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送花给我Ⅱ(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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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期回顾:秦柚骨子里的从容,让徐千默对她的讨厌再度升级。秦柚意识到徐千默对那张报纸的敌意,把它偷偷藏在床下的盒子里,却不巧被三元翻了出来……三元和徐千默各执一词,到底谁在说谎?院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过世,秦柚怀疑是徐千默造成的,在争吵中确认了徐千默就是钱磨的事实……时间回到现在。
  第三章
  1、最危险的人
  送徐千默去了车站后,秦柚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脑袋一片空白。还好玉姨去邻居家有事,家里只剩下夏续。
  天太晚了,夏续住的地方离这儿太远还不方便进出,就留在玉姨家里睡一晚。
  夏续也不是个多热络的人,干坐着太尴尬,他便半瘸着一条腿,一拐一拐地收拾着房间。
  秦柚从他手里接过扫帚:“你去坐着吧。”
  毕竟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秦柚也觉得不好意思,便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夏续说着话。
  孰料夏续却像是憋了很久终于能找到人说话似的,立刻露出了天然的笑容,开始给她介绍家居摆放、房间朝向、学校历史……
  秦柚扫地,夏续就在身边絮絮叨叨。
  她扫完地开始拖地,他还在身边絮絮叨叨。
  她终于没忍住,拖把停在夏续脚边,抬头看着他。
  夏续一愣,露出羞涩的笑容,小心翼翼地望着她。
  “你和徐千默的关系不错?”她问。
  “我们一个班的。”夏续反应得很快,“你以前就认识他吗?”
  虽然徐千默表现得好像是第一次见面,但夏续相信以徐千默的天赋,拿个奥斯卡奖也不会是难事。
  “不认识。”秦柚快速地回答,“但劝你也最好别跟他太熟。”
  “你们根本就是认识的吧?”夏续笑出了声音,但在秦柚认真的注视下渐渐没了声音,“为什么?”
  “因为你是玉姨的侄子,我不会害你。”她回答,“但他会。”
  现在不会,以后也会。
  这世上有一种人,当你觉得他很危险的时候,千万别轻易就归咎为错觉。
  因为可能他确实就是你见过的最危险的人。
  夏续沉默了会儿,他似乎在认真考虑着什么事情,然后他又似乎下了一个决心,重新挂起了人畜无害的笑容,反问秦柚:“你对徐千默是不是有偏见?”
  秦柚没承认也没否认,她扭过头去继续拖地。
  夏续追问:“你和徐千默以前是不是认识?”
  “跟你没关系。”
  他闭嘴了,沉默地坐在破了个洞的沙发上,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在跟她生闷气。
  她感觉有点不可思议——他不会真的在生闷气吧?又不是小孩子了!
  她没理他,搞完卫生就去整理着自己寥寥无几的行李,也就是两套换洗衣服和其他零碎的东西,她把它们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到玉姨腾出来给她的空柜子里。
  夏续一瘸一拐地走到她身后停下,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半蹲在地上的背影。
  她的警惕性很高,听到脚步声时几乎是浑身一颤,像遭受到威胁的猫一样脊梁都绷紧了起来,余光瞄到是他,这才放松下来继续做自己的事。
  看了一会儿,夏续微微地叹了口气:“我是说真的,徐千默是好人。”
  她没理他。
  他还想说点什么,无奈她完全没反应,也只好讪讪地转身了。
  2、颇有好感
  夜里躺在陌生的床上,秦柚了无睡意。倒不是认床,而是内心兵荒马乱,不知该如何才好。
  其实也想过不要拖累玉姨,但也实在无处可去。
  内心挣扎了很久,她熬不过心里最想要的渴盼。
  不是什么特别夸张的东西,她现在只想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当中去,拥有值得信赖的家人,物质什么的都不需要,只要互相依靠彼此信任就可以了。
  在父亲过世之后,她一直追求的也不过如此。
  到底能不能做到呢?她越来越怀疑了。
  所以当玉姨这根救命稻草出现的时候,她不敢去抓,却又更不敢不抓。
  害怕玉姨会跟以前那些人一样被自己牵连倒霉,可是更怕的是自己丝毫没有去处。想了很久,她放任了自私的那一面。
  而现在徐千默的存在让她又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
  或者这是个糟糕透顶的决定,万一因为这样让玉姨一家出事,那要怎么办?
