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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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职业生涯前九年效力过的球队后,艾尔·霍福德很快便来到波士顿,和一个从新秀时就认识的朋友见了面。那是7月初,霍福德在芬威球场为红袜开球,大卫·奥提兹站在他的对面。
  霍福德的儿子,17个月大的伊安也在球场上,但他显然被声势浩大的现场观众吓到了。他抱住爸爸的腿,死也不肯放手。霍福德不得不拖着儿子,软绵绵地向奥提兹扔出了球。伊安趴在地上,霍福德走向他,然后他被父亲像《狮子王》里辛巴被举起那样被举了起来。
  观众爱死了这个场景了。
  而对霍福德而言,这也是他正式融入波士顿的瞬间。


  对凯尔特人而言,霍福德拥有多重意义。第一,他是十多年来第一个以自由球员身份选择凯尔特人的全明星球员。过去九年,作为老鹰的核心,霍福德打出了优秀的个人表现,相比离开这里和猛龙签约的矮个中锋贾里德·萨林格,霍福德对凯尔特人的内线无疑是巨大的补强。更重要的是,作为技术型内线,霍福德的投篮,传球和防守能力,完美适合凯尔特人的现有阵容。
  但霍福德的故事并不局限于球场,不限于无休止的防守轮换。那天红袜的比赛结束后,霍福德在推特上发出一张和奥提兹及亨利·拉米雷斯的合影。和霍福德一样,这两人也来自多米尼加。霍福德为这张合影配上了“Con mi gente”的说明。翻译过来就是,“和自己人在一起。”
  霍福德与奥提兹第一次见面是在凯尔特人的季后赛,霍福德那时还是新秀。“奥提兹坐在离我们板凳席不远的座位。”回忆2008年的季后赛时霍福德说,“我看他时,发现他也看着我。”
  在那之前,霍福德在佛罗里达大学连续两年拿下NCAA冠军,之后他成为了探花秀,他的父亲蒂托·霍福德是多米尼加历史上最有名的篮球运动员。可即便如此,能被奥提兹认出还是让霍福德感到惊讶。“我是棒球迷。”霍福德说,“我一直支持有多米尼加球员的球队。所以从小到大,我支持过萨米·索萨的芝加哥小熊。后来我们又出了大卫,还有曼尼·拉米雷斯和佩德罗·马丁内兹。他认出了我,还想认识我?那种感觉真的太酷了。”
  奥提兹那天晚上把电话留给了霍福德,霍福德还见到了他的家人,“我们的关系立刻紧密了。”
  从2008年季后赛开始,两人的联系一直延续。只要老鹰在波士顿比赛,奥提兹就会将霍福德接到家。当红袜前往亚特兰大时,做东的则换成了霍福德。
  “他为我感到骄傲,”说起两人初次见面时的情形,霍福德说,“他对我说,‘多米尼加人在NBA打球,这挺少见的。’”
  确实如此。多米尼加出产的大多为棒球运动员,霍福德父亲从小都梦想进入MLB。现在回想往事,蒂托也会大笑。他表示,用了很长时间他才明白,2.08米的身高真的不适合打棒球。
  霍福德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前全明星外野手)劳尔·孟德西在圣多明各主办过小联盟训练营,”蒂托说,“但艾尔在那里打的时间不长。”
  蒂托是第一个效力于NBA的多米尼加球员,1988-90赛季,他是雄鹿的一员(他还曾为华盛顿子弹打过三场比赛)。在霍福德长大的过程里,他看着父亲因为篮球周游世界,他前往法国和意大利打球,有时候也会在多米尼加的联赛效力。
  这一切让年轻的霍福德非常着迷。小时候,他和母亲安莱丽思·雷诺索一起生活在圣多明各。 14岁时,霍福德一家决定搬到美国密歇根州的蓝辛,那也是蒂托退役后定居的地方。霍福德一家认为,搬到密歇根能够提高他获得篮球奖学金的机会。
  这是一个合理的决定,但搬家的过程并不容易。霍福德非常想念母亲,而且来到密歇根上高中时,他只懂得最基本的英语,“这个过程非常具有挑战性。”
  “我知道那會很难,”蒂托说,“他想念妈妈,从另一个国家来到密歇根,这里几乎全年都是冬天。但我们知道,他在这里实现梦想的机会更大。他妈妈和我一致决定那是最好的选择。”
