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飞,我要展现我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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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线之美
  当那些曾经登上《时代》周刊封面的第一代“打工妹”逐渐老去,当作为立国之本、强国之基的中国制造业,进入技术升级与劳动力结构转型加速的进程中,当社会经济文化和价值观处于更加多元的背景下,我们不禁发问:那些从校园走入工厂的95后甚至00后女孩,为何仍会选择在隆隆机器声中绽放青春?
  昔日工厂中的第一批女工,很多是来自偏远地区的进城务工者,她们大多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初中毕业后便结伴外出打工。对于她们来说,工作最主要目的就是赚钱养家。通过老乡介绍进入工厂,既没有太高的技术要求,又能保证稳定的薪资收入,无疑是最好的选择。如今的年轻女性成长在中国经济腾飞的时代,生活在更加优渥、开放的环境中,收入已经不再是择业的唯一标准,工作内容、管理方式、发展前景、职业体面等,都是她们在就业前会充分考虑的重要因素。
  “有兴趣,有成就感。”这是李雨婷求职的前提和底线。李雨婷是大连瓦房店市人,今年22岁,已经在大连昌田内衣有限公司工作三年了。服装纺织这个原本聚集着最多女工的行业,如今却面临着“一女难求”的困境。
  工厂内,日复一日的机械性重复劳动枯燥乏味,尤其是生产旺季时,连续十几天的加班,让很多女孩望而却步。工厂外,大量新兴职业涌现,电商、直播、物流……同样的低门槛,但在工作时间上却更加灵活自由,狠狠分割了原本属于工厂的青壮年劳动力。
  “我小时候玩得好的那帮朋友,有的人只念完初中,有的人上到了高中,有的人还在大学里读书。每次升学都是人生的一个岔路口,总有人选择不同的方向。”李雨婷说,那些早早就进入社会的女同学,大多集中在服务行业,比如服务员、美甲师,还有梦想着成为网红的主播。当年与她一同进厂的8个女孩,也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陆续离开。只有她,还在工厂里坚守着。
  支撑李雨婷坚持下去的信念,是自小对服饰设计的偏好。每当她一身疲倦地瘫倒在宿舍的单人床上,昔日好友却在肆意挥洒着青春时,她也曾陷入过焦虑和迷茫。但一想到自己亲手做出的内衣能够展示在商场中,帮助更多女性衬托出更加优美的体态,李雨婷便觉得,或许每份工作都有不同的价值,车间里那一摞摞在她手里成型的内衣裁片,不仅仅是她辛勤劳动的见证,更堆起了她的成就感和安全感。“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人人都有各种体验,可能我这个阶段不行,但是下个阶段还可以。”
  提及未来,李雨婷的眼神坚定起来,她前所未有地渴望著能够快速掌握更多的技能和知识。作为服装纺织行业的主要劳动力,女工需要在技术上通过熟悉不同工序来实现职业发展,熬下去,则是她们获得职位晋升、带动家庭上升的必经道路。李雨婷已经给自己报了设计和品牌管理方向的成人本科教育课程,她要成为一名真正的设计师,用一个个美好的曲线,绘就自己的梦想。
  多职之美
  不同于李雨婷执着于一份简单纯粹的工作,在一些大城市中,年轻人正在忙着给自己打造身兼多职的“斜杠青年”人设。“不会弹钢琴的编辑,不是好摄影师。”“不斜杠一下,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90后。”斜杠青年的横空出世,看上去只是一个人不同职业身份的叠加,实则是大环境赋予的多元选择和一种不给人生设限的态度。
  论当下副业做得最出圈的工厂女工,当属来自广州汽车集团乘用车有限公司AKA车间的赵晓卉。很多人通过第三季《脱口秀大会》认识了这个浅笑嫣然的“车间一枝花”。
