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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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单打电话给我说,西联别墅12栋,有人明天结婚。新娘为了应酬今天到来的客人,需要一个化妆师。他让我三十分钟内赶去。
  没错,我的职业是化妆师,在一家影楼兼职,忙不过来时,经理老单会打电话过来让我去救场。
  西联别墅富贵逼人,连绿化都是植物中的贵族,比如中心景观带这排檀香树,四万八一棵,这个数,我得在数百张脸上涂涂抹抹也未必能赚到。我有点仇富地拎着化妆箱,按响了12栋的门铃。
  有中年保姆来开门,满目浪漫豪华的地中海风格布置,客厅里三三两两地坐着喝茶聊天的客人。保姆说准新娘在二楼房间里。
  我上楼,房间的门是虚掩的,当我准备敲门时,听见房里的女人在讲电话,虽然轻如蚊叫,但我依然听到了。她压着声说:“亲爱的,保险箱里的现金就有九百万。明天婚礼上,你混进来,快成功时再来窗外等我。晚上我在他酒里放点东西,然后我们带着钱和存折,跳窗远走高飞。”这番话,把我惊得犹如木雕,手里的化妆箱“啪啦”掉落在地板上。
  “谁?”女人迅速来到门口,她很美很妖冶,手上抓着一把水果刀,看着我,目露凶光。
  事情很明显,女人在和情人密谋怎样在新婚之夜卷款逃跑。听到这不该听的,我冷汗直冒。
  女人一把把我拉进门,“砰”地关上门,用水果刀指着我的胸口,说如果我出声,就捅我。我的心爬到了喉咙口,看着眼前的寒光,我点点头。
  女人上下打量我那身地摊货,说:“想要钱吗?”
  我点头:“当然想了。”
  女人说:“只要配合我弄到那笔钱远走高飞,我给你一百万。”
  我再次惊呆了,我想,一百万叠起来那得有多厚啊?
  女人看着我闪烁的眼睛,明晃晃的刀子抵在我的雪纺衣上:“不然,在你叫喊的前一秒,我的刀子会割断你的喉咙,我会把你锁进大衣柜里,要知道,柜子只有我有钥匙。不过,能不杀人的话,我尽量。傻子都会选要一百万,你说是吧?”
  我的脑子飞速地转,拥有一百万,我可以穿香奈儿或普拉达,而不是几十块一件的地摊货;我可以用路易威登和古驰包包,而不是在批发市场为了某个硬邦邦的漆皮包和店主大婶打口水仗。我可以做一个漂亮奢华的美女。可转念之间,外婆的脸浮现在我的脑海,她说,亏心事做不得,要遭报应的。
  我想那新郎够衰的,不知道他是怎么眼大无神恋上这个吃里爬外的女人。我吞咽了一下口水,眨眨眼想了想,说:“我要一百万。”
  这个时候,有个男声从门口传了进来:“什么?百万?”
  女人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说:“他来了,你说话小心点。”
  男人很高大,腿修长,穿着阿玛尼的烟灰色西服,竟有几分名模的架势,若不是被痘痘戕害过的国字脸减了几分男色,他应该算是个让女人心动的男人。他微笑着,旁若无人地拥抱住女人,在她嘴角亲了一下,继续问刚才在谈什么。
  女人看了我一眼,然后对他媚笑道:“阿唐,我要帮化妆师林小姐介绍男朋友,我说他身家至少有五百万。”男人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对女人说:“你说的是我的朋友夏波吗?城市新贵,林小姐这么漂亮,夏波一定会钟情的。”他还友好地说,婚礼过后,带我去见见那个夏先生。
  我的额头一直在冒冷汗,心想,你这个衰男人啊,还有心思乱点鸳鸯谱,马上你就笑不出来了。
  亏心事做不得,刚才答应女人,是她用刀抵着我,我迫于无奈,将计就计。现在,我得找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男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是出于正义,是同情这个高大的男人,还是……我没时间去分析。
  但是,女人似乎防着我,她没收了我的手机,从不让我单独和男人呆在一起,她走到哪儿,我必须跟到哪儿,我成了她的影子。我心急如焚,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傍晚,女人叫我化了个娇媚的晚宴妆,她穿上了華丽的宝蓝色晚礼服,美艳得扎疼了我的眼。男人过来说:“美女们可以下楼吃饭了。”我看了他一眼,张了张嘴,女人的目光立刻冷冽地射向我,分明在说:别耍花样。
  我咬了咬唇,说:“你们先下去吧,我上个洗手间。”
  女人挑衅地看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地说:“我等你。”男人深情地说:“你等她,我等你。”我又气又好笑,深情的倒霉蛋,我拿什么来拯救你?
