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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3月27日晚上8点,福州市鼓楼区龙林花园小区发生了一起血案:一名年轻女子被人杀死在房间里。警方调查,行凶男子是福州荔峰机械公司老总刚刚辞退不久的司机许文泽,被刺女子是老总包养多年的情妇。司机为何行刺老总的情妇?随着嫌犯自首归案,此中缘由令人叹息——
一盒降压药成借口
2014年2月16下午3点多,福州荔峰机械公司老总陈发坤的专职司机许文泽,接到了老总的电话,叫他去公司。
当天是周末休息,许文泽以为老总有急事出差,接到电话就匆匆出门。当他驾车来到位于福州华屏路的公司总部,除了两位值班保安,公司员工都没加班。许文泽径直来到老总办公室,当他敲门进去后,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陈发坤并没有像平时那样随和,反而将一盒治疗高血压的药——“伲达福”扔到了他的面前,满脸盛怒地责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时年44岁的许文泽,是福州闽清县人,1995年底,与同乡女孩林爱华结婚,婚后生有一对儿女。2007年初,许文泽应聘到福州荔峰机械公司,不久就为老总陈发坤当专职司机。
许文泽患有遗传性高血压,经常随身带着降压药。见老总这样,许文泽一脸疑惑地问:“怎么了?”
“我正问你呢!这盒降压药应该是你的吧?怎么落在张玉婷的床上?”陈发坤的话中透出嗖嗖冷气。
许文泽当然格外清楚张玉婷与陈发坤非同一般的关系——
刚满50岁的陈发坤是福建省福清市人,80年代从江西财经大学毕业,分配到福州一家国营企业担任会计师。同年,经过熟人介绍,认识了在银行供职的妻子林露芳,并于1987年底结婚,婚后生有一子。
1994年,陈发坤辞去国企职位,进入早年移居香港的舅舅林明昌在福州投资的公司担任总经理。2009年,陈发坤的妻子和小孩也移居香港,平时一个人住在福州的陈发坤,经常和朋友一起去酒吧,打发晚上的孤单时光。
2012年2月中旬,陈发坤和朋友去福州天乐酒吧消费的时候结识了陪酒女张玉婷。
张玉婷,1991年生于福建省漳州农村,父母都是农民。2009年下半年考入福建外贸学院。张玉婷还有一个比她小6岁的弟弟。
2012年11月初,张玉婷的父亲身患尿毒症,要想治愈,不但要做肾移植,还需一笔巨额的医药费和术后服用排异药物的费用。为了筹集父亲的医药费,2013年1月中旬,急于挣钱的张玉婷,通过熟人介绍在寒假期间,到福州天乐酒吧做了陪酒女。
那天,在酒吧看到年轻漂亮的张玉婷,又得知她是个大学生,陈发坤很动心。此后隔三岔五来此消费,每次都点名让张玉婷服务,给她不菲的小费,不时送给她名牌化妆品、包包等礼物。
涉世未深的张玉婷,哪经得住这种诱惑,加上自己急需要钱帮父亲治病,很快成为陈发坤的情人。2013年3月初,陈发坤在龙屏花园小区租了一套二室一厅给张玉婷居住,并以每月一万零花钱将她包养起来。
陈发坤的私生活并不检点,在包养张玉婷之前也有其他的情人。
许文泽给陈发坤开车多年,平时做事勤快又懂分寸,对于老总的私事从不多嘴,颇得陈发坤的信任。包养张玉婷的事,陈发坤也没有避讳他,房子还是陈发坤叫许文泽去帮忙租下的。起初,陈发坤对于年轻漂亮的张玉婷特别宠爱,每遇张玉婷有事外出,陈发坤还吩咐许文泽开车接送。
以前,许文泽对这些被老总包养的女孩没有多少好感,觉得她们纯粹是贪图享乐。那些被老总包养的女孩,也凭着老总情人这层身份,没有把许文泽这个司机放在眼里。但是张玉婷却不同,每次许文泽受命单独接送她,她都会主动和许文泽搭话。
次数多了,许文泽知道了张玉婷的真实情况。看到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几岁的张玉婷,许文泽内心既惋惜又同情。
