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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念念写了十年的小说，终于红了一本，并签下了影视改编，但她意外发现，影视公司CEO居然是她小说里蠢萌反派的原型……就在柯念念以为自己得罪了金主爸爸时，网友们却都开始站CEO和她的CP了？可她明明喜欢的是别人啊！
【一】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柯念念最近对这句老话，又有了新的心得。
她写小说写了快十年了，直到这两年才厚积薄发，终于红了一本。又正好撞上了IP改編的东风，于是顺理成章地准备将版权签出去，目前正在接触的也是行业龙头的时代影业。
本来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谁知道倒霉事立刻就撞上来了。
当年，柯念念穷得叮当响的时候，路过杭州下城区某商业街，彼时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夜晚更是冷得不行，大街上却人头攒动，男男女女说笑的声音充斥在耳畔，周遭都是行人呼出的雾气。
柯念念独自走在街头，一想到第二天要交房租，可是兜里没有一分钱，实习工资也还没发，就忍不住想哭——这大冷天的，感觉自己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她抬起了头，正好瞧见了某高档小区的灯火。这种单价直冲二十万的小区，十楼以上有着绝佳的西湖景观。柯念念一抬眼便能望见顶楼大平层的巨大落地窗，十多米宽的客厅里灯火通明，一片暖意，落地窗边似乎还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她更想哭了。
别人在温暖的家中看西湖风景，她却在大街上吹冷风，还要担心第二天会不会要住断桥下的桥洞。
“恶龙的巢穴。”她碎碎念道。
后来，她把这一句碎碎念，写进了书里。她安排这本书的超级大反派住进了这个小区。超级大反派被主角吐槽成“恶龙”，住处自然也就是“恶龙的巢穴”。
万万没想到，这本书火了。
虽然小区用了化名，但因为对周围环境描写过于详细，细节考据帝们居然真的定位到了那个真实存在的小区。并且，考据帝们还根据柯念念描写的“顶楼”“十米宽的客厅”“正对着西湖”等关键词，定位到了该小区的楼王。
该楼王的顶层，就那么一户，完美符合柯念念书中的描述，也确实是柯念念当初看到的那户人家。
……
根据考据帝们深挖，这户人家是时代影业CEO的家。
当天晚上，“恶龙的巢穴是时代影业CEO家”这个词条就上了热搜。
柯念念傻眼了。
【二】
沈昀听柯念念讲了起因、经过后，笑得差点儿岔了气。即便笑得毫无形象，他那张俊朗雅致的面孔也还是非常好看。
“没事儿的，时代影业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小气的。”沈昀安慰她道。
柯念念垂头丧气道：“你不懂，我不仅将他写成了反派，还写成了一个蠢萌的反派。”
在小说主角的吐槽里，身为“恶龙”的该反派，还被想象成了一只有着胖胖的身子、粗粗短短的尾巴，绿色的背上有锯齿的小剑龙。
“哈哈哈哈哈——”
“居然还是剑龙吗——”
“你连这个都设定了——”
沈昀笑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柯念念哀怨地看着他：“时代影业的高层肯定都知道了，十有八九要拒签我的书。时代是行业龙头，如果他们拒签了，别家也不会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来签我的书的。”
IP千千万，签谁不是签？
柯念念面如死灰。
沈昀揉了揉她的头发：“不会的，不会的，本来也就是巧合，你又不是故意的，说不准人家也觉得很好玩儿呢？”
“哎，我还是很希望以你为原型的男主能出现在电视上的。”柯念念叹气。
她这本书的男主角，原型确实是沈昀。
沈昀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他们大学的校草。沈昀长得清朗俊逸，还有一双少见的大长腿，最关键是，成绩还特别好，还当过学生会主席，总之就是完美人物，和柯念念这种日常沉迷写小说，成绩只求不挂科的混吃等死型选手，完全不是一路人。
是以，虽然同学四年，风云人物沈昀和透明人柯念念，几乎没有说过话。
他俩的第一次正式交集始于大四那年的毕业实习。
彼时柯念念在杭州的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内容运营，工资少得可怜，一千五百块一个月，堪堪够租个单间。要不是公司管饭而且伙食还不错，她觉得自己可能会饿死在杭州街头。
偏偏，那个月，工资迟发了。
临近春节，天寒地冻，下班后的柯念念路过高端商业区，周围的灯火朦胧成了光斑点点，一抬头便是下城区豪宅的巨大落地窗。这种地方，就算是卖火柴也卖不出去吧？
就这样，卖火柴的小女孩有了“恶龙巢穴”的灵感。
不过当时她的第一要务是交房租，房东催得紧，如果被赶出去可就麻烦了。于是她鼓起勇气，打开了班级群，在里面发了一条求助信息。
“有同学可以借我点儿钱交房租吗？QVQ过两天发了工资就还！跪谢！”
几秒钟之后，沈昀加了她的微信，跟她确认了一下情况，然后问她要了卡号，直接打了八千块过来。
她吓得不行，赶紧道：“不用这么多的，我的房租只要一千多！剩下的我转回去给你。”
沈昀却道：“没事，前两天刚发的国家奖学金，正好给你应急。”
这种凡尔赛发言真的是秀得过分了。不过当时柯念念只是单纯地想：学生会主席真是个好人啊！简直是言情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男主角！
就这样，因为一次借钱和还钱的关系，柯念念和沈昀逐渐熟悉了起来。
恰巧沈昀是杭州本地人，偶尔还会带柯念念去尝尝本地的老字号，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朋友。
后来，柯念念大胆地向沈昀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正在构思一本新书，是校园文，想让你当男主角的原型，可以吗？”
“好啊。”沈昀答应得很干脆，“需要我怎么配合？”
“要给你做个深访。”柯念念道。 于是柯念念得知了沈昀这四年来，一边刷GPA，一边当主席，一边搞竞赛，一边发论文的故事。
真的是晋江男主角本人吧！惊呆了！
沈昀却凑到柯念念的身旁，道：“我帮了你的忙，是不是可以提点儿要求？”
他的突然靠近，让柯念念的心跳略微漏了一拍。
“什……什么要求？”她都有点儿结巴了。
没想到，沈昀一本正经道：“你能给我安排一个腰细腿长的校花級女主吗？脾气特别野的那种。哦对了，我要早恋！我从小就是那种按家里要求长大的乖小孩，现在想早恋却为时已晚了，让我在书里圆个梦呗？”
柯念念的脑海里“嗡”的一声，满脑子都是“他喜欢脾气野的”。
良久，柯念念很没底气地说：“呃，没有女主角。”
“啊？”
“倒是还有另一个男主角……”
沈昀：“……”
几年后的今天，这本双男主的校园文，火了。
【三】
最后，这本书还是签给了时代影业。签约当日，对接柯念念的小姐姐笑眯眯地说：“我们CEO亲自看了柯小姐您的书，非常喜欢，当场决定作为S级项目重点推进呢。”
柯念念受宠若惊道：“贵司CEO的思想好开放啊！”
时代的老总不是五十多岁了吗？居然看她这种双男主校园小甜文，还非常喜欢？听上去简直不可思议。
小姐姐却道：“不是的，我们老板准备退休啦，新CEO刚接任。”
