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乌“断气”之争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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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乌“断气”纷争记事
  
  2005年12月。俄罗斯与乌克兰就提高俄向乌提供的天然气价格问题出现争议。乌克兰2005年是按每1000立方米50美元的价格购买俄天然气的,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现要求乌方按每1000立方米230美元的市场价格购买。
  2005年12月31日24时之前。双方若达不成协议,俄将切断对乌方的天然气供应。这是俄罗斯方面曾经多次表达的态度。
  2006年1月1日凌晨。乌克兰方面拒绝了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提出的有关2006年天然气供应和运输的最新建议。
  2006年1月1日10点25分左右。位于俄罗斯与乌克兰边境的小城苏贾的俄天然气的控制站正式接到莫斯科方面的电话,停止了向乌克兰供应天然气。
  2006年1月2日。1月1日,乌克兰手机用户在互相恭贺新年的同时,针对俄乌天然气危机局势,特别是俄气开始减少对乌天然气供应后,开始一场手机短信呼吁抑制俄罗斯商品的行动。据悉,乌克兰手机用户之间传播最广的一条短信内容是:记住天然气的事,不要购买俄货!
  2006年1月3日。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发言人说,该公司准备就天然气问题同乌克兰方面进行谈判,但不会再对乌方作出让步。
  2006年1月4日。俄罗斯1月3日起开始全面恢复对欧洲各国的天然气供应。法国、德国、匈牙利以及奥地利等国家当天纷纷宣布,俄罗斯对本国的天然气供应已经恢复正常水平。
  
  俄乌天然气争执背景
  
  乌克兰2005年是按每1000立方米50美元的价格购买俄天然气的。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现要求乌方按每1000立方米230美元的市场价格购买。乌克兰希望分阶段提价,以减少对国内相关行业造成的冲击。
  俄罗斯总统普京2005年年底在俄安全会议上听取了有关方面就俄乌天然气纠纷问题所作的情况汇报后,责成俄政府和俄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在2006年第一季度仍按2005年价格向乌克兰供应天然气,但条件是乌方应在2005年12月31日结束之前同俄方签署从2006年第二季度起按市场价格购买俄天然气的合同。乌克兰拒绝了有关2006年天然气供应和运输的最新建议。
  目前,俄每年通过乌克兰天然气管道向欧洲出口1120亿立方米天然气,乌收取过境费。根据双方以货易货的贸易方式,俄每年要向乌提供17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代替过境费。此外,乌每年还按优惠价格从俄购买80亿立方米的天然气。
  乌克兰每年天然气消费量约为800亿立方米,其中250亿立方米来自俄罗斯。面对俄可能采取的“断气”措施,乌克兰与土库曼斯坦达成协议,自2006年1月1日起土库曼斯坦将以每1000立方米50美元的价格1年内向乌供应400亿立方米天然气。
  
  俄乌天然气协议内幕
  
  从230美元到95美元,天然气经过俄乌能源公司的从中倒手后,获得了令俄罗斯和乌克兰双方都“满意”的效果。为什么要经过俄乌能源公司?
  在共同利益的驱使下,2004年7月29日,俄乌能源公司成立,专门从事将土库曼斯坦天然气输送到乌克兰的贸易活动。文件规定,该公司将从2005年元月1日开始经营活动,俄、乌两国将在2005~2028年间就天然气的供应和中转问题展开全方位合作,乌克兰则是该公司天然气产品的购买方和消费者。俄乌能源公司的成立不仅从根本上解决了乌克兰天然气供应问题,而且乌克兰还可以直接从俄罗斯购买部分天然气。
  2006年1月4日俄乌双方达成的协议规定,俄天然气工业公司以每千立方米230美元的价格将天然气出售给俄乌能源公司,然后将从中亚地区购买的廉价天然气相混合,以95美元的价格卖给乌克兰。
  就这一奇特的协议,俄罗斯经济学家阿西波夫教授认为,按照目前的价格协议,乌克兰2006年从俄罗斯进口170亿立方米天然气,如果俄乌能源公司全部以230美元的高价从天然气工业公司购买俄气,显然是一次赔本买卖。因此,就必须掺入从中亚国家购买的廉价(50美元~60美元)天然气相混合,调制成95美元的“天然气鸡尾酒”给乌克兰,这样才有利可图。从两种渠道天然气的混合比例来看,俄乌能源公司若想不亏本,俄罗斯天然气在混合气中所占比例应该在20%~25%之间,即2006年是35亿~42.5亿立方米,但这只是保本。要想赚钱,掺入的俄气就必须要低于这个数值。当然,掺入越少,赢利就越多。
  当然,乌克兰一方也不吃亏。按照当前的市场行情,能以95美元的价格买到天然气真是不易,就是整个东欧地区也很难找到如此低的价格。乌克兰也很清楚,因为土库曼斯坦以后几年的天然气都被俄罗斯买光,俄乌能源公司是唯一能够给俄罗斯、乌克兰和欧洲一颗定心丸的“救世主”。
  
