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光纤,是高锟人生中最大的成就,也是改变了他一生的实验;而另一项萦绕他一生的“实验”则是甜蜜的爱情。
10月6日,瑞典皇家科学院将2009年诺贝尔物理学奖授予给英国华裔科学家高锟。“光纤之父”高锟成为继李政道、杨振宁、丁肇中等之后获得诺贝尔科学奖的第八位华裔科学家。光纤,是高锟人生中最大的成就,也是改变了他一生的实验;而另一项萦绕他一生的“实验”则是甜蜜的爱情。他与妻子黄美芸在英国相识相恋,今年9月迎来50周年结婚纪念,有人将诺贝尔奖称为两人的“金婚”贺礼。令高锟欣慰的是,他一生最得意的“实验”就是透明的爱情。
感情受阻,勇敢女孩拉着“白马王子”私奔
高锟出生于上海,长大后随父母移居中国香港,就读于圣约瑟书院,未毕业就前往英国留学。高锟留学毕业后,到一家通讯器材公司当见习工程师。在几乎全是白种人的同事中,高锟发现了一张东方人脸孔,她就是祖籍广东的黄美芸。高锟想,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如果不打招呼,似乎不礼貌吧。可是,他连同事还没有逐一认识,便向公司里的女孩献殷勤,会不会被人误会呢?几天后,一直犹豫不决的高锟终于鼓足勇气,向黄美芸自我介绍:“我是高锟,几天前新来的,你好吗?”正在工作台上忙着的黄美芸说:“你好,你是由香港来的吗?”
高锟高兴地回答:“对,我在香港有4年了。你也是工程师吗?”黄美芸笑着说:“是的。我们线圈设计组还有一位女工程师,也许男人总以为女人就只会做些编呀织呀、缠缠绕绕之类的事情。”
黄美芸活泼开朗、兴趣广泛,给高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黄美芸透露,她的守寡的母亲是位厨艺高手且十分好客,来访者必飨以佳肴。其实,黄美芸的母亲是希望在那些不请自来的男男女女中,为她的独子物色一位姑娘。由于高锟常经常跑到黄美芸的工作台去聊天,因此黄美芸对他的举止愈来愈有戒心。一天,他们和同事坐公司的车去游玩,高锟在车内约黄美芸去看电影。黄美芸一脸的不自在,对高锟公开追求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尴尬。黄美芸不断找借口推辞,但高锟仍追问不止。最后,她只好答应了高锟的要求。
那次,他们看完电影以后,高锟步行送黄美芸回家。那天晚上很冷,黄美芸允许高锟紧握着她的手以变得暖和一些。当两手相牵的一刹那,他们恍惚有一股电流由双手流遍全身。
几个月后,一起参加中国同学会举办的夏令营,这令他们的感情向前迈进了一步。他们尽情享受着清新的空气、年轻人的奔放。他们在和煦的阳光中悠闲地小睡了一会,冷不防被一位农夫惊醒好梦,原来他们无意间把车停在他农场的门口了。
在心里,他们已经私订终身,但未来的路仍是崎岖的。由于黄美芸的母亲坚持中国传统习俗,认定必须要黄美芸的兄长先成家,她才可以出嫁。黄美芸只是简单地对高锟提过自己面临的困难,对他们能否走在一起没有太大的信心。黄美芸不知道高锟会不会相信这种难以理解的事情,害怕他会放弃。
度过了一个充满田园风味的假期后,高锟面对的却是一段难熬的日子。黄美芸要和高锟保持距离,甚至表示在6个月内不要见面。高锟不明其中含义,心急如焚。一次,伦敦的公共汽车工人罢工,令交通为之瘫痪。高锟之前每天都去探望黄美芸,这次决定徒步去看她,以显示自己的诚意。黄美芸的母亲也被高锟的真情所感动,不但热情招待他,还借给他一辆自行车回去。
一天,黄美芸终于对高锟说:“如果哥哥的问题没法解决,我就要面对母亲的反对。你会像白马王子那样救我出险吗?”高锟忙说:“当然,但情况真的如此恶劣吗?你也看到,你母亲还借给我自行车呢。她应该至少会听我怎么说,我们甚至可以给你哥哥介绍一位女孩,可能会令事情顺利一些。”
黄美芸担心地说:“我母亲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仁慈,她会把我关起来,把你一脚踢出去。”
黄美芸说服高锟必须作出最坏的打算,高锟同意了,并决定最坏的一步就是私奔。他们还计划好,一旦真的要私奔,也应定期回来探望黄美芸的母亲,直至她同意为止。
在那决定他们命运的一晚,高锟直截了当地跟黄美芸的母亲提出婚事:“我来请求您,允许我和美芸结婚……”没等他说完,黄美芸的母亲的脸色立即沉下来,抢先嘶喊道:“你竟敢抢走我的女儿,立即给我滚,要不然我把你踢出去!不要再来找我的女儿,以后都不要!”
