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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宣传噱头打着唯美情色片的旗号,韩国影片《爱人》的本质只是一个犀利的爱情寓言,讲述了一对冒险而疯狂的男女如何在48小时的时间相遇、相恋、而后黯然别离的每个细节。
喜欢片名的展现:女人坐在车后座上,把纤长的手伸出窗外,感受划过指尖的风,两个黑色的韩文“爱人”便悠然地浮现在半空中,继而像碳粉般灰飞烟灭,遁形无踪。就像路上邂逅的爱情。如果这个短暂的故事还有什么可以证明它曾存在过,那,也只有沉默的酒,象征着浪漫至极却旋开旋败的爱情。
【壹】
“如果到地下三层还没有人乘电梯,我就请你喝酒。”
刚试完婚纱的她在电梯里,眼神茫然而百无聊赖。婚纱是她一个人去试的,因为未婚夫是个工作狂。穿上婚纱的她很美,面对店员讨好的恭维自嘲地浅笑着。这是一个守着“七年之痒”爱情的女人,充满成熟的韵味,脸上却写着对即将面临的婚姻无比的倦怠。
他抱着一摞东西进了电梯,阳光的年轻男子,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一丝邪气。两人四目相对间奇妙的感觉顿生。女人开始不安分地臆想他们在电梯内接吻的情景,直到自己都感到羞愧。这时男人开口了:“如果到地下三层还没有人乘电梯,我就请你喝酒。”
这是一个信手拈来的理由,却让对自己婚姻充满迷惘的女人不无触动。酒是最好的藉口,牵引着人出轨放纵。女人纵然在电梯到一层时落荒而逃,内心却带着一丝莫名的窃喜。
两人第二天再次邂逅,缘分惹的祸。男人尾随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女人的感觉由疑惑、排斥到新鲜、开心。她开始尝试一次甜蜜的冒险,两人像一对恋人一样去看恐怖电影,在四周玻璃环绕的空荡大厅做爱,男人莽撞而激烈,女人欲拒还迎。
在清澈的水池边他们玩着水上漂浮的彩色纸船,很静谧的二人世界,无比唯美,如同与世隔绝。
男人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女孩。”
男人:“很可爱的名字。”
女人:“你呢?”
男人:“男孩。”
女人嗔怪地笑:“真幼稚。”
有时候,爱人只是一种感觉,是你认定的那种天时地利的迷信,名字只是一个代号,是谁完全不重要。
“我明天就去非洲。”男人这样说。他给了女人一个不顾一切挥霍接下来24小时的借口,减轻她可能的愧疚和负担。
女人掩饰着自己的心动,做出漠然的样子去赴未婚夫下午的约会,却在玻璃窗外看见未婚夫背影的一刻毫不犹豫地转身,重新去找才认识,却给了自己肌肤之亲的男人,她告诉他,可以陪他到九点。
有时候,人会发疯般爱上一个前一秒还很陌生的人,没有来由,不计将来。女人挣开了婚姻的羁绊和七年感情的束缚,奔向一个一无所知的男人,和他在公园漫步、打闹、去打游戏,尽是风和日丽的美好。她脱下了中规中矩的职业装,换上了米色带流苏的轻盈衣裙,衣袂飞扬,和男人在雨中的巷子里激烈拥吻,她不可自控地对他说:“我想要。”
激情过后两个人去吃烤肉,女人喝了很多啤酒,即使自己不能喝凉的,因为是酒,便有了破例的理由。两人无所顾忌地畅饮,听男人讲他的爱情,他曾深爱的女人,现在却已忘却得那么好。他反问女人的情况,女人苦笑着不愿述说。快要走入婚姻殿堂的爱情,她的如同失去水分的蔫枯植物一般的苍白爱情,如何可以和眼下开到荼蘼的激情相比呢?
可是,她无从逃避,九点前她无奈地跳上未婚夫来接自己的车,听着未婚夫在电话里象别人讲着婚礼的安排,不胜其烦却无法摆脱。未婚夫发现了她的酒味,却并不责怪。女人突然发现,男人一直在车窗外跟着自己走,一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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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
“你不想知道我和谁一起喝酒了吗?和一个男人。”
一家店里。
女人陪着未婚夫吃面,一碗只有白色的素面,两杯茶水。没有饮酒的雅兴,像他们索然寡味的爱情。
女人喝着茶,心事重重,试图和他谈心:“你厌倦了吗?”