  俄乌“断气”之争殃及欧洲
  
  俄罗斯2005年12月30日发出最后通牒后,作为谈判筹码,乌克兰一度威胁如果俄罗斯停止向乌克兰供气,乌克兰将自行截取俄经乌境内出口到欧洲其他国家天然气的15%作为“输送费”。
  欧盟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占其天然气购买总量的四分之一,其中大部分经由乌克兰境内传输,欧盟担心俄乌天然气价格纠纷会影响欧盟成员国的天然气供应。
  2006年1月1日,匈牙利石油和天然气进出口公司发布消息说,匈牙利通过乌克兰进口的俄罗斯天然气已经减少了25%。
  波兰表示从俄进口的天然气减少了14%。
  德国警告说,如果从俄罗斯进口的天然气大幅下降或持续很长时间,或者今年冬天特别寒冷,德国将遭受天然气供应减少的严重影响。
  最终,俄罗斯和乌克兰剑拔弩张的天然气之争以俄恢复向乌供气获得解决,但是欧洲并未因此产生如释重负的轻松。
  从经济角度看,俄罗斯对天然气提价无可厚非,甚至对俄罗斯在与其邻国的冲突中捍卫自己的利益也无可指责。正如有些报刊所说,天然气是俄罗斯的,俄罗斯想卖多少钱原则上就可以卖多少钱。然而,在与乌克兰的争端中,人们都嗅到某种“敲诈”、“威胁”和“惩罚”的气味。类似例子过去有过。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曾经坚决反对俄罗斯国营天然气公司在穿越白俄罗斯的管道参股,2004年俄罗斯就曾使用过关闭供气阀门的杀手锏迫使白俄罗斯屈服。卢卡申科经过与俄罗斯的艰苦谈判,最后同意把一条输气管出售给后者,而作为回报,白俄罗斯得到每1000立方米天然气仅47美元的优惠价格。
   2004年,当乌克兰还未发生“橙色革命”,其领导人还采取亲俄立场时,俄罗斯政府曾要求其天然气公司与乌克兰签订为期5年的每1000立方米仅50美元的供货合同。而尤先科采取亲西方立场,极力摆脱俄罗斯影响,显然构成了这次引人注目的天然气之争的背景。按俄罗斯的要求,乌克兰每年要为其购买的天然气付出78亿美元,而过去仅为17亿美元,其差距相当于乌国内生产总值的10%。同样的俄罗斯天然气,出售给西欧诸国价格为1000立方米200至300欧元,出售给格鲁吉亚为110美元,出售给波罗的海三国目前为80美元,预计今年提到125美元,出售给摩尔多瓦目前为80美元,而今年将提到160美元。尽管普京总统曾表示不把天然气和石油作为政治武器,但是俄乌天然气之争表明,即使还不能说能源已成为“大规模毁灭性武器”,至少已经成为“威慑性的经济武器”。
  俄罗斯仰仗其天然气资源大国地位虽然在这次争端中显示了其强力地位,但其手段却损害了俄罗斯的形象。在俄罗斯今年成为八国首脑会议主席国和争取加入世贸组织之际,尤其不利。德国《法兰克福汇报》的社论说,欧洲最大的能源供应者企图用天然气达到控制一个顾客的经济基础设施和影响其内政的目的,而这决不仅仅涉及乌克兰。因此,俄乌天然气争端投下的阴影绝不仅限于俄乌之间的双边关系。
  
  能源供应多样化成全球共识
  
  西欧及德国从俄乌争端得出的第一个结论就是,能源供应的来源必须多样化,集中在少数几个、政治上通常不可靠的国家手中是危险的!德国的初级能源来源中天然气的比例为22.4%,大约1700万个家庭靠天然气取暖,从俄罗斯的进口的依赖比例在35%至39%,法国为25.3%,奥地利为65%,波兰为62%,匈牙利为68%,捷克为79%,保加利亚最高,为99%。2000年,经济合作组织中的欧洲国家天然气消费量的36%靠进口,估计2030年将达到63%。欧洲多数国家的天然气进口主要来自俄罗斯一国。据国际能源组织的意见,这种依赖程度现在就太高了。
  据报道,波兰政府已宣布要减少对俄天然气的依赖。克罗地亚曾搁置已久的开采亚得里亚海天然气田的计划现被重新提起。据报道,以印度尼西亚为首的十大液化天然气出口国拥有1778万亿立方米的储量。德国舆论认为,为减少对俄罗斯的依赖,应从这些国家进口,尽管其价钱较高。另外一条路就是加强创新和可替代能源的使用。当然节约能源更不能忘记。
  目前,一些欧洲国家已经开始重新评估是否要继续依赖俄罗斯作为其能源供应伙伴。欧洲国家大幅度依赖俄罗斯的天然气,战争一旦爆发,原苏联只要切断对欧洲的天然气供应就可以给北约造成极大的危机。
  
