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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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定要找到那位名叫见喜的姑娘,不,她现在已经是位老太婆了。
  【壹】
   他从一个陈旧的檀木首饰盒拿出一支发簪放在我的手里,咿咿呀呀,指指划划,却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看到他那着急的样子,伴着眼泪急速落下,心里一阵惊慌醒了。爷爷已经过世三年多,我经常梦见他,梦见他拿着发簪看着我,眼里饱含了期待。那个首饰盒就放在我的床头柜里,三年前我已看过,里面除了那支发簪,还有一封信,一张照片,照片是一位女子带着二个孩子,女子低着头,看不清样子,她身边的二个孩子笑得甚是灿烂。信封早已泛黄被磨损,是一位落款为“见喜”的女人,信中只有几个字:我心有所属,切勿打扰!
   我一定要找到那位名叫见喜的姑娘,不,她现在已经是位老太婆了。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妈妈的时候,她本来是在厨房做饭,听到我说,赶紧跑到客厅,她手里的菜刀还没放下,对着我扬了扬,十分气愤地道:你敢!这话若要是让你奶奶听到,看我和你爸如何收拾你!我没再说话,我知道这事的严重性。听母亲说,在她和父亲结婚那年,好像就是因为这位叫见喜的女人,爷爷和奶奶大吵了一架,奶奶为此还投了河,好在有人经过被救了出来。此后,家里再无人提过“见喜”。
   我的奶奶是位美人,温柔善良,知书达理,和爷爷携手近半个世纪,除了母亲说在我父母结婚时因这位见喜姑娘而大吵了一架,我没见他们俩红过脸。直到爷爷突然脑溢血后的那一年里,我才陆陆续续地知道了一点关于见喜姑娘的事。爷爷四年前突发脑溢血,出院后,整个人完全变了,他越来越糊涂,身边人大多不认识了,谁也不要,整天像个小孩一样要求这要求那,稍不顺意,便会瘪着嘴委屈地大哭,我几乎找不到他身上威武硬朗的军人气质。常人都哄不住他,每当这时,家里总会打电话给我,因为他只听我的话,一看到我,爷爷便安静了。
  【贰】
   爷爷离世前是初夏的一个下午,他突然间清醒了许多,他让父亲从他的柜子里找来了那个首饰盒交到了我手中,并亲手把那支发簪戴在我头上,然后抚了抚我额前的头发笑道:爷爷恐怕已等不到我家姑娘出嫁的那一天了,不知哪位年轻后生可以帮我照顾我这宝贝孙女,他可要受罪了哟!话一落音,爷孙俩便相视笑了起来,我背过身偷偷擦掉眼泪,转身看他时,才发现爷爷脸上全是泪水。
   老来多健忘——这是他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我才知道,它的下一句是:唯不忘相思。
   爷爷下葬那天,奶奶哭晕了二次。他离去已经三年多,每天她还是不忘放好水叫他洗脸,摆好碗筷唤他吃饭,天凉了一点,便惦念着爷爷在那边会不会添衣加被。我有时见她对爷爷的牵挂是既生气又心疼,但更多的是对那位称作“见喜”姑娘的痛恨。听母亲说,她是爷爷年轻时在他乡喜欢的一位姑娘,那位见喜姑娘是当地一位小学老师,爷爷调回城里不久,不顾家里的反对去接她回家,却没想到那姑娘已经嫁作他人妇,听说嫁的还是位达官贵人。
   我一定要去见见那位见喜姑娘!
   这是压在我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这三年里,我反反复复梦到爷爷拿着发簪,一想到爷爷那样子我就心疼。我要把那枚发簪交给她,如此薄情之人的东西,不应该留在我们陆家留在我的手上。我想这也是爷爷梦里所托的意思。我从父亲那问到了当年那所学校,悄悄背着所有人,只身前往。我要见到她,或许她已经不在人世了,但总能在那座小城里得到她的一丝消息吧。反正,我一定要把这发簪还回去的。
  【叁】
   我根据父亲提供的一些消息,找到了那座小城。跑去那所学校询问,却没有人认识一个叫见喜的老师。是我大意了,她若还活着,今年应该快70了,试问现在单位里的人又有谁还认识她呢!我有些沮丧,甚至有些气恼自己为什么不在爷爷生前问清这一切,也好帮他了了这一个心愿。仲夏的晌午很是闷热,我有些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行走,汗水顺着我的发丝划进了我的嘴里,咸咸的,有点像眼泪。我突然想起一个地方,赶紧又返回学校,问到了学校的老宿舍区。
   赶去老宿舍区的时候,正是午后,小区的大树下坐满了老头老太太。我微笑着向他们打招呼,并询问他们是否记得有位叫见喜的老人,五十年前她在这里教书,嫁了一位达官贵人。还生了一儿一女。我把照片拿出来给他们看,他们窃窃私语了好一会儿,说的土话我是一句都听不懂,得到的结果是这里没有一位叫见喜的老人,倒有位叫陈小喜的老师,她很早就回到山里教书去了。她没嫁什么达官贵人,听说生了一个儿子,儿子还没养几个月就过世了。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姑娘长得如花似玉,可惜命不好。
   一位极瘦的老人端详了我好一会,然后问:你是她的亲戚?我说我是她远房的外甥女!老人喔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难怪。我问老人:陈老师的孩子怎么就没了?老人叹了口气道:五十年前的事了,也不知道具体什么情况,她的先生是位军人,后来听说是因为孩子过世,二个人就分了,陈老师一个人就跑回乡下教书去了。我惊讶地问:你说陈老师的先生是位军人。我赶紧拿出爷爷年轻时的照片问道:是他吗?老人瞧了又瞧,说:不记得了,好久之前的事了,也只是见过他一面,非常登对的一对,你说孩子还可以再有的吗,怎么就把责任都推到陈老师身上呢?多好的一个姑娘呀!
