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句话,献给深陷春天的你(外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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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是公平的
  
  孩子,每个人看到的,都是生活的表象。我们永远无法深入的,是他人的内心。
  你抱怨生活不公平。你说,大家都好好的,惟有你,受着心底的煎熬和折磨。孩子,请你不要这样。生活对谁,都是一样的。我是说,在距高考有限的时日里,谁都会有压力,谁都会紧张,谁都会情绪不好,只是,这一切,从平静的表象上是看不出来的。
  就像现在,你来找我,我才知道,你的心情并不好。而在这之前,我从你的脸上,是读不出这些的。就在昨天,也有—个同学来找我谈心,也是因为同样的问题。如果我不告诉你,你能知道他也正在痛苦中挣扎吗?所以,你说,(班里的)同学们都学得很静,惟有你躁动着静不下心来,实际情况呢,大家的内心都在翻江倒海,都在经历着煎熬和挣扎,只不过,是你勇于向我说出来罢了。
  有一个百万富翁,一夜之间倾家荡产,他万念俱灰,觉得自己没法活下去了,恍惚中,他想到了死。然而,过了些日子,当他听说另一个富翁锒铛入狱后,他平静了,也释然了,因为他发现,他并不是最倒霉的。尽管后来他依旧过得很拮据,但他活得好好的。
  一个人内心平衡了,就容易平静下来。
  孩子,我讲这个故事的意思是,其实,好多同学都在痛苦的泥淖中挣扎着,既然大家都这样,你也就没必要太在意它,以一颗平常心对待发生在生命里的这一切,放眼前方,你就会顺利地度过这一段艰难的日子的。
  
  学会和恶寞交朋友
  
  孩子,如果有一个无形的恶魔进驻到你心里,搅扰着你,让你心神不宁,坐卧不安,记住,你要学会和它交朋友。
  你不要和它较劲,更不要跟它翻脸,否则的话,受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你要和颜悦色地对待它,与它握手,对它微笑,同它交心,总之,你要友好地和它相处。
  有一年,也是一个毕业的春天,一个同学兴高采烈地找到我,说:“老师,看来,对谁好都会有意义,这一段日子,我不和(心底的)那个恶魔对着干了,我真心实意地和它交朋友。结果,我发现,我的心情竟然好了很多。”找我的这个同学也曾经有过严重的焦虑,然而,那一年,他不仅顺利地毕业了,而且。直到现在。都过得很好。
  孩子,这是一个过来人的经验,值得你去借鉴。事实上,进驻到你内心的,并不是真正的恶魔,它原本是你心底的朋友。只不过,它在人生的这一段,鬼使神差,走到了你人生的背面,幻化出了一副恶魔的嘴脸。
  它也许还会每天捣乱,在你本已纷乱如麻的心里绾上一个痛苦的结。如果,你和它急,这一个结就会变成无数个结,让你永远也解不完。所以,你不要想着去赢它,你要学会心平气和地面对它,轻挽起它的手臂,与它并肩同行,你会发现,你在无心赢它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你却赢了自己。
  而,这就够了。
  是的,只要你肯拿出点智慧来,变换一种方式去想,去做,无论是心底里,还是身边,就不会有多少恶魔和敌人,处好了,它们都是朋友。
  
  一切都会过去
  
  孩子,一个人在长大的过程中,总是要经历些风雨的。
  而经历风雨的过程,就是长大的过程,就是一个人走向心智成熟的过程。从这个意义上讲,现在你所经历的,恰恰正是你的人生所必需的。
  我有一个学生,上学的时候,家境不好,在别人的帮助下才勉强读完大学。不幸的是,成家立业后,他的孩子患上了一种缠手的疾病。他和妻子背着孩子几乎跑遍了全国各地,孩子的病情也没有丝毫好转。几年下来,家徒四壁,债台高筑。我去看望他,他笑着说:“老师,我没事,我是从困难中走过来的人,我什么也不怕!”
  那一刻,我握着他的手,泪流满面。
  是的,真正从人生的困境中走出来的人,是无所畏惧的。困难吓不倒它,苦痛摧不垮它,这样的人,只会活得更加坚定,也更加坚强。因为,困难于他,是一种煎熬,也是一次历练;是一场折磨,更是一次浴火重生。
  孩子,你要敢于大声地向生活宣告:让痛苦来得更猛烈些吧!你要学会迎着风雨而上,你要学会蹈着烈火前进,然后,磨砺自己。成为一个强大到无坚不摧的人。
  一切都会过去的。是的,无论多难的苦,多苦的难,都会过去的。
  而从这困难中走过来,你才算真正活过,才算真正长大,最终,才算一个顶天立地的人。
  