高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是略提一下亲事,怎会招来她那样粗暴的反应?短暂的沉默增加了屋内的紧张气氛,黄美芸鼓起勇气,平静地对母亲说:“看来你不会同意我和锟的婚事,我要跟他一起走。”她母亲说:“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两个!”黄美芸将家门的钥匙抛到地上,便与其“白马王子”私奔而行……
遭人耻笑,妻子甘当助手鼓励丈夫永不放弃
此后几个月,高锟和黄美芸再也没有见过黄美芸的母亲。他们每次回家,都没有人开门。在每次失望离开之前,他们都在门前放下一份礼物和一张字条。一天,他们发觉门是虚掩的,相信这是一种暗示,于是壮着胆子走进屋里。虽然他们只是得到黄美芸的母亲冷冰冰的接待,但可以感觉到冰雪已开始融化。让母亲那么不愉快,高锟和黄美芸心里十分内疚。因此,他们乐意找个机会给她赔罪。再一次回来时,他们知道黄美芸的哥哥已和一位在新加坡认识的女孩订婚了,准备在婚后返回伦敦。高锟想,如果不是因为为了他们的婚事,也许黄美芸的哥哥至今还是“王老五”呢。
结婚之前,黄美芸向高锟提出要做一个试验:“我们分开半年,看看彼此是不是还挂念对方。如果是的话,就说明我们是相爱的。”高锟不同意,觉得时间当然是一个考验过程的方法,但婚姻是很重要的事情。高锟摇头说:“实验室应该做实验的,但是这个‘婚姻实验’不能做,我也不需要做。如果现在我们都没有信心,那半年后也不会有信心。”
半年后的一天,黄美芸羞涩地对高锟说:“我希望可以在教堂举行婚礼……”就这样,高锟跨过了婚姻路上的最后一道障碍。他们在英国伦敦一个教堂举行婚礼。仪式很简单,他们按照标准的语句宣读誓言,在婚书上签字。
从那以后,高锟的实验室里总是出现着黄美芸的身影。黄美芸学的是电脑专业,这虽然对高锟的实验研究没有直接帮助,但是丈夫每次讲座的程式及幻灯片,都是由她一手准备和设计的。一次,高锟受英国政府所邀,在英国科技馆宣读论文。为了把丈夫所需要的幻灯片做得完美,黄美芸一连加了3个夜班。那3个晚上,黄美芸每次只睡三四个小时。
之后,高锟就着手对玻璃纤维进行理论和实用方面的研究。很快,高锟总结出利用极高纯度的玻璃作为媒介传送光波。但理论终归是理论,要实现它还必须做到一点:用玻璃制造一条比头发还要细的光纤!但高锟的这种想法遭到了许多人的怀疑,甚至有不少人认为高锟简直是神经有问题,他们的理由很充分:光如何能导电?
在种种嘲讽和讥笑中,只有黄美芸坚定地鼓励着丈夫不要打退堂鼓。在黄美芸的鼓励下,高锟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实验。几年后,高锟得出一个结论:只要能够找到一种没有杂质的纯净玻璃,他的设想就能成真!
为了寻找那种没有杂质的玻璃,高锟造访了许多大型玻璃工厂。但是,他的努力换来的仍然是大家的嘲笑,一些人用自认为最权威的科学知识告诉他:世界上并不存在没有杂质的玻璃!这种结果对于高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甚至一度产生了放弃实验的念头。这时,黄美芸对他说:“他们不知道不代表它不存在,现在不存在不代表永远不会出现!”黄美芸的话使高锟坚定了自己的信心,尽管有许多人说他是盲目和固执。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几年后,高锟终于发明了石英玻璃,世界上第一根光导纤维诞生了。那一刻,高锟和黄美芸激动得相拥而泣!
