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天堂太冷,我们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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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塌了,可怕癌症击中5岁的娃娃
  “爸爸,人都会死吗?”
  “人都会死。”
  “爸爸,我不想死,我好害怕!”
  “娃娃,不怕,爸爸妈妈去给你找药!”
  “爸爸,天堂是不是很美?”
  “娃娃,天堂太冷,我们不去!”
  2013年3月16日,杜彦华将这段动漫视频放到微博上,立刻引起大批网友的转发和热议。
  娃娃5岁半,她的真名就叫“杜娃娃”。杜彦华说,当初给女儿起这样一个最“宝贝”的名字,是希望女儿像普通娃娃一样快乐健康地长大,长大后也还像娃娃一样快乐。可现在,娃娃能不能长大甚至能不能活下来,都成了一个巨大的难题。
  2013年1月3日,元旦假期还没有过完。凌晨5点,杜彦华夫妻俩匆忙地起床收拾,带着杜娃娃赶去郑州市二附院。娃娃最近总喊腿疼,特别是昨晚疼到满头大汗,让杜彦华和妻子张秋的心都揪了起来。
  那天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可娃娃的疼痛不但没有好转却越来越厉害,甚至一整天都吃不下饭,夜里皱着小脸哭着叫喊:“爸爸,妈妈,我疼,我疼……”小孩子不会撒谎,看着女儿的样子,张秋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她问丈夫:“娃娃这是咋啦,不会有事吧?”杜彦华安慰妻子:“没事的,检查不是没问题吗?医生也解释了,这是儿童发育过程中常见的‘生长痛’,正常。”其实,杜彦华的心里也敲着一面小鼓,只是他不敢说出来,怕让妻子更担心。
  之后,娃娃的腿进入了一个循环:疼痛,治疗,好转;更疼,治疗,好转。但仅仅十几天后,循环最终变成了疼痛、治疗、更疼,娃娃甚至出现了腹痛、发烧、呼吸困难的症状。
  1月30日下午,在郑大一附院,经过骨髓化验、穿刺等一系列更全面的身体检查,杜彦华拿到了娃娃的检查结果:神经母细胞瘤晚期,全身扩散达86%……他眼前一黑,腿一软,跌倒在地。他的娃娃才只有5岁半啊!老天怎么能这样?
  张秋打来电话问女儿的情况,杜彦华用尽全力吸了一口气,提醒自己镇静:“秋子,你要有心理准备……”说完这句话,杜彦华忍不住哭了出来。张秋飞奔而来,看到化验结果,夫妻俩抱头痛哭。
  杜彦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记不清回家后做了什么。大部分时间,他呆滞地坐在桌前,不吃不喝,脑子像是有无数的念头要挤爆,可是等他想抓住这些念头时又觉得一片空白。第3个晚上,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杜彦华突然发现娃娃正认真地看着自己,她关切地问:“爸爸,你怎么啦?是不是也像我这样,腿疼得难受?”
  女儿清澈的目光瞬间刺醒了杜彦华:“我在干吗?妻子和女儿都在看着我呀,我怎么能倒下?”那天晚上,等娃娃睡着了,杜彦华和妻子一人牵着女儿的一只手,贪婪地看着这张胖嘟嘟的小脸。杜彦华不敢松手,怕手松了就会抓不住女儿。夫妻俩回忆起点点滴滴的往事……
  2006年12月,张秋怀孕了。得知消息后,杜彦华欣喜若狂,他拿着手机一个接一个地给亲朋打电话。张秋笑问:“大华,你会做个好父亲吗?”杜彦华毫不犹豫地说:“当然!我会是天下第一的好父亲,也会是天下第一的好丈夫。为了你们,我一定要好好努力!”