  一点都不像表面上那样冷静自持,其实她已经慌乱得快要哭出来了。
  玉姨就睡在旁边,她又不敢让玉姨发现,不然玉姨肯定会担心会问东问西。
  这么想着,她连翻身都不敢,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盯着漆黑的天花板看了很久,终于没忍住,趿着拖鞋蹑手蹑脚地出了卧室。
  刚走出去,轻声关好门,一转身她就看到客厅里正开着小台灯看书的夏续。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半夜两点钟了,他还在学习?真用功啊!
  玉姨家是一室一厅,留宿的夏续只好睡在客厅沙发上。
  而现在他正披着个薄毯子,盘腿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英语书在看。
  夏续听到声音抬头看了过来,被她像是要哭,又像是已经哭过了一场的样子给吓到了。
  她的眼角和鼻头都红红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没有白天刚接出来时那么棱角分明,看起来像小兔子一样毫无危险性。
  互相看了会儿,夏续轻咳一声:“那个,你……”
  秦柚朝他摇了摇头,示意噤声。她走到他面前,细声解释:“我睡不着,去院里转转。”
  夏续猜想她或许是想念父母了,心里也有点同情:“这么晚了,外面又冷,还是别吧。要不你看会儿电视?声音开小点就行,这房子隔音还不错,我婶婶也睡得沉,不会被吵醒。”
  夏续趿着拖鞋去翻柜子。
  “还有一些碟,有动画片……”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可能你不喜欢看动画片,这里还有一些电影……”
  秦柚对干干净净的夏续颇有好感。   他看起来就是个被保护着在温室里还没有长大的孩子一样,对人性充满热情昂扬的信任,一旦被稍微温和点对待就兴高采烈地跑过来,喜欢看动画片,并且因此不好意思。
  她突然想起了小时候养过的一条大狗。
  3、大狗与夏续
  那时候爸爸给她买了一条小狗当宠物,她爱死那条狗了,玉姨也照顾得好,不到一年小狗就跟吹了气儿的皮球一样长成了大狗,站起来比她还高。
  大狗早上跟她一同起床,陪着她刷牙洗脸吃早饭,然后蹲在门口看着她出门读书。放学回来后,她老远就看到大狗蹲在门口等着她,毛茸茸的尾巴摇得几次让她害怕会断掉。
  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到有一样生命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任何时候都不用害怕失去。
  不会像爸爸那样,明明前一晚还陪在身边哄自己睡觉,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又不见人影了。
  即便是玉姨,也终究是保姆,过年放假的时候也会回老家不见人影,甚至爸爸也开玩笑地给她打过预防针,说玉姨身体越来越不好,说不定哪天就得换新保姆。
  她乖乖地保证不会闹,但心里始终还是有点落寞,反正无论爸爸还是玉姨都是可能会随时离开身边的。
  而大狗不同,在它的世界里只有她一个人,而她也保证永远不会抛弃它。
  她十分认真地和大狗许下承诺,并且握住狗爪子拉了个勾。
  可是半个月后,大狗就先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天放学回家她没看到门口的大狗,并从此再也没见过它。玉姨怕她会做噩梦,不给她看,只说是大狗吃了不知道谁扔进院子里的放了老鼠药的肉包子。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失去的滋味。
  好不容易构建出来的小世界就这么彻底消失了。
  她再也没有养过任何宠物,爸爸买回来的新宠物她一眼都不肯看。而她也从未再梦到过大狗,玉姨说是因为大狗太喜欢她了,怕入梦来会吓到她。
  而她现在看着蹲在柜子前翻DVD给她看的夏续,莫名地觉得他跟大狗很像。一定要说是哪里像……大概是那湿漉漉的专注又干净的眼神很像。
  心无旁骛,内心干净,让人永远都不会害怕。
  “你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她没话找话说。
  夏续转过身来看着她,有点为难的样子:“不要跟我婶婶说……其实我一直都睡得很少。”
  “对身体不好。”她干巴巴地说。
  “是的,但我就是睡不着。”夏续站起身,拿着DVD碟片走回来递给她,“我从小就睡得少,去看过医生,其实吃药也没用,我家里又不富裕。所以我就骗他们说我没事了……”
  大概是在为自己说谎骗了家人而不好意思,说着说着他又露出了局促不安的样子。
  脸皮子太薄了,秦柚都差点分不清到底他是女孩子还是自己是女孩子了。
  她一张张翻看着手上的影碟:“你喜欢看什么?”