高锟忙于研究的同时,儿女先后出生了。即使研究再忙,高锟也会帮妻子给孩子换洗衣服,推婴儿车散步。在英国的华人朋友感到不解,常常嘲笑带小孩、做家务的高锟不像一个男人。高锟很爱家人,但又很少陪他们,所以相聚的时间总会主动当“阿四”,目的只有一个:为家人做一顿丰富的晚餐。如今,高锟的儿女分别在美国旧金山、硅谷辛尼维尔市成家立业。退休后的高锟夫妇,也是为了和子女、儿孙亲近,才决定常住旧金山,以享受天伦之乐。
2007年夏天,外出旅游时,高锟模仿电影场景,在踏上通往酒店房间的梯级后会出其不意地将妻子抱起。不过,高锟只能踉跄地冲进房门,差点跌个人仰马翻。而在他们结婚纪念日时,高锟也想要重演这难忘的一幕,却被黄美芸取笑:“你这样一把年纪,会把老骨头弄断的。”
灿烂晚年,“光纤之父”迎来“金婚”贺礼
2008年定居硅谷的高锟,每周3天由工作人员接送到距家不远的健康中心,参加那里的社交、娱乐和治疗活动。高锟出门前,黄美芸总是悉心为他整理着装,嘱咐他要注意牙齿。对于黄美芸的唠叨,高锟十分受用。
不知不觉,黄美芸和这个会帮她料理家务的男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寒暑。一天,高锟的朋友发现他打牌时反应迟缓,建议他到医院检查。诊断结果发现,高锟患上了老年痴呆症!黄美芸感到压力很大,原先的丈夫已经走了,不在这里……她哭也哭过一段日子,但后来逐渐习惯了。
让黄美芸庆幸的是,高锟小脑缩小,尽管影响语言表达,但身体仍很健康,可以照顾自己。黄美芸每日为丈夫打点生活的大小事务,包括起居饮食、添外衣、安排活动等,又坚持与他一起运动。在黄美芸眼里,丈夫很听她的话。高锟患病后有时记不清事情了,就一直憨笑。他每晚9点睡觉,早上7点起床,每天都笑嘻嘻的,很开心。
2009年夏天,有朋友来访时,对于黄美芸的悉心照顾,高锟满怀感激地轻拍她的肩膀说:“是的,她很好。”黄美芸也轻抚丈夫的后脑,以表示回应。
9月,恰值高锟和黄美芸结婚50周年纪念日。高锟的儿女在旧金山一家高级法式餐馆为父母庆祝“金婚”。
10月6日凌晨3点,黄美芸家里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黄美芸睡得迷迷糊糊,伸手拿起床头的电话:“喂,你是哪位?”对方稍稍迟疑了一下,表示希望与高锟直接通电话。
黄美芸转脸看看了身边酣梦中的丈夫,不无抱歉地说:“对不起,先生。他睡了,不能接你电话。”黄美芸知道,自从丈夫患上老年痴呆症后一切都改变了,尤其是他的睡眠质量大幅度下降,每次等他好不容易睡着后,她常常一刻不离地像看护孩子一样守护在他的身边,以免受到外界的惊扰。
电话那端的语气似乎有些急切,便自报了家门:“太太,我是瑞典皇家科学院的秘书。我是正式通知你的丈夫,他获得了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黄美芸吃惊得差点喊出声来:“啊?——”继而,她半天说不出话。放下电话,黄美芸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觉得还是应该第一时间把这件大事告诉高锟。
黄美芸眼中含着惊喜,轻轻地把丈夫从睡梦中唤醒:“诺贝尔奖,你知道吗?”高锟望着她,平静地说:“嗯。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奖……得诺贝尔奖是一位科学家……一生最高的荣誉。”
黄美芸说:“给你的。”这次轮到高锟惊讶了:“啊?”
