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的爱情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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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她昨晚又上网聊天聊了一夜。半晌,世浩叹了一口气,那神情写满了阴霾。我的心一痛。我不明白,这么优秀的男人,苏琪为什么就不懂得珍惜?是的,世浩长得一般,收入不高,但这并不妨碍他是一个出色的男人。他能写一手好字和好文章,不只是工作性质的经济应用文,富有生命的情感小说,像音乐一样从他的笔下潺潺流淌,让我心动。
  可我不敢抬头望世浩,我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他。我喜欢的人不快乐,我的心就更不快乐。我能做的就是拼命工作,希望能分担一点他的工作。
  我的努力很快就有了成效。有天下午,世浩将公司年终总结送到了总经理手中,出来后一脸无法抑制的喜悦。他对我说,刘璇,你进步很快啊。
  那篇总结出自我的笔下,世浩终于夸奖了我。这让我的心激情澎湃,但,我只是笑笑,我已经长大了,已经懂得内敛,把爱很好地隐藏在内心,更不会总是做犯傻的事情。
  
  二
  
  那个晚上,我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成就感。我一直都很自卑,以为自己只能给身边的人添乱,今天我终于让我心爱的人对我有了认可。所以,我要好好地犒劳一下自己。为什么不呢,一个人已经很孤单了,更应该对自己好一点。所以,我去了东郊菜场,买了一堆的菜。我是一只标准的小馋猫,做好吃的,就是对自己最大的奖赏。
  晚上,打开电脑就上了QQ。一个人的世界是孤独的,我一直习惯用聊天打发暗夜。蓦地,我就看到世浩的QQ头像是亮着的,是他的,我清楚地记得世浩的QQ昵称是“红卫兵”。
  我的心一阵颤动,想也没想就发了个笑脸给他。然而,很久却没有回应。我咬着嘴唇,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渴盼他的头像能突然跳动。
  就在我将要死心的时候,他竟回了信息,你好。
  天哪,世浩对我说你好。这是他第一次和我在网上对话。往日别说是网络,即使在现实生活中,他也只和我谈工作。
  我不知道聊什么,我很紧张,我不停地说,也不管说些什么。世浩很少回复,我不介意,只要世浩能听我说就好。
  已经到了午夜,我终于鼓起勇气对他说,世浩,你知道吗,一直以来,我都想对你说,我喜欢你。
  这一次立刻有了回复。我知道,我一直以来都知道,可他不喜欢你。我是苏琪。看到电脑上跳跃出的话,我顿时就晕了。活了23年竟糗了两次,这是天大的笑话!不,不是笑话,这一点都不好笑。告诉一个女人,说我喜欢你的老公,怎么可能是有趣的事情?
  我迅速地退出QQ,迅速地关了电脑,迅速地钻进被窝。把整个人蒙进被子里,泪水不可抑制地往外溢。
  
  三
  
  第二天上班,我低着头,心像兔子一样乱跳,不敢看世浩。世浩走到我面前,看着我,不说话。我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心里慌乱极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他应该都知道了吧,否则他的脸上怎么会有划痕,眼睛里怎么会有忧伤?苏琪一定对他动用家庭暴力了,一定是。她怎么能这样,她不知道世浩是多么在乎她,可她却一点也不珍惜。
  他会取笑我的,是吧。我是那么渺小,而他是那么优秀,我怎么可以和世浩相提并论。可他的眼睛里没有讥笑,只是浓浓的怜惜。世浩竟轻轻地抓住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很久。蓦地,他的唇猝不及防贴了上来。
  我顿时就晕了,像触了电一样,大脑里一片空白。世浩,我深爱的世浩竟然吻了我,我整个身心都在激动地颤抖。我忍不住拥住他,幸福地慢慢迎合。
  世浩放开我,心疼地说,你又何必呢?
  我应该知道的,世浩从不聊天,在家也根本没有机会上网,苏琪一个人霸占了。可我却那么傻,没有想到这一点。我没有说话,我只想让时间在那一瞬停止,能让我多依偎在心爱的人怀里一会儿。
  我知道,世浩爱苏琪,很爱,他不爱我。但我不介意。我只是一粒尘埃,没想过成为别人的一片天。我从未奢望过世浩能毅然抛弃婚姻,抛弃苏琪,和我比翼双飞。我只要能和世浩在一起,能守在他的身边,我就已经很知足了。如果有人问我幸福是什么?我会答,幸福就是世浩。
  