  “啊?”
  “你让我看DVD啊,我很多年没看过这些了,不知道什么好看。”她把影碟还给他,“你最喜欢看哪个就看哪个吧。你会跟我一起看吧?”
  “哎……啊,嗯!”明明只是随口的一句话,他却看起来像受了极大鼓舞似的露出了笑容。
  最终看的是一部法国电影,叫《两小无猜》。
  男女主角幼时相识,最常在一起玩一个游戏叫作“敢不敢”,一方问另一方敢不敢的时候,另一方必须说“敢”。
  因为这个游戏,两人从小到大闯了不少祸,做了很多荒诞的事情——说脏话,戏弄老师,在校长室里小便,在别人的婚礼上把新娘弄哭……
  他俩一直乐此不疲地相互挑衅,做出了许多胆大包天的事情,唯一谁也不敢做的只是承认彼此相爱。
  直到后来,他要结婚了,她出现在他的婚礼上,问他敢不敢悔婚。
  婚礼和本来就微妙的友谊一起毁掉了。
  冷战十年后,她打电话给他,问他敢不敢私奔。
  他回答:敢。
  这是一个必须要这么回答的游戏。大概当时他是这么欺骗自己的,而内心深处到底是什么想法,不能够去深想。
  4、新学校
  互相担心对方会着凉,最后彼此妥协,肩并肩坐着,一起披着小薄毯,坐在沙发床上看电视屏幕上的影像,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影片结尾,男女主角玩了他们人生中最后一次敢不敢的游戏。
  他俩站在即将被注入水泥的地基里,永远地抱在了一起。
  影片结束了,夏续想起身去取出碟片,毯子底下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秦柚的手。意识到这点的他像触电般缩回了手,不安又愧疚地去看她。
  但他发现秦柚似乎并没有在意,或者根本没发现刚才碰到了手的事,也完全不觉得两个青春期的少女少年三更半夜披着同一个毛毯,坐在少年的床上(虽然那本来是客厅里的沙发)看爱情电影是一件不好意思的事。
  她坦然的态度让他觉得自己太扭捏了,于是收回了目光,去取出碟:“还要看吗?”
  “不用了,我困了,你也早点睡吧。”她放下毯子,从沙发上下来,“谢谢你。”
  他也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反而有点怅然,看着她关上了卧室的门。
  玉姨早给秦柚安排好了,让她跟夏续读同一个学校。
  她毕竟是插班生,先前又荒废了那么多年,入学成绩并不理想,因此虽然是同个年级,但夏续在一班,她在末班。末班里都是些混日子的,上课吵吵嚷嚷,热闹得像菜市场。
  去学校前,秦柚在心里做了无数次准备,所以在校门口遇到徐千默时并没有再像前次那么失态。
  徐千默正在跟站岗的同学交代事情,刚一回头就看到了相携同来的夏续和秦柚。他自然地跟两人打招呼,三言两语就让夏续把秦柚的入学情况都汇报了上去。
  秦柚已经不想吐槽夏续这种哪天被人卖了还会帮着讨价还价的天然呆了。
  她也不再那么害怕,完全破罐子破摔。   徐千默知道了大致情况,也不再追问,只让夏续赶紧带她去班上,别等下迟到了。
  注意到她松了口气的表情以及匆匆离开的脚步,徐千默低了低头,有点无奈地苦笑了下,再抬起头时又恢复了往常如沐春风的笑容。
  吊儿郎当穿着校服的男生目不斜视地与他擦肩而过。
  徐千默按了按额头。
  如果说和徐千默的重逢是一场无穷无尽的噩梦,那么秦柚也不知道自己跟三元的再遇该属于什么范畴了。在福利院的时候,三元虽然胆儿小又喜欢看热闹,但其实很讲义气。
  院长身亡后,徐千默很快就被人领养走了。接手的院长妹妹冯琴年纪不大,望着一堆孩子头疼。秦柚和三元不得不联手担起了这个担子,帮着撑起福利院。
  再后来……再后来秦柚就进了少教所。
  在少教所里的时候,秦柚不是没有想象过三元会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但直到最后,来接她的只有夏续。
  5、反常的三元
  三元把书包往桌上一扔,有点不悦旁边的空座坐了人,还没来得及发作就被人给箍住脖子带到一边,嘿嘿笑道:“转学生跟你坐,长得还不错吧?”
