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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 通过对2006-2018年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立项课题从立项类别、地域分布、责任单位分布、课题负责人及研究内容等方面进行量化分析，发现：职业教育类课题立项虽然逐年增加，但总数和所占比例总体偏低;立项课题区域分布不平衡;高校在职业教育研究中占据优势地位;职业教育研究偏向应用型研究，轻视基础理论研究。为此，建议加强不同区域之间的合作创新;增强不同类型责任单位之间的合作交流;加大对职业教育科研的支持力度，加强职业教育基础理论研究。
关键词 职业教育研究;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历史演进;未来趋势
中图分类号 G71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19）15-0045-06
职业教育是与经济社会发展联系最直接、最紧密的一个教育类型，在服务产业结构调整、促进就业创业、改善民生、精准扶贫等方面发挥着重大作用，同时在我国推进科教兴国战略和人才强国战略中也占有重要的地位。
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作为一种国家级的教育科学研究基金项目，可以从宏观上反映我国教育研究的现状与水平，在我国教育科学领域发挥着风向标的作用。作为全国教育科学规划的一个独立门类，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项目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我国职业教育研究的最新动态和热门领域，对此进行数据分析和研究有助于我們从宏观上了解和把握我国职业教育研究的进展情况。近年来，采用文献计量分析法对职业教育科研状况进行评析的文章逐渐增多，如张璇和曹晔基于“ 十一五”“ 十二五”期间教育部两类科研数据对高职院校职业教育学课题立项情况进行分析[1]，张祺午通过对全国教育科学“十一五”规划当年立项课题的数量分析把脉职成教科研趋势[2]，孙淳通过对2006-2015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立项课题的统计分析透视我国高职院校的教育科研竞争力[3]，程欣和关晶则基于上述数据分析职业教育立项课题研究现状和研究热点[4]。
本文选取2006-2018年间职业教育的立项数据作为样本进行分析，原因在于2005年《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出台是职业教育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其后，我国职业教育进入跨越式发展的阶段，职业教育研究也随之蓬勃发展。本文通过对2006-2018年间的立项情况进行梳理，明晰当下我国职业教育研究的现状、实力分布和热点变迁，并以此为基础，回望职业教育研究的历史沿革、展望未来发展趋势。
一、研究设计
（一）样本来源
文中数据全部采用全国教育科学规划领导小组办公室网站所公布的2006-2018年立项课题数据[5]，以保证研究的权威性。本文选取其中的职业教育类课题为研究对象。2006-2018年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领导小组批准立项总数为5267项，职业教育类立项课题数为411项，详见表1。
（二）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
本次研究的数据处理是通过2003版Excel软件进行的，主要采用定量分析和描述统计的方法对职业教育的立项实践、课题类别、课题所属单位、课题责任单位的所属区域及研究主题进行具体分析。全国教育科学规划对课题类项进行严格分类，共分为五类，即国家重点、国家一般、国家青年基金、教育部重点、教育部青年专项。此外，由于西部项目这一类别仅在2018年有一项职业教育课题立项，其他年份均没有该项目课题立项，因此也予以省略。
课题立项责任单位的隶属系统归类分为六类：科研机构、本科院校、高职院校、中职学校、广播电视大学和其他（其他主要指行政机构、社会团体等）。本文对立项课题研究主题划分参照李术蕊《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职业教育科研发展的特点研究——以“六五”至“十一五”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技术教育学科课题为对象》一文，共分为职业院校管理与评价、职业教育基础能力建设、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职业道德与职业指导、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职业教育服务体系、职业教育宏观决策、职业教育制度建设、职业教育基础理论、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职业教育的国际比较、其他等主题，共计12项[6]。
二、立项数据的量化统计分析
（一）课题的立项情况