  霍福德慢慢学会了英语,他适应了冬天,也成长为格莱德勒基高中的明星。然后他进入了AAU,作为密歇根野马的一员前往各地参加比赛。按照蒂托的说法,高三那年参加印第安纳波利斯的篮球训练营改变了一切。面对全美最优秀的球员,霍福德展现了统治级的表现。很快,数十所大学向他伸出了橄榄枝。
  搬家到美国起到了预想中的效果。“看到他在那个训练营上的表现后,我对他说,‘总有一天,你会进入NBA。’”蒂托说。


  到2016年夏天,霍福德已经是进入NBA九年的老将了,以沉默形象示人的他在带领佛罗里达大学夺得NCAA冠军后得到了“教父”的绰号,他也把这种形象延续到了NBA。霍福德四次入选全明星,老鹰在他进入联盟后的每个赛季都能打入季后赛。如今,他是多米尼加的明星。
  参加伦敦奥运会预选赛时,肯塔基大学主教练约翰·卡利帕里成为多米尼加的主教练。“卡利帕里非常出色,”霍福德说,“他是美国人,所以他不说西班牙语,但他很好地把球员团结在一起。他想帮助这个国家,在这发展篮球运动,我们很感谢他。”
  发展篮球运动的同时,卡利帕里也在想办法提高篮球在这里的配套水准——比如住更高档的酒店,提高餐饮和旅行质量。“我们就像一支职业球队,”卡利帕里说,“不是半夜坐飞机去比赛的球队,我们用正确的方式做事。相比我的执教,我觉得艾尔的表现才是最好的证明。”
  14岁离开祖国后,霍福德某种程度上成为了多米尼加的国家英雄,整个国家都会关注他。“踏上机场的一刻,人们开始围住他。”蒂托说,“在街道上看到他,人们会大喊。你能看到有狗仔队追着他。棒球永远是多米尼加的第一运动,但那里的人热爱NBA,他们看比赛,而艾尔就是他们最主要的关注对象。”   而用卡利帕里的话说,“在那个国家,只要艾尔愿意,他能当选总统。”
  霍福德参加那个训练营的十年后,另一个多米尼加的孩子同样以统治级的表现吸引了大量关注。卡尔-安东尼·唐斯在新泽西州长大,但他母亲是多米尼加人,他也受邀参加了多米尼加国家队的试训。“我觉得至少应该给自己一个机会,”唐斯说,“我最不怕的就是失败。”
  他没有失败。作为如今NBA最优秀的年轻球员,16岁那年,他就和一群成年人展开了竞争。“卡尔太年轻了,”卡利帕里笑道,“我们不得不让他妈妈和他待在一起。”
  多米尼加篮协抢在美国篮协之前留住了唐斯,卡利帕里和他的助教奥兰多·安蒂瓜凭借和唐斯的密切关系让他选择了肯塔基大学,在唯一一年的大学生涯里,唐斯带领肯塔基打进了四强赛。在这个过程中,收益最大的,其实还是唐斯。
  如今再看,唐斯最具威胁的能力,比如低位的传球能力,篮下终结能力,柔和的投篮以及攻防两端的全能,无疑让人想到了霍福德。
  “他必须明白这一点。”卡利帕里说,“(多米尼加助教)德尔·哈里斯说,‘如果你不学会背身单打,如果不学会7尺长人的打法,你不会成长到理想状态。’投三分,控球,背后传球,这些都不重要。”
  唐斯最终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打法。“部分原因是看艾尔的比赛录像,”卡利帕里表示,“他有这样的身体和天赋,那就是他的最佳模板,我们就是从那里开始的。”
  “很有意思。”唐斯说,“小时候我是佛罗里达大学的忠实球迷,我超喜欢他们。你知道,科里·布鲁尔,乔金·诺阿,他们拿了全美冠军。我想成为下一个艾尔,我当面跟他说了这句话。”
  如今,唐斯和霍福德两人的关系很亲密,他们的家人互相认识,两个人也随时用短信交流。唐斯说,每次交手时,他和霍福德都会聊个不停。“他不止是我的导师。”唐斯说,“他更像是我哥哥。他照顾我,保护我,这让我的信心得到了很大提升。无论做什么我都不怕错,因为他永远支持我。”
  201 1年12月,NBA劳资双方刚达成新劳资协议,结束停摆,但霍福德当时还在多米尼加。那时的他,正要和前世界小姐阿米莉亚·维加结婚。有意思的是,两人就是在波士顿相遇的。但霍福德遇到了一个问题。
  那天正好是圣诞前夜。
  “说真的,我吓坏了。”霍福德回忆道,“一切都是混乱的,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最终,霍福德做了任何多米尼加人遇到困难时都会做的事。他给奥提兹打了电话。“我说,‘兄弟,现在发生了这些事。几小时后我们就要结婚了,我需要一辆车。我该怎么办?’”