又小声道：“太子爷继位，你懂的～”
柯念念“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八卦意味十足。
不过签约如此顺利，让她感觉网上的传言似乎也只是谣传罢了，并不一定可信。哪有那么巧的事？她写个反派家的客厅，就和时代CEO的家对上号了？
当天下午，时代影业的官微发布了CEO交接的公告，并表示“属于正常的人事变动”。
当天晚上，时代影业新任CEO Kevin注册了微博账号，并进行了认证。
然后，他发了第一条微博：“听说我长这样？”
配图是一只胖胖的，短尾巴的绿色小剑龙。
随后，此条微博冲上热搜，柯念念的微博提示箱也一并炸了。
“我一定是在梦游……”她猛地跳回了床上，拉起被子把脸蒙上了。
很快，《商界》杂志也发出了Kevin 的单人专访。像这样提前安排好的专访，基本上都是为了向外界传达一些讯息。毕竟，先前谁也不知道这位“太子爷”是什么来路。
记者：“Kevin先生在接手时代影业之前，都在做些什么呢？”
Kevin：“之前一直在外面历练，主要是自己创业。如今能回来接手公司是我的荣幸，当然，压力的确会很大，希望不会辜负董事会的信任。”
记者：“准备什么时候在公众面前亮相？”
Kevin ：“到了合适的时候就会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不会太久。”
记者：“您回来后签下的第一个IP就得到了很高的热度，请问您对‘恶龙的巢穴’这件事情怎么看？”
Kevin：“很可爱。”
记者：“您说那个小剑龙吗？”
Kevin：“不，我说念念。能把反派写成这样，她一定是个很可爱的人。”
……
热搜又更新了，这次是“她很可爱”四个字。
网上的评论已经从前两天的“哈哈哈哈柯念念这个作者怕不是个铁憨憨吧”变成了“我居然被甜到了，这是什么宠溺发言，想嗑CEO×念念的CP”。
这个世界就是变得那么快，我还是回去继续梦游吧。柯念念这么想着，关闭了微博，将手机设置成免打扰模式，然后再次蒙上了被子。
沈昀因为打不通柯念念的电话找到柯念念家里来时，柯念念还在闷头睡大觉。
他顿时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他都快担心死了，谁晓得这个丫头只是在睡觉？
柯念念晕乎乎地爬了起来，问沈昀：“网上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沈昀无奈道，“下次别因为这种小事失联行吗？你看我还专程开车过来，路上堵了一个小时。”
柯念念低头说了句“对不起”，又问：“你说，那个Kevin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啊？我又不认识他。”
“你傻啊，多好的预热宣传。”沈昀双手交叉环胸，“白捡的梗，一分钱不花，热搜一个接一个上，换谁谁不利用到位？”
“这样啊！”柯念念恍然大悟，“不愧是恶龙，不仅没生气，还能用这个事儿给自己挣钱呢！”
沈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笨蛋。”他又揉了揉柯念念的头发，“快去换衣服，带你去吃饭。”
【四】
最近柯念念日常上热搜，她都快习惯了。
就在她以为Kevin又为了预热作品而搞出什么新的幺蛾子时，朋友通知她说：“念念！怎么回事？这次你被挂抄袭了！”
柯念念：“嗷？”
诚恳地说，她这个故事有一半是取材自生活——沈昀的学神生活，所以想撞梗也不容易吧？若真撞了，那也只能说是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点开热搜一看，挂她抄袭的是另一部同题材作品的粉丝。
哦，对家。
因为双男主校园文这个题材这段时间确实很火，所以同期签了影视约的不止她这一本。但奇怪的是，当初连载的时候，以及后来大火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说过她的这本书和对家的那本有什么除题材之外的相似之处，为什么突然被挂墙头了？
对家粉丝说：柯念念抄了人设。主要证据是，其中一个男主都是学神，性格也比较相似，都拿过国家奖学金，毕业后都去创业了，云云。
柯念念本来不是很在意，但凡看过两本书的人都知道讲的根本不是一个故事，再说了，校园文不写学神写什么？ 但仔细一看，她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一堆营销号都在发文：柯念念疑似抄袭。
她这本书虽然火了，但并不算出圈，是最近因为“恶龙的巢穴”这个梗才逐渐走入了大众视野的。是以，很多人听过这个梗，却没有真的看过她的书，更别提对比这两本书了。
而挂她的人发的那条微博，已经转了快上万条了。
……
“听说了吗？那个柯念念的书是抄袭的哎！”
“谁？”
“写‘恶龙的巢穴’的那个啊！”
“哦！是她啊！”
“幻灭了，居然又是一个抄袭狗。”
……
柯念念看着微博评论区的发言，心一点儿一点儿地凉了下来。
这摆明了有人要搞她。先污蔑她，再让营销号疯狂转发，就算她解释了，大众的第一印象也已经形成了。
柯念念的脸色黑如锅底。她打开了微博，重重敲出了一段话：“我的人设是有原型的。沉溪虽然是学神人设，但他本质上是个有点儿叛逆的小孩，渴望不一样的生活，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追求梦想的顾允吸引呀！详细调色盘，我后续整理好会发出来的，请大家不要听信谣言。”
一口气发完后，柯念念就去找沈昀“诉苦”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发生这种让她很郁闷的事情，她第一反应都是找沈昀。
沈昀几乎是秒回她：“我看到热搜了。不要慌，对方是看你最近热度高，想捆绑你进行营销，蹭你的热度，就算你辟谣了，他们也有了流量。先不管他们，辟谣要紧。你还有当初给我做深访的原始文档吗？截一部分发出来，可以证明自己。”
沈昀就是这么神奇的一个人，强大到让人瞬间就能安下心来。他能立刻给你分析出眼下的情况，再给你指明解决方案。
柯念念顿时就不慌了，甚至不怎么生气了。她翻出了当时的深访记录，截了其中的一页，发上了微博。
没想到的是，很快，这件事以意料之外的形式反转了。
网友们开始“哈哈哈哈”：“xswl，沉溪的原型怎么会那么搞笑？”
柯念念：“？”
她那个截图上的一段被放大，正好是当时沈昀说的话：“你能给我安排一个腰细腿长的校花级女主吗？脾气特别野的那种。”
还有下一句：“要辣妹！”
下下一句：“不能太辣的话，普通呛口小辣椒也可以接受。”
一句句的，都被高亮圈出。
柯念念的内心慌得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发出去之前应该检查一下的，这会儿沈昀怕不是要跟她绝交……
随着一些书粉的辟谣，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得非常迅速，热度一下子又转移到了对男主角原型的讨论上去了。
还有人问她：“所以，沉溪的原型，在得知顾允不仅不是辣妹，还是个男孩子以后，是什么反应？”
柯念念回复道：“当场石化了。请他吃了好几顿饭才勉强同意继续拿他当原型。”
读者：“哈哈哈哈，他好可爱！所以，沉溪的原型长得帅吗？”
柯念念坚定地答道：“特别好看！”
最后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要看照片”的评论和私信。
时代影视的小姐姐也给柯念念打来了电话：“一上来就那么多营销号一起转发黑你的内容，摆明了就是收了钱的。但现在我们也拿不出证据，毕竟对方不是官方下场。你发的辟谣声明正好有梗，我们就引导了一下。”
