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的赛珍珠”——谢福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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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方女作家写中国的不多,美国的赛珍珠算是比较著名的一位。而创作了《名门》等畅销书的谢福芸,堪称“英国的赛珍珠”。谢福芸曾创作了四部关于中国经历的长篇小说,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一度畅销欧美。据考证,谢福芸这四部小说所描述的故事,除了人名虚构之外,都反映了非虚构的历史情节,纪实的成分很浓,从而使她的作品具有特殊的韵味。

出生在宁波,童年在温州


  谢福芸(1885—1959)是赴华传教士、著名汉学家苏慧廉(William Edward Soothill,威廉·爱德华·苏西尔,1861—1935)之长女。当年,苏慧廉为了传教,千里迢迢从英国来中国,于1882年11月到达浙江省宁波。在宁波已有循道会传教士阚斐迪传教多年,苏慧廉在阚斐迪的住处住了两个多月,了解和熟悉中国社会的基本情况。然后他们乘坐商轮“永宁号”前往目的地浙江省温州,到达温州是1883年1月12日。
  而谢福芸的母亲苏路熙(Lucy Farrar Soothill,1858—1931),可以说是一位知识女性。她生于小康之家,受过良好的教育,多才多艺,擅长作画,略通音乐。1884年,苏路熙作为未婚妻跟随苏慧廉从英国渡海前往温州,然后在中国结婚、生孩子,一直是苏慧廉得力助手和相知伴侣。“苏路熙”是她后来自己取的中文名,据谢福芸说,“这名字在中文里是光明大道的意思”。
  1885年11月21日,谢福芸生于宁波。当时苏慧廉夫妻已经生活在温州,为何谢福芸的母亲苏路熙要到宁波生孩子?据推测,这主要是因为当时温州还没有妇产医院,而宁波开埠早,拥有西医院妇产科,再说宁波距离温州又最近。这一年,距苏慧廉抵达温州还不满三年。其实,苏慧廉一家在初到中国的几年里,与宁波有着密切联系:苏慧廉和苏路熙从英国来到温州时,通常在宁波进行中转;苏慧廉与苏路熙在宁波结婚;其女儿谢福芸生于宁波;其儿子维克多(Victor Farrar Soothill,1887—1956)因是在苏路熙去宁波的轮船上出生,所以他的中文名为“海生”。
  谢福芸的闺名是多罗西娅·苏西尔(Dorothea Soothill),苏西尔(Soothill)来自她的父亲;婚后姓名是弗罗伦斯·何西(Florence Hosie),何西(Hosie)来自她的丈夫亚历山大·何西爵士(Sir Alexander Hosie);而中文名“谢福芸”,其中姓氏“谢”来自于她丈夫的中文名谢立山,“福芸”意即“幸福的园丁”,这是后来由其义父给她取的名字。
  谢福芸尚在襁褓时就随父母来到温州,在这个南方城市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由于父母忙,照顾她的保姆是一个温州老妪,所以后来谢福芸说起汉语时,仍然帶有温州口音。保姆乳名叫“守冬”,在谢福芸的记忆里,她是个穿着蓝色棉裤和棉衣的“阿姆”——温州人至今还把保姆叫“阿姆”。
  谢福芸曾回忆起自己五岁时的一段趣事:当时她害怕学习英文字母。后来在保姆的“启发”下,谢福芸觉得,“也许我把字吃进去,我就会变聪明了”。于是,她俩撕下了有字母的半张纸,并将它揉得小小的,谢福芸真的将纸片吃下去了。据说,这样的方法还是立竿见影的,一个星期之内,谢福芸已经能认识几个字母了。不过,谢福芸的母亲一次拿着被撕坏的书来找她:“我很好奇,书是怎么被撕坏的?”保姆和谢福芸都保持了沉默。想不到这个不爱学习的“笨”小孩,后来居然成为知名的作家。
  在温州谢福芸一直待到七岁,才回英国接受正规教育。回英国后,因父母在海外,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她与弟弟维克多一起寄居在约克郡的亲戚家,并有几年的时间住在伦敦东部近郊的贫民区。十余年后,1904年初夏,十九岁的谢福芸返回充满童年记忆的温州,她在这里又待了两年,协助母亲管理艺文女校,同时在父亲创办的白累德医院充当护士。谢福芸后来说,自己在那段时间是叛逆的,当时的理想是到伦敦东区做个医生,帮助无钱治病的穷人。