天亮后,黄美芸的寓所门外早已等候着很多记者。如果不是记者问高锟获奖后是什么感受,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忘记了获奖这回事。高锟简短地表达获奖心情的感受后,对大家说:“我现在最大的喜好是散步、打网球,还有——”这时,他像个一贯馋嘴的孩子一样,憨态十足地说,“还有就是,我现在特别喜欢品尝……美芸做的美食。”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高锟夫妻平静的生活被来访者打破了。高锟回答问题也有些吃力,却一直保持自然、率真的笑容。面对朋友、记者、同行甚至是政要的道贺,语言滞缓、不时失忆的高锟说:“我现在不太好,要讲出来其中的艰辛,是很难做……”陪伴在侧的黄美芸则聆听丈夫的说话,不时地补充:“是很难讲出来,但他依稀记得自己光纤研究的经历十分艰辛。”末了,高锟总是不忘竭力地说:“她很好的!”大家都知道,她就是——黄美芸。
如今,黄美芸已与高锟商量好,会一起前往瑞典斯德哥尔摩参加12月举行的诺贝尔奖颁奖典礼。他们会将大部分奖金捐给香港的一个教育基金。领完奖,夫妻俩将仍回旧金山家中继续平凡的生活:白天一起到社区老人健身中心锻炼身体,每星期和儿孙聚聚,剩下的就是买菜煮饭了……
栏目管理、编辑/木非木
E-mail:nclxp1111@163.com
延伸阅读
光纤离我们生活有多近?
光纤是光导纤维的简称,光纤通信是以光波作为信息载体,以光纤作为传输媒介的一种通信方式。高锟发明的“光通讯”基础理论,提出以一条比头发丝还要细的光纤代替体积庞大的千百万条铜线,用以传送容量几近无限的信息。它于上世纪90年代被广泛利用,造就了今天互联网的大发展。高锟还开发了实现光纤通讯所需的辅助性子系统。如今,畅游互联网、欣赏高清电视节目、与千里之外的友人通话、接受胃镜检查等都要归功于高锟发明的光纤。光纤技术除了在通信方面应用外,在医学检测领域、工业生产现场监视和调度、交通监视控制指挥、大型建筑物的结构检测、航天航空领域光纤陀螺技术、超高压输电线电流检测、潜艇声呐制造、火炮的激光控制等方面还有广泛应用。
目前,我国正在推行“光纤入户”工程。它是指一根光纤直接到家庭,在端局和住户之间没有铜线。ADSL、局域网等多种“宽带”上网服务只是过渡,光纤入户才是最理想、最经济的上网方式。今年全球光纤用户数增长率将超过32%,光纤用户还将在今后几年以近30%的速度增长,全球光纤连接家庭到2013年将达到1.3亿户。只有“光纤入户”,在网上看数字电视、进行远程教育或远程医疗才真正成为可能。
10月6日,瑞典皇家科学院将2009年诺贝尔物理学奖授予给英国华裔科学家高锟。“光纤之父”高锟成为继李政道、杨振宁、丁肇中等之后获得诺贝尔科学奖的第八位华裔科学家。光纤,是高锟人生中最大的成就,也是改变了他一生的实验;而另一项萦绕他一生的“实验”则是甜蜜的爱情。他与妻子黄美芸在英国相识相恋,今年9月迎来50周年结婚纪念,有人将诺贝尔奖称为两人的“金婚”贺礼。令高锟欣慰的是,他一生最得意的“实验”就是透明的爱情。
感情受阻,勇敢女孩拉着“白马王子”私奔
高锟出生于上海,长大后随父母移居中国香港,就读于圣约瑟书院,未毕业就前往英国留学。高锟留学毕业后,到一家通讯器材公司当见习工程师。在几乎全是白种人的同事中,高锟发现了一张东方人脸孔,她就是祖籍广东的黄美芸。高锟想,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如果不打招呼,似乎不礼貌吧。可是,他连同事还没有逐一认识,便向公司里的女孩献殷勤,会不会被人误会呢?几天后,一直犹豫不决的高锟终于鼓足勇气,向黄美芸自我介绍:“我是高锟,几天前新来的,你好吗?”正在工作台上忙着的黄美芸说:“你好,你是由香港来的吗?”
