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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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第一次与阿几搭话是在一个下雪的夜里。我的影子轻轻拢过去,阿几便下意识地抬头,瞪大眼睛看着衣衫单薄的我赤脚立在他面前,问:“你不冷吗?”
  我摇头,伸出手想触摸他哭得有圈红晕的脸。我知道,这个十五岁的男孩,他的伤心是因为他的胆小懦弱。我还知道,他今天在操场上又被那几个经常戏弄他的男生欺负,他们猝不及防地将他的裤子拽了下来。
  “阿几,你没有想过反击吗?”我的手轻轻落在阿几脸上,阿几小心而提防地侧了侧头,自语般喃喃:“妈妈说不能还手,只能忍耐。”
  我笑:“忍耐是弱者的借口。”
  离开时阿几忽然叫住我问:“你在哪里上学?”
  “我?我刚搬来,还没有学校。”我对他甜美地笑,然后赤脚而去。
  我刚打开家门,便看到罗杰站在窗前的佝偻身影,我与阿几的搭话他该是尽收眼底了。
  罗杰转过身,没有提及阿几半句,只是重复这几年来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雪纱,饿了吧?”他苍老的脸上有股无助的哀伤。
  罗杰在敲我的房门,他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只是沙哑着声音在门外说:“我出去一下。”然后便叹口气出门,带着他穿了许多年的透明雨衣。
  
  2...............
  
  我和阿几又见面是在他们学校的室内小泳池,那几个男生正趁管理员不注意合伙扯住阿几的腿,把他抛入水中。我跃入水中时看到阿几嘴巴里不断地吐出细小的泡泡,我把他拉出水面。然后我便与阿几成了好朋友,他常用清澈无邪的眼盯住我问:雪纱,我要忍耐到什么时候呢?
  阿几的父亲身上背了一条人命要在牢里呆上一辈子,他曾辩驳是忍无可忍的正当反抗,却被判防卫过当,因此阿几的妈妈一直含泪教导他,无论怎样的屈辱,也要忍耐,反抗的代价太惨重。
  有天晚上,罗杰回来的时候手受伤了,他闪进门里粗重地喘息着,然后颤着脚步回到自己的屋里。我看着他苍老如松的背忽然觉得愧疚,罗杰像一个衷心的老仆,而我却越来越淡漠。
  一面墙咚咚响起来,阿几就住在隔壁。我们约定——用这面墙来联系。我猜他一定是用易拉罐抵在墙上,耳朵贴靠在上面,小心而兴奋地对我说:“雪纱,妈妈不在,你可以过来!”
  阿几的家简单干净,散发出因为有母亲的存在而特有的温馨。阿几是个孤独的孩子,在这个需要伙伴的年纪里他却被排挤孤立,于是把太多的倾诉都埋在了心里,而我这时恰到好处地出现,坐在他身边静静聆听,他怎会不喜欢我?
  后来我们开了音乐,在他家小小的客厅里跳舞。阿几的眼神始终不离我左右,他嘴巴动了动,我知道他在说,他喜欢我。可是他胆小到在那么大的音乐声中也只敢嗫嚅出口。
  不过这已足够。
  
  3...............
  
  我对罗杰大发脾气,他最近总是窝在家里,小心翼翼地看护着我。我不喜欢他浑浊呆滞的眼神,更不喜欢他限制我出去见阿几。于是我对他大吼起来,我说:“你老了,你不能再为我做什么了,你为什么不走?!”
  这样的发作已不知是第几次了,但我知道罗杰是不会离开我的,他曾经有那么多的机会逃离这片泥沼做回正常人,他却为我辜负了那些爱他的女子。
  我们在人类的城市间辗转流离时遇到许多不同的女子,她们有的问,你哥哥有女朋友吗?你爸爸想过为你再找一个妈妈吗?有的问,你该不是他亲生的吧,为何年纪差了这么多?
  搬到阿几家隔壁的时候,所有人都无需问便默认罗杰是我的爷爷。
  是的,已经年过六十的罗杰是不会离开我的。此刻他正沉默地转身,去拿他的透明雨衣,很快消失在风雪里,身形佝偻。
  我想起第一次遇见罗杰,似乎也是这样的风雪天气。一个小小人儿孤坐在路边的雪堆上,带着眼泪张望。七岁的罗杰坐在雪地里哭,他是刚刚被父母遗弃的孩子。
  那天是我牵着罗杰的手把他捡回去的。他见到我竟立即不再哭了,仰头叫我姐姐,问我:“你是神仙么?”
  我冷冷的脸上绽开少有的笑,他不知道我只是从树上跃下来并非真的从天而降。不过,那有什么关系,我在他眼里是美好而神秘的。
  
