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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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话,一首歌,一段经历,可能都会让我们刻骨铭心,甚至成为永恒——谁让我们正处于这样一个容易被感动的“尴尬”年龄呢!本期“校园风景线”,我们就通过一个故事来说说事儿吧。与一首大家喜欢的歌有关,与感动有关,与快乐和泪水有关,当然,与我们大家都有关。不同意的人举起双脚,到教室外面站5分钟再进来!呵呵。
  
  我和杜海之间的宿怨从他上课的第一天就开始了。那时,他刚毕业,听说还是研究生呢,水平怎么样我可不敢乱评说。可是,他讲课的时候,声音实在是太小了,我坐在第五排,伸长了耳朵也听得不怎么清楚。可能是因为他才来上第一堂课,大家都不好意思说他。但我忍无可忍了,举了举手,然后站起来干干脆脆地说:“Please speak loud,sir!”
  全班笑得像一锅刚端到灶上煮的活蹦乱跳的鲜虾子。
  他就这样一直看着我们,看到全班都安静下来了,他才问:“还有谁听不见?请举手!”
  当然没有人举手。
  他于是对我说:“这位同学,你恐怕要去检查一下你的耳朵。”
  “报告老师,刚查过,医生说一切正常。”
  全班都饶有兴趣而安安静静地听我们斗嘴。可是,他不再接话了,而是示意我坐下。下半堂课,他的声音简直比雷声还要响。
  就这样,我跟他结下了仇。有一次,我在操场上遇到他,我不计前嫌地喊他,可是他装作没听见,头一抬就从我面前走过去啦。从那以后,我就再也不叫他,有什么了不起啊!
  本来真的没什么了不起啊,可是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有一天晚上,他居然走进了我的家门。那时候,我正趴在桌上做他布置的一大堆练习题,一边做一边心里骂着他是猪头的时候,妈妈叫我了:“悠子,出来见见你的表姐夫!”
  我出去了。表姐坐在我家沙发上,正幸福地和一个人靠在一起,一脸甜蜜得不可救药的样子,可是……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杜海!
  我的妈呀!
  我差点当场晕倒在地板上!
  不过比我还要晕的是杜海,他看着我半天也没说出话来,然后用手指了指我后才说:“章悠!?”
  对啊,章悠,本小姐就是章悠!那个在他上课时当场让他尴尬的不知趣的笨蛋章悠!
  等妈妈明白过来之后简直是喜不自禁:“哈哈哈!我们悠子的数学是没有问题了。”说完,她重重地拍拍表姐的肩膀说:“琳子,你这下是立了大功啦!”
  “姨妈,你什么话呀!”表姐说,“我一定要先声明,我可不是为了悠子才找他做男朋友的。悠子考上九中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呀!”
  “你对我不关心。”我朝表姐吐吐舌头说,“我都快两年没见你了,你到底在忙什么?”
  “那不用你管。”表姐把头抬起来,和杜海高傲时的表情简直一模一样。
  我说:“你们真有夫妻相。”
  表姐伸手打我,杜海摆出老师架子说:“今天布置的题目都做完了?”
  “没。”我说,“太多了。”
  “这点还叫多?以后我还要加倍!”他三两下就打发我进房内看书去了,绝口不提我与他之间的过节。我觉得他挺阴险,一个晚上闷闷不乐,他和表姐走的时候,我都没有出去。我把耳朵贴到门边,听表姐跟妈妈说:“章悠要看书,就不要叫她啦。我们下次再来看她。”
  我撇撇嘴,什么下次啊,明天又要见到他啦,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报复我呢。哎,星相书上说我这个月会挺顺利的,可是怎么就会这么背呢?
  第二天,第一堂就是数学课。课讲到一半的时候,他抽同学上去做题目,我把头埋得低低的,但还是抽到了我。我那时正在神游呢,那道题当然是一点儿也不会,我捏着粉笔头站在黑板前涨红了脸。他抬抬下巴,示意我下去,还话中有话地说:“其实,数学一点儿也不难学,只要稍微用点心,什么题目会做不出来呢?”
  我回到座位上,在数学书上气呼呼地乱画一气,笔把书都划破了,我还觉得不解恨。
  一放学,老妈就急吼吼地问我说:“怎么样,今天你表姐夫是不是对你特殊照顾了呀?”
  “是挺特殊的,我谢谢他的好意!”我一阵恶心,恶狠狠地说。
  妈妈没察觉出我的异样,还在那里挺高兴地说:“这下好啦,你们班主任早跟我说过,你要是数学成绩上去了,考重点高中还是挺有希望的。”
  “你死心吧。”我说,“我的数学学不好的。”
  “为什么?”妈妈奇怪地问。
  “因为我是白痴!我没有大脑!”我大声地喊。
  “你要是压力大就去看看电视吧。”妈妈肯定是被我的傻样吓坏了,赶紧说,“成绩好不好不重要,你尽力了,妈妈就不会怪你。”
  “不要了。”我拎起书包说,“我做作业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晚上的时候,表姐打来电话,问我说:“今天怎么了,数学课上丢脸了?”