2006-2018年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立项总数为5267项，其中职业教育类课题总数为411项，占比7.8%，详见表1。整体而言，2006-2018年间职业教育立项数占年度立项总数的比例较为稳定，且稳中有升。2009年、2013年占比低于6%，2010、2016、2017、2018年高于9%，其余年份均在6%～8%之间。由此可见，职业教育的发展得到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尤其是在教育部重点课题立项上给予高度重视，使得职业教育研究在整个教育学科类别中的地位逐渐突显。
（二）课题的立项类型分布
由表1可以看出，从课题立项类型来看，2006-2018年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职业教育类的411项课题具体分布在以下六大类别之中。其中，国家重点课题共10项，2006、2010年各有2项，2007、2011、2013、2014、2016、2018年各有1项，占职业教育类立项总数的2.4%;国家一般课题为97项，占职业教育类立项总数的23.6%;国家青年基金课题30项，占比为7.3%;教育部重点课题193项，占比为46.96%;教育部青年专项课题80项，占比为19.46%。
（三）课题责任单位所在区域的分布
为了解全国各区域职业教育科研情况，对该项课题按照东、中、西部区域划分①进行分别统计，截至2018年，全国34个省份（自治区、直辖市）中，除港澳台外，只有内蒙古和甘肃两个省份从未获得立项，其他29个省份均有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课题立项。
在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411项立项课题中，东、中、西部立项数分别是268、100、43项，占比分别是65.2%、24.33%、10.46%，见表2。东部比西部和中部之和还多125项，是西部的6.23倍。立项排名前八的省份中，除湖南属于中部外，其余全部为东部省份。其中，中部的湖南遥遥领先，共有46项，占职业教育类立项总数的11.19%;天津市位列第二，立项数为45项;其他课题立项数在30项以上的省份依次是江苏、北京、浙江、上海。这六个省份立项总数为237项，占比高达57.66%，见表3。 由此可见，东部地区在职业教育立项上占绝对优势;但中部地区的湖南省实力不容小觑，以46项拔得头筹，超过东部地区的北京和天津;西部地区的重庆市获得职业教育类立项15项，与东部地区的辽宁、河北数量相等，并列第10位。这说明东部地区的绝大部分省份和中部的湖南以及西部的重慶，职业教育科研实力强大。
（四）立项课题所属单位的分布
2006-2018年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课题立项总数排名前十的单位见表4。这些单位课题立项数均在7项以上（含7项），合计占立项总数比例高达22.62%。其中，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获得立项最多，为15项，其前身天津工程师范学院（2010年更名）立项数为8项，合起来该校立项数为23项，占立项总数的5.6%;华东师范大学、江苏技术师范学院、教育部职业技术教育中心研究所并列第二，均为9项;天津市教育科学研究院紧随其后，为8项;北京联合大学、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沈阳师范大学、西南大学、浙江工业大学并列第四，为7项。
在排名前十的单位中以职业技术教育为特色的应用型本科院校表现抢眼，综合型大学中有华东师大、沈阳师大、西南大学和浙江工业大学，国家和地方的几个职教科研机构也表现突出。由此可以看出，以职业教育为特色的本科院校在职教类课题申报方面占据压倒性优势，是职业教育科研队伍中的重要力量。
由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官网可以看到，该校的前身是天津工程师范学院，两所学校实为一所学校。因此，该校的立项总数应为23项，远远超过第二位的华东师范大学，在职业教育方面的研究实力占有绝对优势。此番成绩是职业教育“天津模式”结出的丰硕成果。天津“工学结合”模式的成功之处在于其机制上的创新[7]。天津以行业办学为主、多种形式并存的职业教育办学体制的模式在实践中效果显著，得到温家宝总理的肯定，被教育部作为“最适合国情的职教之路”[8]在全国大力推广。
（五）立项课题责任单位的隶属系统分布
本文按一定标准将课题责任单位所属系统分为以下六类：科研机构、本科院校、高职院校、中职学校、广播电视大学、其他。截至2018年，共238个单位获得该项课题，见图2。
（六）课题负责人分布
2006-2018年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411项立项课题的主持人共有392人。其中，周明星、庄西真、崔景贵、曹晔和徐涵5人分别主持过3项职业教育类课题。此外，获得2次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课题立项的还有来自华东师范大学的匡瑛、徐国庆、陆素菊等13人。其中，来自天津市教育科学研究院的荣长海获得过2016年国家重点课题，立项级别最高。获得2次及以上立项的研究者中，来自师范学院或大学的有12人，其中，有6人曾有在具有职业教育特色的本科师范学院的工作经历;来自高职院校的有3人;来自教育科研机构的有2人。由此可见，师范大学或以职业教育为特色的师范学院在职业教育研究领域中有着较大优势。
（七）课题研究主题分布