  4...............
  
  罗杰走了几个小时没有回来,我开始担心,从前他总是很快便回来,从胸口里掏出包得严实的番茄汁罐子。
  我在焦灼地等待时,那面墙又咚咚的响,阿几说:雪纱,妈妈今晚上夜班,你会过来吗?我没有回话,倚着墙滑坐到地上,我想今晚或许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罗杰真的出事了,他被关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门外除了护士还有警察警惕地看着来来去去的人。我见到罗杰时也吓了一跳,他苍老的脸已经面目全非,更加丑陋地扭曲变形,皮肤被腐烧成炭黑的颜色。他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他失手了,便会往脸上浇一瓶硫酸,让人认不出他的身份,也便断了我和他的所有联系。我没想到他竟真的这样做了,这么久以来他每次出门都是备着一瓶硫酸的吧,做好了用这样决绝的手段保护我的准备。
  我摸着他稀疏枯白的发说:“罗杰,你真傻,你知道我会来救你的,何必自残?”
  “你已经救过我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冒险。”罗杰浑浊的眼里有晶莹的泪。
  罗杰还记得那次,他当然会记得,或许一切都是从那时开始转变。
  我捡回罗杰的那天并不是巧合。我是一直坐在树顶放哨的小兵,树下的一切都看得清楚明了。他的父母不是遗弃了他,而是他们的身体被藏在隐蔽的树丛里,脖颈上的伤口里再也流不出一滴血,而我的同族们正在小小的他身后张牙舞爪。
  那个时候我便从树上跃了下去,挡在他身前说:“不许碰他!”
  同族们惊呆了,几双眼睛愤怒地盯着我,其中一双属于我的母亲。我犯了族规,我需要死去,可是最终我带着罗杰逃掉了,因为我的母亲替我抵挡着一切,她说:“雪纱,走吧,不要再回来!”然后是一阵嘶嚎和血液飞溅的声音。
  后来罗杰总是问我当初为何要救他,我冥思苦想了许久,没有答案。我只记得他在雪地里唱着儿歌欢快蹦跳着那么美好。
  我带着罗杰逃离了族群,混迹在人类的世界里。我陪他走过童年青年壮年中年老年,我目睹他匆匆老去而自己却停留在时间的这一点上寸步不移。我永远都是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
  是岁月在人类身上流逝的太快太无情,还是时间在我身上的静止更残酷?
  
  5...............
  
  罗杰伸手拥住我,然后把我的头轻柔地按在他的颈上,充满哀伤地说:“雪纱,我老了,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我想我是哭了,有一滴鲜红的液体自我眼角流出,落在罗杰的身上。
  继而我的齿就那么用力咬下去,感受到那种生命的温度涌向我的体内,是最可口的腥甜,是我赖以生存的食粮。
  我冰冷的唇吮吸着罗杰老皱的皮肤,像一个绵长而暧昧的吻,直到罗杰的身体在我怀里干涸。
  罗杰,我有没有说过喜欢你?
  我应该对他说的,在他十岁那年以超越年龄的认真告诉我“等我长大就娶你”时;在他十四岁那年和我一起坐在树顶看星星,执着我的手说“只要还可以照顾你我就不会离开你”时;在他二十岁那年拒绝了美丽单纯的婉婉时;在他一次次穿着那身透明雨衣出门前;甚至就在刚才我尖利的牙齿和冰冷的唇附上他的脖颈时……我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告诉他。
  可是,我没有。我们的距离不仅是越拉越远的年龄,亘在中间的还有无数生命。
  
  6...............
  