高锟高兴地回答:“对,我在香港有4年了。你也是工程师吗?”黄美芸笑着说:“是的。我们线圈设计组还有一位女工程师,也许男人总以为女人就只会做些编呀织呀、缠缠绕绕之类的事情。”
黄美芸活泼开朗、兴趣广泛,给高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黄美芸透露,她的守寡的母亲是位厨艺高手且十分好客,来访者必飨以佳肴。其实,黄美芸的母亲是希望在那些不请自来的男男女女中,为她的独子物色一位姑娘。由于高锟常经常跑到黄美芸的工作台去聊天,因此黄美芸对他的举止愈来愈有戒心。一天,他们和同事坐公司的车去游玩,高锟在车内约黄美芸去看电影。黄美芸一脸的不自在,对高锟公开追求自己的行为感到十分尴尬。黄美芸不断找借口推辞,但高锟仍追问不止。最后,她只好答应了高锟的要求。
那次,他们看完电影以后,高锟步行送黄美芸回家。那天晚上很冷,黄美芸允许高锟紧握着她的手以变得暖和一些。当两手相牵的一刹那,他们恍惚有一股电流由双手流遍全身。
几个月后,一起参加中国同学会举办的夏令营,这令他们的感情向前迈进了一步。他们尽情享受着清新的空气、年轻人的奔放。他们在和煦的阳光中悠闲地小睡了一会,冷不防被一位农夫惊醒好梦,原来他们无意间把车停在他农场的门口了。
在心里,他们已经私订终身,但未来的路仍是崎岖的。由于黄美芸的母亲坚持中国传统习俗,认定必须要黄美芸的兄长先成家,她才可以出嫁。黄美芸只是简单地对高锟提过自己面临的困难,对他们能否走在一起没有太大的信心。黄美芸不知道高锟会不会相信这种难以理解的事情,害怕他会放弃。
度过了一个充满田园风味的假期后,高锟面对的却是一段难熬的日子。黄美芸要和高锟保持距离,甚至表示在6个月内不要见面。高锟不明其中含义,心急如焚。一次,伦敦的公共汽车工人罢工,令交通为之瘫痪。高锟之前每天都去探望黄美芸,这次决定徒步去看她,以显示自己的诚意。黄美芸的母亲也被高锟的真情所感动,不但热情招待他,还借给他一辆自行车回去。
一天,黄美芸终于对高锟说:“如果哥哥的问题没法解决,我就要面对母亲的反对。你会像白马王子那样救我出险吗?”高锟忙说:“当然,但情况真的如此恶劣吗?你也看到,你母亲还借给我自行车呢。她应该至少会听我怎么说,我们甚至可以给你哥哥介绍一位女孩,可能会令事情顺利一些。”
黄美芸担心地说:“我母亲不是你想象的那么仁慈,她会把我关起来,把你一脚踢出去。”
黄美芸说服高锟必须作出最坏的打算,高锟同意了,并决定最坏的一步就是私奔。他们还计划好,一旦真的要私奔,也应定期回来探望黄美芸的母亲,直至她同意为止。
在那决定他们命运的一晚,高锟直截了当地跟黄美芸的母亲提出婚事:“我来请求您,允许我和美芸结婚……”没等他说完,黄美芸的母亲的脸色立即沉下来,抢先嘶喊道:“你竟敢抢走我的女儿,立即给我滚,要不然我把你踢出去!不要再来找我的女儿,以后都不要!”
高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是略提一下亲事,怎会招来她那样粗暴的反应?短暂的沉默增加了屋内的紧张气氛,黄美芸鼓起勇气,平静地对母亲说:“看来你不会同意我和锟的婚事,我要跟他一起走。”她母亲说:“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两个!”黄美芸将家门的钥匙抛到地上,便与其“白马王子”私奔而行……
遭人耻笑,妻子甘当助手鼓励丈夫永不放弃
此后几个月,高锟和黄美芸再也没有见过黄美芸的母亲。他们每次回家,都没有人开门。在每次失望离开之前,他们都在门前放下一份礼物和一张字条。一天,他们发觉门是虚掩的,相信这是一种暗示,于是壮着胆子走进屋里。虽然他们只是得到黄美芸的母亲冷冰冰的接待,但可以感觉到冰雪已开始融化。让母亲那么不愉快,高锟和黄美芸心里十分内疚。因此,他们乐意找个机会给她赔罪。再一次回来时,他们知道黄美芸的哥哥已和一位在新加坡认识的女孩订婚了,准备在婚后返回伦敦。高锟想,如果不是因为为了他们的婚事,也许黄美芸的哥哥至今还是“王老五”呢。
结婚之前,黄美芸向高锟提出要做一个试验:“我们分开半年,看看彼此是不是还挂念对方。如果是的话,就说明我们是相爱的。”高锟不同意,觉得时间当然是一个考验过程的方法,但婚姻是很重要的事情。高锟摇头说:“实验室应该做实验的,但是这个‘婚姻实验’不能做,我也不需要做。如果现在我们都没有信心,那半年后也不会有信心。”
半年后的一天,黄美芸羞涩地对高锟说:“我希望可以在教堂举行婚礼……”就这样,高锟跨过了婚姻路上的最后一道障碍。他们在英国伦敦一个教堂举行婚礼。仪式很简单,他们按照标准的语句宣读誓言,在婚书上签字。
从那以后,高锟的实验室里总是出现着黄美芸的身影。黄美芸学的是电脑专业,这虽然对高锟的实验研究没有直接帮助,但是丈夫每次讲座的程式及幻灯片,都是由她一手准备和设计的。一次,高锟受英国政府所邀,在英国科技馆宣读论文。为了把丈夫所需要的幻灯片做得完美,黄美芸一连加了3个夜班。那3个晚上,黄美芸每次只睡三四个小时。
之后,高锟就着手对玻璃纤维进行理论和实用方面的研究。很快,高锟总结出利用极高纯度的玻璃作为媒介传送光波。但理论终归是理论,要实现它还必须做到一点:用玻璃制造一条比头发还要细的光纤!但高锟的这种想法遭到了许多人的怀疑,甚至有不少人认为高锟简直是神经有问题,他们的理由很充分:光如何能导电?