  在卫生间里,我感觉鞋子里掉进了异物,脱下来一看,刚才帮女人化妆时,眉笔断了,那截笔芯掉进了鞋子里。握在手里,我突然感觉像握住了一个灵感。
  女人在外面不耐烦地敲门,说:“你好了没有,你便秘啊?”
  我一边敷衍,说马上好,一边脱下了白色的抹胸,撕了一小块,然后用那截眉笔芯写着:今晚勿喝酒,新娘卷款随情人逃跑。
  我出了门,女人看着我眼神闪烁。在下楼梯时,我偷偷地碰了碰男人的手,他回过身,一脸狐疑,我迅速把布片塞进了他的手里。幸好,女人的裙子太长了,她只顾提着裙角,小心翼翼地下楼,没注意到我的举动。阿唐没有笨到立刻摊出来问我这是干什么,他把它顺手装进了口袋里。
  那顿晚饭,我几乎才扒了几口饭,就没什么食欲了,我的脑子翻江倒海,想着今夜的种种可能。
  期间,阿唐离开了一阵子,回到餐桌后,阿唐一边玩弄着手机,一边暗暗在桌子下踢我的腿。我不露声色地瞄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心立刻凉了下来。手机信息写着:那破布条写着什么?字全糊了。
  我真想当着众宾客大声说出女人的阴谋,但是抓贼抓赃,捉奸在床,我空口无凭的,万一打草惊蛇,她的情人不来,被女人反咬一口就不妙了。也许,今晚我们将是三个人的洞房了,我豁出去了。
  晚上的时候,阿唐在楼下陪客人打牌,女人带着我在楼上的房间。她拿出一瓶红酒,又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我浑身的汗毛倒竖,紧张得无以复加。女人让我把瓷瓶里的粉末倒进一杯红酒里,为了不让她怀疑,我一边倒,一边说拿到一百万后我要如何挥霍。女人呵呵地笑了。   我却乐不出来,男人如果喝了这杯酒,那么我真的无能为力了。我左思右想,决定豁出去了。
  一点五十分,阿唐进了房间。
  女人把那杯做了手脚的红酒捧在手里,打算递给阿唐。她笑着说:“我们喝一杯,庆贺一下。”
  但是,她立刻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我突然抱住阿唐,吻住了他的唇。他的双手僵硬地举在空中,垂下眼睑不可思议地看着我,呆若木鸡地任由我吻得辗转。女人更是呆了,吃惊地看着我们。
  我一边吻,一边说:“我爱上你了,简直到了一见钟情,没有你我也活不成了,别和她结婚了,我们在一起吧。”
  我已经口无遮拦,信口雌黄了,或许这样突然的变故,会让他们无法再继续回到喝酒的话题上。我要拖时间,或许那时,我一打开窗,她的情人会藏在窗外。但女人的表现有点怪异,没哭没闹,一副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样子。
  门被关起来了,女人和阿唐都坐了下来,我还在胡编乱造,直编到两点十五分,我霍地跑到房间的窗口,打开了窗子,果然,窗口蹲着一个黑衣男子。阿唐眼疾手快,一把按住男子,把他拖进房间。
  我把前因后果說了个遍,但是阿唐还是呆呆地,他的脸因为我刚才突然的吻,一直红晕未退。我急了:“你不相信啊,你掏出他们的手机,看看通话记录,看看短信不就全明白了。”
  我要去抢女人的手机,女人和黑衣男子突然笑出了声,接着,四周响起了一片掌声。有个留着莫西干发型的年轻人边鼓掌边说:“谢谢各位,也谢谢这位林小姐的即兴表演,非常成功。”
  我云里雾里,追问阿唐是怎么回事。阿唐说:“半个月后,来复兴路的上岛领酬劳。”
  半个月后,我在上岛咖啡馆见到了阿唐。原来这一切全是一群时尚小青年自拍自演的电影,他们租了豪华别墅,为了探讨人性对金钱呈现的种种折射,他们故意选择了完全不知情的人来加入,用即兴的现实的发展来展开剧情。
  还好,我没把自己演成利欲熏心的小人,这让我得意了一把。
  阿唐把一沓钱摆在我面前,说这是我演戏的酬劳。阿唐看着我,有些羞涩地摸摸自己的唇,似乎还在回味:“那晚,你的吻真甜。”
  我的脸立刻羞成了红布,一时语塞,只管低头大口大口地喝咖啡,心却怦怦地跳了。
  阿唐从身边的包里掏出了一沓钱,在手里反复把玩:“这是我的演出酬劳,想找人一起分享。”
  我看着他有些润有些暖的眼神,歪着头想了想:“或许,你可以请女朋友看场电影。”
  他笑了,说:“我已经锁定女朋友的人选了,一个正直又有点大大咧咧的好姑娘。所以,我想请你看电影,你愿意吗?”我心跳如鹿撞,小声地回答:“当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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