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依旧笑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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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醒来已经物是人非。山,他已与我永远诀别。9个月大的儿子是我们爱情的唯一见证:白皙的皮肤,神采飞扬的眼睛,以及骨子里透出的骄傲,像极了他的父亲。这一切像一把尖利的刀,刺到我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一阵阵的痛。
  因为多看了他一眼
  爱上山是4年前的一个晚上,那晚我们都有一点醉。或许是多看了一眼他受伤的样子,爱便像墙角的野草般不可遏制地疯长起来。那年山34岁,我18岁。
  和山在一起后,我知道了关于山的许多故事:
  经营火锅店的他为了寻求刺激,短短数月内将数十万家产挥霍一尽,前妻因此和他离异,将房子、积蓄和女儿全部带走。其时他寄居在父亲家中,家里还有一个年轻的继母,山自然少不了受气。也许是前妻的决绝使他清醒,山决定重新好好生活。
  18岁的我对爱情有着太多的憧憬,我认定了他就是我今生今世想要的那个男人。他浑身散发出的成熟而沧桑的男人气息,令我迷醉。
  三月的桃花很浓很艳
  我们的相爱理所当然地遭到所有人的反对,但爱情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它令我变得“不可救药”。父母的压力、亲友的劝告和街坊邻居的流言蜚语,这一切非但没有让我们退缩,反而让叛逆的我们越走越近。我们的爱情迅速升温,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们的爱情虽然没有物质条件做基础,却一样的风花雪月。在春寒料峭的3月,我们去江边钓鱼,赤脚泡在刺骨的江水中,累了就在岸边躺一躺;深夜,我们一起偷采树上的玉兰花,舞着雪白的花朵,像孩子一样疯闹嬉戏;野菊花开的季节我们去郊外踏青,落魄得坐不起返程的公车,只得徒步走回观音桥。
  那年3月的桃花开得很浓很艳,迷离的美令人有些沉醉,我们在桃花树下发誓要相爱一辈子——今生还有来世。我就这样把自己交给了他,苍天作证,大地为媒。
  那一刻我的心纯净得像一泓清水。
  爱情的花已经结果
  相爱的日子简单而快乐。不久,我感觉到一个小生命在我的肚子里躁动不已,我知道爱情的花已经结果了。义无反顾的,我决定做他的新娘,做他女儿的后妈,并为他孕育一个新的生命。
  我已不再是一个单纯的女孩,我即将成为他孩子的母亲,这个念头让我既兴奋而又无所适从:没有房子,没有工作,甚至没有家人的祝福和一纸结婚证书。除了爱情,我们真的一无所有。
  为了孩子,我决定开一家火锅店。于是,挺着大肚子的我四处筹措资金,忍受亲戚朋友或轻蔑或审视的目光。好不容易,一个小小的但属于我们自己的火锅店开张了。饱尝艰辛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们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仿佛看见幸福就在前方。
  从感情上讲我是一个细腻的人,但在生活中,我却属于那种不拘小节、没有心眼的女人。我每天挺着大肚子勤劳而幸福地工作,却从不过问经济问题,一切收支都由山一手掌管。3个月后,火锅店入不敷出,无法再维持下去,只好关门。我们非但没有赚到一分钱,反而负债累累。而孩子,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来凑热闹。
  在我痛苦的期待中,一个健康漂亮的男婴出世了:白皙的皮肤,骨子里透出的骄傲,像极了他的父亲。抱着孩子,我高兴地哭了。
  家非家
  真是贫贱夫妻百事哀啊!面对可爱的儿子,我除了初为人母的喜悦之外,更多的是茫然不知所措。而他,竟然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刻选择了“夜不归宿”来逃避现实和责任。
  由于没有人照顾,还未满月,我就开始自己清洗尿布。每晚,孩子的哭闹使简陋的居所倍显冷清。抱着儿子,我独自垂泪,却从不愿过问他的去向。不是不在意,只是我有我的坚持和骄傲。我们的爱渐行渐远,往日的柔情蜜意已不复存在,空气中充斥着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无奈。
  满月后,我决定带着孩子搬回娘家,可他说什么也不同意。战争因此而爆发,记忆中那是我们第一次激烈的争吵。最后,终于以我的让步而平息。
  但是这个家已经没有了往昔的温馨。每天,他总是上午回来,之后就开始睡觉,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时候又出门了,每晚只剩下我独自拥着孩子和寂寞入眠。争吵自然不可避免,并且节节升级,但是我从未停止过爱他。
  那晚他有些反常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孩子6个月。那晚他回来得很晚,可能喝了一点酒,带着些醉意,情绪有一点点反常。他搂着我像热恋的时候一样,向我倾诉他心中的苦闷和对我不变的爱,还说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话,他说他知道这个世上只有我是真心爱他,他却对不起我们母子,还承诺以后再不离开我们,他说要用行动来证实对我和儿子的爱。
  后来我们都哭了。想起相恋时刺骨的江水、洁白的玉兰,以及漫山遍野艳红的桃花,再想到这一路走来我的辛苦,那些简单而美好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再后来他说他最后出去一次,要处理一点事情。我没有追问什么,只是说早去早回,我和儿子等你。
  一别成永诀
  没想到,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别竟成永诀。第二天他没有回来,我心里有些不安,第三天,传来他酒后与人发生争执意外身亡的噩耗。
  仿佛晴天霹雳,我几乎被这个消息击倒。当我带着孩子赶到医院的时候,他的遗体已被前妻运走;我追到殡仪馆,遗体已被火化。站在空落落的告别大厅,我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苍天真的太捉弄人,那个发誓要和我相守一辈子的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从我的视线中、从我的生命里永远地消失了,而我和儿子居然不能够在他临死前见他最后一面。这是多么残酷的事实,又是多么讽刺的爱情故事!
  爱他还是恨他
  事后我才知道,出事当晚,他和许多朋友(包括伤害他的人)一起在他前妻家中吃团年饭,饭后到一家夜总会唱歌。因为言语不合,和对方发生冲突,最终酿成了惨剧。
  我还伤心地得知,吃了那顿团年饭后,他就准备和前妻办理复婚手续——我终于得到了几个月来他从不在家过夜的答案。
  那一刻我的心随他一起死去。我痛不欲生而又欲哭无泪。只一夜,我的心却仿佛经历了百年沧桑。
  我宁愿相信这一切只是一场梦,我宁愿永远不要醒来!是嗷嗷待哺的孩子唤醒了我的意识,我知道我必须好好地活着,为自己,为儿子,也为了一个女人的尊严……
  从此,22岁的我要独自面对生活的磨难和挫折,我知道自己不会也不能轻易地倒下,因为我还有我的儿子,还有对爱情执着的追求。
  桃花依旧笑春风
  今年的桃花已开败,可明年桃花一样红。我想,我还是会去看桃花——带上我的儿子,还有一份好心情。
  生活不相信眼泪,前方也许会有更多的风浪在等着我,而我愿意以强者的姿态,笑对人生的风雨。你们会看见一个为了爱情无怨无悔的女人,活得分外精彩。
  不需要安慰,我只想听到世人为我喝彩,因为我相信,我的明天会更美。
  (摘自《新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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