大导演拍电影就像名厨做菜，都有着鲜明的个人特色，让人一吃就知道，就是这么个味。
　　尽管观众对《赵氏孤儿》松散式的结尾诟病颇多，但不得不承认，这比较符合陈凯歌的艺术气质和风格。他不像是在拍电影，更像是在上课，一堂只能意会不能言传的哲学课。陈凯歌仍然没有走出自己的内心世界，他在执著地做着各种努力和尝试，想融入更多属于自己的见解和想法。
　　这次对《赵氏孤儿》的评判，观众的意见几乎是一致的，前半场给力，后半场疲软。这种感觉和当年的《梅兰芳》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前半段故事精彩张力十足，到了最后却不能收放自如，只好草率收场，观众不由得感叹，陈导现在是不是只会开头不会结尾了。其实不然，前段故事是电影的叙述基础，要想拍的好看仅凭陈凯歌那点基本功就足够应付了，而真正把思想性揉合到电影当中，给观众感观快意之后带来强烈心灵震撼，这才是考验导演功力的。
　　如果说《梅兰芳》的精彩打折是受制于客观因素的话，那么《赵氏孤儿》的精彩失分则是因为陈凯歌的不合时宜，他对人性格调的过分解读压抑了观众的心理诉求。电影毕竟不是生活，即便是那也是一种完全理想化的乌托邦生活，观众看电影就是为图一痛快，要的就是快意恩仇，怎么过瘾怎么来，看完之后心里舒舒坦坦，而不是纠结于此。如果《赵氏孤儿》的结局能够来一场痛痛快快复仇战的话，相信观众就不会不知所云，心里堵得慌了。但若如此，那还是陈凯歌吗？
　　很多人说，《赵氏孤儿》是陈凯歌的反思之作，我倒不那么认为，其实他的反思一直都没有停止过。不管是从名声鹊起的《黄土地》，还是迈向顶峰的《霸王别姬》，包括引发“馒头血案”的《无极》等等，他都注入了很多自己的想法。对人性的思考并不是从《赵氏孤儿》才开始的，从他以往的选材就能看出来，无不渗透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家国情怀。通过影片我们依稀看到那个依然封闭在自我世界里的陈凯歌，沉浸在自我营造的悲剧当中抚胸长叹。
　　陈凯歌骨子里是高傲的悲情的，同时也是寂寞的，这种艺术气质也造成了他与观众之间的隔阂。尤其在商业化逐渐绑架电影艺术的当下，这种隔阂更是致命的，好在他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尤其在遭遇《无极》“滑铁卢”之后，这种印象愈加深刻，要票房就不能太沉重太艺术。但陈凯歌是谁，他会轻易向资本市场低头吗？当然不会，电影的商业化不会轻易动摇他对电影艺术的追求，哪怕观众不理解他也要试着去做，按照自己“士”的要求去拍电影。
　　在谈到《赵氏孤儿》时，陈凯歌说观众多看几遍就会明白其中蕴含的意义。由此可见，他对这部电影能否真正被观众接受还抱有疑虑，他说的也许对，观众多看几遍之后会有一种拔天见日的感悟。但是观众哪有那个闲心和闲钱去看啊，这又不是学习古典文学，需要反复品读揣摩。
　　陈凯歌总说自己不合时宜，其实他的问题并不在于不合时宜，而是想合合不了，在商业化与艺术追求之间彷徨不定，难以做到平衡一致，既没做到完全商业化，又放弃不了对艺术的执着追求，到最后搞得不伦不类引得观众骂声不断。
　　沉湎在自我世界里的陈凯歌，或许就像《赵氏孤儿》中的程婴一样，在忠义和仇恨面前总是难以取舍，内心的纠结和忧伤只有靠自己慢慢咀嚼了。
　　【责编/九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