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读《爱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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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16)-05-0-01
  读这本书,对我来说,是与一种久违的感触再度相逢。充满童趣的书,像《安徒生童话》、《天方夜谭》、《小王子》、《天蓝色的彼岸》都是极好的,这些名字时常使我怀念那样一个充满魔法和奇迹的世界,那样一个充满着好奇与惊诧,同时都对什么都可以相信的年龄。在孩子的眼里,白雪公主和小红帽不是骗人的谎话编造出来的,而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人物,他们可以为这些人物的遭遇而痛哭,可以为他们担心得睡不着觉,那个时候,每个孩子都善良得像天使,可为何一旦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许多人便不再是他们从前的模样,我们常感慨人脆弱得像一支芦苇,如何经得起这世界鼎匙汤镬轮番伺候,迷茫、困惑、痛苦、压抑时时围绕着我们,“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这时候我坚信小时候所受的教育会是一盏微弱但不易扑灭的灯火,透过时间的光幕照过来,借着此火,我们度过此后生命中许多地茫茫黑夜。小时候的教育像是一个宝库,留待我们在余生慢慢发掘。
  书的原作者是个意大利人,亚米契斯,译本有多个,我手上这本是夏丐尊先生译的,夏丐尊先生是五四以来的有名文学家,译文流畅、优美,情感饱满,足令当代的许多译者自叹弗如。这里仅摘一段为例:
  同在这时候,世界各国有几千万的小孩也正在上学去。有的正三五成群地走过清静的田野吧,有的正走在热闹的街道上吧,也有沿了河边或湖边在那里走着的吧,在猛烈的太阳下走着的也有吧,在寒雾蓬勃的河上驶着短艇的也有吧,从雪上乘了橇走的,渡溪的,爬山的,穿过森林的,渡过了急流的,踯躅行着冷静的山路的,骑了马在莽莽的原野跑着的……
  当然夏先生翻译此书时,不过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白话文还没有成熟,像“女先生”、“准约”、“访我”、“望我”这类词在文中还随处可见,如——
  “我二年级时候的女先生,今日准约到家里来访我了。”、“二年前,我大病在床上卧着,先生曾来望过我”。
  今天我们用“女老师”、“按约定时间”、“到家里走访我”、“看望我”似乎更贴切些,更符合现代汉语的规范。当然出版社并没有将此调整过来,也许是出于原文文字风格统一的考虑。
  此外,我注意到,夏丐尊先生翻译此书时,正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风起云涌的时代,那个时候的中国人痛惜我中华民族自1840年以来饱受列强欺凌,又愤怒国人不自团结,反倒相互混战、攻讦,因此有志之士皆有一腔孤愤,欲促成国家、民族之统一、团结。夏丐尊先生是一个很明显的理想主义者,其志趣、意气与当时的主流知识分子并无二致,因此在译文中也不自知觉地流淌出来。
  如——
  先生又说:
  “请你们好好记着我方才的话。格拉勃利亚的小孩到了丘林,要同住在自己家里一样。丘林的小孩到了格拉勃利亚,也应该毫不觉得寂寞。实对你们说,我国为此曾打了五十年的仗,有三万的同胞为此战死。所以你们大家要互相敬爱。如果有谁因为他不是本地人,对这新学友无礼,那就没有资格来见我们的三色旗!”
  再如——
  少年低声答谢,把钱收入袋里,苦郁的脸上到这时才现出喜欢的笑容。他回到自己的床位上,拉拢了床幕,卧着静静地沉思:有了这些钱,可以在船里买点好吃的东西,饱一饱两年来饥饿的肚子;到了热那亚,可以买件上衣换上;拿了钱回家,比空手回去也总可以多少好见于父母,多少可以得着像人的待遇。在他,这金钱竟是一注财产。他在床位上正沉思得高兴,三个旅客围牢了二等舱的食桌在那里谈论着,他们一边饮酒,一边谈着旅行中所经过的地方情形。谈到意大利的时候,一个说意大利的旅馆不好,一个攻击火车。酒渐渐喝多了,他们的谈论也就渐渐地露骨了。一个说,与其到意大利,还是到北极去好,意大利住着的都是拐子土匪。后来又说意大利的官吏都是不识字的。
  “愚笨的国民!”一个说。“下等的国民!”别一个说。“强盗……”
  还有一个正在说出“强盗”的时候,忽然银币铜币就雹子一般落到他们的头上和肩上,同时在桌上地板上滚着,发出可怕的声音来。三个旅客愤怒了,举头看时,一握铜币又被飞掷到脸上来了。
  “拿回去!”少年从床幕里探出头来怒叫。“我不要那说我国坏话的人的东西。”
  后面这个小故事可以看出那个时代国人的特殊风貌——自尊心极强,最受不得别人议论。如同一个神经过敏的人,他会把任何不礼貌的行为都视作挑衅,发起强烈的反激行为。
  巧的是,亚氏此书写于1886年,也正是意大利由百年城邦分立的局面走向统一的历史时期。这是一个艰难地历史时期,意大利这个民族历经重重困难,付出了沉痛代价,才结束百年城邦分立的局面。在这个过程中,还包含了驱逐奥地利侵入与法国干涉的艰辛,因此其时意大利的民族主义浪潮也十分高涨,意大利人当时对于国家统一和排除他国干涉的想法,定然与夏丐尊先生心有戚戚焉。
  最后,说到此书的核心,还的是夏丐尊先生在序言里的那段话:
  学校教育到了现在,真空虚极了。单从外形的制度上、方法上,走马灯似的更变迎合,而于教育的生命的某物,从未闻有人培养顾及。好像掘地,有人说四方形好,有人又说圆形好,朝三暮四地改个不休,而于池的所以为池的要素的水,反无人注意。教育上的水是什么?就是情,就是爱。教育没有了情爱,就成了无水的池,任你四方形也罢,圆形也罢,总逃不了一个空虚。
  夏丐尊先生是与陶行知先生齐名的民国时期的教育家。在这段话里,他提及了自己一个核心的教育理念——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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