  我进到阿几的卧室时,午夜的钟声刚好敲响。阿几正抱着他心爱的玩具窝在墙角。我说:阿几,在做什么?他吓了一跳,坐起来看我,然后慌张地下床查看他反锁的房门,依然是稳妥地反锁着的,他红着眼问:“雪纱,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指指窗户。阿几吓坏了,他打开窗户朝楼下望望,然后拉过我的手仔细看,表情认真地问我:“你是蜘蛛侠吗?”
  我不回答,在他软软的床上坐下,这么软的床,睡在上面一定很舒服吧,可是我只能睡在卫生间冰凉的浴盆里,因为只有那里透不进半点阳光。
  然后我听到自己虚伪的声音说:“阿几,其实我很喜欢你,只是我不是人类。”
  阿几瞪大了眼睛看我,却很果断地说:“雪纱,做我的女朋友吧,你不是人类也没关系的。我会保护你的。”他拉拉我的手,温热的暖流淌进我的手心。
  阿几把手伸到衣领里,摘下一条长长的链子,塞到我手里,他说,这是爸爸留给他的,会保佑他平安。我摊开掌心,眼睛却被生生刺痛,银质的十字架上还有阿几的体温,却在灯光下发出咄咄逼人的冷光,连绑缚在上的受难者都变得狰狞。
  我扭过头不敢再看,一只手推还给阿几。
  “真的没关系吗?吸血鬼也无所谓吗?”
  我这样问时阿几苹果一样红的脸便刷地白了,拉着我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远远看着我似乎又要哭出来:“你不会是吸血鬼的,你不是……”
  我挑起嘴角惨然一笑,走到窗前忽然纵身跃下,双脚稳稳落在雪地上,甚至不发出一丝声音。抬头看到阿几惊恐惶惑的脸嵌在窗口里,有一种这个年纪孩子不该有的痛苦矛盾。朦胧的月色将一切照得不真实,那一刻我竟开始假设如果我不是一个吸血鬼,如果我不是呢……
  
  7...............
  
  我正在窄小逼仄的浴缸里瑟缩着,一张薄被单从头到脚将我盖得严实。有人敲门,我知道是阿几,没有起身,只是更紧地缩着。门是虚掩的,我一直在等他。
  轻到几乎难以察觉的脚步声已经靠近浴室,门被小心推开,客厅里的暗淡的灯光泄进来。我忽然意识到危险,猛地掀了毯子便看到一张狰狞的脸,他正呲着尖齿朝我扑过来,搅动起一股腥臭的气息。我没有躲,只是平静地看他直直栽倒在我面前,他身后的阿几手里攥着那枚滴血的十字架,浑身在抖。
  “雪纱,我们快走!”阿几拉起我就跑,他的手冰冷冰冷,像我的同类。
  阿几带着我奔到了车站,熙熙攘攘的人流里他贴在我耳边小声说:“你走吧,往西一直走一直走,听说那里有你们的族群,你在那里会安全,我去向警察自首。”
  我笑,我笑得美丽动人。我笑懦弱的阿几何时变得这样勇敢,他想要为我去担当这样的后果。可是他不知道他刚才杀死的是我的同类,而死去的吸血鬼瞬间便会灰飞烟灭化作乌有。
  我将这些告诉阿几时,他忽然就把我拥进了怀里,他说:“那么,你可以不走了。”
  我点头:“我要留下来做你的女朋友。”
  我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又淌出血来,一行行流了满脸,阿几吓坏了,他手忙脚乱地抹着我的脸,一遍遍说:“雪纱,不要怕,我会治好你我会治好你……”
  阿几想要把我治好,是把一个吸血鬼改变成人类吗?这不是一种病,无所谓治愈,这是一种不可逆转的宿命。我是吸血鬼,谁都不要妄图改变什么。
  可阿几却开始认真而执着地履行他可笑的想法。他用大量时间从书上网上查许多资料,连一向好的成绩都开始下滑。而于此同时我迅速的瘦削下去,长发一把一把地脱落,皮肤会猝不及防地裂开,裂缝里干涸空洞。
  阿几看着我,目光疼痛,可是他不再哭泣,这个男孩子已经开始坚强。
  
  8...............
  
