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接:两盏煤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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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刹那断送十分春,
  富贵园林一洗贫。
  上帝骄子傍大款,
  东施效颦失本经。
  这几句诗,前两句选自唐寅唐伯虎的落花诗,再贴切不过地描述了解体之后的独联体国家现实。后两句则是笔者对格鲁吉亚现状的概述,其内涵文字表意十分清楚,就不赘述了
  我和夫人在中国驻俄罗斯大使馆受到公使衔参赞耿勋才的超“规格”接待,参赞夫人孔大姐也出动了,使馆办公室魏主任、海关孟参赞等都分别见了面。新官上任,途经各地都依礼迎送。我现在经历的就好象看历史电影一样。我毕竟没有当过官,所以有此一比,也是一种感受吧。
  感谢耿公参老大哥给我介绍了经商处的状况。在我赴任的途中,有如此安排,我的感觉简直不亚于左宗棠西征途中赢棋的心情。
  从莫斯科到格鲁吉亚首都第比利斯两个半小时的航程,在机场,大使馆除了大使之外,几乎全体人员都来迎接,这大概又是超规格了吧。
  和莫斯科一样,第比利斯有工地没有施工。也没有大城市所特有的喧嚣。一位中国记者在报道时就用了这样标题《安静的第比利斯》。
  交接工作顺利进行着,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也是最刺激的是前任郑重其事地向我交接两盏煤油灯。他说格鲁吉亚电力供应长期依靠亚美尼亚、俄罗斯。独立以后电力供应网络没有独立。自己又没有足够的经济力量支付巨额电费。停电就成了家常便饭。自备的发电机经常出问题,所以要靠煤油灯照明。
  格鲁吉亚有一个笑话,说的是学校在点着蜡烛上人类发展史课。老师问学生,你们知道蜡烛以前时代是什么时代?同学们面面相觑,摇头不知。老师说,让我告诉你们,在我们格鲁吉亚,蜡烛以前的时代是电灯时代。
  没有电,油就成了救命稻草。商务处自备的发电机和暖气都要用油。所以我们在油上花了很多钱。常常是在半夜时分被冻醒,穿上大衣到设在院子里的机房去发电、烧暖气。买油又有很多故事。警察经常无故找茬拦截油车,司机都是“久经训练”的,知道怎么回事,很顺从地识趣地往外抽油,送给警察,然后平安离去。我们经商处的油车就遇到过这种情况,后来我们不得不派人跟车,警察再拦车。我们即出示外交官证,可免一宰。外交豁免权用到了这地方也够龌龊的了。
  因为电力供应不正常,引起格鲁吉亚社会动乱,造成政局不稳。有一次我们从外边回经商处就遇到群众游行,抗议停电。害的我们在大街上左冲右突,最后只好跑到使馆呆到半夜才回去。能源部长咸了替罪羊,经常走马换将。人家说,过去是苏联的农业部长难当,现在是格鲁吉亚的能源部长难当,历史的梦魇挥之不去。
  格鲁吉亚自己的电站不是老化,就是年久失修,达不到设计功率,有的电站索性卖了废铁。中国技术进出口公司曾经多次派人考察,买一个电站加以改造,但是电站损坏太严重了,失去了再利用价值。美国人在哈萨克斯坦买了一座电站原值几亿美元,美国只花2千万美元,再投入不到2千万美元,电站就运转起来。如法炮制,在格鲁吉亚首都第比利斯买了一台机组,并很快实现发电。美国多次威胁格鲁吉亚如果不交足电费就停电撤资,但是没有形成事实。美国不但控制发电,还控制用电,甚至给每家装上电表,如果不交电费,就立刻断电。对于实在交不起电费的,美国政府直接给予补助,但是钱不是给美国电力公司,而是给格鲁吉亚老百姓,达到收买人心目的。
  关于交电费,格鲁吉亚人是没有习惯的。他们说,社会主义几十年从来没有交过电费,现在没有钱,倒叫我们交电费。议会为此正式讨论过几次,都没有结果。收电费的人来了,不但不收费,还问你们要不要装“左线”(偷电的线路),你要是装,你给我钱,我帮助装。如此秘密都心照不宣。
  格鲁吉亚有充足的水源,地表上有2600多条河流,水力充沛,电力蕴藏量非常丰富,西部河流大坝建设到一半就停止了,现在没有力量再开发。格鲁吉亚阿扎尔自治共和国投资部长多次找到我们,要求中国到他们那里投资建设水电站,一条河要建设12座梯级水电站,设备从中国进口。东部地区潘金斯峡谷卡杜里电站由中国四川电力公司投资建设,历经磨难。在中国前副总理李岚清同志访问格鲁吉亚的时候,高层之间进行了积极探讨,表示支持卡杜里电站的建设,2004年终于建成发电。
  就格鲁吉亚能源问题,我们曾经以《格鲁吉亚能源问题及其出路》为题探讨过,这本是格人自己应当做的事,这倒应了那句老话: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中国一位主管能源对外投资的官员在会见格鲁吉亚能源部门官员时说,过去,列宁同志讲过,苏维埃加电气化等于共产主义,现在你们苏维埃没有了,电气化也没有了,所以共产主义也没有了。一句老实话说的格鲁吉亚官员怪难为情的。我们说中国的能源也有过困难时期,经过自己努力,终于有了好转。现在是提出解决“光污染”问题了。我们相信格鲁吉亚人民也一定能够克服困难,自己解决电力和能源问题。然后,中国官员说,中国和一些国家就能源有很好的合作模式,中国和格鲁吉亚也可以探讨合作。格鲁吉亚官员立刻喜笑颜开,表示欢迎中国全面介入格鲁吉亚能源体系建设。
  能源建设,格鲁吉亚的方针是发展水电。不但满足自己的需要,还可以出口到亚美尼亚等周边国家。亚美尼亚的核电站年岁已大,问题很多,现在是带病运转,不久就会关闭,如果到那时格鲁吉亚的电力还不能解决的话,将会遇到更大麻烦。
  格鲁吉亚电气化时代已经过去,但是还会有未来。这个未来什么时候到来,就要看格鲁吉亚人的努力了。格鲁吉亚人民是非常聪明的,他们清楚地看到电力对他们的重要,他们急于改变自己目前的生活状况,由这种心理构成的投资环境,投资者是可以利用的。
  这正是:
  世事变迁如演戏。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东家。蔻蔻梭梭攥着电和气。哪里有。济困扶危亲情意。雪中送炭。古来就稀。都是说了不算为掠取。看将起。惨然一笑要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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