统计结果表明，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立项课题所涉及的研究内容分布情况如下：涉及“职业院校管理与评价”的课题为84项，数量最多，占比20.44%;“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类课题共64项，占比15.57%;“职业教育宏观决策”类课题共45项，占比10.95%;“职业道德与职业指导”类课题42项，占比10.21%;“职业教育基础能力建设”类41项，占比9.98%;而“职业教育基础理论研究”类课题仅有19项，占比4.62%，见表6。
三、历史演进与趋势展望
纵观2006-2018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立项情况可以看出，当前我国职业教育发展迅速，但仍存在着诸多问题，职业教育科研水平虽取得长足进步，但仍需提高。
（一）职业教育研究的历史演进
第一，从立项数量来看，职业教育立项数虽逐年增加，但总体占比仍较低。纵观2006-2018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课题可发现，职业教育立项数量逐年增加，占年度立项总数的比例也稳中有升。比如，2006年立项数为16项，占立项总数的6.1%;2018年立项数为49项，占立项总数的比例增加到9.6%，达到数量绝对值和所占比重的历史最高值。这与我国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对高素质技能型人才的需求紧密相关。2010年以来，我国陆续出台一系列推进职业教育发展的政策文件，包括2010年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与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2014年的《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和2017年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这些都促进了职业教育的快速发展，职业教育成为教育学中的热门领域。但是，在2006-2018年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立项总数5267项中，职业教育类课题共411项，在立项数量和占立项总数的比例上仍然较低。
第二，从区域分布来看，不同地区之间的区域差异较为明显。从职业教育课题责任单位所在区域的统计分析看到，我国职业教育研究存在非常明显的不均衡性。主要集中在湖南、天津、北京、江苏、浙江、上海等省市区，这说明中部的湖南和东部地区是我国职业教育研究的中心。其中，仅湖南一省的职业教育立项数比整个西部地区立项总数还要多。这与湖南省专门成立职业教育研究机构，高度重视职业教育课题的申报组织，鼓励高职院校积极参与职业教育科学研究，进而形成较强的科研实力有一定关系。中部其他省份表现平平。西部地区明显处于劣势，仅有重庆表现突出，而甘肃、内蒙在2006-2018年间根本没有职业教育类课题立项。职业教育与职业教育科研之间是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的关系，职教科研的发展与当地职业教育的发展程度相关。同时，职业教育科研的地区差异也会反过来影响职业教育自身的发展，导致区域间职业教育水平、经济文化发展的差距增大。因此，要增强区域间职业教育的帮扶与交流，实现统筹均衡发展。 第三，从立项课题所属单位的区域分布看，高等院校在职业教育课题立项中占据绝对优势。从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立项课题的单位分布可以看出，职业教育研究已经形成了包括科研机构、本科院校、高职院校、广播电视大学等不同部门研究人员在内的队伍。但职业教育的研究主力集中在普通高校和高职院校。高校共承担职业教育类课题353项，其中本科院校承担189项，占职业教育类课题立项总数的45.99%，高职院校承担140项，占职业教育类课程立项总数的34.06%，总和占比达到85.89%。这说明本科院校的教育学院在职业教育研究中占据主导地位，其中以职业教育为特色的应用技术师范学院表现抢眼，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前身为天津工程师范学院）是其中的佼佼者。随着国家对职业教育的重视，一批高职院校的科研能力日益提升，立项数量逐渐增多，如金华职业技术学院、南京特殊教育职业学院均获得过5项课题立项。但从课题负责人分布来看，高职院校缺乏职业教育科研的领军人物，在职业教育领域影响力有待加强。除高校外，其他单位承担课题立项总数为58项，占比为14.11%，其中科研机构为45项，占职业教育立项总数的10.95%，在非高校单位中表现最为突出。这是因为科研机构的工作人员具备一定的职业教育理论储备，同时又对职业教育的具体问题有较强的感知，能够针对研究中的具体问题展开应用对策研究，具备高校教育研究院和高职院校教师的双重优势，因此也是职业教育科研队伍中不容忽视的一支力量。