  阿几把番茄汁罐子递到我眼前时脸上带着微笑,他说:“雪纱,再坚持一下……”
  阿几的话没有后半句,因为他早已动摇,那些由人类书写的关于吸血鬼的传说里从未提及如何将一个吸血鬼“治愈”,那些传说里只说:一日不饮血则形容枯槁。
  我对阿几说:“不要再这样,我不想你有事,如果你不在还有谁会来照顾我?”
  阿几走过来轻轻抱住我,他的怀抱那么温暖,让我想起年少时的罗杰。那时候罗杰总是抱着我坐在浴缸里,为我哼他唯一会唱的那首儿歌。
  阿几每天晚上放了学便过来看我,像罗杰一样从怀里掏出包得严实的罐子,只是罐子里的液体越来越少,他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他身上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
  我不想看到阿几失血而死,于是我拒绝再接过阿几的罐子,我把自己锁在窄小的浴室里,一天两天三天,在阿几用斧子劈开浴室的门时,只看到一个瘦骨嶙峋眼神空洞,可怖如骷髅的我。他苍白无血的唇颤了一下,下一刻便拿着斧子起身,向门外走去,背影里有义无反顾的决绝。
  “阿几……”我叫住他,然后指指门边,那里挂着一件透明的雨衣,那是我为阿几准备了好久的道具。
  
  9...............
  
  是的,对阿几所做的一切都是阴谋。而我的目的马上就要达到。阿几会成为一个好猎手,像罗杰一样,心甘情愿每天为我杀人采血。
  我等这一天已等了十三年了,我在等阿几长大,长大到会中意十四岁女孩的年纪,长大到会为爱情奋不顾身舍弃一切的年纪。
  我逃离族群与罗杰相依为命的某一段日子里,每天都会有一罐新鲜的血液放在门口,包装成番茄汁的样子。我知道是母亲,可她从不露面,但我每天抱着那还是温热的罐子便觉得安全而幸福。这种幸福感是罗杰所不能给的。
  可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门口一直空着,我知道母亲出事了。
  因为庇护我和罗杰离开,母亲与族人厮杀,她是带着一身伤逃离的。从此她也只能离群索居,拖着一只残了的腿独自觅食,同时寻找着我的下落。母亲在十三年前找到我,可是几个星期后我又失去了她。
  她是在一次觅食时死去的。那个男人在生命即将结束时虚弱地哀求,他说:“我还有一个两岁的儿子……”
  母亲愣了一下,然后陷在他脖颈里的尖牙就缓缓拔了出来。她一定是想起了我,一个没有父亲的小小吸血鬼。怎料那男人却猝不及防地拼死反击,一枚银质的十字架插进母亲的心脏。
  母亲在那男人面前灰飞烟灭,只剩一只番茄汁的罐子在地上叮当打转。那个存活下来的男人长出了一对尖齿,他变成了我们的同类。
  这一切都是一个族人告诉我的,他说,那人是新加入族群的同类,很爱他的家人,一直在暗中保护他们。他说:“雪纱,你竟一点都没变!”然后他抱了我,他说,不要再回来,太危险。我看到他眼里溢出鲜红的液体,迅即转身离开。
  
  10...............
  