未婚夫的回答很经典:“每个女孩子都有七年之痒,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这样吧,我会和你在一起,你也是。什么是爱情?这就是爱情。”
女人不依不饶:“你可以不要我。”
未婚夫的表情很诚恳:“如果我能从抛弃你的痛苦中摆脱出来,我早就离开你了。你想离开我吗?这七年,痛苦比我们的爱情还要多,每个人都知道那是痛苦,可是谁也放不下。”
女人试图辩驳,可是什么都说不出口。有时名分徒有虚名。过期的爱情如同鸡肋,舍弃需要莫大的勇气。
男人却在这时候出现了,他尾随着女人和她的未婚夫到了这个店里,在旁边一桌坐下。女人突然感觉到巨大的讽刺,神经质地大笑,故意大声问自己的未婚夫:“你不想知道我和谁一起喝酒了吗?和一个男人。”
她说完,表情骤变,眼神瞟向背对着他俩的男人,走过去,端起茶杯,一杯茶都泼在了男人的脸上。她恨他,恨他带给自己的快乐让她更厌倦自己的现在,她恨他迟到的出现,让她在激情之后面对两难的抉择更加痛苦。
未婚夫看了一眼自己的情敌,忿忿离去。他跟踪女友和男人一起去迪厅,在暗处冷静地看着一切,打电话告诉她这一晚上给她尽情放纵,堕落后回到他身边,他便可以当做一切没发生过。之后他走向比自己年轻帅气的男人,居高临下地告诉情敌:“你只不过是她的性伴侣。”
女人不是不想逃离,但这通电话只能让她更沮丧,兴致没有了,她责怪男人先犯规,痛恨未婚夫宁可放任自己却不放弃这发霉的爱情,她刻意和男人亲热,让未婚夫听到自己的呻吟,这充满报复的一切伤害了男人的自尊,两人扭打、纠缠,他粗暴地对待她,最终女人夺门而出。
电影中有很多次,男人和女人都试图分开永不相见,这一次尤其如此。即使两人刚才如同仇敌,女人仍然放不下对男人的感觉。男人对她更是不舍。两人再次在白天来到的公园长凳上遇到了一起。误会和争执都消散了,两人只是温情相拥。男人感觉到了怀里的躯体最终不属于自己,却用最纯情的方式表达了他对女人的爱,他用白色涂改笔画下了女人放在长凳上的手的轮廓,告诉她:“当我失去你的时候,我就会到这里,摸这只手⋯⋯我怕我会忘记你。”
男人拉着女人,在夜里安静的公园,在点着蜡烛的圣母雕像前宣誓“娶”她,模拟着婚礼,如同面对的是所有嘉宾,可是那只是他们两人的世界。女人的手上已经戴上了未婚夫送的订婚戒指,只能捧着男人随手摘的一簇雏菊。这场不被祝福也不为人所知的“婚礼”,更像是成人在玩“过家家”的游戏,欢喜中带着一丝悲凉。他们需要见证,需要祝福。于是,在走过江畔、穿过地下通道之后,男人带女人来到一家红酒专卖店。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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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身无分文,你能把这瓶酒送给我们做结婚礼物么?”
华丽的红酒店,每瓶酒都那么精美。女人看着包装漂亮的红酒爱不释手。男人拿着选好的红酒大大方方告诉店主:“我们刚结婚,我们是自己结婚的。我们没有客人。我现在身无分文,你能把这瓶酒送给我们做结婚礼物么?”
女人惊呆了,她要付账,被男人阻止了。
友善的店主竟然答应了,把酒包装好递给男人,夸他一定很有魅力,所以身无分文还能娶到这么漂亮的新娘。
女人羞涩地低头,笑得很甜美。
男人和女人来到男人的房间里,幻想着他们的“将来”,共同沐浴。他在她的后背搓起泡沫,用手指写上“Angle”让她猜;她穿上他的衬衫,他们一起品尝那瓶红酒,言语不多的细节,浪漫和温情漫溢。素净的卧室,条纹的床单,凸现出两个高脚杯里的酒别样的红。酒成为他们“婚姻”的唯一贺礼和见证。
如果爱人可以分为两种,红酒所昭示的是一见钟情、爱得轰轰烈烈的伴侣,在繁琐的人生中,这种爱人常常是过路风筝,像片中英俊小生模样的男人,足以成就一个落跑新娘的出轨,一场短命却刻骨的恋情,却不可以陪她到地老天荒。
大多数人最终的爱人就如一杯普通的茶水,或许淡然乏味,却已经在彼此的习惯中失去了舍弃的气力。因为人们都悲观着:即使红酒再美再醇香,封存得不好,一旦挥发,一样会失去原有的味道,就如激情褪却后的爱情,遁入平庸的婚姻桎梏。而爱情,和红酒一样,都有一个期限,倘若没有精心的呵护,都是那种难以保鲜的东西。
这道理,女人的未婚夫深谙,因此不在乎她“堕落”,要的只是最终结局。
这道理,女人在排斥之后也默然接受了,所以,她才拒绝了和男人私奔。
男人和女人的“新婚”之夜,与情色无关,所有画面只剩下淡定和干净。两人聊天、拥吻,在天明前拼命留住最后的美好,小心翼翼怕浪费掉仿佛世界末日前的每一秒,直到女人看着男人像个孩子般睡去。女人在镜前穿回自己的衣服,补妆,给自己的未婚夫发短信:“昨天晚上对不起,起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
第二天,女人给男人亲手系上送给他的手链,然后扮起笑容离开。
女人刚钻进车里,十字路口,红灯亮起,如同天意。她握紧车门把手,心中对男人的不舍波浪般剧烈翻涌,手,在犹豫中最终滑落⋯⋯
歌声清澈地直抵内心,却无能为力。
I've been waiting, I've been searching, for a beautiful one like you;I've been crying, in the darkness, like the bottom of the ocean⋯⋯
公园里。天高云淡。
女人照着婚纱照,和未婚夫看似那么幸福。照完后,她路过了和男人曾经坐过的长凳。她突然转身回来,仔细凝视,凳子上自己的“手”旁多了男人的一只“手”,“手”上还戴着自己送的纹路清晰的手链。她微微笑了,眼眶湿润了。
正所谓“爱人”,一瓶红酒的缘分,一天的纵情,一辈子的怀念,最后葬于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