  2007年7月29日,娃娃出生后,尽管公司工作很忙,但杜彦华只要一回家,一定要亲手给女儿换尿布、冲奶、洗澡……忙得不亦乐乎。
  娃娃一天天长大,也越来越漂亮、可爱。娃娃一岁多时,一天杜彦华将剥好的橘子给她,娃娃没接,却意外地用小胖手指着桌上的苹果说:“果果,果果……”杜彦华赶快给娃娃削好了苹果,娃娃笑得甜甜的。杜彦华对妻子说:“秋子,你说咱们娃娃是不是天下最聪明的孩子?”
  杜彦华是一位动漫业内小有名气的漫画家,也是首个在河南省内开办动漫企业的人,曾创作过《金娃》《五味子》《变色龙》《虫虫计划》等优秀作品。娃娃的出生,给了他很多创作灵感。晚上,只要有时间,杜彦华就会给娃娃讲故事:“一天,牙签出门散步,看到了一只刺猬,他欣喜地奔过去,一边跑一边喊:‘公交车,我要上去!’”娃娃问:“牙签为什么把刺猬当成公交车?她赶上了吗?牙签要刷卡还是买票呢?”杜彦华说:“因为牙签把刺猬身上的刺都当成了像自己一样的乘客。她赶上了,可她上不去车,因为她的卡带错了……”父女俩有问有答,后来,很多故事直接成为杜彦华的创作原型。动画片《虫虫计划》里面的很多动漫角色,灵感都来源于娃娃。动漫爱好者给娃娃起了个名字:“动漫娃娃”。
  在对往事的回忆中,张秋的眼泪无声滚落:“娃娃呀,你说过,等你长大了,结婚了,也要永远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听着妻子哽咽的低喃,杜彦华把妻子搂进怀中:“秋子,老天不会那么无情,娃娃一定会活到长大、结婚、生子,会活到我们俩老去……”
  命运的第二次塌方,有毒药就有解药
  第二天,杜彦华就为娃娃在郑大一附院办了住院手续。可是等夫妻俩见到了权威专家商量女儿的救治方案时,专家的话却给他们淌血的伤口又狠狠插了一刀:“娃娃的癌,是癌症里最凶险的一种。我们医生对神经母细胞瘤有另外一个称呼—‘少儿癌王’,这种病的得病率为几百万分之一。而且,娃娃年纪小,身体弱,癌细胞扩散面积已经太大,放疗和化疗效果都不会明显,继续治疗下去,意义不大。”
  张秋当场晕了过去,等她醒过来,放声大哭。杜彦华搀扶着妻子说:“只要有一丝希望,我們都不能放弃,我要让娃娃活下去。至少,让她少受点罪……”他哽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夫妻俩开始带着女儿四处求医。看着女儿吃饭、睡觉、玩耍、生气、微笑、难过……杜彦华总要拿出相机不停地给女儿拍照,他想记住女儿所有的动作和表情,他怕自己的脑子不够好,记不全。
  娃娃的情况,一天比一天糟。杜彦华让张秋在医院陪伴女儿做一些缓解疼痛的常规治疗,他和一个亲戚带着娃娃的病历,分别去了上海和北京,看能否找到救治女儿的办法。
  2月4日,杜彦华来到上海儿童医学中心,找到了血液肿瘤科主任、著名专家汤静燕。汤主任仔细看完娃娃的病历,说郑大一附院检查无误,娃娃的病情已没有治疗的必要了。很快,北京也传来消息,和汤静燕医生的说法几乎一模一样。   命运为何如此刻薄?一夜之间,40岁的杜彦华就像老了10岁。
  其实,这不是命运给这个男人的第一个不幸打击。出生于1973年的杜彦华是河南焦作人,毕业于北京服装学院。大学时,热爱动漫的杜彦华就曾出版过动漫作品,1998年创办了“索易动画公司”。2001年,大学毕业的张秋应聘到杜彦华的公司。杜彦华长得一表人才,幽默风趣;张秋漂亮,善解人意。两人很快陷入热恋。
  2003年秋,二人商量着准备结婚,此时杜彦华的事业已有起色,婚房刚刚装修好。不料这年12月,杜彦华突然行走吃力,检查后竟被确诊为骨瘤,虽不是恶性,但医生说这种病很难治愈而且致残率很高,很可能疼痛终生。祸从天降!更让杜彦华绝望的是,得知他患病的消息后,投资人立刻撤资,公司倒闭了。
  杜彦华向张秋提出了分手,没想到张秋含着泪笑着对他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这么帅这么有才的男人,我可舍不得丢,我要陪你把病治好!”就这样,张秋跟着杜彦华,倾家荡产背上巨债,跑遍了全国的大医院。经过手术和漫长的康复治疗,两年多后,杜彦华的病情终于得到了缓解。2005年底,虽然腿留下了残疾,但他终于能靠着拐杖支撑下地走路了。
