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美“三国杀”的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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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晓离职的靴子,终于在今年3月9日落下。
  国美电器3月9日晚间公告宣布,任命张大中为公司非执行董事及董事局主席,李港卫为公司独立非执行董事,于2011年3月10日起生效。陈晓以私人理由辞去董事局主席及执行董事职务,孙一丁辞任公司执行董事并留任公司行政副总裁,于同日起生效。
  2008年11月17日晚,黄光裕被警方带走,11天后,陈晓出任代理董事局主席;2009年1月18日,黄正式辞职,陈出任董事局主席。而今天,陈晓离职,张大中入局,陈晓、黄光裕、张大中,这3个曾经的对手,经过一番“三国杀”之后,终于尘埃落定。
  “人生最宝贵的东西是什么?是生活!因为我们的一切快乐,我们的一切幸福,我们的一切希望都和生活联系在一起。祝幸福快乐每一天!”这是陈晓在国美电器最后时刻,给很多人发出的短信。离职当晚,陈晓便搭上了离开北京的飞机,而下一站还是个未知之数。
  
  陈晓功与过
  
  从2006年11月正式出任国美电器总裁至今,陈晓在国美度过了4年多职业经理人的生涯。在一度喧嚣数月的国美控制权之争中,大股东黄光裕还是笑到了最后,他去年8月在狱中发起的5项提议已悉数达成。有人评价说,陈晓留给国美的,是2008年力挽国美狂澜时的镇定从容以及控制权之争爆发后的备受争议。
  
  功劳:救国美于危难
  陈晓担任了两年零3个月的国美董事局主席一职在2011年3月9日结束。
  “陈晓在国美的工作总的来说应该是功大于过的。”这是多位家电资深人士在对陈晓两年多以来掌管国美的评价。
  家电专家刘步尘指出,当2008年11月黄光裕东窗事发以后,“陈晓是在国美最危难的时刻力挽狂澜的,客观地说,当时的国美所面临的不是发展问题,而是生存问题”。
  国美电器2008年的财报显示,当年第四季度营业收入为7800万元,利润率只有0.78%,降至历史最低。随后,陈晓进行了一系列改革。刘步尘认为,2010年第一季度财报显示,国美门店数量同比下降,销售额却大幅攀升,平均单店销售业绩也大幅增长,这表明关闭亏损门店的策略是正确的。
  家电专家吴咸建也明确表示,以前黄光裕的经营风格是极具侵略性的,更加注重规模扩张,“陈晓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国美的风格,让国美学会了稳健”。
  陈晓另外一个始终被国美大股东诟病的就是战略资本贝恩的引进。此前大股东一方认为,贝恩资本实质上是将陈晓和国美集团的利益绑定在一起。但刘步尘对此表示:“现在所有人都应该理性地看待战略资本的引进问题,当时是形势所迫,没有其他的选择。国美还是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自己行业老大的地位,否则也不会出现去年高管集体‘站队’的情形。”
  
  过失:公开双方矛盾
  在谈到陈晓的过失时,所有专家均指向同一点:过分曝光自己与创始股东之间的矛盾,导致双方进入到了水火难容的地步。
  “最著名的就是陈晓的‘鱼死网破论’。”刘步尘分析,当双方矛盾刚刚开始显露的时候,陈晓“鱼会死但是网不会破”的表态一定让黄光裕一方感到难以忍受。
  “作为职业经理人的陈晓肯定会在经营思路上与黄光裕产生矛盾,如果不公开双方还可以谈,但是一旦让矛盾公开化,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刘步尘说,“陈晓当时最好的办法是‘忍辱负重’,妥善解决双方的分歧。”
  全国消费电子渠道商联盟秘书长吴咸建表示,陈晓帮助国美改善了与供应商的关系,“这当然是正确的,但在另外一个方面,也让国美以后的经营需要强大的现金流作为支撑”。
  “以前黄光裕掌管国美时可能会出现拖欠供应商账款的问题,这虽然让供应商头痛不已,但也在实质上维护了国美自己的利益。”吴咸建认为,“陈晓一般会在极短的时间内向供应商支付账款,这会让国美现金流压力加大,在这一点上,陈晓有些务虚。”
  