第四，从研究主题上看，职业教育立项课题偏重应用性研究，基础理论研究较为薄弱。职业教育领域科研可分为两大类型：基础理论研究和实践应用研究。根据黄尧编著《职业教育学——原理与应用》一书，职业教育的基本理论包括职业教育学科论、本质论、价值论、体系论、制度论、课程论、管理论和发展论等;职业教育的实践研究则包括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创新、职业教育基础能力建设、职业教育法制与制度建设、职业道德与职业指导、职业教育服务体系、职业教育的国家交流与合作等[9]。从统计结果可看出，职业教育立项课题多是属于应用研究的范畴，而且其研究对象多紧跟国家政策和社会需求，追逐政策热点现象明显。如2014年教育部等六部门出台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从国家战略高度对现代职业教育体系进行了顶层设计与规划，将职业教育学历层次提升到应用型本科乃至研究生，此后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研究成为热点，立项课题数量稳步增长。又如2014年国务院出台《关于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的意见》，现代学徒制成为新的课题中标热门。再如2017年《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出台后，“中国制造2025”“一带一路”、创新创业教育、现代学徒制、京津冀协同发展等成为职业教育研究新热点。从统计结果还可看到，基础理论研究课题较少，缺少与相关学科（如社会学、历史学、心理学、管理学等）的互动研究，而较多地引进发达国家的职业教育情况介绍，对中外职业教育进行比较研究。因此，职业技术教育学的学科建构缺乏坚实的理论基石，不利于职业技术教育学科完整体系的建构和長远发展。
（二）职业教育研究的趋势展望
当今社会国际国内形势发生深刻变化，我国职业教育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在国内，我国经济增速放缓，正处于产业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的关键期，中央部署实施的一系列国家战略如“中国制造2025”“一带一路”、创新驱动、脱贫攻坚等，都迫切需要职业教育提供人才资源支持;国际上，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欧美等发达国家纷纷加快振兴制造业的步伐。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的蓬勃开展和人工智能在工业领域的广泛应用，传统制造业日益衰退，迫切需要职业教育加大改革力度，创新人才培养模式进行积极应对。因此，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为国家发展提供强有力的人力资源支撑，变得日益紧迫和重要。职业教育科研工作是谋划和发展职业教育至关重要的依靠力量，肩负着特殊而重要的使命。
综合以上对2006-2018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中职业教育类立项课题的分析，我们对职业教育的研究趋势有如下展望：
第一，加强不同区域之间的合作创新，进行科研帮扶。职业教育是与社会经济生活联系最为紧密的教育类型，职业教育发展水平和职业教育科研水平是和所处地域的经济发展水平密不可分的。发展职业教育有助于促进教育公平和社会公平，是国家人才强国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要实现人人成才，“让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出彩的机会”，因此，各个省份应该成立职业教育的专门研究机构，加强不同区域之间的科研协作，对西部地区的职业教育进行帮扶，不同区域的职业教育科研要实现内生型路径和外源型路径的协同共享式发展。
第二，增强不同类型责任单位之间的合作交流，强化职业教育研究的跨学科、跨阶段、跨部门的合作研究。职业教育是一种跨界教育，需要社会各界尤其是来自行业企业的关注与参与。作为职业教育关键一方的企业要发挥主体作用，积极投入到职业教育研究中去。政府应制定相应的政策，鼓励行业企业积极申报职业教育研究课题，让企业的作用充分发挥出来。此外，由于职业教育不同科研单位的申请人关注的重点不同，应加强从事职业教育科研的各个机构和不同学校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促使其利用各种机会和平台进行沟通，使其成为未来职业教育科研发展的主流。
第三，加大对职业教育类课题立项的支持，加强职业教育的基础理论研究。通过上述分析可知，我国职教科研多关注应用型研究，职业教育基础理论研究薄弱。要办好中国的职业教育，必须在遵循职业教育普遍规律的基础上，扎根祖国大地开展职业教育理论研究，要注重应用中国话语解释中国职业教育发展中遇到的问题，不断进行理论创新，为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提供理论支持。
参 考 文 献
[1]张璇，曹晔.高职院校职业教育学课题立项分析报告——基于“ 十一五”“ 十二五”教育部两类科研数据[J].当代职业教育，2018（2）：58-62.
[2]张祺午.2009年职成教科研趋势把脉——基于全国教育科学“十一五”规划2009年度立项课题的数量分析[J].职业技术教育，2009（9）：66-69.
[3]孙淳.我国高职院校的教育科学研究竞争力——基于2006-2015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立项课题的统计分析[J].职业技术教育，2016（21）：27-31.
[4]程欣，关晶.职业教育立项课题研究现状与热点分析——基于2008-2017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立项课题的数据[J].职教论坛，2017（25）：16-21.