  2006年12月,杜彦华和张秋走进了婚姻。2007年娃娃出生后,这个遭受命运重创的男人才彻底从阴影里走出来。妻子和孩子,让他感受到生活的阳光和希望,他一边继续做康复治疗一边拼命工作、创作。
  2013年初,杜彦华和张秋终于还清了当年治病欠下的巨债。夫妻俩感到身上的大山被移除,家庭和美,事业顺利。就在这时,不幸再次光临,5岁的娃娃得了绝症!
  得过骨瘤的杜彦华,在与病痛斗争的日子里,更深刻地体会到生命的可贵,也更加珍惜生活的美好。正是有了妻子的陪伴,他才熬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现在,他要打起精神保住这个来之不易的家,扛起一个男人的责任,让妻子安心。
  杜彦华坚定地对妻子说:“秋子,别怕,一定有办法救娃娃。北京不行,上海不行,我们就去别的城市,国内不行,我们去国外!这个世界上,只要有毒药,就一定会有解药!”
  留住天使在人间,爱是世上最好的解药
  2月中旬,经人介绍,杜彦华找到了一位有名的中医大师。大师看了娃娃病情后,同样表示孩子活不了太久,自己无能为力,但能开一些药缓解孩子的疼痛。大师这些绝望的话没有压倒杜彦华,他乐观地想:娃娃生病后,疼痛如影随形,让孩子不堪忍受。只要能让娃娃不疼,她一定能坚持下去,自己就有时间继续想办法。
  回到家里,杜彦华给娃娃熬好中药,那中药闻着就让人觉得难以下咽。杜彦华拿出一包女儿最喜欢吃的溜溜梅:“乖娃娃,喝了这碗药,爸爸就给你一颗溜溜梅,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溜溜梅。”娃娃含着泪问:“你确定这是世界上最大的溜溜梅吗?”杜彦华点头。娃娃端起碗,咕咚咕咚把药全部喝了下去,随即大哭:“爸爸,我不吃溜溜梅了,也不吃药了好吗?”
  杜彦华转过脸,强忍住泪水,等再转过身来,他撑着笑对女儿说:“你想不想听溜溜梅的故事?其实啊,溜溜梅是个小娃娃,她生了很重的病,每天都吃很多的药,但她却从来不把苦带给别人……”
  2012年3月初,娃娃的病情突然恶化,剧痛让她一分钟也无法安静下来。不得已,杜彦华和妻子把娃娃送到医院止痛和输血。晚上,娃娃疼得大叫,张秋含泪安抚着她:“好宝宝,隔壁的阿姨正睡呢!”娃娃哭着说:“妈妈,我不想喊,可我实在痛得受不了啊,妈妈,你快救救我……”看到娃娃扭曲的小脸,张秋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杜彦华笑着对女儿说:“娃娃不怕,爸爸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一个小天使,有一天她被一只小鸟啄了一口,‘叭’地从天上掉下来,掉队了……”爱听故事的娃娃,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到爸爸的故事中去了:“这不对,我觉得小天使应该是这样想的……”父女俩就这样,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
  在妻子和女儿面前,杜彦华是坚强的丈夫和父亲。只有夜深人静一个人时,他才敢在微博上吐露一点点心事:“昨夜做梦,我因诈骗被捕,娃娃完全没病在幼儿园快乐地上课呢!第一次戴上冰冷的手铐,我的内心一片狂喜,警察一脸茫然,随便判吧,下地狱我都认!真希望故事就是这样,不要醒来。”
  3月16日,根据自己和娃娃的对话,在同事的帮助下,杜彦华在病房里创作出动漫视频《娃娃,天堂太冷,我们不去》,他把视频挂在了自己的微博上。
  这时,朋友们才得知,杜彦华一家竟遭此不幸,纷纷伸出了援手。娃娃的病情再度恶化,高烧达40度,腰部、头部、颈部剧痛。在无数次疼痛难忍中,娃娃大喊着:“妈妈,爸爸,你们快救救我!”随即她又喊起来:“爸爸,妈妈,你们别担心,我喊喊就会好,就会没事了。”女儿的懂事,让杜彦华痛不欲生,他紧紧搂着女儿:“娃娃,坚持住!只要你坚持,爸爸就一定能给你找到解药!”
