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如眠,一个人无法取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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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汐说那个公园里有很多的桃树,在春天时会开成桃花的海洋。程端陶醉地说,春天我们一定要去看看。然后他盛了汤,送到未汐嘴边。未汐喝着汤,眼泪大颗大颗地流。是感动吗?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呢?
  
  1
  
  岳忱说程端要来住两个月。程端?岳忱的朋友?那好吧,反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未汐用了半天时间,将隔壁房间收拾了。
  被套,毛毯甚至窗帘都换了新的。不是原来的脏或旧,而是颜色不合适。这个房间本是他们留作婴儿房的,所以颜色用了很温煦的粉色。
  未汐里里外外地忙碌,一不小心碰掉了窗台上的文竹。咣当,花盆跌到外面的阳台上,黑色的泥土洒了一地。未汐的心情瞬间低落,疲惫如潮水般涌现,她不想抱怨岳忱:毕竟房子是他的,他有权利做任何支配。可是,他想过她的感受吗?就算是朋友,那也是男性,借住两个月,那会给她带来多大的不便?
  那个下午,未汐先入为主地认为程端就是个麻烦。而事实证明,未汐的预见是很正确的。
  两天之后的早晨,未汐还没起床,便听到门铃声。先是急促的门铃,再是咣咣地敲门,同时和一个男人不算悦耳的声音:有人吗?有人吗?
  未汐套上衣服,打开门,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个穿暗格棉衬衣,蓝色牛仔裤的貌端身健的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将他的一堆乱七八糟的行李搬进了客厅。
  “我叫程端”,他很客气地伸出手。未汐看了这手一眼,将自己的右手塞进口袋。她用左手指指自己隔壁的房间:那是你的房间,然后掏出钥匙放到桌上,便自己回房了。在关上房门之前,她把头探出来交代了一句:如果你饿了,冰箱里有水果。如果你对厨艺感兴趣,那厨房就归你使用了。
  
  2
  
  几天之后,未汐发现家里多了程端这个人其实并没什么不好。他很会做家务,对下厨尤感兴趣,他住进来的第一天,便让厨房飘出了紫菜蛋花汤的香味。
  那天做完饭,他敲未汐的房门:要不要一起吃?未汐打开门扫一眼:紫菜蛋花汤,南瓜排骨盅。颜色素雅清淡,很诱人。系着围裙的程端用很期待的语气跟她说:很好吃的。未汐不为所动地摇摇头,“砰”,关上房门,打开电脑,在满屋的香味中塞上耳塞,拆开苏打饼干,打发了晚餐。
  第二天是清炒虾仁,碧蓉蘑菇羹。第三天是松鼠桂花鱼,冬瓜鲜蛤汤。第三天,第四天……每天回家,未汐总会看见餐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一菜一汤和餐桌旁笑容可掬的程端,可是每一天,未汐总在程端满含期待的邀请中摇头,然后继续自己的饼干,矿泉水晚餐。
  一个星期过去了,程端依然欢天喜地,乐此不疲地进行餐厨活动。而未汐已在暗中计算日期了。程端并不讨厌,未汐还是希望他能早一点走,这和她明知那些菜肴很美味,却固执地不肯品尝一样,都是她蛰居心态的一种表现。
  第十天晚上,未汐回到家,除了看到两道美味的佳肴外,还看到一只毛绒绒的小东西——流浪狗,程端居然把小区里的流浪狗领回了家。未汐一言不发,抱了小狗便往外走,她要把它丢出去。
  程端冲上来拦住,他恳切地说,等我走了再丢,行吗?未汐瞪他,为什么?程端不回答,只死死地护住小狗,小狗如通人性似的,在未汐怀中呜咽起来。未汐的心突然就软了,于是小狗被留下了,而且得了个名字叫贝贝。
  
  3
  
  让未汐疑惑的是:程端除了在家做做家务,牵着小狗溜溜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忙。难道这就是他来这里的目的。未汐几次想询问,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们什么都不是,她凭什么去管他的事?
  反正,岳忱说他只是在这里借住两个月。于是,未汐很心安地看着程端与贝贝捣腾出一屋子的温暖,却不为所动。
  是的,不为所动。程端做的饭菜她不为所动,程端在她晚归时看似不经意却紧张不已的等候,她不为所动,就连程端含情脉脉的,白痴都看得出什么意思的眼神,她依然不为所动。并不是真的没有感动,而是不能感动。
  就算程端营造的温暖的家的感觉让她有想停泊的渴望,就算程端比作为未婚夫的岳忱更了解她,就算程端还有种种她明明留恋却拼命想忽略的优点,对于这么这一段莫名的情愫,她不能心动。
  未汐在纸上计算日期,再有半个月,程端就该走了,她的嘴角浮出淡淡的笑意,走了最好,在错误的时间遇见的对的人走了,是最好的结果。
  这个晚上,未汐破例坐到了餐桌旁。日日处于期盼中的程端竟然有点慌乱,他盛了一碗青菜肉丝汤放到未汐面前,今天的汤很普通呢。他有些抱歉。未汐却喝得津津有味,即使是这么家常的汤,她也很久没有喝过了。
  其实未汐自己并不是不能下厨,可是她只在岳忱在时下厨。而如今,在另一个城市早已如鱼得水的岳忱已有多久没回来了呢?未汐不计算,也不猜测,只静静地等待。即使,她已等到心慌,可她依然等待。一滴泪悄悄滑落,滴入汤碗,她笑着别过头去,假装没有看到程端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4
  