  “黄陈大战”事件回放
  
  陈晓担任董事局主席之后,国美电器确实发生了许多重大变化。他主持引进了贝恩的战略投资,让国美走出了因创始人案件引发的资金链断裂危机;变革了发展策略,2009年,国美落实了精简措施,收缩了许多门店,开始将重心转向后台与单店获利能力提升方面;提升公司治理结构,改变了过去创始人黄光裕时代一身多兼的局面,他卸去总裁,交由王俊洲执掌;落实股权激励计划。危机关头,这一系列策略凝聚了国美高管的士气。
  但部分措施显然带有“去黄化”色彩,比如贝恩进入与股权激励计划,也可能让国美走向注重短期效益之路,由此引发创始人对自身权益的焦虑。于是在去年5月11日,国美股东周年大会上,面对以陈晓为主的董事会引入新股东贝恩投资之后,试图委任贝恩投资的人为非执行董事的议案,国美创始人黄光裕夫妇投了否决票,而根据此前签署的协议,国美必须要作出赔偿人民币约24亿元。
  随后国美电器紧急召开董事会,委任贝恩3名高管加入董事会,董事会主席陈晓首次公开指责黄光裕夫妇,说黄光裕宁愿公司赔偿24亿元来达到他个人的目的,这让公司管理层彻底失望,随后在监狱服刑的黄光裕与陈晓团队围绕国美控股权展开你来我往的拉锯战,陈晓一方接连推出“去黄化”措施,导致大股东开始将斗争焦点落在他个人身上,强烈要求陈晓下课。
  2010年8月5日,国美电器发布公告,黄光裕狱中发函,要求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撤销陈晓董事局主席职务,撤销国美现任副总裁孙一丁执行董事职务,同时提名黄光裕的胞妹黄燕虹及邹晓春进入董事会。
  2010年8月23日,国美公布半年报,上半年净利润9.62亿元,同比大增逾65.9%。国美管理层希望借此向投资者证明,即使没有创始人黄光裕在,国美仍能取得好业绩。陈晓的下一步则是继续增发,进一步摊薄黄光裕家族股权。其依据同样未超出国美公司章程所赋予的董事会权力。
  2010年8月30日,备受关注的国美电器创始人黄光裕案在北京市高级人民法院进行二审宣判,黄光裕三罪并罚被判刑14年以及罚没8亿元人民币。黄的妻子杜鹃被改判缓刑,从一审被判刑3年6个月改为判处有期徒刑3年缓期3年执行,并当庭释放。
  2010年9月28日,国美在香港举行临时股东大会。黄光裕的5项提案中,仅“即时撤销一般授权”一项获股东投票通过,其余4项均被否决,陈晓、孙一丁得以留任。
  “9·28”后,双方虽然平静下来,但大股东一方一直没有放弃对外释放陈晓即将离职的消息。
  2010年11月10日,国美电器发布公告,大股东黄光裕和董事会主席陈晓之间的内斗以相互妥协告终——黄光裕方面的代表邹晓春、黄燕虹将进入董事会,国美非上市公司门店也将中止分拆。
  2010年12月17日,国美召开特别股东大会,邹晓春、黄燕虹高票获准进入国美董事会,邹晓春任执行董事,黄燕虹出任非执行董事。
  2011年3月9日,国美电器发布公告,陈晓辞去董事局主席及执行董事职务,孙一丁辞去执行董事职务。
  如今,大股东终于如愿。这个曾让黄光裕在上海、河 南等区域市场挠头的永乐家电创始人,过去3年多国美控制人,最终以所谓“私人理由”黯然离去。
  造化弄人,一个老对手走了,又一个老对手来了。新任董事局主席张大中,几年前还曾像陈晓一样,在局部市场(北京)让黄光裕、张近东吃尽了苦头。
  
  张大中跳入新危局
  
  董事局主席一职经过“三国杀”后换来片刻安宁。张大中的到来对国美又意味着什么?他是否能够带领国美安然过渡呢?
  
  张大中其人
  今年已63岁的张大中是中国最早的家电连锁业创立者之一,不过在2007年底,张大中将自己一手做大的大中电器以36.5亿元的价格出售给了黄光裕,外界普遍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交易价格。半年后的2008年5月,张大中因为这笔交易一次性缴纳个人所得税5.6亿元,成为国内一次性缴纳个人所得税最多的纳税人,一度引起轰动。
  但退出连锁江湖的张大中并未沉寂,他用兑现所得巨资创立了私募股权投资的北京大中投资有限公司,在其数百平方米的办公室里,多台大屏幕电脑陈列,炒股是张大中新的乐趣。张大中的投资有一个鲜明特点,他对于家电行业颇为钟情,在TCL集团和海信电器的增发认购名单中都有他的身影。“他这辈子已经放不下家电了!”有接近张大中的人这样说。
  事实上,张大中在国美之前的乱局中,就曾被透露将出资给黄光裕以助其渡过难关,而此次张大中重新出山,很多业内人士的第一反应是:“够义气。”毕竟,并不缺钱的张大中做投资远比当年做家电连锁来得轻松,以这个年纪再重出江湖,对黄光裕的扶持之意不言而喻。而虽然身为董事局主席,但是张大中非执行董事的身份,也注定了他并不会参与太多业务层面的工作,其更大意义在于以其行业地位和经验稳定国美局势,帮助国美平稳过渡。
  一家竞争对手相关人士表示,张大中不太可能成为国美电器实权派,很可能只是扮演一个过渡性角色。
  而张大中以非执行董事担任董事局主席的微妙关系,更是为这种判断增加了一分可信度。将大中电器出售给永乐电器后,张大中基本脱离了家电连锁零售业,不过他没有脱离家电业。2009年,公众看到,他连续出资购买TCL、海信股票,多手斩获,基本扮演着投资人角色。
  跟陈晓一样,张大中对自己创立的企业大中电器依然有感情。当永乐将大中盘下,接着自身投靠国美时,张大中曾怒火中烧。当时,大中与永乐之间就已交恶。
  但几年之后的张大中,有多少心思回归到过去的业务?家电连锁零售业里的人们虽然风光八面,但却疲累不堪,就连张近东也曾发出感叹。
  如果张大中只扮演一个过渡角色,国美的公司治理结构,即便拥有外在的规范形式,在文化层面也可能“一夜回到解放前”,再度成为一个家族色彩浓厚的企业。
  