柯念念叹气：“谢谢。还好最后算是圆满解决了。”
小姐姐语调一转，道：“谢我没用啊，要谢谢我们CEO。他超重视这件事的哦，一看到就让公关部立刻拿出解决方案呢。”
“……那替我隔空谢谢他。”
真奇怪，明明她连这个神神秘秘的CEO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却已经和他产生这么多交集了。
不过柯念念对这个Kevin并不感兴趣，她只觉得对方拿沈昀喜欢长腿辣妹的梗进行发酵不太好，又认认真真给沈昀发了消息，感谢他给自己出谋划策，并表示这件事被发酵了很抱歉。
沈昀回复道：“这算什么，问题解决了就好。”
没一会儿，他又把柯念念在微博上回复的那条“特别好看”截图发送了过来，附带一个问号。
“……”柯念念的耳根子立刻就红了。
简直公开处刑啊喂！现在逃跑去火星还来得及吗！
而微信那头的人还在追问：“你觉得，我很好看？”
“拜托，这点儿自知之明你没有的吗？”柯念念嘴上的硬气道，“咱们大学的表白墙你上了多少回，你心里没数？”
“可你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夸过我啊。”
“我在书里夸得还少吗？？”
“那是沉溪，不是我。”沈昀理直气壮道，“我又不喜欢男的。”
柯念念要被气死了。
“是是是，你喜欢辣妹。”柯念念道。
这回，沈昀发来了长长的一条语音，语气不悦：“你还真信我喜欢辣妹？你见我跟哪个辣妹交往过吗？还说我没有‘自知之明’，柯念念，我觉得你更没有‘自知之明’一些。”
柯念念听完，脸更红了。
要命了，“自知之明”怎么可以这么用呢！
【五】
微博上的风浪继续发酵，大家都非常好奇沉溪的原型到底是怎样的人，反正柯念念的每条回复都是好话。
终于有“华生”发现了盲点，问道：“作者大大，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沉溪的原型啊？”
然后，这条评论被迅速地点赞到了第一的位置。
楼中楼的热评是：“我也有这种感觉。”
柯念念的腦袋“轰”的一声，炸了。
沈昀是会看她微博的。这要给沈昀看到了……完了，不敢想象。
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那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了。
柯念念正在思索如果沈昀看到了，自己该怎么解释，却在下一秒看到了其他人的评论：“不过沉溪的原型喜欢的是腰细腿长脾气野的呛口小辣椒啊？作者大大哪里像呛口小辣椒了？Kevin都夸她可爱好吧？我还是站Kevin ×念念！” 柯念念盯着那条评论看了很久，然后按下了手机的电源键。
不想看了。
什么Kevin不Kevin的，不重要。
沈昀喜不喜欢她其实也不重要，她觉得自己和沈昀的关系也不应该局限在爱情上……虽然听上去有些自欺欺人。
顾念念出门逛了逛，想散散心，走着走着，就到了沈昀的公司楼下。沈昀的公司离她家不远，步行也就二十几分钟。她从这栋甲级写字楼的底部朝上望去，十楼的那一层灯火通明，看样子大家都在加班。
柯念念突然很想上去和沈昀说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就是想听一下他的声音。
以往她很累，很痛苦，甚至想要放弃的时候，都是沈昀在鼓励她。
柯念念上了楼。公司里的人都很熟悉她，沈昀的合伙人魏宇清跟她打招呼：“念念？你怎么过来了？”
“来找沈昀吃饭。”柯念念道。
仔细一想，她和沈昀倒是真的很像饭友关系。当初沈昀创业，她刚工作，两个人一穷二白的时候，就在杭州的街巷里寻觅很便宜的小吃;后来不缺钱了，沈昀就带她就去刷各种米其林黑珍珠，两人尤其喜欢西子湖四季酒店金沙厅的红烧肉。
可惜，他们这么多年来也只止步于饭友关系。
……讲真，沈昀真的喜欢辣妹吗？
柯念念还在走神，魏宇清却奇怪地看着她道：“沈昀已经不在这儿一个月了啊？”
“什么？”柯念念有些蒙了，“他去哪儿了？”
“继承家业了。”
“哈？他当初不是被家里扫地出门了吗？那这里怎么办？”
“这里我接手呗。”魏宇清耸了耸肩，“他以后只出席董事会，不参与实际运营了。”
他突然间皱起了眉：“不对啊，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柯念念深吸了一口气：“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
虽然沈昀是没有任何义务告知她自己的私事，但这么大的事情，完完全全瞒着她……无论如何都感觉很糟心。
他们的关系，再怎么样也属于“友达以上”吧？更何况，这公司还有她的一点儿股份呢！
柯念念立刻打电话给了沈昀。
她很努力地沉住气，问道：“你现在在哪儿？饿了，想找你吃饭。”
沈昀的语调一如既往地温和：“哦，我在加班，你在家等我一会儿，我一个小时后去找你？”
“你在西溪加班吗？”柯念念确认道。
“对。”沈昀秒答。
“骗子！我就在你公司！”柯念念怒了。
“……”
对面停顿了大约两秒钟，这才道：“你在那里等我！别跑啊！等我解释！”
?
【六】
就很荒唐。柯念念想。
沈昀居然是Kevin？
沈昀怎么可能是Kevin呢！
而沈昀本人此时正坐在她的面前向她认错，感觉有点儿像一条可怜兮兮的拉布拉多犬。
魏宇清在一旁看戏，顺便拍了拍沈昀的肩：“老沈啊，不怪念念生气，你这确实有点儿过分了。”
“我知道。”沈昀闷闷不乐道。
柯念念在心里“呵呵”了一声。
“所以，你为什么瞒着我？”
“大学那会儿，我特意要求家里人不要出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让我安安静静地把书念完。”沈昀解释道，“毕业以后……呃，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没合适的机会说？”柯念念快要被气笑了，“那你准备一直瞒我到什么时候？”
“就……就这两天？”他用一副大型犬讨好的眼神看着她。
……就很过分！
柯念念生气道：“那绝交吧！正好不耽误你找长腿辣妹！”
说罢，转身要走。
沈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捞了回来，直接捞进了自己怀里：“别啊，那是逗你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他捧起了柯念念气鼓鼓的脸：“就算是吵架也不能说这么绝情的话啊，我会很难过的。”
他的语气很认真，但又有些委屈。
上一次柯念念见到这样委屈的沈昀，还是在五年前。
五年前，他们大学刚毕业。
同学之间一直在传沈昀早早地就收到了很多名企的offer，都在猜他最后会选择去哪家，结果毕业的时候，他一个都没选，居然创业去了。
唯一不觉得稀奇的人是柯念念。毕业实习的时候，因为借房租的交集，她和沈昀渐渐熟悉了起来，当时的沈昀就和她说过这方面的想法。
不过，沈昀的家里不是很支持。不对，应该说是“非常反对”。
那个夜晚，沈昀和她并肩绕着西湖风景区走。当时沈昀带她吃完晚饭，两人步行消食，走着走着，沈昀就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说自己一直都是在家人的严格要求和期待下长大的，但感觉活了这么多年，一点儿自我也没有。
柯念念觉得很神奇。她以为沈昀这样优秀的人应当顺风顺水，没有什么烦恼才对，每天发愁的应该是她这种大学的时候光顾着写小说的混吃等死人士。
沈昀却对她道：“柯念念，我很羡慕你，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还能一直坚持下去。”