慢慢地,许文泽不仅言语上对张玉婷表现出一份关心,张玉婷遇上困难找他,他也很乐意帮忙。许文泽曾多次暗示张玉婷,像陈发坤这种人,不可能只和她一个女孩子相好,并劝张玉婷及时离开陈发坤,凭她的学历和长相,要找到一份好工作不算太难。但张玉婷并没有听从许文泽的劝说,只称自己也明白其中道理,只是眼下实在急需用钱。
两个失意者的联盟
面对老总的责问,许文泽开始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立即反应过来——
一周前,陈发坤回福清乡下老家,参加侄子的婚礼。当天晚上10点多钟,正在家里看电视的许文泽,突然接到张玉婷的电话,让他开车到天乐酒吧的门口接她。
以前,许文泽也有过这种经历,只要陈发坤不在福州,张玉婷就会和同学聚会。也许不想让同学过多了解自己现在的状况,每次聚会醉酒之后,她从不让同学打车送她回家,多半打电话叫许文泽开车接送。每次接到张玉婷的电话,许文泽一般都不拒绝。但张玉婷私下派遣的差事,他尽量避免让陈发坤知道。
那天晚上,许文泽开车到天乐酒吧门前,趁着等张玉婷出来的间隙,到药店买了一盒常用的“伲达福”,随手塞到了自己的裤袋里。接到张玉婷后,许文泽发现她烂醉如泥,只好扶着她上楼,将她送回了房间。
此时,看到陈发坤扔到面前的降压药,许文泽才回忆起几天前的事。看到陈发坤一脸怒气的样子,许文泽很惶恐不安地解释,把那天晚上张玉婷参加同学聚会喝醉酒、他开车将她送回家的事情和盘托出。可是,陈发坤根本听不进解释就让许文泽星期一去财务结算工资。
拖着沉重的脚步离开老总办公室,许文泽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觉得自己太冤枉。一番犹豫之后,许文泽把张玉婷约出来,在她居住的小区门口找了一家小茶馆,称有事请她帮忙。
在茶馆坐定后,许文泽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张玉婷,请她出面澄清、帮他说情。不料,张玉婷听完,一脸无奈:“这件事情我出面澄清也没用,他昨天晚上也找我了,说我背叛了他,要和我分手。” 张玉婷告诉许文泽:“陈发坤很可能早就想甩掉我,好不容易逮着这样一个机会,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
张玉婷同时分析,陈发坤肯定也有辞退许文泽的念头。以前她在陈发坤面前夸赞许文泽时,他就忧心忡忡地说经常见他服药,万一开车的时候发病,那就麻烦了。“估计他也是碍于你多年在他身边工作,对他的私密了解太多,所以担心无缘无故地辞退你,会让你的心里不平衡。所以,凭我对陈发坤的了解,即使我找他澄清,你的工作也保不住。”
许文泽听得目瞪口呆,细细一想也觉得有道理,不禁感叹自己这么多年任劳任怨地为陈发坤迎来送往……没想到陈发坤这般险恶,说翻脸就翻脸。
更让许文泽愤愤不平的是,第二天,没等他去办辞职手续,财务部主动给他结算了工资,办公室主任也找他索要汽车的钥匙。事已至此,许文泽无奈地接受了被辞退的结果。
案发后许文泽交代:虽然被陈发坤无情辞退,但最初他还是觉得应该再找一份驾驶员的工作,把屈辱的一页翻过去算了。
然而,找工作的进展并不如意。转眼到了2014年3月1日,他已经失业半个月,完全没了收入来源。他不禁焦躁起来。两个在老家上学的孩子每月生活费必须要他按时支付啊。
许文泽的心里禁不住又生出了对陈发坤的怨恨。他左想右想,心里冒出了一个罪恶的念头:你无情,我无义,何不利用掌握陈发坤包“二奶”的秘密敲他一笔?
疯狂一怒酿血案
许文泽想到了和张玉婷联手。张玉婷说过陈发坤也要和她分手,如果两个人联手,让张玉婷利用她和陈发坤在一起的机会,拍下一些陈发坤“出轨”的照片……这样手握有力的证据,对陈发坤更加具有威慑力。
许文泽当即付诸行动,打电话约张玉婷,称自己又有事情找她商量。当天下午3点多,两人如约又在那家茶馆见面。坐下来后,许文泽便试探着问张玉婷:“上次你不是说陈发坤想甩你?”