  荣光难再?
  即便此次人事调整能够平稳过渡,但是短期内,国美电器借助张大中想重新唤回两年前的荣光,也十分困难。
  它已经被对手甩开了一段距离,体质上似乎弱于苏宁电器。以上市公司为例,让我们看看两家公司3年来几组数据对比。
  2007年,苏宁店面总数632家,国美上市公司门店总数726家,明显高于苏宁。2008年苏宁店面总数812家,国美859家,仍超对手47家。2009年一下反转过来。苏宁当年新开182家后,总数也达到941家,而国美净减133家,总数726个,一下落后对手215家;进入2010年,前三季,苏宁内地店面总数达1206家,国美仅801家,落后405家。当然,如果计算上非上市门店,国美依然小幅领先。
  不仅规模落后,背后更有运营质量落差。2010年前三季度,苏宁电器总营收一直大幅高于国美电器,净利润一直是其两倍多。
  创始人夫妇一直将这一差距归罪于陈晓等人,后者则辩解说,如果没有2008年的事情,公司不会到此局面,并强调,现有的收缩路线符合公司利益。几天前,陈晓依然对外强调,比规模大小没意义,公司要的是合理的结构与可持续增长,为提高持续长期的竞争力,公司商业模式必须变革。
  但新的迹象显示,国美有可能重新回到以往的发展路径。李俊涛几天前在广州公布了国美今年开店计划,它将新开400家店,这一数据将创下国美单个财年最大开店数据纪录。
  对手们恐怕会继续利用国美内部这种战略矛盾。它的老对手苏宁电器,一方面继续高速扩张门店,在一线城市开始投入巨资,挖掘自建店项目,未来3年仅上海便高达100亿元,而为了争夺三、四线市场,前不久它落实了一项扁平化策略,重新规划了区域组织架构。一位苏宁相关人士昨日骄傲地说,加上目前正在建设的许多大型物流基地,过了这个阶段,对手想追上更难。
  苏宁带来的危机,还集中在运营模式的变革上。此前,苏宁宣布,全国门店将落实一口价,这背后伴随着采购体系、门店运营的转型,同时借此加速拓展苏宁电子商务业务。
  国美当然也不甘落后,它同样在大建后台,李俊涛还透露将升级信息系统。此外,国美借助收购成立的库巴网也开始发出声音。但是,由于国美电器另外拥有永乐、大中品牌,它们在局部的布局有所重叠,过度规模化,很容易陷入内耗。而它拥有的400多家非上市门店,由于布局策略与国美电器有所区割,后台虽然统一,但资金来源不同,可能将影响双方的协同与效率。
  让国美挠头的,还有海外对手们。百思买虽然关了自有门店,却开始借五星加速布局,五星的重心目前主要在于江苏,未来将进军京沪等地。万得城的布局目前集中在上海,未来同样会朝北京等地拓展。这将给国美的优势地盘带来压力,眼下它在京沪保留着整体优势,但两大焦点城市中,如果论单一品牌,已被苏宁突破,五星、万得城的加入,将让它承受更大压力。
  
  业内评论
  
  著名管理专家与并购专家王巍:张大中过去几年从事投资活动,或许能在资本市场为国美带来活力,甚至可能会有新的整合大戏。
  国美电器决策委员会发展战略研究室原主任胡刚:选择张大中,黄光裕一方看中的应该是他的创业经历与行业号召力,国美需要一个能掌控大局的沉稳者,而不是纯粹的职业经理人。
  IT著名评论人士金错刀:家电连锁业是个基本封闭的江湖,选择张大中是黄家有限选项中的最稳妥答案。
  著名家电业评论人士:创始人一方赶走陈晓,主要是失去了信任,并不是否定职业经理人的价值。而且,即便杜鹃暗中再强势,国美电器如此动荡局面,她也不太可能借助代理人独揽大权,否则正好给外界以把柄,而现在国美急需向外界展示稳定与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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