[5]全国教育科学规划领导小组办公室.2006-2018年全国规划立项课题名单[EB/OL].（2018-07-05）[2019-01-20].http//onsgep.moe.edu.cn/edoas2/website7/level2list2.jsp？infoid=1335260046576122
关键词 职业教育研究;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历史演进;未来趋势
中图分类号 G719.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008-3219（2019）15-0045-06
职业教育是与经济社会发展联系最直接、最紧密的一个教育类型，在服务产业结构调整、促进就业创业、改善民生、精准扶贫等方面发挥着重大作用，同时在我国推进科教兴国战略和人才强国战略中也占有重要的地位。
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作为一种国家级的教育科学研究基金项目，可以从宏观上反映我国教育研究的现状与水平，在我国教育科学领域发挥着风向标的作用。作为全国教育科学规划的一个独立门类，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项目在很大程度上代表着我国职业教育研究的最新动态和热门领域，对此进行数据分析和研究有助于我們从宏观上了解和把握我国职业教育研究的进展情况。近年来，采用文献计量分析法对职业教育科研状况进行评析的文章逐渐增多，如张璇和曹晔基于“ 十一五”“ 十二五”期间教育部两类科研数据对高职院校职业教育学课题立项情况进行分析[1]，张祺午通过对全国教育科学“十一五”规划当年立项课题的数量分析把脉职成教科研趋势[2]，孙淳通过对2006-2015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立项课题的统计分析透视我国高职院校的教育科研竞争力[3]，程欣和关晶则基于上述数据分析职业教育立项课题研究现状和研究热点[4]。
本文选取2006-2018年间职业教育的立项数据作为样本进行分析，原因在于2005年《国务院关于大力发展职业教育的决定》出台是职业教育发展史上的里程碑。其后，我国职业教育进入跨越式发展的阶段，职业教育研究也随之蓬勃发展。本文通过对2006-2018年间的立项情况进行梳理，明晰当下我国职业教育研究的现状、实力分布和热点变迁，并以此为基础，回望职业教育研究的历史沿革、展望未来发展趋势。
一、研究设计
（一）样本来源
文中数据全部采用全国教育科学规划领导小组办公室网站所公布的2006-2018年立项课题数据[5]，以保证研究的权威性。本文选取其中的职业教育类课题为研究对象。2006-2018年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领导小组批准立项总数为5267项，职业教育类立项课题数为411项，详见表1。
（二）研究内容和研究方法
本次研究的数据处理是通过2003版Excel软件进行的，主要采用定量分析和描述统计的方法对职业教育的立项实践、课题类别、课题所属单位、课题责任单位的所属区域及研究主题进行具体分析。全国教育科学规划对课题类项进行严格分类，共分为五类，即国家重点、国家一般、国家青年基金、教育部重点、教育部青年专项。此外，由于西部项目这一类别仅在2018年有一项职业教育课题立项，其他年份均没有该项目课题立项，因此也予以省略。
课题立项责任单位的隶属系统归类分为六类：科研机构、本科院校、高职院校、中职学校、广播电视大学和其他（其他主要指行政机构、社会团体等）。本文对立项课题研究主题划分参照李术蕊《改革开放以来我国职业教育科研发展的特点研究——以“六五”至“十一五”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技术教育学科课题为对象》一文，共分为职业院校管理与评价、职业教育基础能力建设、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职业道德与职业指导、职业教育课程与教学、职业教育服务体系、职业教育宏观决策、职业教育制度建设、职业教育基础理论、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职业教育的国际比较、其他等主题，共计12项[6]。
二、立项数据的量化统计分析
（一）课题的立项情况
2006-2018年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立项总数为5267项，其中职业教育类课题总数为411项，占比7.8%，详见表1。整体而言，2006-2018年间职业教育立项数占年度立项总数的比例较为稳定，且稳中有升。2009年、2013年占比低于6%，2010、2016、2017、2018年高于9%，其余年份均在6%～8%之间。由此可见，职业教育的发展得到社会各界的高度重视，尤其是在教育部重点课题立项上给予高度重视，使得职业教育研究在整个教育学科类别中的地位逐渐突显。
（二）课题的立项类型分布