在种种嘲讽和讥笑中,只有黄美芸坚定地鼓励着丈夫不要打退堂鼓。在黄美芸的鼓励下,高锟仍然坚持着自己的实验。几年后,高锟得出一个结论:只要能够找到一种没有杂质的纯净玻璃,他的设想就能成真!
为了寻找那种没有杂质的玻璃,高锟造访了许多大型玻璃工厂。但是,他的努力换来的仍然是大家的嘲笑,一些人用自认为最权威的科学知识告诉他:世界上并不存在没有杂质的玻璃!这种结果对于高锟来说是一个巨大的打击,他甚至一度产生了放弃实验的念头。这时,黄美芸对他说:“他们不知道不代表它不存在,现在不存在不代表永远不会出现!”黄美芸的话使高锟坚定了自己的信心,尽管有许多人说他是盲目和固执。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几年后,高锟终于发明了石英玻璃,世界上第一根光导纤维诞生了。那一刻,高锟和黄美芸激动得相拥而泣!
高锟忙于研究的同时,儿女先后出生了。即使研究再忙,高锟也会帮妻子给孩子换洗衣服,推婴儿车散步。在英国的华人朋友感到不解,常常嘲笑带小孩、做家务的高锟不像一个男人。高锟很爱家人,但又很少陪他们,所以相聚的时间总会主动当“阿四”,目的只有一个:为家人做一顿丰富的晚餐。如今,高锟的儿女分别在美国旧金山、硅谷辛尼维尔市成家立业。退休后的高锟夫妇,也是为了和子女、儿孙亲近,才决定常住旧金山,以享受天伦之乐。
2007年夏天,外出旅游时,高锟模仿电影场景,在踏上通往酒店房间的梯级后会出其不意地将妻子抱起。不过,高锟只能踉跄地冲进房门,差点跌个人仰马翻。而在他们结婚纪念日时,高锟也想要重演这难忘的一幕,却被黄美芸取笑:“你这样一把年纪,会把老骨头弄断的。”
灿烂晚年,“光纤之父”迎来“金婚”贺礼
2008年定居硅谷的高锟,每周3天由工作人员接送到距家不远的健康中心,参加那里的社交、娱乐和治疗活动。高锟出门前,黄美芸总是悉心为他整理着装,嘱咐他要注意牙齿。对于黄美芸的唠叨,高锟十分受用。
不知不觉,黄美芸和这个会帮她料理家务的男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寒暑。一天,高锟的朋友发现他打牌时反应迟缓,建议他到医院检查。诊断结果发现,高锟患上了老年痴呆症!黄美芸感到压力很大,原先的丈夫已经走了,不在这里……她哭也哭过一段日子,但后来逐渐习惯了。
让黄美芸庆幸的是,高锟小脑缩小,尽管影响语言表达,但身体仍很健康,可以照顾自己。黄美芸每日为丈夫打点生活的大小事务,包括起居饮食、添外衣、安排活动等,又坚持与他一起运动。在黄美芸眼里,丈夫很听她的话。高锟患病后有时记不清事情了,就一直憨笑。他每晚9点睡觉,早上7点起床,每天都笑嘻嘻的,很开心。
2009年夏天,有朋友来访时,对于黄美芸的悉心照顾,高锟满怀感激地轻拍她的肩膀说:“是的,她很好。”黄美芸也轻抚丈夫的后脑,以表示回应。
9月,恰值高锟和黄美芸结婚50周年纪念日。高锟的儿女在旧金山一家高级法式餐馆为父母庆祝“金婚”。
10月6日凌晨3点,黄美芸家里的电话铃声骤然响起。黄美芸睡得迷迷糊糊,伸手拿起床头的电话:“喂,你是哪位?”对方稍稍迟疑了一下,表示希望与高锟直接通电话。
黄美芸转脸看看了身边酣梦中的丈夫,不无抱歉地说:“对不起,先生。他睡了,不能接你电话。”黄美芸知道,自从丈夫患上老年痴呆症后一切都改变了,尤其是他的睡眠质量大幅度下降,每次等他好不容易睡着后,她常常一刻不离地像看护孩子一样守护在他的身边,以免受到外界的惊扰。
