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精文系”版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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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文公司成立于1995年,国有独资企业。仔细拼接精文系的投资版图,一张全方位覆盖的文化产业完整图景呼之欲出,涵盖了产业链的各个环节,甚至扩展到绿化、置业等业务
  没有华尔街,哪来好莱坞?国际金融中心的定位让上海发展文化业多了几分底气。
  纵观上海市对文化业的布局,由政府主导逐步向市场化推进,其中曲折与演变,或可为渐入深水的文化体制改革提供镜鉴。开端
  资本助力文化的发展思路可以追溯到1986年。
  是年11月,在时任上海市委宣传部部长陈至立的推动下,上海文化发展基金会(下称“基金A”)在番禺路的一座小楼里诞生。
  彼时正值上世纪80年代“文化热”发展到高潮的年份,番禺路的小楼成为上海市政府与文化界沟通的主要平台。
  这是全国第一家地区性(市级)文化类基金组织。
  这一做法在当时开了风气之先——直到2004年,国家才正式颁布《基金会管理条例》。
  2003年6月,参照国外基金会运作模式,基金会起草完成了共10万多字的基金会规范运作系列文件。
  2004年,基金会的资助模式和运作机制进行了全面改革,开始实行资助评审机制,通过申报项目、专家评审的办法决定资助对象,改变了以往“艺术家要钱,领导一支笔决定”的状况,也打破了体制内外的界限,原本主要针对文化系统内国营文化院团的资助开始面向全社会。
  仅2004年一年,基金会的资助总额就达到6429.56万元,是改革前16年资助奖励总额的2.36倍。与此同时,基金会筹集资金的能力大大提高。
  目前,通过基金会评审的资助项目每年约六七百个,资助金额总量在1.6-1.7亿元左右,而且投入正在不断加大。
  这些年在全国有影响或是获得奖项的文化项目,基本都获得过基金会的资助,包括美国迪士尼经典音乐剧《狮子王》、上海城市舞蹈有限公司的杂技芭蕾《天鹅湖》等。
  对于资金申请者而言,拿到款项并非万事大吉。
  在审计上海东方艺术中心的某个项目时,基金会发现上一年该中心申请到10.4万元资助款的“大型原创音乐剧《明星》”项目,根本未曾启动,这件事让基金会与政府部门受到很大震动。
  为此,基金会成立了资助项目监管办公室,对于发生实质性变更、延期、虚报预算等违约违规严重的资助项目,从2007年起,通过基金会年报的方式,白纸黑字地公布出来,并追回款项。
  为支持影视和演艺业的原创剧目,2011年初,基金会与上海银行签署了一项总体授信额度达10亿元的合作协议。在基金会评审、银行信贷扶持的创新模式下,银行可以过滤掉内容创作的风险,集中精力对项目进行知识产权评估和项目责任单位的信贷信用评估。
  精文系之树
  随着文化事业的繁荣发展,以往政府“包办统揽”的做法已不能满足需求,越来越多的社会资本开始参与进来。
  文化产业的发展更为特殊,既要讲社会效益,还需考量经济效益。
  在上海市政府对文化产业的布局中,上海精文投资有限公司(下称“精文公司”)的发展轨迹不容忽视。
  精文公司成立于1995年,是中国首家从事政府性文化建设及文化产业投融资的国有独资企业。
  精文公司的官方网站介绍说,公司总资产超过36亿元人民币,组成公司30余家。
  经过近二十年的发展,精文公司的投资触角延伸得较为广泛,涉及重大文化设施建设、出版发行、影视娱乐、网络媒体、文化贸易及消费、文化投融资、酒店经营、教育培训以及对外文化交流合作等近十个领域,形成了“精文系”。
  精文公司的目标是“发展成为中国实力雄厚、具有重要影响力的大型文化产业投资公司”。
  精文公司在文化设施领域的投资项目包括上海文化广场有限公司、上海世博演艺中心有限公司、上海梅陇文化馆、上海精统置业有限公司、上海复宣工程有限公司、上海图书博览建设发展有限公司。
