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零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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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在寝室上网真是一件十分没有乐趣的事情,但没有办法,自从进入大学之后,我没有交上任何知心朋友。所幸的是,有个女孩一直在追我,而我因为寂寞,也同意了交往。
  即将开学,寝室的其他人还得明天回来,空荡荡的寝室就只有我一个人。我故意把键盘敲得很轻,以避免产生的回声让我心绪不宁。
  我看了看表,已经12点了,但去却没有丝毫睡意。
  忽然QQ上有个头像不停地闪烁着,网名叫零点零一分。
  “现在是零点零一分,我终于可以跟你说话了。”
  “你是谁?”我问道。
  “是一个能帮助你的人。”
  我笑了,我猜电脑屏幕的另一端,肯定也是一张寂寞无助的脸。
  “怎么帮我?”
  他没有回答,我仿佛能透过冰冷的屏幕看到他淡淡的笑容。
  下线后我拿着手机听音乐,这是我的习惯,如果没有音乐,我根本无法入睡。
  就在恍恍惚惚将要睡着时,寝室里响起了滴滴声。我猛地惊醒,电脑已经关闭了,而且隔壁寝室的人也都没有回来,滴滴声是从哪来的?
  我爬下床,闭上眼睛等待着下一次滴滴声出现,终于,我找到了发声地。竟然是在寝室靠门的一个墙角里传出来的。
  我将柜子搬开,里面空空如也,没发现手机什么的掉落在里面。
  “我说过要帮你的。”滴滴声忽然变成了一个男生说话的声音,我吓得坐倒在地。
  “你,你是谁?是隔壁的同学?”
  墙角里传来鼠标点击的声音,似乎有个人现在正坐在我下方上网。什么可怕的想法啊,我深呼了一口气,再次问道:“你是那个,零点零一分?”
  “没错,而且,我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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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论谁站在我现在的角度,都不能接受,鬼正在跟自己说话,而且他还住在你的柜子旁的墙角底下。
  一觉醒来后,我的心情平复了许多,拿出手机,拨通了女朋友的电话。
  “喂,什么事啊?”
  我的女朋友叫郝心,人如其名,是个出了名的老好人。可能跟我交朋友也算是好心而为吧,说实话,她长得不是很好看,但我除了她,根本不认识任何异性朋友。
  “跟你说个事,你到图书馆来。”
  在我跟她说明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后,她笑痛了肚子。觉得肯定是我熬夜上网导致的幻觉,怎么可能墙角里有人说话,还有鼠标的声音。
  “以后别那么晚睡了,你这么内向,还总是瞎想,我真怕你患上自闭症呢。”
  我点点头,将书收拾了一下,下午得去做兼职。
  就像在学校里一样,在我工作的地方——一家服装店,同事们和我的距离感也非常强烈。我甚至有时候能听到他们悄悄议论我。
  “这家伙的黑眼圈越来越深了,像只熊猫一样。”
  “哈哈,你还别说,再加上那个突出来的鼻子。真逗。”
  每当这时我只能默默地摆放好衣架,做着自己的事情。他们说的一切跟我无关,无关痛痒。
  劳累了一天,能摸一摸电脑是我一天中最大的放松了,在虚拟的网络世界里,我能找到现实给不了我的虚荣感和安全感。
  正当我准备登上游戏界面时,那个“零点零一分”的头像又在闪动。
  “放弃游戏,回归现实吧!”
  我反感地皱了皱眉。
  “你到底是谁?凭什么管我?”
  他没有回答,而他的这一句话,让我心情顿时变得糟糕。我关掉了游戏,盯着屏幕发呆。
  这时有一个头像开始闪动,是班花刘思。
  “在干什么呢?”
  现在我有点感谢那个“零点零一分”了,要不是他的提醒,我现在肯定处在游戏中难以自拔了,哪里还能跟班花聊天。
  “发呆呢。”
  “能不能帮我个忙?”