这样的自己很值得羡慕吗？柯念念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昀又问她：“如果一直没有人看你的故事，你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辦啊。”柯念念摊手，“好好工作就是了，我又不是没法养活自己。写小说是终生爱好嘛。”
“你的意思是，即便没有人看，也会一直一直写下去吗？”
“会的。”柯念念肯定道。
彼时的沈昀注视了她很久很久，然后，沈昀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柯念念，你鼓舞到我了！”
“啊？”
“我还是得去做一些自己真正想要尝试的事情啊！” ……听上去像是中二病迟到了似的。
可彼时二十二岁的大男孩双手用力按着她的肩膀，俊雅的面孔上满是自信的笑意，让柯念念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柔软了起来。
自己是那一刻喜欢上他的吧？柯念念想。
她亦笑着对他说道：“我会支持你的哦。”
沈昀创业的第一年，也是柯念念转变为职场人的第一年。她找了一份互联网运营的工作。在杭州，这样的岗位薪水不错，但非常累，如果要兼顾写故事，那基本上就没什么闲暇时间了。
好在努力卒有所获，一年下来，无论是工作还是写作，都算小有成绩，她也攒了一些钱。总之，日子不会再像实习时那般窘迫了。
因为大家都在杭州，沈昀还是会偶尔叫她出来吃饭。他的压力似乎很大，和柯念念提起自己被家里“扫地出门”了。柯念念还安慰他说，老一辈的人比较固执，等到你做出一定的成绩了，家里会很为你骄傲的。
在柯念念眼中，沈昀的项目一直发展得不错。
直到她从校友群里听到了一个消息。
“都听说了吗？沈昀谈的那笔融资没有到账，对方临时变卦撤资了，他那边好像资金链要断裂了呢！”
群里不断刷着“果然创业很难啊”“就算是沈昀这样的大神也还是搞不定呢”之类的话，柯念念直接退了微信，打开了银行账户。
她把自己刚发的年终奖，连带着这一年攒下来的稿费，全都一股脑儿给沈昀转了过去。
得亏当初沈昀给她转账时的卡号还有记录，柯念念想。
当天下午，沈昀亲自找了过来。
柯念念冷静地说道：“我知道这点儿钱是杯水车薪，你还是需要找新的融资，但起码这期间你可以撑一下，能撑多少天算多少天。等你找到了融资再还我，行吧？”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沈昀苦笑道，“是我家里给投资方打了电话，让他们撤资的。他们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回去。我很有可能还不了你这笔钱，所以我才不想拿，你懂吗？”
疲惫，委屈，落寞，这样的情绪全部集中在沈昀的眼睛里。
柯念念忽然很心疼他。
“那就不还了呗。”她状似无所谓地说道，“你也帮过我的，這次该换我帮你了。”
她抱住了沈昀，用力拍了拍他的背。
她想，这可能是自己能找到正当理由拥抱他的唯一机会。
也不知道沈昀最后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赶在公司的资金耗空前解决了融资的问题，并在一路扶摇直上。
后来，柯念念在某一天，突然收到了……一大笔钱，而且个税APP上还有纳税记录。
柯念念整个人都是蒙的。
沈昀对她道：“这是当初你入股的分红，你算是我的天使投资人。”
“可我就给了你那一点儿钱……”
“那也很重要。”沈昀强调。
柯念念“哦”了一声。
嗯，不要白不要！自己当初可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呢！
总之她就这么自洽了。而她和沈昀作为“杭州饭友”，出入的场所也从奎元馆升级到了黑珍珠三钻的金沙厅。
就连母校都请了沈昀作为创业典型回去演讲，当天晚上公众号就推了文。工作以后的沈昀比当初在学校里成熟了很多，还是那样一双大长腿，俊雅的面孔更有男人味了。
柯念念将校园媒体拍的照片一张张保存了。
【七】
现在柯念念回想起来，就会发现很多她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比如说，沈昀家里一定是很有钱，才会非要他回去继承家业，还能一通电话就让沈昀的投资人撤资。
还比如说，她当初写“恶龙的巢穴”那一段时，曾经发给沈昀看过，沈昀还给她指出过错误，说那个小区十楼以上才能看得到西湖湖景，她写反派住八楼是不对的。
现在想起来那根本就是他自己家啊！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瞒这么多年？！
虽然沈昀向她解释说：“那会儿是真的被家里扫地出门了，抱着一刀两断的心去创业的，所以就没说。和解也是最近的事儿。我爸身体不太好了，想退下来，而且我现在对回去也没那么排斥了。还有，这不是正好时代影视签了你的书吗……”
但柯念念始终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太荒唐了，这个破事儿。
回到家之后，柯念念发现，对家在微博上亲自辟谣了。
对方说：很抱歉不理智的粉丝给柯小姐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柯小姐的作品并没有抄袭，请勿传谣。
从白天一股脑儿的营销号拉踩，到晚上对方亲自出面澄清，这一切反转得可真快。
柯念念的微信上还收到了时代影视小姐姐的留言：“我们找到对方恶意营销的证据啦！不过不好撕破脸，只让他们出面辟谣了。他们以后也不敢轻易借着你营销了。”
柯念念：“我看到了！真的很感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对方发了个乖巧的表情包，接着道：“应该谢谢我们Kevin总裁哦，他一直在为你的事情加班呢！不过刚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接就冲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柯念念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良久，实在是有些不是滋味。
与此同时，沈昀的消息弹了出来：“不生气了啊。”
然后一条接着另一条。
“以前是觉得没必要说，后来是不敢说。”
“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不敢说。”
“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怕你生气，就拖延症了。”
“念念，你把阳台的窗户打开。”
虽然……但是……
柯念念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奔到了阳台，打开窗户，朝下望去——沈昀朝她招了招手。
他长得实在是太惹眼了。柯念念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无论是美色还是才华，都很令她心动。
“你哪里喜欢我？”柯念念气呼呼地回复，“完全感觉不到！”
沈昀：“我都让你以我为原型写耽美小说了哎！还不够喜欢？”
……真是奇怪的直男关注点。柯念念哭笑不得地想。
“那你以前怎么不说？”柯念念又问。
“我以为你知道啊。就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鬼要跟你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我知道，所以给个机会呗？”