  在出版发行领域,精文公司投资入股上海世纪出版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上海新华发行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印刷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上海印刷新技术集团有限公司等。中国首家出版发行类的上市公司——上海新华传媒股份有限公司,即属于上海新华发行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旗下。
  在影视娱乐领域,精文公司投资参股了上海东方明珠股份有限公司、东上海国际文化影视公司、上海炫动卡通传媒有限公司及上海新索音乐有限公司。
  其中上海东方明珠股份有限公司系中国第一家文化类上市公司。
  在网络媒体领域,精文公司的投资项目包括上海东方网股份有限公司与上海万达信息股份有限公司。东方网是上海市的主要网络新闻媒体,旗下控股和参股公司16家,为上海1000多家单位以及上海市政府网站、世博会官方网站等重大项目提供网络平台服务。
  在文化贸易及消费领域,精文公司的投资项目包括上海东方汇文国际文化服务贸易有限公司、上海东方汇融文化商务有限公司、上海精文绿化艺术发展有限公司及上海东方票务有限公司。
  其中,上海东方汇文国际文化服务贸易有限公司是全国首家专业性文化贸易服务公司,也是上海外高桥国家对外文化贸易基地的运营方。上海东方汇融文化商务有限公司是上海首家文化消费流通领域的媒介公司,主要发行“东方文化卡”,实现在上海文化产业领域进行消费支付、结算管理和客户服务。
  文化投融资领域的投资项目包括上海东方惠金文化产业投资有限公司与上海旸谷投资管理有限公司。
  在酒店经营领域,精文公司投资参股了上海国际会议中心有限公司、上海华亭宾馆有限公司等。上海国际会议中心为上海标志性新景观。
  在教育培训领域,精文公司投资参股了复旦大学上海视觉艺术学院、上海英华美精文专修学院,还投资建立了上海市精文进修学院。
  在对外文化交流领域,精文公司投资参股的项目包括新民国际公司旧金山分公司、日本精华株式会社、上海儿童国际文化发展公司、上海文宣因私出入境咨询服务有限公司、上海敬华艺术品拍卖有限公司、上海廿一世纪电子设备有限公司。   此外,精文公司还控股成立了位于陆家嘴的上海精文艺术中心。
  仔细拼接精文系的投资版图,一张全方位覆盖的文化产业完整图景呼之欲出,涵盖了产业链的各个环节,甚至扩展到绿化、置业等业务。
  新天地
  在精文系庞大的版图内,上海东方惠金文化产业创业投资有限公司(下称“东方惠金”)的诞生为金融“输血”文化产业嫁接了新血管。
  东方惠金总裁刘向阳说,上海市很重视,每年都会拿出几个亿的资金发展文化事业与文化产业,“全市各文化机构聚在一起,报项目、分资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问题是钱一下子就用完了,不能持续。后来市里就想到,拿出一小部分钱,成立专业的创投公司和担保公司,尝试可持续地为文化企业进行风险投融资服务”。
  2006年东方惠金成立,由上海市委宣传部和浦东新区人民政府共同出资设立上海市东方惠金文化产业投资资金,再通过精文投资公司和张江集团投资设立了东方惠金创投公司市场化运作。2007年底又下设了东方惠金担保公司,之后,东方传媒集团也增资控股了东方惠金。东方惠金是国内首家为文化创意类企业提供资金担保和风险投资引导服务的产业性资金。
  东方惠金的投资面向上海市内“具有发展潜力的动漫、游戏、数字媒体、数字影视制作等高科技的、创新的文化企业”。后来的华人文化产业投资基金正是发轫于此。
  刘向阳介绍说,为体现功能性与市场化相结合的特点,东方惠金设立了很好的组织架构,在法人治理结构之外,成立了政府部门领导构成的理事会,“文化行业很需要政府的政策把控、指导和资源调配,东方惠金理事会把控宏观方向、协调资源,具体公司业务由股东会、董事会决策、团队负责运作’。