电话那端的语气似乎有些急切,便自报了家门:“太太,我是瑞典皇家科学院的秘书。我是正式通知你的丈夫,他获得了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黄美芸吃惊得差点喊出声来:“啊?——”继而,她半天说不出话。放下电话,黄美芸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觉得还是应该第一时间把这件大事告诉高锟。
黄美芸眼中含着惊喜,轻轻地把丈夫从睡梦中唤醒:“诺贝尔奖,你知道吗?”高锟望着她,平静地说:“嗯。那是世界上最大的奖……得诺贝尔奖是一位科学家……一生最高的荣誉。”
黄美芸说:“给你的。”这次轮到高锟惊讶了:“啊?”
天亮后,黄美芸的寓所门外早已等候着很多记者。如果不是记者问高锟获奖后是什么感受,他似乎已经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忘记了获奖这回事。高锟简短地表达获奖心情的感受后,对大家说:“我现在最大的喜好是散步、打网球,还有——”这时,他像个一贯馋嘴的孩子一样,憨态十足地说,“还有就是,我现在特别喜欢品尝……美芸做的美食。”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高锟夫妻平静的生活被来访者打破了。高锟回答问题也有些吃力,却一直保持自然、率真的笑容。面对朋友、记者、同行甚至是政要的道贺,语言滞缓、不时失忆的高锟说:“我现在不太好,要讲出来其中的艰辛,是很难做……”陪伴在侧的黄美芸则聆听丈夫的说话,不时地补充:“是很难讲出来,但他依稀记得自己光纤研究的经历十分艰辛。”末了,高锟总是不忘竭力地说:“她很好的!”大家都知道,她就是——黄美芸。
如今,黄美芸已与高锟商量好,会一起前往瑞典斯德哥尔摩参加12月举行的诺贝尔奖颁奖典礼。他们会将大部分奖金捐给香港的一个教育基金。领完奖,夫妻俩将仍回旧金山家中继续平凡的生活:白天一起到社区老人健身中心锻炼身体,每星期和儿孙聚聚,剩下的就是买菜煮饭了……
栏目管理、编辑/木非木
E-mail:nclxp1111@163.com
延伸阅读
光纤离我们生活有多近?
光纤是光导纤维的简称,光纤通信是以光波作为信息载体,以光纤作为传输媒介的一种通信方式。高锟发明的“光通讯”基础理论,提出以一条比头发丝还要细的光纤代替体积庞大的千百万条铜线,用以传送容量几近无限的信息。它于上世纪90年代被广泛利用,造就了今天互联网的大发展。高锟还开发了实现光纤通讯所需的辅助性子系统。如今,畅游互联网、欣赏高清电视节目、与千里之外的友人通话、接受胃镜检查等都要归功于高锟发明的光纤。光纤技术除了在通信方面应用外,在医学检测领域、工业生产现场监视和调度、交通监视控制指挥、大型建筑物的结构检测、航天航空领域光纤陀螺技术、超高压输电线电流检测、潜艇声呐制造、火炮的激光控制等方面还有广泛应用。
目前,我国正在推行“光纤入户”工程。它是指一根光纤直接到家庭,在端局和住户之间没有铜线。ADSL、局域网等多种“宽带”上网服务只是过渡,光纤入户才是最理想、最经济的上网方式。今年全球光纤用户数增长率将超过32%,光纤用户还将在今后几年以近30%的速度增长,全球光纤连接家庭到2013年将达到1.3亿户。只有“光纤入户”,在网上看数字电视、进行远程教育或远程医疗才真正成为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