“他肯定迟早要甩我的,我又不是傻子。”张玉婷不知许文泽的目的,顺口肯定地说道。
许文泽从张玉婷说话的态度里看出了希望,进一步试探说:“既然你知道他迟早甩你,可不能落到像我这样,不如先下手为强。”
见张玉婷疑惑不解,许文泽随即把两人联手敲诈陈发坤一笔钱的想法说了。他劝张玉婷:“陈发坤肯定不愿把他的隐私公开出去,更害怕被他的妻子知道。如果我们两人把握好分寸,在他的口袋里掏出二三十万,数目不算大,他肯定就范。”
经过许文泽一番怂恿,张玉婷答应了。可是她父亲那几天病情加重住院,她必须赶紧回家照看一下,要联手敲诈陈发坤必须等她从老家回来……“只要你能加入,多等几天也没关系……我们是两个失意的人,我们应该联手,让他付出代价。”许文泽信以为真,继续地怂恿着。
谁知,还没等许文泽想好如何实施自己的计划,第二天下午,他就接到陈发坤的电话:“你真是狼心狗肺,不懂知恩图报,居然想敲诈我!”
“我敲诈你?我……”许文泽一瞬间就明白了!
“要不是看在你跟了我几年的分上,我就让你坐几年牢,整死你。”陈发坤说完,啪地挂断了电话。被陈发坤一通责骂,许文泽完全傻了,他觉得自己窝囊极了。
许文泽知道肯定是张玉婷“叛变”,把话传给了陈发坤,把他出卖了!他恨得牙齿痒痒的,自己原本对张玉婷不错,如果不是那天晚上她让他去接她,他又怎么会把药盒落在张玉婷的床上,又怎么会把话柄落给陈发坤,又怎么会丢掉工作!原本对陈发坤不满的许文泽,顷刻把怨恨转移到了张玉婷身上!
愤怒的许文泽打电话给张玉婷,责问她为啥出卖自己。张玉婷却说不知道许文泽在说什么,然后就把电话挂了。许文泽不甘心,继续拨打张玉婷的电话,连拨几次后,张玉婷也许考虑躲也躲不脱,又接通了电话,直接告诉许文泽:“陈发坤给我40万,要给我父亲治病,我有必要跟你共同犯罪吗?你以为他真的怀疑我跟你好?”
许文泽更加愤怒。他人到中年,先是被老板一脚踢开,继而又被张玉婷这个黄毛丫头耍得团团转。他越想越气,决定从张玉婷那儿找回一些损失。
2014年3月27日下午4点多,许文泽径直来到张玉婷居住的小区,敲开她的房门。进门后,许文泽直截了当地质问她为什么坑他,并提出要张玉婷赔偿他的损失。张玉婷当即拒绝他的要求。
张玉婷午睡刚起床,穿着暴露。许文泽激愤之下,又无耻地要求她“用身体补偿”,不料张玉婷立即说要报警告他强奸……张玉婷的举动彻底激怒许文泽,他冲过去狠狠将她按在地上。张玉婷拼命地挣扎,尖声呼救。张玉婷越挣扎,许文泽就越害怕,死死地扼住了她的脖子。几分钟过去,张玉婷就一动不动,断气了。许文泽松手后,见她毫无生气,自知闯下大祸,逃脱不了,拨打110报警……
在警方调查中,陈发坤也坦承,他确实像张玉婷和许文泽分析的那样,因为许文泽的高血压而担心他犯病,一直想找机会辞退许文泽,又因为想甩张玉婷,也在寻找机会……当张玉婷将许文泽要敲诈他的想法告诉他,他担心惹出乱子,立即补偿了张玉婷,“谁知,在‘失意者联盟瓦解’之后,许文泽居然丧心病狂地杀了张玉婷!”
2014年4月3日,福州市鼓楼区以故意杀人罪对许文泽批准逮捕,目前已经进入起诉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