由表1可以看出，从课题立项类型来看，2006-2018年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职业教育类的411项课题具体分布在以下六大类别之中。其中，国家重点课题共10项，2006、2010年各有2项，2007、2011、2013、2014、2016、2018年各有1项，占职业教育类立项总数的2.4%;国家一般课题为97项，占职业教育类立项总数的23.6%;国家青年基金课题30项，占比为7.3%;教育部重点课题193项，占比为46.96%;教育部青年专项课题80项，占比为19.46%。
（三）课题责任单位所在区域的分布
为了解全国各区域职业教育科研情况，对该项课题按照东、中、西部区域划分①进行分别统计，截至2018年，全国34个省份（自治区、直辖市）中，除港澳台外，只有内蒙古和甘肃两个省份从未获得立项，其他29个省份均有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课题立项。
在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411项立项课题中，东、中、西部立项数分别是268、100、43项，占比分别是65.2%、24.33%、10.46%，见表2。东部比西部和中部之和还多125项，是西部的6.23倍。立项排名前八的省份中，除湖南属于中部外，其余全部为东部省份。其中，中部的湖南遥遥领先，共有46项，占职业教育类立项总数的11.19%;天津市位列第二，立项数为45项;其他课题立项数在30项以上的省份依次是江苏、北京、浙江、上海。这六个省份立项总数为237项，占比高达57.66%，见表3。 由此可见，东部地区在职业教育立项上占绝对优势;但中部地区的湖南省实力不容小觑，以46项拔得头筹，超过东部地区的北京和天津;西部地区的重庆市获得职业教育类立项15项，与东部地区的辽宁、河北数量相等，并列第10位。这说明东部地区的绝大部分省份和中部的湖南以及西部的重慶，职业教育科研实力强大。
（四）立项课题所属单位的分布
2006-2018年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课题立项总数排名前十的单位见表4。这些单位课题立项数均在7项以上（含7项），合计占立项总数比例高达22.62%。其中，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获得立项最多，为15项，其前身天津工程师范学院（2010年更名）立项数为8项，合起来该校立项数为23项，占立项总数的5.6%;华东师范大学、江苏技术师范学院、教育部职业技术教育中心研究所并列第二，均为9项;天津市教育科学研究院紧随其后，为8项;北京联合大学、上海市教育科学研究院、沈阳师范大学、西南大学、浙江工业大学并列第四，为7项。
在排名前十的单位中以职业技术教育为特色的应用型本科院校表现抢眼，综合型大学中有华东师大、沈阳师大、西南大学和浙江工业大学，国家和地方的几个职教科研机构也表现突出。由此可以看出，以职业教育为特色的本科院校在职教类课题申报方面占据压倒性优势，是职业教育科研队伍中的重要力量。
由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官网可以看到，该校的前身是天津工程师范学院，两所学校实为一所学校。因此，该校的立项总数应为23项，远远超过第二位的华东师范大学，在职业教育方面的研究实力占有绝对优势。此番成绩是职业教育“天津模式”结出的丰硕成果。天津“工学结合”模式的成功之处在于其机制上的创新[7]。天津以行业办学为主、多种形式并存的职业教育办学体制的模式在实践中效果显著，得到温家宝总理的肯定，被教育部作为“最适合国情的职教之路”[8]在全国大力推广。
（五）立项课题责任单位的隶属系统分布
本文按一定标准将课题责任单位所属系统分为以下六类：科研机构、本科院校、高职院校、中职学校、广播电视大学、其他。截至2018年，共238个单位获得该项课题，见图2。
（六）课题负责人分布
2006-2018年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411项立项课题的主持人共有392人。其中，周明星、庄西真、崔景贵、曹晔和徐涵5人分别主持过3项职业教育类课题。此外，获得2次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课题立项的还有来自华东师范大学的匡瑛、徐国庆、陆素菊等13人。其中，来自天津市教育科学研究院的荣长海获得过2016年国家重点课题，立项级别最高。获得2次及以上立项的研究者中，来自师范学院或大学的有12人，其中，有6人曾有在具有职业教育特色的本科师范学院的工作经历;来自高职院校的有3人;来自教育科研机构的有2人。由此可见，师范大学或以职业教育为特色的师范学院在职业教育研究领域中有着较大优势。
（七）课题研究主题分布
统计结果表明，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立项课题所涉及的研究内容分布情况如下：涉及“职业院校管理与评价”的课题为84项，数量最多，占比20.44%;“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类课题共64项，占比15.57%;“职业教育宏观决策”类课题共45项，占比10.95%;“职业道德与职业指导”类课题42项，占比10.21%;“职业教育基础能力建设”类41项，占比9.98%;而“职业教育基础理论研究”类课题仅有19项，占比4.62%，见表6。