  然而,娃娃的病情还在一步步恶化,失明、截瘫、脑疝等症状步步紧逼。杜彦华夫妻心急如焚,一边尽量安慰娃娃,一边四处寻找各种治疗方式。
  2013年3月18日,一位网友告诉杜彦华,北京有家生物研究所研制的一种生物制剂,很可能能治疗娃娃的病,但这种药产量很少,极其难求,专家要对患者进行审核,而娃娃如此坚强,求生的能力一定能打动专家。杜彦华立即赶到北京,经过深入了解得知,这种生物制剂的原理就是在体外培养患者自身的抗癌细胞,调动患者机体的防御机制,达到杀死癌细胞,激活免疫细胞的效果。但是,生物制剂在生产、运输、储藏及在人体中还存在不稳定性,具有一定的风险,并且能不能有疗效还要因人而异。除此之外,使用生物制剂加化疗花费巨大,大概需要100万元左右!
  100万元,对这个刚还完债的家庭来说,真是天文数字!可是,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娃娃的命更重要?杜彦华在中国动漫高级班QQ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救女儿,筹善款,眼见女儿日夜煎熬,撕心裂肺!我只好四下求助募款救命!”
  信息在动漫界传开,大家都纷纷行动起来,短短几天内筹集善款65万元之多。得知杜娃娃身患绝症后,她所在的幼儿园也发动了募捐。杜彦华夫妻感动不已:“原想幼儿园3年,大家不过是匆匆过客,没想到得到了这么多关爱和帮助!亲爱的娃娃,妈妈和爸爸现在都感觉太惭愧了。我们并不拜金,但我们现在天天数钱,每收到一笔钱,我们就多了一份希望!”
  2013年3月20日,遠在北京的专家对娃娃进行了检查后,被张秋夫妇和娃娃的坚强所打动,破例提前给娃娃用药。一周后,娃娃的身体初步好转,彻骨的疼痛也在逐渐消退。
  3月27日,经过多方联系,杜彦华夫妇把女儿送到河南省中医院,肿瘤内科主任杨亚琴亲自为娃娃做了检查,认为娃娃的身体状况可以做化疗。3月28日,娃娃开始化疗;两期化疗结束后,进入观察期。娃娃的身体有了明显好转,食欲越来越好,面色红润,血象检查正常;治疗前双眼失明,现在右眼已恢复正常的视力;原先被医生判定受损无法恢复的腿部神经系统也在恢复,右腿已能抬起来。据主治医生介绍,观察期之后,娃娃还要继续接受化疗,她的身体恢复情况远远好于预期。如果照此发展,一年之内,娃娃彻底恢复健康是完全有可能的。
  杜彦华夫妻在接受采访时频频落泪:“女儿的奇迹,不是我们夫妇俩创造的,是无数人的爱和关心。爱是世界上最好的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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