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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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寂寥的街灯,投射出行人落寞而颀长的身影
  
  踽踽独行,何时才能到达那可望而不可及的彼岸?
  
  今夜一想到你我就思绪连翩,沃尔特·惠特曼,因为我漫步在树阴下的小巷里心事重重举头眺望那一轮满月。
  
  饥饿,疲惫,为了采购意向,我走进灯红酒绿的水果超级市场,幻想着你在这儿逐一挑选!
  
  多美的鲜桃,明暗交加多么诱人!整家整户在晚上逛市场!走廊挤满了丈夫们!妻子们在鳄梨堆前挑选,孩子们对着番茄不转眼!——而你,加西亚·洛尔伽,你站在西瓜堆旁边寻思什么?
  
  我看见你,沃尔特 ·惠特曼,没有子女,孤独年迈的穷文人,翻弄着冰箱里的冻肉用目光对杂货食品店的伙计示意。
  
  我听见你提出一个又一个问题:谁剔出的猪排骨?香蕉多少售价?你可是我的守护神?
  
  我跟着你从一排排五光十色的罐头架穿进穿出,猜想商店保安准在我们后面跟踪。
  
  我们一起来到宽敞的过道在寂寞中奇想品尝洋蓟,拥有每一种冰冻美食而无须从收款员面前经过。
  
  我们要到哪儿去,沃尔特·惠特曼?一个小时后商店就要关门。你的胡子今夜可指向何方?
  
  (我翻动你的诗集梦见我们在超级市场上的奥德赛式的冒险顿觉奇怪荒唐。)
  
  我们可要整夜穿行在凋索的街道?树影重重斑驳,家家户户熄灭灯火,我们俩都会倍感寂寞。
  
  我们可就这样漫步梦见美国已失去的美好的东西从车道上那蓝色汽车旁走过,返回我们那冷清安静的小屋?
  
  啊,亲爱的父亲,灰胡子,孤独年迈给人以勇气的教师,当卡戎停止摆渡,而你登上烟雾缭绕的河岸伫立着凝视渡船在幽深的忘川河波涛中消失,在你心中美国将是何等模样?
  
  赏析:
  美国诗人艾伦·金斯伯格(1926-1997,亦译艾伦·金斯堡)是“垮掉的一代”(Beat Generation)的代言人, “跨掉的一代”是美国现代文学艺术的一个著名流派,肇始于二战后,由于对物质主义社会的不满,他们以一种惊世骇俗的生活方式和文学来反对资产阶级道德规范和市侩文化;在文学创作上蔑视传统,对六七十年代的西方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本诗作于1955年加得福尼亚西部的伯克利(Berkeley),记录了作者与惠特曼在梦中相见的情形。这首诗显得婉约朦胧,好像惊涛骇浪之后的风平浪静。其实,仔细地读这首诗,便不难发现诗人的愤懑和失望。“心事重重”、“倍感寂寞”,这些都揭示了作者并不平静的内心世界。
  整首诗的思绪是跳跃性的,时而在描述梦中的水果超市,时而又飘向幻像惠特曼。诗人一再用“孤独年迈”来形容惠特曼,似乎在向人们暗示美国精神的背叛和抛弃;而卡戎停止摆渡则暗示着诗人自己永远也无法像惠特曼那样超越物质的阻碍到达精神的彼岸,畅游于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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