  愿与你一起走过
  
  那天下午,从海滨浴场回来,在宾馆的水池边,我正在专心冲洗脚上的泥沙,一个声音传过来:“咦,老师,你在这里?!”
  我一愣。靠近宾馆大堂的门口,一个衣着得体的小伙子,正惊异地往我这边瞅着。小伙子看起来十分面熟,是他?不可能,我很快否定了自己。毕竟,这个海滨城市,人生地不熟的,迟疑了一下,我投敢叫出他的名字。
  小伙子走过来,又仔细端详了我一番,颇为坚定地说:“老师,你不认识我了?”“你,小金?”我有些喜出望外。小伙子使劲点点头,说:“是,我是小金。”
  一晃,我们不见面,已经好多年了。
  记得,小金升入高三那年秋天的一个晚上,下晚自习的时候,他从黑魆魆的人群中钻过来,匆匆地把一本日记本塞给了我,说:“老师,你看看。”那晚,我翻完他的日记后,一宿没有睡着觉。他的日记本里,多次提及自杀,有些文字让人毛骨悚然。比如,他细致地写到一个人从楼上跳下去的心理感受,以及,这个人消失后,人们从他空空的座位走过时,会想些什么,说些什么,等等。总之,那一晚,我彻夜未眠。我不知道这些,是小金从书上抄下来的,还是他自己写的,但有一点是肯定的,他的心理出问题了。
  我没敢和其他任何人提及这件事。我怕这样,会对小金不好。也许,脆弱的他,心灵已经承受不住哪怕是一片雪花的重量。
  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我在学校的花园里约见了小。我说:“你的日记我看了,在你这个年龄段上,谁都会经历一些伤痛和挫折的。”我故作轻松,尽量轻描淡写。小金站在梧桐树下,脸沉沉的,一言不发。“不过,无论你心里有多苦的痛,现在正在经历多痛的苦,作为老师,我都愿意与你一起走过。因为,你把笔记本交给我的那一天,就把一份沉甸甸的信任交给了我。无论多难走的路,老师都愿意陪伴你,与你一起走过。”
  整整一个上午,小金都一言不发。不过,他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说:“老师,我还会找你的。”
  以后的日子里,小金多次找到我。可怜的孩子,在与他的交流中,我发现,他所有的心理问题都来源于学习的压力。然而,心理疾患的出现,让他的成绩,愈加难见起色。这是一个可以杀掉人的恶性循环。那段日子,我都担心,小金坚持不下去。
  不过,每次他来找我,我都会耐心地听他诉说一切。临末,我总这样劝慰他:“小金,老师知道你心里的苦,不管怎么样,我都愿意与你一起走过。”
  就这样,在惴惴不安中,艰难地捱到了高考。果然,小金的高考成绩并不理想。我只知道 走了一所本三的学校,以后,就再没有了他的任何消息。
  没想到,今天,我们在这座美丽的海滨城市相遇了。我说,“我是来参加一家杂志社在这里举办的笔会的。”小金说,他就在这家宾馆工作。师生他乡相见,分外喜悦。我们俩在宾馆的房间里,畅谈了一个下午。我才知道,小金在大学里学的就是酒店管理,大学毕业后,就来到了这家宾馆工作,而且,现在的职位,是大堂经理。
  小金显得很激动。说:“老师,你和杂志社打一个招呼,晚饭,咱们一起吃吧,届时,我将给你一个惊喜。”
  晚餐,是在当地的一家雅致的酒馆进行的。一起去的,还有小金的一些朋友。菜肴点好之后,其他人都屏住了呼吸,小金说了一声,“你该出来了。”只见,屏风后面,一个女孩走了出来,她走到我面前,深情地朝我说了一声:“老师,你好。”
  这是唱的哪一出?我有些傻眼了。小金和其他人都笑了。小金站起来,介绍说,“老师,她,是我的恋人,腊月的时候,我们结婚。”说完,小金拉起女孩的手,女孩笑靥如花。旁边的朋友等不得了,说,“小金,赶紧讲讲你们的故事吧。”
  原来,女孩也不是本地人。两年前的夏天,在海边,小金发现了这个神情恍惚的女孩。经过接触了解到,女孩的父母离异之后,各奔东西,撇下了她,让她有了轻生的念头。或许是因为曾经同病相怜,小金决定帮助这个女孩。在他的帮助下,女孩非但放弃了轻生,而且,最后成了他的恋人。
  “老师,你知道吗,她当时绝望至极,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然而,我用一个绝招打动了她,也赢得了她。”
  “什么?绝招?”我有些纳闷。
  “是。”小金肯定地点了点头,说,“而且,这个绝招还是你教给我的呢。我高三的那一年,就是靠着这个,走过了那段艰难的岁月。”
  “——无论多难走的路,我都愿意与你一起走过。”小金再提到这句话的时候,眼里闪烁着泪花,“老师,你知道吗,在绝望边缘徘徊的人,是最孤独的。是你,是这句话,把我从那个看不见的深渊拉了回来。因为,这句话,让我那颗孤苦无依的心,有了最坚实最温暖的依靠。”
  “老师,我和恋人的故事,就是今天晚上我给你的惊喜。因为你曾经给予我的,我给予了她。温暖经过传递以后,是更大的温暖;爱经过传递之后,是更广阔的爱。这个世界,不知道有多少人,因为温暖和爱,而改变了命运,改变了人生。这些年,我一直没有对你的帮助表达过什么,今天,我想,今天的我。以及她,就是对老师曾经施予我的一切,最好的报答与感恩。”
  那一晚,我醉了。醉得一塌糊涂,醉得深沉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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