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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岁的小晓开学就要上三年级了,妈妈是医生,爸爸是教育学博士。然而,当这一家三口坐在我面前时,爸爸却一脸无奈地指着儿子说:“这是我的败笔!”
谈话中我发现,小晓有一个很民主的家庭。由于爸爸妈妈的文化水平较高,又十分重视早期教育,小晓4岁就能够自己看书、讲完整的故事;不到6岁,就表现出智力超常、阅历广泛,而且有独立见解。
上了小学,小晓的问题就多了起来:上课不专心听讲,经常接老师的下碴儿,还提一些怪问题让老师难堪,很不招老师喜欢,同学们也就不爱跟他玩。小晓越来越孤立,脾气越来越坏,不像小时候那么活泼自信了。妈妈说,他太敏感、不宽容、不会主动交朋友,总和别人的想法不一样,会不会有什么心理障碍?
要去找小晓这种变化的原因也许不难,可以归因为“老师刻板的教学方式抑制了孩子的自由想像和独立思维”;也可以归因为“父母的教育方式太自由、太超前,使孩子只适应注重发展个性的个别教育,不能适应在目前还是很普遍的共同教育模式”;还可以归因为“小晓的纪律观念和自我抑制能力太差,所以才会总在课堂上随意向老师‘发难’”……然而,这些都是传统的直线因果归因。
一个家庭,或是一个班级,就是一个系统。这个系统中任何一个成员被认为出现了“问题”或某些“症状”,都是整个系统“互动”的结果。有的时候,一些带有明显消极意义的“问题”或“症状”本身并不都是坏事,它或许具有某些潜在的积极含义。另外,系统中某个成员受某种诱因的影响,观念或行为先发生一些变化(如小晓接老师下碴儿,提怪问题),致使其他成员发生相应的变化(老师不喜欢,同学不爱理),这种变化又强化了这个成员的观念或行为(小晓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和自己认为正确的东西,就形成了与老师的对立)。这种被强化的行为会导致老师更反感,同学更疏远……最终使原来鼓励他独立思考的父母认为,小晓是个与环境格格不入、性格怪僻的孩子,可能有“心理问题”。于是,这种消极互动的怪圈就使小晓成了“问题儿童”。
我问小晓的父母,孩子在课堂上的行为,是否可以看做是他的“强烈的求知欲”、“积极的参与意识”、“主动的思维”以及“很有创造性的独立见解”?这种积极的“赋义”,很快形成了家庭的共识,小晓也从总是磨蹭着不肯进诊室,到主动参与。话匣子打开,我和他父母都了解了更多小晓在课堂上的情况与感受。
这时,我又问小晓,能不能自己想想有什么好主意能改变对自己不利的现状?小晓想了想说:“我上课再想说话时,先举手,老师同意就说,老师不同意,我就下课跟她说。”
也许这并不是最佳解决方案,但这是由孩子主动提出来的方案,我们尊重他的意见,把这作为今后的一项作业,认真完成。
一家三口轻松地走出了诊室。孩子依然保留了自己的特点,但开始成熟;父母也不再固结在孩子有“心理问题”的忧虑之中,“问题”便从这一刻开始远离孩子。
责任编辑/徐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