三、历史演进与趋势展望
纵观2006-2018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立项情况可以看出，当前我国职业教育发展迅速，但仍存在着诸多问题，职业教育科研水平虽取得长足进步，但仍需提高。
（一）职业教育研究的历史演进
第一，从立项数量来看，职业教育立项数虽逐年增加，但总体占比仍较低。纵观2006-2018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课题可发现，职业教育立项数量逐年增加，占年度立项总数的比例也稳中有升。比如，2006年立项数为16项，占立项总数的6.1%;2018年立项数为49项，占立项总数的比例增加到9.6%，达到数量绝对值和所占比重的历史最高值。这与我国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阶段、产业结构转型升级对高素质技能型人才的需求紧密相关。2010年以来，我国陆续出台一系列推进职业教育发展的政策文件，包括2010年的《国家中长期教育改革与发展规划纲要（2010-2020年）》、2014年的《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的决定》和2017年的《国务院办公厅关于深化产教融合的若干意见》。这些都促进了职业教育的快速发展，职业教育成为教育学中的热门领域。但是，在2006-2018年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立项总数5267项中，职业教育类课题共411项，在立项数量和占立项总数的比例上仍然较低。
第二，从区域分布来看，不同地区之间的区域差异较为明显。从职业教育课题责任单位所在区域的统计分析看到，我国职业教育研究存在非常明显的不均衡性。主要集中在湖南、天津、北京、江苏、浙江、上海等省市区，这说明中部的湖南和东部地区是我国职业教育研究的中心。其中，仅湖南一省的职业教育立项数比整个西部地区立项总数还要多。这与湖南省专门成立职业教育研究机构，高度重视职业教育课题的申报组织，鼓励高职院校积极参与职业教育科学研究，进而形成较强的科研实力有一定关系。中部其他省份表现平平。西部地区明显处于劣势，仅有重庆表现突出，而甘肃、内蒙在2006-2018年间根本没有职业教育类课题立项。职业教育与职业教育科研之间是相互依存、相互促进的关系，职教科研的发展与当地职业教育的发展程度相关。同时，职业教育科研的地区差异也会反过来影响职业教育自身的发展，导致区域间职业教育水平、经济文化发展的差距增大。因此，要增强区域间职业教育的帮扶与交流，实现统筹均衡发展。 第三，从立项课题所属单位的区域分布看，高等院校在职业教育课题立项中占据绝对优势。从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职业教育类立项课题的单位分布可以看出，职业教育研究已经形成了包括科研机构、本科院校、高职院校、广播电视大学等不同部门研究人员在内的队伍。但职业教育的研究主力集中在普通高校和高职院校。高校共承担职业教育类课题353项，其中本科院校承担189项，占职业教育类课题立项总数的45.99%，高职院校承担140项，占职业教育类课程立项总数的34.06%，总和占比达到85.89%。这说明本科院校的教育学院在职业教育研究中占据主导地位，其中以职业教育为特色的应用技术师范学院表现抢眼，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大学（前身为天津工程师范学院）是其中的佼佼者。随着国家对职业教育的重视，一批高职院校的科研能力日益提升，立项数量逐渐增多，如金华职业技术学院、南京特殊教育职业学院均获得过5项课题立项。但从课题负责人分布来看，高职院校缺乏职业教育科研的领军人物，在职业教育领域影响力有待加强。除高校外，其他单位承担课题立项总数为58项，占比为14.11%，其中科研机构为45项，占职业教育立项总数的10.95%，在非高校单位中表现最为突出。这是因为科研机构的工作人员具备一定的职业教育理论储备，同时又对职业教育的具体问题有较强的感知，能够针对研究中的具体问题展开应用对策研究，具备高校教育研究院和高职院校教师的双重优势，因此也是职业教育科研队伍中不容忽视的一支力量。