  因缺少稳定的现金流,缺少房产、固定资产做担保,大多数中小微文化企业都是金融市场上的困难户。刘向阳将中小微文化企业特点概括为“人脑 电脑 烦恼”。需要融资的企业中,“用传统的眼光看,许多项目报表都‘吓死人’,资不抵债也常见”。
  为此,东方惠金探索了“投资 担保”的经营模式,通过创新设计担保产品,加上与近10家银行和20多家文化产业园区的合作,成功地解决了一些不能直接获得银行贷款的项目融资。刘向阳说:“至今,我们想做的每一笔担保贷款部做成了,没一个没做成,也没一个坏掉的。”
  东方惠金担保公司副总经理胡建东向《瞭望东方周刊》介绍说,公司创新设计了8个担保产品,反常规地只要企业提供软性反担保即可帮助其获得银行贷款。担保公司要承担企业一旦还不出钱而全额代偿的风险。
  东方惠金还投资参股了一家小额贷款公司与一家村镇银行,专为合作银行“看不上”的、最困难的小微企业提供服务。
  “人最值钱”
  国资创投的特殊性有时让团队成员感到无奈。刘向阳说:“我们面临考核和风险的两难压力,是夹缝中求生存。我们愿意为此事业奋斗,但也别把我们描述得很崇高。”
  让刘向阳近期感到欣喜又遗憾的一个项目是上海新文化传媒集团股份有限公司。东方惠金两年前开始帮助这家公司融资担保。其后该公司快速发展,已于3月23日通过了IPO审核。但东方惠金未能投资,因为国资评估和审批程序的复杂规定让民企“害怕”而谢绝。
  东方惠金副总裁李文成来自券商投行界。与过去的工作经历相比,李文成觉得现在遇到的挑战更大一些。他告诉《瞭望东方周刊》:“文化产业的特性是轻资产,未来难预测。我们的投资机制存在系统性问题。国资审批机制的评估审计要求有一定资产和业绩才能投,这成了很大的障碍。故此,我们国资创投的条件比其他创投困难得多。”
  对小微企业的担保工作也让整个团队如履薄冰。整个担保行业的生存现状不佳,收益与风险极不匹配。刘向阳形容担保行业“干的是最脏最累的活,吃的又最差”。现有制度决定,一旦担保公司的项目出现坏账,就将面临银行停止合作、被迫歇业等连锁反应。刘向阳说:“我们最怕坏账,这就像刀扎在胸口而不是非致命处。现在没有坏账,其他条线的个别领导会觉得我们思想不解放,其实相比之下我们的胆子已经太大了。”
  胡建东对《瞭望东方周刊》表示,既然政府非常重视文化产业,希望尽快能有针对文化企业的坏账补贴、专项贴息贴费,以解行业融资困境。
  在选择项目时,除了衡量需求、盈利模式和发展潜力等因素外,东方惠金特别看重团队领袖的素质:到底是在做事业,还是只想着融资圈钱。
  刘向阳说:“文化产业里‘人’最值钱。”
  找到合适的人才,做正确的事情,这也正是东方惠金成立之初遇到的最大课题。公司成立以来,用半年时间组织了一批在上市公司的投资部以及券商投行部工作10年以上的投资专家,另用半年时间进行了文化领域的深入调研。刘向阳说:“我们耐住了一年的寂寞,也顶了一年的压力,才具体实施项目投资。”
  未来
  2009年4月,经东方惠金运作,50亿元规模、面向国际的华人文化产业投资基金宣告成立。至此,上海市文化产业的布局基本形成体系。
  这是一张编织了二十余年的网络,架构宏大。
  上海市文化广播影视管理局副局长贝兆健告诉《瞭望东方周刊》:“上海对文化产业非常重视,投入很大,在全国省级行政区划里投入金额是最高的。”
  继东方惠金之后,浙江、陕西等地亦有形式不一的政府或国资传媒集团背景的文化产业投资公司陆续成立。
  2011年,上海市创意(设计)产业投资基金联盟宣告成立,管理资金折合共计282亿元,完善了面向中小企业的融资服务;此外,上海开始研究试点无形资产质押融资。
  2012年初,东方梦工厂宣告成立,迪士尼主题乐园正式开建。上海成为世人瞩目焦点。
  今日上海滩能重现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风华绝代吗?兼容并蓄的海派文化能再攀高峰吗?
  棋子落位,棋局方才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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