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电之夜 来自陌生人的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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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漂在他乡,激烈的竞争教给了我坚强和冷漠。我原以为,在北京这个陌生的城市里,没有人会怜惜你,没有人会体谅你,甚至没有人会毫无条件地关心你。然而,我经历的一个停电的夜晚,却是我来到北京后最温暖的一个夜晚。
  我独闯北京一载有余,过着清汤挂面一样索然寡味的生活。单位——租住的小屋——菜市场,我每天所到的地方仅此而已,剩下的时间我把自己埋在了浩如烟海的书山里。我算是个文学青年,喜欢让自己的灵魂在故纸堆里跳舞。当然,省略了种种物质的欲望之后,我依然会在某个深夜感到感情的凄清和寒冷。在孤单、寒冷中,我也希望获得温暖和爱。
  我和他并不熟识,甚至还很陌生,准确地说,我只见过他两面。
  那个夜晚,正当我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的时候,屋里突然漆黑一片。停电了,这是我来北京一年多第一次遇到停电。我愣住了,拉开窗帘朝窗外看,四周都是黑乎乎的。
  我坐着没动,让眼睛慢慢适应着黑暗。长久的等待后我终于失去了耐心,决定上床睡觉。黑暗中,我绊倒了,额头磕在桌子角上,感觉有股热热的液体流了下来,紧张和恐惧弥漫了我的心头。
  我没有手电,也没有蜡烛,我从没有想到过停电以后该怎么办。我摸索着走出卧室,到客厅去寻找书包。我想把书包里的手机当作电筒,去翻找创可贴。然而,摸了半天也没找到,黑暗叫人迷失方向,难以辨别方位。最后,我竟然摸到了阳台的门,我打开了门,想让天空中微弱的亮光照进我的屋里。
  当我终于摸到了卫生纸,把它糊在脑门上之后,我突然害怕了,觉得有人从阳台上爬了进来,躲在屋里的某一个阴森的角落里。我慌忙关上了阳台门,摸回到卧室,爬上了床,还顺手拉了一下灯绳。
  可是,我睡不着,额头隐隐作痛,恐惧扼住了我的心脏,我不知道怎样摆脱。我突然想给别人打电话,拿起手机突然就想起了他,因为昨天才见过他。他是我的一个采访对象。于是我给他发了个短信:“我家停电了,我绊倒了,额头流血了,我知道给你发短信有点唐突,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够给我回一个,我没想到自己会害怕,孩子似的怕黑,打搅你了。”是的,在这样的夜晚我没有人可以说说话,我选择将这样软弱的话语发给了他。不管怎样,他是第一个我能够想到的人,至少应该给予我一点点同情。
  他马上打来电话,我却没有接。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承认自己的脆弱甚至懦弱?我无话可说,黑暗中我觉得茫然。我给他又发了一个短信:“谢谢你打来电话,对不起,我不想接,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让你看到了我的脆弱。”
  他接着打我的手机,我觉得很尴尬,公布了自己的怯懦。我接了电话,电话那头他的声音很温柔:“还害怕吗?来电了吗?”我自己都不明白我为什么会这样回答,我说:“你操我的心干吗?”并且,一连说了三遍。
  对我的无礼他就好像没有听见,只是说:“先拉拉灯绳,看看来电了没有。到厨房去找点盐,用开水化了洗洗额头的伤口,好好睡一觉。”我乖乖地听着,无话可说,好一阵才说:“我,我,我不知道说什么。”他说:“那就什么也别说,去拉拉灯绳吧。”
  挂断电话,我竟然非常驯服地按照他的话去做了。并且惊奇地发现,真的已经来电了。当我再次躺到床上的时候,我流泪了,一向自诩坚强的我竟然就这样被感动了。感动我的不是爱情,而是一份来自陌生人的真诚而简单的帮助。
  人的心灵,有的时候很坚强,有的时候很脆弱。一个人在异地,最重要的也许并不是金钱、爱情,或许也不是梦想、希望,而是感动,是一点一滴的小小的感动。正是这些感动,让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里坚持了下去。在那个停电的夜晚,来自那个陌生朋友的话语温暖了我的黑夜。感动,就在夜色中悄然弥散。
  李鬼摘自《北京娱乐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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