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自行车的劫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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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世纪50年代后期,中国才有真正国产的自行车。那时候买什么都要凭票,我好不容易积攒了几十张工业券,央求在自行车厂做油漆工的表兄,终于争购到一辆淡蓝色的凤凰牌女车,那真比过节还高兴。
  因为那时候坐公车上班每月的补贴是3元,而骑自行车的补贴是2元,买公车月票得自己掏6元,这样一进一出的交通费,相当于我工资的八分之一。
  尽管每天上班,要穿过十多条马路,行程近20里,当时我还怀着宝宝,丈夫心疼得不行,劝我还是坐公车吧!可是,我借口说等车费时,车厢又挤,说什么也不愿意放下自行车。尽管在风雨中骑车,我仍是乐在其中。
  “文革”那年,我的自行车也遭受不测。因为我的婆婆被打成所谓的“资本家”,造反风云一起,造反队就进驻了我家,把整个房子变成工人造反大队的总司令部。红卫兵起步动作慢了一个节拍,没捞到什么油水,就想在我们几个黑六类(指地、富、反、坏、右、资)子女身上打主意。他们集合四五十人,趁总司令部工人造反队外出抄家造反的机会,打着革命无罪、造反有理的大旗,冲进造反大队总司令部,对我家进行大肆查抄。
  他们先把婆婆多年的藏书全部集中扔在园地上,堆起三尺高的书堆,说要破“四旧”,准备举火焚烧。又在我家衣柜里搜出我丈夫的大盖军帽和带军衔的整套军服,硬说是我家藏了企图变天的国民党旧军装。
  最后,他们在楼下走廊里发现了我的自行车,竟说这是英帝国主义生产的凤头车,属于封资修的东西,也要和“四旧”书籍、伪军装一起烧掉。
  我们全家被押,蜷缩在一个小房间里,谁也没法去理论。这时,外出造反的工人造反队总司令接到密报,大吃一惊。他觉得红卫兵竟在自家总司令部里撒野,简直是吃了豹子胆。当下立即调回三卡车司令部直属的精锐工人造反队,把总司令部团团围住,杀了一个回马枪。
  别看这总司令是工人出身,却粗中有细,对自己驻地的情况早已了若指掌。他让红卫兵们拿出所谓的旧军装,自己仔细瞧瞧:“这哪是伪军服呀?这完全是佩有八一军徽的解放军军装。”总司令微微一笑,为红卫兵们解围说:“这也难怪你们,解放军实行军衔制没多久,搞错是难免的。”
  他又转身指向那辆正推向火堆准备焚烧的自行车说:“这是上海自行车三厂生产的凤凰牌自行车,品质已赶超英国。它不是属于资本家的财产,而是我们工人阶级姊妹用自己的奖金买来,当作每天上下班用的交通工具。”
  红卫兵的头头听总司令这么一说,知道自己有些莽撞了,但说什么也要驳回点面子,于是硬咬定说:“凤凰的标牌是“四旧”,说什么也要把它从车上拿下来;那些书籍也是“四旧”,必须立即烧掉。”
  在这种气氛下,总司令也不敢太过,以免被人戴上偏向“狗崽子”的罪名。得理还得饶人,于是就同意把我车上的凤凰标牌凿了;至于那些书籍,就让红卫兵们当作战利品,用小车拉走,上缴到红卫兵的大队部去了。
  于是,我的自行车总算逃过一劫。而在这段凄风苦雨的日子里,我只好每天踩着这辆没有标牌的凤凰车继续上下班。
  风雨过后,1989年生活有了些好转,家里为我买了一辆电瓶车,当时是很新颖时髦的,不亚于当今的“宝马”。但我嫌它车身太重,又怕过于招摇惹事,所以宁可把它闲置在家,上下班仍然骑着那辆没有标牌的凤凰车,直到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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