  “还不都是你那小肚鸡肠的男朋友害的!”我没好气地说。
  “杜海说你数学挺差的呢。”表姐说,“我记得你小学数学一直都挺好的啊。”
  “他是猪,他说的话你能信?”我狠狠地挂了电话。可没过一会儿,表姐又打过来了。她在那边“阴险”地笑着说:“猪让我给你带个话,他明天还要抽你上讲台做题。”
  我温习了一个晚上的数学,我才不想输给他。明天我三下两下做完题目,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可是第二天,我上满了弦,他却根本就没有抽谁上去做题。一堂课从头讲到尾,一丁点儿也没休息。认真听他的课,说实在的,讲得还算不错,就是笑起来太难看,怎么看怎么像电视里演反面角色的那种人物。
  那月的月考,我的数学成绩是全班倒数第三。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他和表姐分手的消息。我赶紧打电话问表姐是怎么一回事,表姐拖着哭腔骂我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问的!”
  说完,电话挂了。
  妈妈看着我说:“都是因为你,他说你根本就学不好数学,你天生没有数学细胞,而你表姐就说是他教学没耐心,两人一吵,就吵分手了呗!现在你表姐是吃也吃不下,喝也喝不下,你看这责任该谁负!”
  “这种人,表姐不嫁给他算是有福喽。”我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一点也不服气,什么叫没有数学细胞,我一定要让他输得心服口服!
  于是,我让妈妈给我请了一个数学家教,他叫汪锋,也是师范大学才毕业的学生,看上去就比杜海要顺眼多了。我从来没有如此努力过,在汪锋的帮助下,我的数学成绩“哗啦啦”往上涨。可是,杜海仿佛没看到这一切,有一次改卷,竟然给我少算了一道题的分。我拿着卷子去找他,他头也不抬地说:“分数不代表什么,知识掌握没掌握来不得半点虚假!”
  啊呸!
  我不与他计较。他越这样我越是要好好学,中考的时候,还轮不到他批卷,想整我,门儿都没有!
  于是,汪锋每次来,我都扭着问他题。他奇怪地说:“没见过你这样学数学的,好像跟数学有仇似的,呵呵!”
  说得没错!是有仇,深仇大恨的仇!
  中考前,我打电话给表姐,我对她说:“你放心吧,我一定替你报仇,让那傻小子傻眼!”
  表姐不肯多说,支支吾吾地挂了电话。
  中考的题目不算难,特别是数学,我第一次觉得是那么的简单。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我很顺利地考入了重点中学,而且比录取分数线整整高出了8分。妈妈笑得嘴都合不拢,到处打电话给别人报喜。不过,她没打电话给表姐。我问到表姐,她说:“你表姐心情不好,出去旅游去啦。”
  “表姐还没忘了那个人吗?”我问。
  妈妈叹口气说:“你看,都是你惹的祸不是?”
  我觉得心里难受极了。领成绩单的那天,我在校园里遇到他,他破天荒地叫住我说:“章悠,考上重点了?”
  “托你的福,还行!”我冷冷地说。
  “你的数学考得比我预想的还要好啊!”他说。
  “那你是不是打算因此而从头追求我表姐?”我讥讽地说。
  “感情的事与你无关!”他居然不要脸地笑了起来。
  “我的成绩也与你无关!”我恶狠狠地说,“你知道什么事最令我高兴吗?最高兴的就是从今天起我再也不是你的学生了,再也不是这样一个无耻的老师的学生了!”
  说完,我扬长而去。
  可以想象他的脸是铁青的。
  扬眉吐气,就在今天啊!我特别买了杨千华的新专辑《扬眉》来听,以示对自己的庆贺。就在我躺在沙发上尽情欣赏的时候,门铃响了,进来的竟是表姐和杜海,他们手挽着手,把一个大红的请柬放到我家桌上说:“敬请光临我们的婚礼。”
  我的眼珠差点没掉下来。
  表姐朝我眨眨眼。妈妈看我一眼,赶紧跑到厨房里去倒茶,出来的时候,把茶递到杜海手里说:“还是你有办法,因材施教,因材施教,我服了你!”说完,哈哈大笑。
  我犹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别犯晕啦,傻丫头!”表姐往我头上一拍说:“一定要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啊,伴郎你也认得的,是汪锋啊!”
  我一下子全明白啦。圈套,一切都是圈套!我发了疯地学数学,就是中了这个可恶的圈套。
  我跑回房间哇哇大哭起来。没一会儿,他敲门进来了,手里拿着杨千华的专辑说:“我挺喜欢她的歌的,借我听听行不行啊?”
  “滚!”我把枕头扔向他。
  “对不起啊。”他可怜巴巴地说,
  “你姐姐逼我非要把你的数学补上来,不然不肯嫁给我啊。为了能做你的姐夫,我只好出此下策啦,原谅我好不好?”
  从认识他到现在,从没见他这么低声下气过。
  我依然绷着脸。他继续说:“我请你吃肯德基啦!”
  “去去去!”
  “买杨千华的专辑送你啦!”
  “去去去去!”
  “那你说吧,怎么办?”
  我故做思索状,其实我早就不怪他了。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起,我就和我妈一样服了他。可是,我不能告诉他,等他请我吃完三次肯德基后再说也不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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