“让我考虑一下。”
她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换了鞋子下楼了。
毕竟舍不得让他一直等着啊。
【尾声】
五年半前，杭州的冬夜。
沈昀站在家里的落地窗前捧着热茶，眺望不远处的灯火与行人。楼下便是顶级商业区，往前三百米就是西湖。这是他多年来看惯了的风景，不是很提得起兴趣。
主要是家里一直让他毕业就回去，所以近来他心情不太好。
忽然间，沈昀看见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一个人在街道上慢慢地走着。
他的视力虽然不错，但毕竟隔得太远了，不太能确认。那个女孩子似乎是同系的同学，好像叫柯念念。
她走得很慢，个子小小的，孤零零的，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些落寞的样子。
是错觉吗？
沈昀对柯念念其实没有太多印象，她在系里几乎像个隐形人一般。之所以能记住她的名字，是因为之前学校里办征文活动的时候，她写过一篇非常可爱的短篇小说，最后还是自己给她颁的奖。
紧跟着，班级群里出现了她的求救短信。
鬼使神差的，沈昀加了微信，跟她确认了一些信息，然后瞬间就确定了路过他家楼下的，真的是柯念念。
从此以后，念念不忘。
五年半后，杭州的夏夜。
沈昀用Kevin的账号，转发了那条“我还是站Kevin×念念！”的微博。
附带评论：“我和你站了一样的CP。”
【一】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柯念念最近对这句老话，又有了新的心得。
她写小说写了快十年了，直到这两年才厚积薄发，终于红了一本。又正好撞上了IP改編的东风，于是顺理成章地准备将版权签出去，目前正在接触的也是行业龙头的时代影业。
本来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谁知道倒霉事立刻就撞上来了。
当年，柯念念穷得叮当响的时候，路过杭州下城区某商业街，彼时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夜晚更是冷得不行，大街上却人头攒动，男男女女说笑的声音充斥在耳畔，周遭都是行人呼出的雾气。
柯念念独自走在街头，一想到第二天要交房租，可是兜里没有一分钱，实习工资也还没发，就忍不住想哭——这大冷天的，感觉自己像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她抬起了头，正好瞧见了某高档小区的灯火。这种单价直冲二十万的小区，十楼以上有着绝佳的西湖景观。柯念念一抬眼便能望见顶楼大平层的巨大落地窗，十多米宽的客厅里灯火通明，一片暖意，落地窗边似乎还站着一个挺拔的身影。
她更想哭了。
别人在温暖的家中看西湖风景，她却在大街上吹冷风，还要担心第二天会不会要住断桥下的桥洞。
“恶龙的巢穴。”她碎碎念道。
后来，她把这一句碎碎念，写进了书里。她安排这本书的超级大反派住进了这个小区。超级大反派被主角吐槽成“恶龙”，住处自然也就是“恶龙的巢穴”。
万万没想到，这本书火了。
虽然小区用了化名，但因为对周围环境描写过于详细，细节考据帝们居然真的定位到了那个真实存在的小区。并且，考据帝们还根据柯念念描写的“顶楼”“十米宽的客厅”“正对着西湖”等关键词，定位到了该小区的楼王。
该楼王的顶层，就那么一户，完美符合柯念念书中的描述，也确实是柯念念当初看到的那户人家。
……
根据考据帝们深挖，这户人家是时代影业CEO的家。
当天晚上，“恶龙的巢穴是时代影业CEO家”这个词条就上了热搜。
柯念念傻眼了。
【二】
沈昀听柯念念讲了起因、经过后，笑得差点儿岔了气。即便笑得毫无形象，他那张俊朗雅致的面孔也还是非常好看。
“没事儿的，时代影业的人应该不会那么小气的。”沈昀安慰她道。
柯念念垂头丧气道：“你不懂，我不仅将他写成了反派，还写成了一个蠢萌的反派。”
在小说主角的吐槽里，身为“恶龙”的该反派，还被想象成了一只有着胖胖的身子、粗粗短短的尾巴，绿色的背上有锯齿的小剑龙。
“哈哈哈哈哈——”
“居然还是剑龙吗——”
“你连这个都设定了——”
沈昀笑得眼泪都快冒出来了。
柯念念哀怨地看着他：“时代影业的高层肯定都知道了，十有八九要拒签我的书。时代是行业龙头，如果他们拒签了，别家也不会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来签我的书的。”
IP千千万，签谁不是签？
柯念念面如死灰。
沈昀揉了揉她的头发：“不会的，不会的，本来也就是巧合，你又不是故意的，说不准人家也觉得很好玩儿呢？”
“哎，我还是很希望以你为原型的男主能出现在电视上的。”柯念念叹气。
她这本书的男主角，原型确实是沈昀。
沈昀是她的大学同学，也是他们大学的校草。沈昀长得清朗俊逸，还有一双少见的大长腿，最关键是，成绩还特别好，还当过学生会主席，总之就是完美人物，和柯念念这种日常沉迷写小说，成绩只求不挂科的混吃等死型选手，完全不是一路人。
是以，虽然同学四年，风云人物沈昀和透明人柯念念，几乎没有说过话。
他俩的第一次正式交集始于大四那年的毕业实习。
彼时柯念念在杭州的一家互联网公司做内容运营，工资少得可怜，一千五百块一个月，堪堪够租个单间。要不是公司管饭而且伙食还不错，她觉得自己可能会饿死在杭州街头。
偏偏，那个月，工资迟发了。
临近春节，天寒地冻，下班后的柯念念路过高端商业区，周围的灯火朦胧成了光斑点点，一抬头便是下城区豪宅的巨大落地窗。这种地方，就算是卖火柴也卖不出去吧？
就这样，卖火柴的小女孩有了“恶龙巢穴”的灵感。
不过当时她的第一要务是交房租，房东催得紧，如果被赶出去可就麻烦了。于是她鼓起勇气，打开了班级群，在里面发了一条求助信息。
“有同学可以借我点儿钱交房租吗？QVQ过两天发了工资就还！跪谢！”
几秒钟之后，沈昀加了她的微信，跟她确认了一下情况，然后问她要了卡号，直接打了八千块过来。
她吓得不行，赶紧道：“不用这么多的，我的房租只要一千多！剩下的我转回去给你。”
沈昀却道：“没事，前两天刚发的国家奖学金，正好给你应急。”
这种凡尔赛发言真的是秀得过分了。不过当时柯念念只是单纯地想：学生会主席真是个好人啊！简直是言情小说中才会出现的男主角！
就这样，因为一次借钱和还钱的关系，柯念念和沈昀逐渐熟悉了起来。
恰巧沈昀是杭州本地人，偶尔还会带柯念念去尝尝本地的老字号，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朋友。
后来，柯念念大胆地向沈昀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正在构思一本新书，是校园文，想让你当男主角的原型，可以吗？”
“好啊。”沈昀答应得很干脆，“需要我怎么配合？”
“要给你做个深访。”柯念念道。 于是柯念念得知了沈昀这四年来，一边刷GPA，一边当主席，一边搞竞赛，一边发论文的故事。
真的是晋江男主角本人吧！惊呆了！
沈昀却凑到柯念念的身旁，道：“我帮了你的忙，是不是可以提点儿要求？”
他的突然靠近，让柯念念的心跳略微漏了一拍。
“什……什么要求？”她都有点儿结巴了。
没想到，沈昀一本正经道：“你能给我安排一个腰细腿长的校花級女主吗？脾气特别野的那种。哦对了，我要早恋！我从小就是那种按家里要求长大的乖小孩，现在想早恋却为时已晚了，让我在书里圆个梦呗？”
柯念念的脑海里“嗡”的一声，满脑子都是“他喜欢脾气野的”。
良久，柯念念很没底气地说：“呃，没有女主角。”
“啊？”
“倒是还有另一个男主角……”
沈昀：“……”
几年后的今天，这本双男主的校园文，火了。
【三】