  “神经病啊!”三元白了他一眼,扯开手,回自己座位,皱着眉头说,“喂,我不喜欢跟别人坐,你自己把桌子搬那边去吧,老师问就说是我说的。”
  对方不说话,只是转过头来平静地看着他。
  三元看到她的脸愣了下,有点呆滞。
  旁边的狐朋狗友看这情况开始怪叫着起哄。
  可三元的表情越来越扭曲,他往后退了一步,最后一把抓起书包转身拨开围观的同学们就往外狂奔。
  跑得慌不择路,狼狈得像身后追了十个徐千默的秦柚。
  “三……”秦柚想叫住他,刚喊出声又立刻闭嘴。
  她不知道三元现在是不是还叫三元,说不定已经换了个名姓,或者变得跟徐千默一样,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过往的身份。
  无论如何,就刚才他的样子来看,绝对不会是看到她而惊喜就对了。
  “徐千默!”
  已经是早自习的时间,徐千默也回了自己教室早读。不料纷杂的读书声中,突地从教室门口传来男生的大叫。
  教室里安静了那么两秒,大家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三元顾不上这些,他表情慌张得好像天在下一秒就要塌下来了似的,扒着教室门,大口喘着气,皱着眉头:“徐千默,出来一下!”
  全年级第一名和全年级的吊车尾,大概唯一的共通点是脸都长得好,除此之外想不到别的关联。
  徐千默心里默念着早来晚来一样都是来,边起身示意大家继续早读,他跟值日生打个招呼,就出了教室跟着一言不发的三元离开。
  夏续沉默地看着他俩离去的背影,随后低头继续读自己的书。
  三元脚步匆匆地走到了体育器械室。他文化成绩烂成一锅粥,就体育不错,掌管着器械室的钥匙。
  等徐千默也进来,三元嘭地关了门,死死地抵着门,好像怕另一边会有洪水猛兽涌进来似的。而事实上,倘若有洪水猛兽,其实他也根本挡不住。
  他深呼吸,平稳了一下心情,这才开口问道:“徐千默,我、我看到秦柚了。”
  徐千默点了点头,平静地说:“她现在住在我们班的一个同学家里,那个同学的婶婶是她以前家里的保姆。”
  “你早就知道了?!”三元睁大了眼睛看着他。
  徐千默突然觉得很有趣。
  他和三元平时相遇,彼此都不会打招呼,当作互不相识。三元不专注于读书,整天在外头瞎混,要么面无表情很酷的样子,要么挂着“我就是个混混”的坏笑。而现在这一刻他表情灵活又浑然天真,这才像徐千默记忆里的三元。
  时光把大家都变了这么多,但有时候想想或许也没变,只是都学会了伪装。
  徐千默说:“嗯,我之前正好看到了。”
  “你怎么不……”怎么不告诉我?