  四
  
  我将世浩带到了我租的小屋,让他坐在电视前等着,然后我准备认真地做几个小菜,和世浩一起分享。
  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很久,就像一个戏子,在台下苦练了十年,只盼望着有朝一日上台一鸣惊人。
  当世浩尝到我亲手做的菜时,惊诧得睁大了眼睛看着我,筷子停在空中。这是我预料之中的场景,也是我一直期盼发生的一幕,我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今天得到世浩这一秒钟的惊叹。
  那是我到了这座城市吃得最香的一顿饭。不知什么时候,世浩的手已经很自然地放在我的手上,然后,拉过我拥在了怀里。天已经暗了下来,空气里全是暧昧的味道,我们可以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我不想拒绝,我是那么留恋世浩温暖的怀抱。
  我开始主动地搂着世浩的脖子,深深地吻着他,还用笨拙的技巧挑逗着他,我没有什么能够给世浩的,只有我的身体,我是那么那么地爱他。世浩的双手在我身上不规矩地游走着,最后就在地板上,我们交缠着身躯,演绎爱的缠绵。我觉得自己很幸福,世浩就是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得来的真命天子。五百年的虔诚,只为等待他今天取走我的灵魂,还有身体。
  当我们都长吁一口气,从激情中解脱,世浩看到了地板上的点点落红,他的脸上写满了内疚。我不要他内疚,我是心甘情愿的。世浩什么话也没有说,缓缓地抱起我,小心翼翼地放在我那张单人床上。
  床很干净,淡蓝的床单没有褶皱。世浩一次又一次温柔地吻着我的脸庞,那种缠绵让我沉醉。他身上永远散发着令我熟悉而痴迷的男人味道。
  那个夜晚,我们一次又一次用激情来演绎爱和痴迷。而我,在内心更像是一只荆棘鸟,在上演最后的疯狂。
  
  五
  
  那是世浩结婚以来第一次在外过夜,也是最后一次。世浩后来再也没有来过我的小屋,我很难过,但我也知道一定会是这样的结局。
  上班的时候,世浩依旧很忙,我们偶尔目光撞在一起,世浩的眼睛竟是那么纯粹和洁净,没有哪怕一丝的暧昧,仿佛那个晚上发生的一切和他无关。世浩的做法是我一向欣赏的,我不喜欢男人将感情和工作掺和在一起。然而,我的内心却越来越恐慌,尽管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神伤,我确信自己的心在颤栗。
  这样的结局不是我想要的,尽管我知道这是个必然,可当它到来时我仍是那么不甘心。我想和世浩在一起,但我不能说,因为他本就不属于我。我很苦恼,却只能把这种情绪发泄到工作中去。
  然而,更让我恐慌的是,我怀孕了!
  我知道不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世浩。以腹中的孩子要挟想得到什么,想都不必想的事情。这不是我的性格,也不是世浩想看到的,我不想被他看成是心计很深的怨妇。
  
  六
  
  不知不觉地,小腹渐渐鼓了起来。我不知道该怎样处理,在这方面我没有一点经验。要,还是不要?我在徘徊中度日如年。
  有了心事,工作就没有了往日的激情,多了点恍惚。世浩问我,刘璇,你有什么事情?我想告诉他,是的,我有了你的孩子。
  但,我终究没有说。我不想让他为我担心。
  一个人躺在床上,想起了那个激荡人心的夜晚,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大胆的想法,把孩子生下来,这是我和世浩的孩子,我要把他养大,作为我们爱情的见证。
  我不奢望世浩有一天能属于我,也不曾想过把他从别人身边抢来,能与我们共同创造的孩子一起生活,我已经知足。苏琪,那个生活在幸福里的女人,却从不曾想过珍惜,只顾着上网,和别的男人聊天,忽略了身边上帝赐予的最好恩惠。
  转眼就到了九月十七日,我清楚地记得是世浩的生日。我买了一件衬衫,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准备找时间给他,然而一整天世浩都很忙,根本没有机会。
  冷秋的街头,风吹得人感觉寒凉。我终究忍不住拨了世浩的电话,我说,你来。世浩看到我的礼物,很惊讶,刘璇,我知道你的心意。可我已经有了家庭,你不要怪我。世浩终于转身,渐渐消失在人群里。
  我没有叫他,因为我知道,从头到尾我都知道,世浩不属于我。都市的霓虹闪烁,我恍恍惚惚,腿机械地往前移动。到了路口,有汽车鸣笛,我想闪开,可竟然没有成功,我忘了自己已经有了四个月的身孕,不是活蹦乱跳的小女生。车镜挂到了我的衣衫……
  
  七
  
  当我醒来,已经是在医院的床上,身边坐着一个人。我认识,她叫苏琪。
  苏琪是我的亲姐姐。三年前,我高中毕业从乡下来到这座冰冷的城,借住在一个叫世浩的姐夫家中,并被他安排进他所在的公司。
  可谁也不会想到,当我第一眼看到这个长得寻常却有着书卷气的男人,一下子就被打动了。那个时候,我刚出校门,还不知道天高地厚,觉得爱一个人可以不择手段。在一个晚上,我想到了一个蹩脚的阴谋,趁姐姐不在家时,用酒灌醉了世浩,并勇敢地将他的衣服脱光,放在我床上,和我并排躺下,让姐姐看个正着。我幼稚地以为这样做就能得到世浩,却不想被姐姐轰了出来。
  苏琪一直都知道我爱世浩,那件事情发生后,她心情很糟,每天借上网发泄情绪。然而,当世浩有一天夜不归宿,她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原来,自己竟是很在乎他的。
  苏琪从此认真经营爱情,对世浩关怀备至。今天,我的电话她不是不知,只是担心我还是如当初一样幼稚。
  孩子没了,我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姐姐很照顾我,但这不是我想要的。半个月后,我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这座城市。
  当飞机上到高空,我的脸贴在玻璃窗上,泪就下来了。我知道,我必须走,在姐姐和世浩之间,我永远是那层碍眼的窗户纸。
  别了,世浩,你终究只是我年少时错误的爱情注脚。
  责编/伊和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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