最后，这本书还是签给了时代影业。签约当日，对接柯念念的小姐姐笑眯眯地说：“我们CEO亲自看了柯小姐您的书，非常喜欢，当场决定作为S级项目重点推进呢。”
柯念念受宠若惊道：“贵司CEO的思想好开放啊！”
时代的老总不是五十多岁了吗？居然看她这种双男主校园小甜文，还非常喜欢？听上去简直不可思议。
小姐姐却道：“不是的，我们老板准备退休啦，新CEO刚接任。”
又小声道：“太子爷继位，你懂的～”
柯念念“哦——”了一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八卦意味十足。
不过签约如此顺利，让她感觉网上的传言似乎也只是谣传罢了，并不一定可信。哪有那么巧的事？她写个反派家的客厅，就和时代CEO的家对上号了？
当天下午，时代影业的官微发布了CEO交接的公告，并表示“属于正常的人事变动”。
当天晚上，时代影业新任CEO Kevin注册了微博账号，并进行了认证。
然后，他发了第一条微博：“听说我长这样？”
配图是一只胖胖的，短尾巴的绿色小剑龙。
随后，此条微博冲上热搜，柯念念的微博提示箱也一并炸了。
“我一定是在梦游……”她猛地跳回了床上，拉起被子把脸蒙上了。
很快，《商界》杂志也发出了Kevin 的单人专访。像这样提前安排好的专访，基本上都是为了向外界传达一些讯息。毕竟，先前谁也不知道这位“太子爷”是什么来路。
记者：“Kevin先生在接手时代影业之前，都在做些什么呢？”
Kevin：“之前一直在外面历练，主要是自己创业。如今能回来接手公司是我的荣幸，当然，压力的确会很大，希望不会辜负董事会的信任。”
记者：“准备什么时候在公众面前亮相？”
Kevin ：“到了合适的时候就会出现在大家面前的。不会太久。”
记者：“您回来后签下的第一个IP就得到了很高的热度，请问您对‘恶龙的巢穴’这件事情怎么看？”
Kevin：“很可爱。”
记者：“您说那个小剑龙吗？”
Kevin：“不，我说念念。能把反派写成这样，她一定是个很可爱的人。”
……
热搜又更新了，这次是“她很可爱”四个字。
网上的评论已经从前两天的“哈哈哈哈柯念念这个作者怕不是个铁憨憨吧”变成了“我居然被甜到了，这是什么宠溺发言，想嗑CEO×念念的CP”。
这个世界就是变得那么快，我还是回去继续梦游吧。柯念念这么想着，关闭了微博，将手机设置成免打扰模式，然后再次蒙上了被子。
沈昀因为打不通柯念念的电话找到柯念念家里来时，柯念念还在闷头睡大觉。
他顿时有点儿气不打一处来。他都快担心死了，谁晓得这个丫头只是在睡觉？
柯念念晕乎乎地爬了起来，问沈昀：“网上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沈昀无奈道，“下次别因为这种小事失联行吗？你看我还专程开车过来，路上堵了一个小时。”
柯念念低头说了句“对不起”，又问：“你说，那个Kevin为什么要说那些话啊？我又不认识他。”
“你傻啊，多好的预热宣传。”沈昀双手交叉环胸，“白捡的梗，一分钱不花，热搜一个接一个上，换谁谁不利用到位？”
“这样啊！”柯念念恍然大悟，“不愧是恶龙，不仅没生气，还能用这个事儿给自己挣钱呢！”
沈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笨蛋。”他又揉了揉柯念念的头发，“快去换衣服，带你去吃饭。”
【四】
最近柯念念日常上热搜，她都快习惯了。
就在她以为Kevin又为了预热作品而搞出什么新的幺蛾子时，朋友通知她说：“念念！怎么回事？这次你被挂抄袭了！”
柯念念：“嗷？”
诚恳地说，她这个故事有一半是取材自生活——沈昀的学神生活，所以想撞梗也不容易吧？若真撞了，那也只能说是艺术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点开热搜一看，挂她抄袭的是另一部同题材作品的粉丝。
哦，对家。
因为双男主校园文这个题材这段时间确实很火，所以同期签了影视约的不止她这一本。但奇怪的是，当初连载的时候，以及后来大火的时候，从来没有人说过她的这本书和对家的那本有什么除题材之外的相似之处，为什么突然被挂墙头了？
对家粉丝说：柯念念抄了人设。主要证据是，其中一个男主都是学神，性格也比较相似，都拿过国家奖学金，毕业后都去创业了，云云。
柯念念本来不是很在意，但凡看过两本书的人都知道讲的根本不是一个故事，再说了，校园文不写学神写什么？ 但仔细一看，她发现事情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一堆营销号都在发文：柯念念疑似抄袭。
她这本书虽然火了，但并不算出圈，是最近因为“恶龙的巢穴”这个梗才逐渐走入了大众视野的。是以，很多人听过这个梗，却没有真的看过她的书，更别提对比这两本书了。
而挂她的人发的那条微博，已经转了快上万条了。
……
“听说了吗？那个柯念念的书是抄袭的哎！”
“谁？”
“写‘恶龙的巢穴’的那个啊！”
“哦！是她啊！”
“幻灭了，居然又是一个抄袭狗。”
……
柯念念看着微博评论区的发言，心一点儿一点儿地凉了下来。
这摆明了有人要搞她。先污蔑她，再让营销号疯狂转发，就算她解释了，大众的第一印象也已经形成了。
柯念念的脸色黑如锅底。她打开了微博，重重敲出了一段话：“我的人设是有原型的。沉溪虽然是学神人设，但他本质上是个有点儿叛逆的小孩，渴望不一样的生活，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追求梦想的顾允吸引呀！详细调色盘，我后续整理好会发出来的，请大家不要听信谣言。”
一口气发完后，柯念念就去找沈昀“诉苦”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发生这种让她很郁闷的事情，她第一反应都是找沈昀。
沈昀几乎是秒回她：“我看到热搜了。不要慌，对方是看你最近热度高，想捆绑你进行营销，蹭你的热度，就算你辟谣了，他们也有了流量。先不管他们，辟谣要紧。你还有当初给我做深访的原始文档吗？截一部分发出来，可以证明自己。”
沈昀就是这么神奇的一个人，强大到让人瞬间就能安下心来。他能立刻给你分析出眼下的情况，再给你指明解决方案。
柯念念顿时就不慌了，甚至不怎么生气了。她翻出了当时的深访记录，截了其中的一页，发上了微博。
没想到的是，很快，这件事以意料之外的形式反转了。
网友们开始“哈哈哈哈”：“xswl，沉溪的原型怎么会那么搞笑？”
柯念念：“？”
她那个截图上的一段被放大，正好是当时沈昀说的话：“你能给我安排一个腰细腿长的校花级女主吗？脾气特别野的那种。”
还有下一句：“要辣妹！”
下下一句：“不能太辣的话，普通呛口小辣椒也可以接受。”
一句句的，都被高亮圈出。
柯念念的内心慌得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发出去之前应该检查一下的，这会儿沈昀怕不是要跟她绝交……
随着一些书粉的辟谣，大家的注意力转移得非常迅速，热度一下子又转移到了对男主角原型的讨论上去了。
还有人问她：“所以，沉溪的原型，在得知顾允不仅不是辣妹，还是个男孩子以后，是什么反应？”
柯念念回复道：“当场石化了。请他吃了好几顿饭才勉强同意继续拿他当原型。”
读者：“哈哈哈哈，他好可爱！所以，沉溪的原型长得帅吗？”
柯念念坚定地答道：“特别好看！”
最后只剩下铺天盖地的“要看照片”的评论和私信。
时代影视的小姐姐也给柯念念打来了电话：“一上来就那么多营销号一起转发黑你的内容，摆明了就是收了钱的。但现在我们也拿不出证据，毕竟对方不是官方下场。你发的辟谣声明正好有梗，我们就引导了一下。”
柯念念叹气：“谢谢。还好最后算是圆满解决了。”
小姐姐语调一转，道：“谢我没用啊，要谢谢我们CEO。他超重视这件事的哦，一看到就让公关部立刻拿出解决方案呢。”
