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有嘉鱼(组诗)

来源 :星星·诗歌原创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zhang55420
下载到本地 , 更方便阅读
声明 : 本文档内容版权归属内容提供方 , 如果您对本文有版权争议 , 可与客服联系进行内容授权或下架
论文部分内容阅读
  春天的旧日书
  多像是在同一块石头上做文章
  有哭泣的塔从江岸滑落。内心深处住满了伪善的硬度
  只有宜人还在——
  宜人是生出来的嫩芽
  露水肢解灯火与暮色。偏偏以为有路可走
  风又在厮磨目光借用的意义。它们这么多年,
  浮动着多少转世者的经文——
  肃穆如同呼吸塞满鹤鸣。诵经的明月在东
  诵经的明月有时当空
  红 雀
  我的村庄人很少。516户人家。85处池塘。
  我写诗和他们互不打扰,我抽烟并且在门后扔烟头
  我的脚步在池塘边会比平常更慢一点
  我试着混进人群,用父亲破旧的锄头,丧失了咆哮声的砖刀。而令我失望——
  到底是因为什么可以支撑,让它如此通人性
  黄昏里。任何行为的转变都是摆脱神位的唯一理由
  并对我做下手脚,犹如合理地分配
  梦溪路
  周边有老虎,狮子,孔雀。周边有玉米地,桃花,玫瑰酿
  周边有笔墨,诸侯和帝王墓
  周边的每一角落都有记忆,无论是用性命完成的砖瓦条缝,还是用骨头堆积的柏油路面
  它们的暗处定是“名头”与“关键词”。士大夫听戏曲
  在三丈楼台。另有六人聚饮,酒从月亮上流下来
  谁说坏脾气就要遭受反对。世人的眼睛里都是奔腾而来的苦痛——
  剧烈。同样被蝴蝶的前世所应用
  低下头,弯下身子。接触到的高度永远在退避。森严壁垒般难以靠近
  木 者
  木者是家乡的树,是泗洲村的延绵。仿佛期待着一场大雨或暮色的到来
  在苍茫大地上谈因果报应
  谈村上的水流进长江,谈隔壁村的逸事和趣闻
  谈女人们的乳液来自于一场内分泌的疼痛
  症状斑驳显现——
  你所不知道的慌乱和惊人的逻辑
  它们不需要汲取养分,但一定是看到了山穷水尽
  田野间的坟头高于灰鸟浇灌的枝头
  斑马,斑马
  我所知甚少,对于我的家乡
  小坝,田埂,三道沟……
  那些试着离我最近的地点,直到有一刻它们再无法填补
  它们最淳朴的语言
  没有修辞(一种病毒),没有炊烟下柳树问我:“其在,是一种证明真身的存在。”
  过度揣测,黄昏里没有空间
  一如水临摹他们的出现。活着的东西从祖父的墓碑外衍生
  斑马,斑马。竹蜻蜓回来了。
  斑马,斑马
  失去的竹蜻蜓得以被重新命名
  积雪颂
  泗洲村困了,倦了,病了。不如说先于我们的身体死掉了。
  医生提及的药方是遗体下沉的七日。杨树成堆
  下雪。一层一层捆绑了树枝,道路,水管和即将到来的水
  它们漫无目的,从未有一个方式证明其等待着亦是被重新命名。剥开,让他者观
  让他者渴求江上浪花在此刻也与之达意反复
  一切都是那么不能固守。踏上的鞋印又被下一个鞋印临摹积雪顺从对立与言说
  工厂的烟囱
  烟囱从烟里逃脱,是在我到来之前
  还是一直就是這样。它的出现是“划时代”的
  至少此刻描述它,下一刻就面临改变
  皮肤脱落,得牛皮癣,蛇疮。这些也都是需要改变
  通过药物提炼术。根治从本体上来讲
  把最底层的一点还原,无论是不怀好意还是没有形成
  这不重要。最后显现的一定是在“我”到来之前
  被安排,被重构。宿命论的东西是真正的“有效使用的名词”
  独
  只需要一段故事,历历在目。奔向旧乡村的残垣断壁,为刚刚吃掉鱼的猫放生
  你想做山顶的大王吗?胸口冰凉,好汉辈出——
  假如光同经历过伟大的羞辱
  那旋转的一定来不及脱离,经过矫正的现实
  要醒了,要是不讲理。那的确出现了问题
  不然后人朝拜的,焚香的。深夜里裹着被褥发抖的痕迹,在月亮与桥洞中便表露无遗
  神位可以退让,隐蔽桥的手法同样可以
  南有嘉鱼
  左右可以逢源,可以陷入,可以逃脱
  可以拿几条命来。但山崖那边却不能接受任何对立的字
  假古人抛弃后还可以重新记忆
  但丹青在此作客,就不得获身远行
  南方人的茶叶上——到处都是墨的痕迹
  提起春花之喻,落草之喻。
  甚至把交接的泥土划入城池的中央。护城河孤独
  昔往矣,那时野地里也是孤独
  如看不见好好的一场雪,下在余里之外的江北
  这城中篝火,是否能在夜里烧上屋顶。
  作神明,作侠客,是不作摊开的闪电,或者死掉的亲人
  虎口为山
  枯草后藏有女人,藏有比我们想象中更明亮的月光
  他们简单,一种颜色也可以过一生,至少彼此对立了解
  不像湖,被困住。湖水,也被困住
  ——哪一种,都熬不过落败的花朵
  你爱过什么?这一切只会被反复带来。
  认清,或者装糊涂
  身外有身。挂在枝头上