  三元想这么问,却又一时把话卡在喉咙眼儿里出不来。
  他没有资格这么问。当初是他自己发了狠劲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秦柚,不想听到她的任何消息。她进了少教所,他一次也没去看过,甚至完全不知道她到底被关去了哪里的少教所。
  他当时恨不得她消失在这个世界上才好,恨不得他从来就没认识过她。徐千默坚持要告诉他,他就把徐千默按在地上打了一顿,打完后,他和徐千默也就从此形同陌路。
  他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再看到她,那么总有一天所有的事情都会被时光掩埋,他也能忘记所有的事情。
  即便忘不掉,也不必一定去面对。
  6、徐千默被领养
  那个时候,院长突然身亡,情急之下,院长的妹妹冯琴从外地回来了。
  福利院是院长家代代传承下来的,院长父母早亡,就只剩下他妹妹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千默也要离开了。
  那天清晨,秦柚正在院子里晒衣服,突然听到声响,抬头看过去,徐千默从门外迎进来一辆轿车。从车上下来一对姿态优雅的中年夫妻,亲昵地揽着徐千默的肩膀,与他边交谈边朝大厅走去。
  她想起来了,这对夫妻在圣诞那晚参加了同乐会。当时徐千默和他俩相谈甚欢,如果没有意外,大概是想领养徐千默的,可惜被院长从中作梗。
  她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结局。
  结局与她所料的完全一致。
  这一次,那对夫妻顺利地领养走了徐千默。小孩子们都在前厅欢送徐千默,秦柚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
  她和他相处不过短短数年,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门被敲了两下,徐千默走进来,走到她身前,蹲下身仰头看着她。
  这样的姿态让她想起了院长去世的隔天,他就是这个样子趴在她的膝盖上哭得一塌糊涂。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她轻轻地问出了口:“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徐千默怔了怔,随即有点无奈地笑了:“柚子,你要相信我。我只是想让大家都幸福。”
  他说得无比真挚诚恳,若换了旁人在这里,一定会深信不疑的吧。
  因为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秘密。
  而她对此一清二楚。
  “如果院长没有去世的话,他不会让你被这家有钱人收养的吧?”她用有点嘲讽的语气问他。
  他点头:“对。但这不代表什么。现在院长已经去世了,我所做过的全部事情,罪大恶极的也就在于我给这家人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现在的实情而已。柚子,我不觉得我做错了,我不想大家在福利院里过一辈子,我想要所有的人都得到幸福,大家不用一直被歧视……”
  “这里除了你之外,没有人觉得自己被歧视了。”她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只有你迫不及待地想逃离这里,不用扯上其他的人当挡箭牌。”
  “好,就算是你说的这样,除了我之外没有人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徐千默竭力地说,“柚子,你不觉得这样更糟糕吗?所有的人都不觉得哪里不好,难道大家就都这样逆来顺受,永远都这么麻木地过下去?”
  对啊,他其实说得没错。人往高处走,水才往低处流。
  秦柚忽然笑了起来,指着门口:“那你走吧。”过了几秒,见他没动,她垂着眼睛补充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对任何人再说起你的事,不管是你的什么事我都不会说,我说话算话。”
  他迟疑着站起来:“柚子……我想问你要一样东西。”
  “什么?”
  他又不说话了,沉默地注视着她。
  她有点疑惑地抬头看着他,思考了一阵,恍然大悟的瞬间眼泪也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我不会给你的。”
  “柚子——”
  “我爸爸对你做过的事情,我觉得很抱歉,但我不会把那张报纸给你。”她也站起来,反过手背,用力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徐千默,你真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不要脸的人。”
  她甚至在前一分钟还对他抱有最后一丝期待和信任,但在现在完全没有了。他过来根本不是为了和她告别,他只是想把那份记载了他黑历史的报纸拿走。
  他的表情僵住了。
  记忆里有很多人对着他指指点点,还小声议论着。
  “那家人啊,怎么这么不要脸,那事情真是……”
  “有那么不要脸的爸妈,这孩子也是作孽咧……”
  窃窃私语逐渐到了最后的盛大热闹沸声滔天。
  他攥紧了拳头,而后慢慢松开:“那我走了。再见,秦柚。”
  (编辑:十颜)
  下期预告:不久之后,被领养的徐千默又再回到福利院,他帮三元物色了不错的人家,要带走三元。可是秦柚认定徐千默居心叵测,一切的殷勤不过是为了封住三元的口,与他争吵起来……到底三元是怎样顺利离开福利院的?这一切又和秦柚进入少教所有怎样的关系?下期连载,精彩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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