“……那替我隔空谢谢他。”
真奇怪，明明她连这个神神秘秘的CEO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却已经和他产生这么多交集了。
不过柯念念对这个Kevin并不感兴趣，她只觉得对方拿沈昀喜欢长腿辣妹的梗进行发酵不太好，又认认真真给沈昀发了消息，感谢他给自己出谋划策，并表示这件事被发酵了很抱歉。
沈昀回复道：“这算什么，问题解决了就好。”
没一会儿，他又把柯念念在微博上回复的那条“特别好看”截图发送了过来，附带一个问号。
“……”柯念念的耳根子立刻就红了。
简直公开处刑啊喂！现在逃跑去火星还来得及吗！
而微信那头的人还在追问：“你觉得，我很好看？”
“拜托，这点儿自知之明你没有的吗？”柯念念嘴上的硬气道，“咱们大学的表白墙你上了多少回，你心里没数？”
“可你之前从来没有这样夸过我啊。”
“我在书里夸得还少吗？？”
“那是沉溪，不是我。”沈昀理直气壮道，“我又不喜欢男的。”
柯念念要被气死了。
“是是是，你喜欢辣妹。”柯念念道。
这回，沈昀发来了长长的一条语音，语气不悦：“你还真信我喜欢辣妹？你见我跟哪个辣妹交往过吗？还说我没有‘自知之明’，柯念念，我觉得你更没有‘自知之明’一些。”
柯念念听完，脸更红了。
要命了，“自知之明”怎么可以这么用呢！
【五】
微博上的风浪继续发酵，大家都非常好奇沉溪的原型到底是怎样的人，反正柯念念的每条回复都是好话。
终于有“华生”发现了盲点，问道：“作者大大，你是不是喜欢那个沉溪的原型啊？”
然后，这条评论被迅速地点赞到了第一的位置。
楼中楼的热评是：“我也有这种感觉。”
柯念念的腦袋“轰”的一声，炸了。
沈昀是会看她微博的。这要给沈昀看到了……完了，不敢想象。
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那么容易就被人看出来了。
柯念念正在思索如果沈昀看到了，自己该怎么解释，却在下一秒看到了其他人的评论：“不过沉溪的原型喜欢的是腰细腿长脾气野的呛口小辣椒啊？作者大大哪里像呛口小辣椒了？Kevin都夸她可爱好吧？我还是站Kevin ×念念！” 柯念念盯着那条评论看了很久，然后按下了手机的电源键。
不想看了。
什么Kevin不Kevin的，不重要。
沈昀喜不喜欢她其实也不重要，她觉得自己和沈昀的关系也不应该局限在爱情上……虽然听上去有些自欺欺人。
顾念念出门逛了逛，想散散心，走着走着，就到了沈昀的公司楼下。沈昀的公司离她家不远，步行也就二十几分钟。她从这栋甲级写字楼的底部朝上望去，十楼的那一层灯火通明，看样子大家都在加班。
柯念念突然很想上去和沈昀说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反正就是想听一下他的声音。
以往她很累，很痛苦，甚至想要放弃的时候，都是沈昀在鼓励她。
柯念念上了楼。公司里的人都很熟悉她，沈昀的合伙人魏宇清跟她打招呼：“念念？你怎么过来了？”
“来找沈昀吃饭。”柯念念道。
仔细一想，她和沈昀倒是真的很像饭友关系。当初沈昀创业，她刚工作，两个人一穷二白的时候，就在杭州的街巷里寻觅很便宜的小吃;后来不缺钱了，沈昀就带她就去刷各种米其林黑珍珠，两人尤其喜欢西子湖四季酒店金沙厅的红烧肉。
可惜，他们这么多年来也只止步于饭友关系。
……讲真，沈昀真的喜欢辣妹吗？
柯念念还在走神，魏宇清却奇怪地看着她道：“沈昀已经不在这儿一个月了啊？”
“什么？”柯念念有些蒙了，“他去哪儿了？”
“继承家业了。”
“哈？他当初不是被家里扫地出门了吗？那这里怎么办？”
“这里我接手呗。”魏宇清耸了耸肩，“他以后只出席董事会，不参与实际运营了。”
他突然间皱起了眉：“不对啊，你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
柯念念深吸了一口气：“我也很奇怪，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件事。”
虽然沈昀是没有任何义务告知她自己的私事，但这么大的事情，完完全全瞒着她……无论如何都感觉很糟心。
他们的关系，再怎么样也属于“友达以上”吧？更何况，这公司还有她的一点儿股份呢！
柯念念立刻打电话给了沈昀。
她很努力地沉住气，问道：“你现在在哪儿？饿了，想找你吃饭。”
沈昀的语调一如既往地温和：“哦，我在加班，你在家等我一会儿，我一个小时后去找你？”
“你在西溪加班吗？”柯念念确认道。
“对。”沈昀秒答。
“骗子！我就在你公司！”柯念念怒了。
“……”
对面停顿了大约两秒钟，这才道：“你在那里等我！别跑啊！等我解释！”
?
【六】
就很荒唐。柯念念想。
沈昀居然是Kevin？
沈昀怎么可能是Kevin呢！
而沈昀本人此时正坐在她的面前向她认错，感觉有点儿像一条可怜兮兮的拉布拉多犬。
魏宇清在一旁看戏，顺便拍了拍沈昀的肩：“老沈啊，不怪念念生气，你这确实有点儿过分了。”
“我知道。”沈昀闷闷不乐道。
柯念念在心里“呵呵”了一声。
“所以，你为什么瞒着我？”
“大学那会儿，我特意要求家里人不要出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的身份，让我安安静静地把书念完。”沈昀解释道，“毕业以后……呃，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没合适的机会说？”柯念念快要被气笑了，“那你准备一直瞒我到什么时候？”
“就……就这两天？”他用一副大型犬讨好的眼神看着她。
……就很过分！
柯念念生气道：“那绝交吧！正好不耽误你找长腿辣妹！”
说罢，转身要走。
沈昀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捞了回来，直接捞进了自己怀里：“别啊，那是逗你的，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他捧起了柯念念气鼓鼓的脸：“就算是吵架也不能说这么绝情的话啊，我会很难过的。”
他的语气很认真，但又有些委屈。
上一次柯念念见到这样委屈的沈昀，还是在五年前。
五年前，他们大学刚毕业。
同学之间一直在传沈昀早早地就收到了很多名企的offer，都在猜他最后会选择去哪家，结果毕业的时候，他一个都没选，居然创业去了。
唯一不觉得稀奇的人是柯念念。毕业实习的时候，因为借房租的交集，她和沈昀渐渐熟悉了起来，当时的沈昀就和她说过这方面的想法。
不过，沈昀的家里不是很支持。不对，应该说是“非常反对”。
那个夜晚，沈昀和她并肩绕着西湖风景区走。当时沈昀带她吃完晚饭，两人步行消食，走着走着，沈昀就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说自己一直都是在家人的严格要求和期待下长大的，但感觉活了这么多年，一点儿自我也没有。
柯念念觉得很神奇。她以为沈昀这样优秀的人应当顺风顺水，没有什么烦恼才对，每天发愁的应该是她这种大学的时候光顾着写小说的混吃等死人士。
沈昀却对她道：“柯念念，我很羡慕你，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还能一直坚持下去。”
这样的自己很值得羡慕吗？柯念念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沈昀又问她：“如果一直没有人看你的故事，你准备怎么办？”
“不怎么辦啊。”柯念念摊手，“好好工作就是了，我又不是没法养活自己。写小说是终生爱好嘛。”
“你的意思是，即便没有人看，也会一直一直写下去吗？”
“会的。”柯念念肯定道。