  大红大绿是落叶的假象。鸽子飞出去,沿一条路
  明日无语吧,空空虚度暮色
  或仅仅是逃不开
其他文献
高空作业  那个被悬在高空的人  正在努力挂一条广告布  多危险啊,要是绳索一断  他准摔得粉身碎骨,多危险啊  要是风再大一点  他准像钟摆一样,拽紧命运  不停地,左右晃动  这么认真,挂一条广告布  那上面喷绘的,肯定是他此生的座右铭  母 亲  母亲背着我不满周岁的儿子,在院坝里晒太阳  在春天,她腰椎边缘的骨赘,又增生了一点  又增生了一点,仿若枯枝冒出新芽  儿子懵懂地笑着,这个春天,
期刊
见南山  隐,有小隐也有大隐。隐于山林的人  早早就卸下了戏妆,归于一己。  高高低低的飞禽都似有神性  隐于红颜的人,给了性别一道伤口  那互相排斥的夜晚亮出芒刺  在不经意间被抽走了筋骨与性。  隐于闹市的人,所有楼群都成了南山  都推窗可见。知交在车马里走远  离孤独最近的是菊花与酒  隐于精神的人,给了世界一道闪电  这推波的水、这助澜的手  阻止了过盛的春情、莽撞与泛滥……  打马回林吧
期刊
那些阴影,伏在海棠树里  就在枝干上,叶子底下。深绿色,带着湿意  温柔得像猫  流苏似的光线,在它们边上兜转  樹里有鸟鸣,有月光痕迹  也或许,还珍藏有夜晚的缥缈影子  看得久一点,就看到  它们合力在倒空我,倒空一个早晨,和一座院落  有些事物总大于它们本身
期刊
山顶月下偶成  记忆暂不能放回原处  手握的一些物事,暂不能归于旧主或水火。  鹅钩在炉膛正中  新添的荔枝柴噼啪作响,油滴,皮焦  烧好它,至少四十分钟。  山中,黄腹鼠遁逃无迹,芭蕉的扇叶曲萎  万物顺序,墨落尺素。  攀爬者至半途,拈花草吟  能否归来,须看星象与天旨。  死亡是余生唯一可操胜券  拼命活着,只为身经,那一刻。  在山顶,我暂不能一跃,我要写一首  得意之诗。  “明月,有一
期刊
我觉得好的诗永远都应该是一把手术刀,带着锋利的刀刃,闪着刺目的寒光。这把刀深刻地剖析人性,而不是逞一时之快。虽然随着年龄的增长,我的刀锋并不浮在事物的表面,而是藏入底层,但这绝不意味着我放弃了诗歌的锋刃。近年来,包括我自己在内,越来越多的诗歌打着回归平静的幌子而甘于平庸甚至堕落,在过多的生活表象与琐碎中丧失了抵达本质的能力。  多年来,我曾经沉醉于陌生而混沌的微观世界,我的心靈暗合着东方美学的诡异
期刊
虚无之词  我一直写,写到那只鸟,那只蝴蝶  写到春天里刚刚开花的蒲公英  写到生,或者死  写到万物,都不是你  天空如此低沉,雪还没有落下  我站在窗口看一个人的背影,那么像你  而这世间的嘈杂啊,从不在意我的悲喜  沉默,没有范本  在雨中,鸢尾和蔷薇也是美好的  分不清它们谁更接近夏天的味道  当雨水从最高的叶子落下  阳台上,忘忧草的花苞就又圆了一圈  这些相同的光阴,被注入,被命名  
期刊
九月的理发店  去年九月,有人看见一只灰色的蛾子  从街角那个周六下午昏昏欲睡的理发店里  飞出来  油腻的围裙上,理发师一言不发磨着剪刀  他们把头低下,一排排接受了  这种无声的收割  (又是哪个笑我早生华发!)  九月已经来了,河水明亮  他们坐在这座小小的 九月的  理发店里,朝向镜子观察一张陌生人的脸  像透视着一块不相干的黑冰  剪刀落入脖颈的时候,她想  活着,可以没有罪恶  可以比
期刊
梓潼七曲山,三百里蜀道古柏参天。  1  古柏延年,它何时  流下过独处之泪?中堂画已泛黄  古柏鳞叶蓬勃,白鹤轻唳,  穿红肚兜的童子,还捧着玫红多汁的寿桃  从没人回答我,画里的松柏  呼应了门外哪一棵乌桕。从更高的枝头  一只飞入斜阳的乌鸦  是否带走了我童年的疾病和厄运?  眼前绿荫如云瀑,虬曲的树身  如怒目金刚捶打着身体里凝固的波涛  ——我担心它的回声  溢出来,瞬间淹没了绵延的庙宇
期刊
等待幸福降临的时刻  等待幸福降临的时刻  等待海洋覆盖沙漠  等待果壳里敲响钟声  等待大风中密布繁星闪闪但不是  等待奇迹  幸福不是奇迹  时光的弧度微微倾斜不是  奇迹  苹果的笑意旧事暗藏  越冬的青蛙喜欢上水毛茛的时刻  世界睁大硕而圆的眼瞳一眨不眨在  碧绿的透视中……  爱的童话  “人类从来不和他们之外的爱人结婚  真是一个深受束缚的物种呀”  一头公羊在草地上观察了许久  这样
期刊
荣县·茶马古道  从汉朝时代起  马蹄声声,穿越  高山深谷危岩高山深谷危岩  你,即使  穷尽毕生之力  也无法追随那些马帮  钻回到那个  遥远了、太遥远了的朝代  然而,灵魂是不灭的  当年的古道,已经被  千年的风雨侵蚀、压断  已经被  荒草、沙石或石板、水泥所掩埋  只剩下片断、依稀可辨的残迹  古道两旁的百年大树不会告诉你什么  它们都太年轻  我只能从发黄的古籍篇页里  从薄薄的文
期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