  “别担心。”奥提兹说,“有我。”奥提兹那时甚至不在多米尼加,但没关系。他让霍福德派一个朋友去自己家里,开走自己的劳斯莱斯幻影。“30分钟内我会让人准备好车。”奥提兹说,“我需要洗洗车。”
  霍福德大为惊奇。“他甚至不知道我朋友在哪。”霍福德笑道,“我让一个朋友过去。他把一辆幻影开到了我妻子眼前……你知道,那辆车很值钱。但奥提兹说,离开多米尼加前,我可以一直用这辆车。所以我们在那里多待了几天,我们一直开着那辆车。这只是他为我做过的一件事情,但这可以证明他是很慷慨的人。”


  无论是奥提兹和霍福德,还是霍福德和唐斯,他们之间拥有一个永恒的主题。“年轻时我也经历过。”蒂托说,“(职棒明星)乔治·贝尔,胡里奥·弗兰科,他们总是给我各种建议。上大学时,在我安顿下来前,弗兰科让我免费住在他的房子里。”
  夏天自由球员市场开启后,霍福德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他认真考虑过拥有约翰·沃尔和布拉德利·比尔的奇才,但离开老鹰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最后几个小时太疯狂了。”霍福德说,“那时候压力实在太大了。”
  夏天和霍福德见过面后,当被问到是否了解对方的选择时,凯尔特人主教练布拉德·史蒂文斯很诚恳,“我一点头绪也没有。但我们真的了解到了很多情况。见完面后,我们都说:‘这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人。’我对丹尼·安吉说,‘今天所有见过艾尔的人大概感觉都很好,因为他这个人真的很好。’”
  第二天,和杜兰特见完面的安吉和史蒂文斯接到了一个电话,打电话的正是霍福德。“我们刚准备开车离开,电话就响了。”史蒂文斯说,“以那样的方式结束周六,再好不过。”
  “看著凯尔特人,我看到了很多潜力。”霍福德说,“这是最让我兴奋的地方。当他们的重建进入关键阶段时,我觉得自己可以成为其中一部分。”
  凯尔特人没能赢得杜兰特的心,但霍福德已经足够了。他是即战力,又是球队通往未来的桥梁。对于满是年轻人,手握大量选秀权的凯尔特人而言,“教父”的到来,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那是目标。”史蒂文斯说,“毫无疑问。第一次会面给我最深印象的是,他是个非常真诚的人。我不觉得虚伪的人可以做领袖。你必须做自己,他愿意做真实的自己。”
  不管在什么地方,霍福德一直没有忘记多米尼加。“多米尼加球员总是互相帮助,互相照顾,帮助年轻人。”蒂托说,“这是我们的文化。”
  开球仪式结束后,奥提兹在内场拥抱了霍福德。把球递给伊安时,麦克风捕捉到了奥提兹对霍福德说的话语。“拿着,拿着,拿着。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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