  那个杀了我母亲然后变作了吸血鬼的男人就是阿几的父亲。
  阿几好久没有见过父亲了吧,他两岁的记忆怎会对那男人留有什么印象呢。不过那天阿几的十字架刺下去之前,那个偷袭我的同类如果轻轻转头,阿几便会发现那张脸与他何其相似。
  他是来拯救他的儿子的,他不想阿几被一个吸血鬼迷惑。只是阿几却亲手杀了为他而来的父亲,用他当年杀死我母亲的那枚十字架!
  可是我仍不满足,最好的复仇方式永远都不是让对方死去。我的目标是阿几,是他当年用来博得母亲同情的砝码。我要让阿几痛苦地生,做一个为爱猎杀同类的魔鬼,从年少到年老直到死去。
  而我的目的似乎就要达到。我知道,阿几已经坠入了我织的网,只要他的斧子挥出去,不论是砍向谁,都是一条万劫不复不可回头的路。可是我心里却并没有一丝丝复仇的快感,我想起罗杰,他每一次的出手都是悔恨自责恨不得自己遭遇不测的吧。
  夜色明朗,雪在下了几天之后终于止息。我出现在阿几身后时,这个曾经怯懦胆小的男生正举着那把斧子,隐藏在路边的雪堆后,似乎随时要朝某个经过的路人猛扑过去。
  阿几的身体在强烈地抖着,一个健壮青年经过,把烟头抛掉,落在阿几的脚边;一对情侣经过,他们靠在树干上亲吻然后嬉笑着离去;两个女孩经过,背着书包,手挽着手……
  阿几潜伏在夜色里,久久没有动作,像被冻僵在雪地里。终于终于,阿几弓起了腰,而小路上蹒跚而来的是一个垂暮老人。
  我怎能不想起罗杰,阿几和罗杰那么像!在众多人群里他们都挑中了老人,因为孩子和青年还有更长的路,而老人病痛缠身来日无多。在无可选择的时候,阿几和罗杰做了同样的选择,可是他们不知道老人的血是苦涩难咽的,包括罗杰的血。
  我也从未告诉过罗杰,衰老的血,没有养分。也正是因此,几十年过去,在同龄族人已经变得高大挺拔时,我依然是十四岁时的模样。
  可是,我甘愿这样,因为我不想罗杰背负更多的愧疚和罪恶。
  
  11...............
  
  阿几靠在我肩上,长的睫毛一抖一抖,在他的梦里那把斧子有没有落下?
  应该没有的,因为在阿几举起斧子要冲出去时,我从背后轻轻把他打晕,那老人已拄着拐杖颤巍巍远去。
  阿几醒来时很紧张,他说:“雪纱,我们快回去。”他干裂的嘴唇呵出温热的气,我忽然那么想亲吻他,却只是笑着说:这样的轮回太无聊,我腻了。
  我是腻了,我不想在某一天忽然爱上阿几,然后慢慢看他变老,却无力拉住他与他同行,我不想他变成另一个罗杰,我不想自己再痛上几十年。你看,始始终终我都是在为自己着想,我只是不想自己痛而已,我的心还是冰的冷的无情的。这是吸血鬼的本能,而仁慈是愚蠢的致命的,就像母亲一样。
  阿几拉我扯我抱起我,他要带我回家,可就在那一瞬太阳跃出了地平线。多么美的日出,这么久以来我却是第一次看到,那么温暖而明亮的光芒通过瞳孔瞬间抚摸遍我的身体,像母亲的手。
  阿几呆在那里,一瞬间便泪流满面,他知道阳光对吸血鬼来说意味着什么。阿几还是那么爱哭的孩子,我只能说:“阿几,其实我是不想在未来的几十年里再喝那么苦的血了……”
  其实我还有一句话没来及说,我想说:“阿几你看,我今天打扮得漂亮吗?”那是罗杰最喜欢的衣服,我只在他十四岁那年生日时穿过一次。
  不过已经不重要,因为我知道我的离去已经足够美丽,我的身体如烟花一样炸裂开,所有沾血的碎片在阳光里雪花般融化掉,不及落地,已经消失得不见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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