第四，从研究主题上看，职业教育立项课题偏重应用性研究，基础理论研究较为薄弱。职业教育领域科研可分为两大类型：基础理论研究和实践应用研究。根据黄尧编著《职业教育学——原理与应用》一书，职业教育的基本理论包括职业教育学科论、本质论、价值论、体系论、制度论、课程论、管理论和发展论等;职业教育的实践研究则包括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职业教育人才培养模式创新、职业教育基础能力建设、职业教育法制与制度建设、职业道德与职业指导、职业教育服务体系、职业教育的国家交流与合作等[9]。从统计结果可看出，职业教育立项课题多是属于应用研究的范畴，而且其研究对象多紧跟国家政策和社会需求，追逐政策热点现象明显。如2014年教育部等六部门出台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建设规划（2014-2020年）》从国家战略高度对现代职业教育体系进行了顶层设计与规划，将职业教育学历层次提升到应用型本科乃至研究生，此后职业教育体系建设的研究成为热点，立项课题数量稳步增长。又如2014年国务院出台《关于开展现代学徒制试点工作的意见》，现代学徒制成为新的课题中标热门。再如2017年《国家教育事业发展“十三五”规划》出台后，“中国制造2025”“一带一路”、创新创业教育、现代学徒制、京津冀协同发展等成为职业教育研究新热点。从统计结果还可看到，基础理论研究课题较少，缺少与相关学科（如社会学、历史学、心理学、管理学等）的互动研究，而较多地引进发达国家的职业教育情况介绍，对中外职业教育进行比较研究。因此，职业技术教育学的学科建构缺乏坚实的理论基石，不利于职业技术教育学科完整体系的建构和長远发展。
（二）职业教育研究的趋势展望
当今社会国际国内形势发生深刻变化，我国职业教育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在国内，我国经济增速放缓，正处于产业结构调整和转型升级的关键期，中央部署实施的一系列国家战略如“中国制造2025”“一带一路”、创新驱动、脱贫攻坚等，都迫切需要职业教育提供人才资源支持;国际上，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欧美等发达国家纷纷加快振兴制造业的步伐。随着新一轮科技革命的蓬勃开展和人工智能在工业领域的广泛应用，传统制造业日益衰退，迫切需要职业教育加大改革力度，创新人才培养模式进行积极应对。因此，加快发展现代职业教育，为国家发展提供强有力的人力资源支撑，变得日益紧迫和重要。职业教育科研工作是谋划和发展职业教育至关重要的依靠力量，肩负着特殊而重要的使命。
综合以上对2006-2018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课题中职业教育类立项课题的分析，我们对职业教育的研究趋势有如下展望：
第一，加强不同区域之间的合作创新，进行科研帮扶。职业教育是与社会经济生活联系最为紧密的教育类型，职业教育发展水平和职业教育科研水平是和所处地域的经济发展水平密不可分的。发展职业教育有助于促进教育公平和社会公平，是国家人才强国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要实现人人成才，“让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出彩的机会”，因此，各个省份应该成立职业教育的专门研究机构，加强不同区域之间的科研协作，对西部地区的职业教育进行帮扶，不同区域的职业教育科研要实现内生型路径和外源型路径的协同共享式发展。
第二，增强不同类型责任单位之间的合作交流，强化职业教育研究的跨学科、跨阶段、跨部门的合作研究。职业教育是一种跨界教育，需要社会各界尤其是来自行业企业的关注与参与。作为职业教育关键一方的企业要发挥主体作用，积极投入到职业教育研究中去。政府应制定相应的政策，鼓励行业企业积极申报职业教育研究课题，让企业的作用充分发挥出来。此外，由于职业教育不同科研单位的申请人关注的重点不同，应加强从事职业教育科研的各个机构和不同学校之间的交流与合作，促使其利用各种机会和平台进行沟通，使其成为未来职业教育科研发展的主流。
第三，加大对职业教育类课题立项的支持，加强职业教育的基础理论研究。通过上述分析可知，我国职教科研多关注应用型研究，职业教育基础理论研究薄弱。要办好中国的职业教育，必须在遵循职业教育普遍规律的基础上，扎根祖国大地开展职业教育理论研究，要注重应用中国话语解释中国职业教育发展中遇到的问题，不断进行理论创新，为构建具有中国特色的现代职业教育体系提供理论支持。
参 考 文 献
[1]张璇，曹晔.高职院校职业教育学课题立项分析报告——基于“ 十一五”“ 十二五”教育部两类科研数据[J].当代职业教育，2018（2）：58-62.
[2]张祺午.2009年职成教科研趋势把脉——基于全国教育科学“十一五”规划2009年度立项课题的数量分析[J].职业技术教育，2009（9）：66-69.
[3]孙淳.我国高职院校的教育科学研究竞争力——基于2006-2015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立项课题的统计分析[J].职业技术教育，2016（21）：27-31.
[4]程欣，关晶.职业教育立项课题研究现状与热点分析——基于2008-2017年全国教育科学规划立项课题的数据[J].职教论坛，2017（25）：16-21.
[5]全国教育科学规划领导小组办公室.2006-2018年全国规划立项课题名单[EB/OL].（2018-07-05）[2019-01-20].http//onsgep.moe.edu.cn/edoas2/website7/level2list2.jsp？infoid=13352600465761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