  赵晓卉出生在山西朔州的一个工人家庭。对于曾就读于吉林大学工业工程专业的她来说,毕业进工厂,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我姥爷、我爸他们也都是在这种环境中工作,觉得还好。”赵晓卉甚至开玩笑说,别人家的女儿是爸爸上辈子的情人,而她更像是爸爸上辈子的工友。
  与父辈不同的是,赵晓卉从未想过将自己的职业生涯限制在这一个岗位或者行业里。工厂里的工作是她稳定生活的保障,脱口秀则是跳出舒适圈,让自己拥有更多可能性的尝试。出圈后,赵晓卉并没有放弃主业成为一名专职的脱口秀演员,仍旧兢兢业业地从事着自己原本的工作。
  辽河油田的史洁珣有着与赵晓卉相似的经历。这个80后油田女工是一线采油站少有的女站长,整个站区大到抽油机维修,小到作业区锄草,她都会亲自上阵,带领着全站员工一同保障采油作业安全有序地进行。
  当结束一天的工作,脱掉身上的工装后,史洁珣开启了生活的另一面:瑜伽教练。“想象自己躺在一片绿色的草地上,软软的、绵绵的,阵阵清香拂面而来。”此时的她,柔美温婉,与那个英姿飒爽的女站长判若两人。
  斜杠青年,并不只是一道时髦的标签,而是大环境映射下价值观和择业观的转变。随着互联网技术的进步、商业新业态的蓬勃发展、新兴职业的强势崛起,年轻人得以在更多的空间和岗位中开辟新的尝试和选择,这也是一场以自我意识和兴趣爱好为出发点的社会实践。既然选择了主副业并进的职业路径,就意味着斜杠青年要在角色丛林中练就强大的生存力,才能在职场里乘风破浪。
  自信之美
  当前,我国制造业正处于劳动力结构转型的关键时期,对劳动力的需求呈现出更加精细化、专业化和技术化的趋势。在一些高精尖科技和大型装备制造业企业里,女工已不仅仅局限于文职或者科研生产配套类的辅助性操作岗位,她们清丽的面孔越来越多地出现在设计、工艺等多个曾经以男性为主导的领域,并取得了不俗业绩。
  赵思明便是其中一员。作为特变电工沈阳变压器集团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特变电工沈变公司”)工艺部的一名女工,从实习生到工艺员再到部长助理,她的成长伴随着我国输变电产业技术不断发展前进的步伐。
  2011年,赵思明大学毕业后,入职特变电工沈变公司。经过一段时间的系统培训,正式成为工艺部的一员,她的主要工作就是将设计图纸落实到生产阶段,并解决车间在生产过程中遇到的现场问题。尤其是高电压等级的产品,生产组装过程中容不得一丝疏忽,哪怕有一个部件出现故障,都将影响到整个变压器的安全性能。
  身材娇小的赵思明,每天戴着安全帽穿梭在车间一线,与现场的工人师傅一遍遍梳理图纸,将所有可能出现的问题提前排除。有时,为了解决生产中的一个难题,她可以连续几天吃住在公司。“能够有幸参与到国家重大工程和重点项目产品的生产,是特别难得的学习和提升机会。”
  10年时间里,赵思明迅速成长,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绽放出自信之美。她与同事同心携手、攻坚克难,保障了一台又一台高端输变电产品的研发制造和顺利挂网运行。“从±800kV到±1100kV,我们国家的输变电技术终于走在了国际最前沿。这不仅是我的梦想,更是所有人的梦想。”她始终记得,当第一台世界电压等级最高的±1100kV特高压直流换流变压器发运时,那种从心底涌动的自豪感。
  在赵思明眼里,湛蓝色的工装和代表着技术人员的白色安全帽,就是最美的装扮。“有的时候我下班也不换衣服,穿着工装坐地铁或者走在路上,很多人一看就知道你是哪个公司的。”在沈阳市经济技术开发区,开发大路沿途两侧,聚集着曾经缔造了东北地区“共和国长子”荣誉的一众大型制造业企业。无数像赵思明一样,懂技术肯钻研,默默扎根工厂、扎根生产一线的新时代杰出女工,她们内心从容,于无声处凝聚起坚韧的力量,绽放出青春华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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