  “可以,你说。”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班花的要求,就是要我赴汤蹈火,也一定做到。
  她说的帮忙,难度不小。她将钥匙忘在屋子里了,而锁匠还没上班,得我爬上三楼的窗户进去把钥匙拿出来才能开门。几分钟后,我将钥匙放到她的手上,她感动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看来这家伙能给我带来好运,既然他是鬼,那么感谢他的话,应该要烧炷香什么的吧。我还真这样做了,买了三根香,插在墙角的缝隙里,在刚过十二点的时候点燃。还好寝室里没有其他人,要不然肯定以为我是疯子。
  “哈哈,真是谢谢了,今天只是无心之为。不过我这次,确实要帮你的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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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的帮忙,就是要帮我追到班花。
  他告诉我,班花最喜欢那种有爱心有责任感的男孩,而每周,她会去学校附近的敬老院照顾一天那里的老人。他让我在她去之前,把那里该她做的活儿都先做完,而且每次做完后拜托老人给她一枝花。
  今天就是星期六,我去花店买了一只最贵的玫瑰,去了趟敬老院。
  老人们看着我这个小伙子忙上忙下的,别提多高兴了,还拉着我说了好些刘思的情况。当我把玫瑰给一个老人拜托他事情时,他笑开了花,拍拍胸脯说,没问题。
  但一直到下周六,也没收到刘思的短信。
  寝室的同学都回来了,我只能在十二点他们睡着后,偷偷移开柜子跟那只鬼说话。
  “怎么没用啊?我这次又去了,老人说刘思只是收下了花,什么反应都没有。是不是我该告诉她是我做的一切?”
  “你需要耐心。明天开始你去做第二件事,参加文学社,刘思的室友都参加了这个社团,你进去之后跟她们打好关系,让她们知道你的长处,这样刘思也会知道了。”   我将柜子挪了回去,觉得他说的话蛮有道理,于是第二天,我带着自己高中时写过的诗歌散文,找到文学社的社长要求加入。
  不得不说我的运气很好,社长看了我的作品后大加赞赏,还当着全体社员的面朗诵了其中一首。这下刘思的室友都认识我了吧。
  这天晚上,我搬开柜子准备跟他报告今天的情况时,他叹气了一声。
  “怎么了?”我问。
  “你的室友,孙强,得了一种挺严重的病。虽然这病能治好,但他家境困难,根本拿不出这些钱治病。”
  我愣了,连我室友得病他都知道,难不成他能预测未来?
  “你放心,既然是室友,我们寝室的人都会帮忙的。至于我……”我想了想,手里有这个月刚发的工资,我一咬牙,决定全部借给他。
  墙角里的“零点零一分”笑了,他告诉了我第三个方法。
  第二天一早,我拉着孙强上了医院,他满脑子问号,不知道我带他来这干什么。但当检查结果出来之后,他面无血色。医生告诉我们,还好发现的及时,要是再晚上一个月,说不定孙强就会瘫痪。
  我拍了拍孙强的肩膀,将一个月的工资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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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个方法,就是提高自己在专业的排名。我的成绩一直是中等,而刘思却每次拿第一,他告诉我,如果我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取得第一,肯定可以吸引她的注意力。而到时我再把我所做的一切读告诉她,那么肯定能追到她。
  但说得容易,最短的时间内拿到第一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我开始起早贪黑的钻图书馆,无论什么书,只要跟专业相关,我都不放过。
  我开始发现,刘思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图书馆,有时周末她也在。有一次我刻意没有去敬老院而在图书馆盯着她,却发现她根本没有离开过图书馆。我纳闷了,“零点零一分”不是说刘思每个周末都会去的吗?
  这次又碰到了刘思,我一直盯着她直到闭馆,我躲在书架的后面,管理员没有找到我。他似乎认为里面没人,就将门锁上了。可是刘思一直都坐在那里啊!
  一种怪异的感觉浮上心头,我悄悄地走到刘思的身后,刚想叫她。这时图书馆的灯突然开启,这是常见现象,这里的供电一直都不稳定,有时会出现开关不灵的现象。刘思似乎根本没有察觉,依旧入神的看着书。
  我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瞧了瞧她的脚底,天哪,她没有影子!
  我打了个电话给图书管理员,总算从那恐怖的图书馆回到了寝室,这一切已经超出了我的接受范围之内。为什么刘思没有影子?难道她是鬼魂?
  想知道这一切,我必须等到今晚的十二点零一分。但可恶的是,寝室今天晚上庆祝孙强出院,估计在12点之后也没人想去睡觉。我抓耳挠腮,急于知道真相。
  孙强举杯之后,跟我碰了碰杯。
  “兄弟,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之前我一直认为你是个胆小怕事,根本不关心别人的家伙。现在我改变想法了,你是一个真好人!”
  我勉强地笑着,忽然想到,墙角的另一边是隔壁寝室,而现在他们肯定已经睡着了。我撒了个谎说要去上厕所,偷偷从寝室里出来,敲开了隔壁的门,说有东西忘在这了。
  等了许久,终于听到他们的呼噜声时,我看看表,刚好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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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我什么事?”