  夜里,未汐觉得浑身发烫,头痛得像有牙齿在咬一般。她摸摸额头,烫得惊人,便知道自己病了。
  她挣扎着下了床,摸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冷冻室里的冰块,打算先熬一阵,等天亮再去医院。可是,刚走回客厅,她便跌倒了。
  贝贝慌乱地跑到她身旁,然后,程端也出来了,他抱住她问,怎么了,怎么了?未汐只说了句头痛,便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已在医院了,程端守在床边,医生正在交代她的病情:长期营养不良,心情压抑等综合因素导致她的体质极为虚弱,加上冬季气候寒冷,使得她头痛的旧病复发。医生还交代要对她进行清补。迷迷糊糊之中,未汐好像听到医生提到了竹叶,芦根之类的东西。
  下午,程端瘸着一条腿拎了一壶汤走进病房,脸上还带着一块淤青的伤痕。恰好主治医生在,他打开程端手中的汤壶,诧异地低叫,这冰天冻地的,你怎么弄来的?然后,他夸未汐好福气,有这么体贴的男朋友,肯为她在这样的天气下水挖芦根。
  医生走后,未汐问程端,这东西是打哪儿挖来?程端说是从距离小区不远的一个小公园得来的。未汐又问,腿怎么了?程端说是跳墙时摔的,可是很久之后,未汐才知道那其实是在冰泥里挖芦根时弄伤的。
  未汐说那个公园里有很多的桃树,在春天时会开成桃花的海洋。程端陶醉地说,春天我们一定要去看看。然后他盛了汤,送到未汐嘴边。未汐喝着汤,眼泪大颗大颗地流。是感动吗?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呢?其实她自己也说不清。但她在程端为她擦泪时,握住了他的手。程端犹豫了一下,将她拥入怀中。未汐仰着亮晶晶的泪眼问他是不是岳忱要他来解决问题的。
  程端说是,他说他收了岳忱一大笔钱。未汐便不再问了。可是,程端说他能帮她挽回岳忱。未汐问是不是他不喜欢她?程端摇摇头说他是个没有未来的男人,他不能给她幸福,但是他希望她幸福。
  
  5
  
  半个月后,程端悄无声息地走了。他带走了贝贝,却惟独丢下了未汐。未汐失魂落魄地在他经常去的地方徘徊,可是,程端再也没有出现过,他是真的走了。
  岳忱却在某个深夜打来了电话。隔着冰冷的听筒,岳忱的声音听起来沉闷而又疲累,未汐握着电话良久没有言语。程端做了什么?她不知道,但,这结果不正是她要的吗?可是,那她为什么又会安静地坐在黑暗中,背抵着墙,思念和着泪水泛滥不可收拾呢?
  三月,岳忱回到了这个城市,他兑现了诺言。他们去婚纱店,珠宝店,摄影楼,像任何一对新人那样为了将要举行的婚礼而忙碌。
  影楼里,未汐牵着白纱的裙裾,捧了缤纷的花束僵直地站在岳忱的身旁。摄影师说,新娘笑一点。岳忱伸出手臂揽住她,她温顺地依在他身旁,似乎很幸福。
  婚礼当日,程端没有来。未汐漫不经心地问岳忱,你那个叫程端的朋友呢?岳忱的神色竟然有些慌张,请了他,但他很忙。是吗?她淡淡地转过了头,假装看外面匆忙的人流。
  酒店的喜宴大厅里坐满宾客,她竟不知道他们有那么多的亲戚和朋友。走出酒店时,无数的彩花和礼炮在眼前飞旋舞动,她茫然地瞪着眼睛看兴奋的人群,做出甜蜜的微笑:以后,以后就是陌路人了,所以见不见也就没什么意义了。她想程端一定是这么想的,也好。她伸出手,想去擦那一滴尚未来得及掉落的泪珠,可是,手还在半空,她的眼睛就感到灼热和巨痛。她被一颗横来的礼炮炸伤了。
  
  6
  
  未汐在医院整整待了一个月,拆开纱布的时候,住院部楼下的桃树早已开满了粉色的花朵。可是,她却再也看不见了,因为她已失明。
  未汐摸索着走到窗前。病房在12楼,她知道。她还知道此刻病房里没有其他的人。她很费力地把窗户打开,三月的风带着阳光的气息,不由分说地灌进窗内,暖暖的。她想起她和程端的约定,可是却再也不能实现了。
  程端患上了AIDS,他在Pub里喝醉后被人注入含HIV病毒的血液。他将会在5-10年的潜伏期后发病,然后因为免疫系统的崩溃死于深部脏器感染或其他继发病症。而同一伙人在婚礼上炸伤了未汐的眼睛。据说,是出于报复,因为程端与他们的恩怨。
  其实,未汐早知道她与他的结局,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未汐站在窗前,努力睁着眼睛,在想像中望着蓝天白云,桃红柳绿。风吹来又飘去,如谁的怀抱,温暖而宽厚。依稀间,她想起程端说的那句话:春天来了,我们一起去看繁花。
  好,我们一起去看繁花。
  
  (责编:九公主 melody7226@tom.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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