  俄乌天然气争端对中国的警示
  
  我们无意争论有关俄乌天然气争端各方的是非曲直,但不能不关注我国经济对进口初级产品依赖程度的上升及其潜在风险。
  从上世纪90年代中期开始,中国已成为初级产品净进口国,初级产品进口额1998年为229.52亿美元,2003年为727.83亿美元,同比增长48%;2004年高达1173亿美元,同比增长61%;2005年111月为1337亿美元,同比增长26.2%。一些关键能源和原材料进口数量尤其惊人:2004年进口原油12272万吨,比上年增长34.8%;成品油3788万吨,增长34.1%;2005年111月进口原油11555万吨,同比增长4.4%,成品油2829万吨……
  无疑,扩大初级产品进口有其经济和环境合理性。因为在农、牧、林、渔业资源方面,中国国内已经严重过度开发,造成了深刻的环境危机,必须减少国内开发。且中国矿产资源禀赋不佳,无法满足大规模快速工业化的需求。有鉴于此,我国扩大利用海外资源势在必行,但我们不能忽略过度依赖外部资源可能存在的巨大风险,不能放弃独立自主的能源安全战略。
  为此,我们首先要在保证经济合理性的条件下推进资源进口渠道多元化,亦即要确保每种重要初级产品都有两处以上的稳固进口来源,这样做兼有经济和安全双重目的,经济目的是遏制资源供应方漫天要价的能力,安全目的是避免在非常时期被敌对势力切断我国的重要资源供给。
  目前,向我国提供初级产品的国家和地区主要有东南亚、俄罗斯、中亚、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巴西、中东、非洲、印度等国,我们可以通过区域自由贸易协定或专门的初级产品自由贸易协定的形式,便利我国从上述国家和地区的资源进口,尤其应当加快推进与东盟的“10+1”自由贸易区谈判进程,因为这一地区不仅拥有相对丰富的初级产品资源,而且与我国陆地相连,资源通道相对顺畅。
  
  中国今后该怎么做?
  
  中国应从俄乌“断气”纷争中收获两条经验:了解能源供应国的政治行为特性,降低能源对外依存度。
  石油、天然气等能源商品从来都不是纯粹的经济商品,其政治商品属性表现得最为突出。此次俄罗斯和乌克兰的天然气纠纷实际上就反映了能源商品的这一特点。乌克兰的遭遇同样也让欧洲国家非常紧张,不管一国经济发展水平如何,在依赖能源作为动力的现代经济当中,能源需求方明显处于弱势。
  从短期来说,中国能源安全的基本问题在于,要在一个可接受的价格和可接受的规则之下维持稳定的能源商品供应。因而,中国必须学会适应国际能源规则,最大可能地维护和保证国家利益的实现。
  从长期来说,发展替代能源摆脱目前我国在能源问题上的尴尬境地是一条必由之路。在这一点上,法国和日本的经验值得学习。1970年代石油危机之后,欧美国家采取了两种能源战略对策。法国在危机后强调要保证自己的能源独立,以减少对石油进口的依赖,研究并开发了各种石油代替能源,开发节能技术,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建设核电站。日本在第一次石油危机中受到很大冲击,但由于迅速改变了能源战略并采取了适合国情的节能和发展新能源的办法,第二次石油危机对日本的影响就非常微小。但美国不同。美国通过建立国际能源机制和鼓动能源需求国家建立战略储备,基本上控制了世界能源市场,为经济发展获得了稳定的能源供给。
  中国目前是一个地区性大国,我们无法采取美国式的全球战略。因而法国和日本“独善其身”的能源战略对中国最有借鉴意义。
  我国能源需求量巨大,而储量和生产能力有限,对外依存度逐年提高。巨大的需求造就了过高的对外依存度,过高的对外依存度就意味着在国家交往当中要受制于人。不过,最近中国在能源政策上的一系列变化显示出国家已经对中国的能源形势有了清醒的认识并采取具体措施来加以应对。到2020年,使可再生能源在能源结构中的比重,从目前的7%左右提高到15%左右。显然,中国已经明确的开始了能源政策的转向,这对未来中国几十年内中国能源形势的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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