  我怒不可遏,却因为怕吵醒别人而压低了声音,“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刘思没有影子?”
  “很简单,因为她也是鬼。”
  “你耍我?你知道她是鬼你还让我去追她?”
  “我是在帮你。”
  我已经受不了他这样的语气了,老人说跟鬼打交道千万别听鬼话,现在我算是知道为什么了。
  “你别再来帮我了,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我恶狠狠地说道。
  他不说话了,不停地叹着气。就在我要离开时,他给了我最后一句话。
  “好好享受你的现在。”
  我确实没有再找过他了,而我的生活习惯,也因为这段时间的改变而改变。我开始认真工作,闲暇时间喜欢去图书馆,电脑桌面上的游戏图标也没再点击过了。而我的女朋友,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变化,好奇地问我到底怎么了。我没有正面回答过她,只是说有个朋友,教会了我一切。
  每周末去敬老院,已经成为我的习惯,老人们会在我干活时跟我讲他们儿时的趣事以及成长时的遗憾。他们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好好珍惜自己的时间,等到现在年事已高,才知道每一分钟都是自己宝贵的财富。我交给他们的那些玫瑰,其实根本没有送到刘思的手里,老人年纪大了,根本记不清来这的女孩名字,但他们告诉我,玫瑰交给那些来看望他们的女孩手中时,她们脸上的笑,根本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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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辈子遇到的最奇怪的事是什么?”郝心跟我坐在草坪上聊天。
  “说出来你也不会相信,我跟鬼魂聊天,还被他骗去追求另一个鬼魂,哈哈,很好玩吧?”
  郝心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可不像你那么奇怪,但是我也遇到了一件古怪的事,我去图书馆时看到一个女生一直坐在那里看书。很好奇所以去看看,没想到那个女孩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哈哈,怎么可能……”话说到一半时我顿时愣住了。不知从何时起,我渐渐发现郝心根本不丑,反而很漂亮。甚至比班上任何一个女孩都漂亮,所以大家才称她为班花。
  等等,班花?
  “郝心,你是叫郝心吗?”我低声问道。
  郝心扑哧一声笑了,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是啊,你不是最喜欢这样叫我吗?你觉得我原来的名字不好听,很高傲,所以才给我取了个别名啊。”
  别名?那么,郝心原来叫,刘思!
  脑海中各种碎片像冰雹一般砸向我,原来我一直追求的鬼魂,就是郝心!可是,她现在不是好好活着吗?
  我疯了一般冲回寝室,在墙角喊了半天也没人应我,到底怎么回事?
  不管我朝哪个方向的墙角大声呼喊,都听不到“零点零一分”的回应,即使是等到半夜,他也没再出现。
  心里突然产生不好的预感,我急忙出门寻找郝心,打了她的电话却没有人接。我慌了,我后悔没有陪着她还跑回来做这无用的事。终于在学校后门,看到她正在公交站台等车。
  我舒了一口气,刚想跟她打招呼,却看见一辆大巴士疯狂的冲向站台。
  我哭了,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站台时却没有挽回她的生命。
  她死了,这个一直关心我陪伴我的女孩。
  “如果你能听到我现在这段话的话,你就明白一切了,其实我就是你。我是个极度内向不喜欢与人交往的男生,却意外地遇上了我一生的挚爱,刘思。可是我却没有珍惜,一直认为她是出于对我的同情,好心才跟我交朋友。在我的想象中,一个这么漂亮的班花,怎么可能看上我?所以为了心里平衡,我在意识中将她丑化,认为只有不好看的女生才会喜欢我这样的人。我堕落,不上进,而且对刘思的不闻不问让她伤透了心。可她没有离开我,在她生日那天,许下愿望希望我能改变。在她被巴士撞死后,我极度悲伤,我根本没有珍惜跟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不知是不是上天可怜我,在一天晚上时,零点刚过一分,我加了自己的QQ后发现竟然能与之对话。这个我就是刘思出事前的我,于是我开始教导你,让你,也就是当初的我重新找回信心,珍惜生活和身边的最爱。但原谅我,上天赐予的规则,我不能改变失去刘思的事实。”
  墙角的鬼魂原来就是未来的我,我明白了,我也知道为什么我要取名为零点零一分了,因为在这一刻,我已经开始改变了。
  刘思,你听到了么? [小说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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