负笈到剑桥,初创到北京


  1906年,日渐成熟的谢福芸又离开温州,为了深造,她负笈剑桥,考取的是素有“女子梦天地”之称的剑桥大学纽海姆学院。三年后的1909年,谢福芸以“中世纪与现代语言学”专业优等生毕业。而也是在1909年,苏慧廉已是当时亚洲最具盛名的高等学府山西大学堂的校长,他是1907年应李提摩太的邀请,离开温州,而后膺任此职的。在山西大学堂,苏慧廉还兼任世界历史与世界宗教等课的教学。
  也许是受父亲教育家角色的影响,也许是年轻时在艺文女校的经历,也许是剑桥大学给她的熏陶,而剑桥大学毕业生、25岁的谢福芸,又正是朝气蓬勃的年龄,因此当这位年轻人于1910年重返中国时,她志向明确,就是希望能像父亲那样,在教育领域干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她说:“我要尽我所能去满足中国人的需要。如果我能,我愿意把剑桥移到中国去。”她计划办一所如母校剑桥大学纽海姆学院式的女校,此举也得到了苏慧廉的支持。
  谢福芸有个剑桥大学纽海姆学院的校友叫包哲洁(中文名),她是一个英国军官的女儿,血液里都流淌着冒险精神,也是英国中华圣公会女传教士。当时,包哲洁正在北京筹备一所女子学校,即培华女校,她后来任校长;于是,谢福芸加盟该校办学创业,自任英文教习。这所旨在培养中国大家闺秀的学校,就选址在紫禁城边上,1911年秋学校开始招生。据称,梅贻琦、洪业等都把女儿送到这里来;林徽因、赵曾玖(历史学家瞿同祖的夫人)也毕业于该校。
  可惜造化弄人,学校开张还不到一年,北京城的统治者就换了人。在各派角力下,民国肇始时局可以用一个“乱”来形容。曹锟发动“北京兵变”期间,谢福芸母女一度避难英国使馆。其后,她们又避居天津,在苏慧廉的老友翁斌孙家中做客数月。翁斌孙是晚清帝师翁同龢的侄孙、状元翁曾源的儿子。在客居期间,谢福芸与翁斌孙一家老小结下了终身友谊。翁斌孙的儿子翁之熹,一直与她姐弟相称;谢福芸还与翁之菊(翁斌孙三女)结拜为姐妹。
  常熟翁氏为江南望族,世代书香。祖籍常熟的翁斌孙十七岁便高中进士,苏慧廉执掌山西大学堂那几年,翁斌孙在山西为官,因此两人结下深厚友谊。民国后翁斌孙不仕,隐居津门,好友的女儿要来,他当然张开双臂欢迎。但当时还是民国初年,社会风气循故袭常,一个外国女性竟然要在名门家族中起居生活,这可让很多人跌掉眼镜。不过,开明的翁斌孙喜欢这个率真、大胆并有抱负的年轻人,收她做义女,还给她取名“福芸”,意即“幸福的园丁”——这倒是符合谢福芸欲在中国培育“花朵”的志向。   加盟培华女校,这是谢福芸人生中第三段在中国的生活。虽然做教育家的梦想因北京城改换门庭而落空,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段中国行的尾声,竟然奏出了一个浪漫的强音——谢福芸爱上了英国驻华外交官、汉学家和探险家谢立山爵士(1853—1925),这是一个比她大三十二岁、比她父亲还要大八岁的男人。1912年,五十九岁的谢立山返回英国,定居于怀特岛的桑当。次年1月2日,未至而立的谢福芸与六十岁的谢立山正式结婚。据说度蜜月时,她身上就穿着用漂亮丝绸做的中国式衣服。
  其实,谢福芸父母很早就认识了谢立山。谢立山自1876年被任命为“驻华学生翻译”开始,他在中国的领事生涯,可以用闯荡东西南北来形容,足迹所至,包括芜湖、重庆、温州、曲阜、厦门、九江、梧州等地,还担任过四川总领事。1905年他升任英国驻华大使馆经济参事。1888年到1891年,他在温州任职,可能是在这个时期,他认识了苏慧廉夫妇。谢立山还是一个探险家,他在领事任内,到处游历,写了好几本在四川、贵州、云南、西藏、满洲勘察的书。1913年,谢立山跟谢福芸结婚,谢福芸是他的第二任夫人。

谢福芸一生六次旅华


  位于英国南部的怀特岛阳光丰沛、海滩迤逦,堪称安居胜地。谢福芸在岛上很活跃,她服事教会,也关心当地教育事业。可是谢福芸与谢立山这种自得其乐的生活,在定居怀特岛六年后戛然而止。1919年,英國政府聘请谢立山担任英国驻华使馆特别馆员。于是在1920年,六十七岁的谢立山带着妻子再度来到中国,这也是谢福芸第四次来华。
  1923年,中国大部分国土遭遇水灾。谢福芸在来华的欧洲人圈子中为此募捐。她在教堂的演讲声情并茂,但只有一个领养老金的老者捐了一个先令。谢立山建议她写文章,谢福芸于是为一家在中国的英文报纸撰写一篇文章以劝募,结果收到了三十英镑。由此,谢福芸走上了作家之路。她开始为报刊撰写时评、见闻。
  1925年3月10日,谢立山在英国桑当去世。谢福芸在怀特岛安葬了七十二岁的丈夫,步入人生低谷的她,到牛津和父母同住。没过几个月,谢福芸于1926年作为中英庚款访华代表团秘书,与父母一起再次旅华,这也是谢福芸第五次来华。
  1931年早春,谢福芸的母亲苏路熙去世。苏路熙写有回忆录《中国纪行》,不过该书是在她去世的当年,由女儿谢福芸整理完成,并交英国著名的霍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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