彼时的沈昀注视了她很久很久，然后，沈昀重重地拍了一下她的肩：“柯念念，你鼓舞到我了！”
“啊？”
“我还是得去做一些自己真正想要尝试的事情啊！” ……听上去像是中二病迟到了似的。
可彼时二十二岁的大男孩双手用力按着她的肩膀，俊雅的面孔上满是自信的笑意，让柯念念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柔软了起来。
自己是那一刻喜欢上他的吧？柯念念想。
她亦笑着对他说道：“我会支持你的哦。”
沈昀创业的第一年，也是柯念念转变为职场人的第一年。她找了一份互联网运营的工作。在杭州，这样的岗位薪水不错，但非常累，如果要兼顾写故事，那基本上就没什么闲暇时间了。
好在努力卒有所获，一年下来，无论是工作还是写作，都算小有成绩，她也攒了一些钱。总之，日子不会再像实习时那般窘迫了。
因为大家都在杭州，沈昀还是会偶尔叫她出来吃饭。他的压力似乎很大，和柯念念提起自己被家里“扫地出门”了。柯念念还安慰他说，老一辈的人比较固执，等到你做出一定的成绩了，家里会很为你骄傲的。
在柯念念眼中，沈昀的项目一直发展得不错。
直到她从校友群里听到了一个消息。
“都听说了吗？沈昀谈的那笔融资没有到账，对方临时变卦撤资了，他那边好像资金链要断裂了呢！”
群里不断刷着“果然创业很难啊”“就算是沈昀这样的大神也还是搞不定呢”之类的话，柯念念直接退了微信，打开了银行账户。
她把自己刚发的年终奖，连带着这一年攒下来的稿费，全都一股脑儿给沈昀转了过去。
得亏当初沈昀给她转账时的卡号还有记录，柯念念想。
当天下午，沈昀亲自找了过来。
柯念念冷静地说道：“我知道这点儿钱是杯水车薪，你还是需要找新的融资，但起码这期间你可以撑一下，能撑多少天算多少天。等你找到了融资再还我，行吧？”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沈昀苦笑道，“是我家里给投资方打了电话，让他们撤资的。他们想用这种方式逼我回去。我很有可能还不了你这笔钱，所以我才不想拿，你懂吗？”
疲惫，委屈，落寞，这样的情绪全部集中在沈昀的眼睛里。
柯念念忽然很心疼他。
“那就不还了呗。”她状似无所谓地说道，“你也帮过我的，這次该换我帮你了。”
她抱住了沈昀，用力拍了拍他的背。
她想，这可能是自己能找到正当理由拥抱他的唯一机会。
也不知道沈昀最后是怎么做到的，总之他赶在公司的资金耗空前解决了融资的问题，并在一路扶摇直上。
后来，柯念念在某一天，突然收到了……一大笔钱，而且个税APP上还有纳税记录。
柯念念整个人都是蒙的。
沈昀对她道：“这是当初你入股的分红，你算是我的天使投资人。”
“可我就给了你那一点儿钱……”
“那也很重要。”沈昀强调。
柯念念“哦”了一声。
嗯，不要白不要！自己当初可是一夜回到解放前呢！
总之她就这么自洽了。而她和沈昀作为“杭州饭友”，出入的场所也从奎元馆升级到了黑珍珠三钻的金沙厅。
就连母校都请了沈昀作为创业典型回去演讲，当天晚上公众号就推了文。工作以后的沈昀比当初在学校里成熟了很多，还是那样一双大长腿，俊雅的面孔更有男人味了。
柯念念将校园媒体拍的照片一张张保存了。
【七】
现在柯念念回想起来，就会发现很多她之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
比如说，沈昀家里一定是很有钱，才会非要他回去继承家业，还能一通电话就让沈昀的投资人撤资。
还比如说，她当初写“恶龙的巢穴”那一段时，曾经发给沈昀看过，沈昀还给她指出过错误，说那个小区十楼以上才能看得到西湖湖景，她写反派住八楼是不对的。
现在想起来那根本就是他自己家啊！
太过分了！怎么可以瞒这么多年？！
虽然沈昀向她解释说：“那会儿是真的被家里扫地出门了，抱着一刀两断的心去创业的，所以就没说。和解也是最近的事儿。我爸身体不太好了，想退下来，而且我现在对回去也没那么排斥了。还有，这不是正好时代影视签了你的书吗……”
但柯念念始终面无表情，不为所动。
太荒唐了，这个破事儿。
回到家之后，柯念念发现，对家在微博上亲自辟谣了。
对方说：很抱歉不理智的粉丝给柯小姐带来了不好的影响，柯小姐的作品并没有抄袭，请勿传谣。
从白天一股脑儿的营销号拉踩，到晚上对方亲自出面澄清，这一切反转得可真快。
柯念念的微信上还收到了时代影视小姐姐的留言：“我们找到对方恶意营销的证据啦！不过不好撕破脸，只让他们出面辟谣了。他们以后也不敢轻易借着你营销了。”
柯念念：“我看到了！真的很感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对方发了个乖巧的表情包，接着道：“应该谢谢我们Kevin总裁哦，他一直在为你的事情加班呢！不过刚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接就冲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
柯念念盯着这条消息看了良久，实在是有些不是滋味。
与此同时，沈昀的消息弹了出来：“不生气了啊。”
然后一条接着另一条。
“以前是觉得没必要说，后来是不敢说。”
“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不敢说。”
“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怕你生气，就拖延症了。”
“念念，你把阳台的窗户打开。”
虽然……但是……
柯念念的身体还是很诚实地奔到了阳台，打开窗户，朝下望去——沈昀朝她招了招手。
他长得实在是太惹眼了。柯念念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无论是美色还是才华，都很令她心动。
“你哪里喜欢我？”柯念念气呼呼地回复，“完全感觉不到！”
沈昀：“我都让你以我为原型写耽美小说了哎！还不够喜欢？”
……真是奇怪的直男关注点。柯念念哭笑不得地想。
“那你以前怎么不说？”柯念念又问。
“我以为你知道啊。就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鬼要跟你顺其自然，水到渠成！我还没有原谅你呢！”
“我知道，所以给个机会呗？”
“让我考虑一下。”
她嘴上这么说着，却还是换了鞋子下楼了。
毕竟舍不得让他一直等着啊。
【尾声】
五年半前，杭州的冬夜。
沈昀站在家里的落地窗前捧着热茶，眺望不远处的灯火与行人。楼下便是顶级商业区，往前三百米就是西湖。这是他多年来看惯了的风景，不是很提得起兴趣。
主要是家里一直让他毕业就回去，所以近来他心情不太好。
忽然间，沈昀看见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一个人在街道上慢慢地走着。
他的视力虽然不错，但毕竟隔得太远了，不太能确认。那个女孩子似乎是同系的同学，好像叫柯念念。
她走得很慢，个子小小的，孤零零的，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有些落寞的样子。
是错觉吗？
沈昀对柯念念其实没有太多印象，她在系里几乎像个隐形人一般。之所以能记住她的名字，是因为之前学校里办征文活动的时候，她写过一篇非常可爱的短篇小说，最后还是自己给她颁的奖。
紧跟着，班级群里出现了她的求救短信。
鬼使神差的，沈昀加了微信，跟她确认了一些信息，然后瞬间就确定了路过他家楼下的，真的是柯念念。
从此以后，念念不忘。
五年半后，杭州的夏夜。
沈昀用Kevin的账号，转发了那条“我还是站Kevin×念念！”的微博。
附带评论：“我和你站了一样的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