   我谢过这些老人们,实在是太感谢了,我想她应该是我所要找的见喜姑娘了,匆忙记下了她所在山区学校的地址。知道这些线索后,我有些意外,那就是说,不全是母亲说的那样,这位见喜姑娘原来还和爷爷有过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是因为孩子离去他们才分开的?那就是说信不是爷爷提亲遭拒时她写的?而是在他们分开三四年之后?她后来嫁了他人,生了一儿一女,而爷爷后面也娶了奶奶。可是不对呀,如果按时间推算,我爸爸不是近50岁了吗?那么,爷爷和见喜分开不到半年就和奶奶结婚了?
  【肆】
   我买了去那个偏僻小镇的车票,看车子在盘旋公路上转了一道弯又一道弯,大有直入云霄之势。眼前青山叠翠,连绵起伏,因为刚下过一阵小雨,周围都是云海翻滚,似乎让人进入了仙境,仰视天空,可见成群的鸟儿展翅飞翔,有微风吹过,带着路边枝叶上的雨珠,迎面扑来,你能感受到大自然的清新和壮丽。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住着,老人们应该都会长命百岁的。当我发现脑海里有这一念头闪过时,我知道,我盼望爷爷的见喜姑娘还活着。    四个小时后,我顺利到达那座小镇。这是一座贫困落后甚至有些闭塞的小镇,环境确实优美,青山绿水环绕,镇上大多是二层三层的木质吊脚楼,吊脚楼依山而建,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地散在街的两边,一条小河从小镇中间穿过,宁静祥和。此时,已近掌灯时分,街上行人稀少,问了几位店家,得知她所在的那所学校还需要坐二个多小时的车,看来今天只能在小镇上住上一晚了。
   镇上的旅馆虽然简陋,却是十分干净。但是一晚上,我都没有睡着。第二天天一亮,便去街上四处租车,我要尽快赶去她所在的学校。我太想与她对话了。以致在开往目的地的路上一直问司机怎么还没到呢!司机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大姐,她看到我着急的样子笑了笑,劝道:姑娘,莫急莫急,现在好多了,十年前,我们这儿根本就不通车,走山路得走上一天才能赶到镇上,现在社会好了,做什么都方便些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大姐看了看我,又问:姑娘,你这是去走亲戚?我告诉她我去找陈小喜老师。大姐听了我的话,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良久才说:陈老师她已经不在了。
  【伍】
   听到这个消息,让我十分震惊,虽然我已经做好了她不在人世的心理准备,可那一刻还是非常失落,甚至有些小难过。我有些不相信地再问:是陈小喜老师?司机大姐点了点头说:是呀,就是陈老师,我们这的人也叫她喜老师。这山里的孩子都是喜老师带出来的,她是我们这里最善良最美丽的老师,谁又不认识呢?听老人们说她来山里时很年轻,和你现在也是差不多年纪,可惜陈老师一辈子都没有结过婚。三年前的一个雨夜,她安静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安葬那天,附近几个村里的人都去送她了,那些远在外地工作的学生也都回来了,场面非常感人。
   我更诧异了,问道:你说什么?她一辈子都没结过婚?
   司机大姐点了点头说:是呀,我们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选择来到我们这么偏僻的地方教书,也不明白她为什么一直不结婚,有人说她结婚了,丈夫在城里,可是这几十年过去了,我们从来没见外面有人来看过她,更别说男人孩子了。不过每年暑假她都要出去一些日子,听别人说是去见她城里的丈夫。反正我们都没见过。她死的时候,也没见哪个男人和孩子来过。
   这么说,见喜姑娘在写给爷爷的信里一切全是假的?她根本就没有嫁什么达官贵人,也没有什么一儿一女了。这样一位受众人尊敬爱戴的老师,根本不会是一位爱慕虚荣而弃爷爷不顾的女人。那么,她是为了爷爷才故意说的假话?我没再答司机大姐的话,车子到达村口后,顺着司机大姐的指引向学校走去。这所学校就在村里的后山下,它由四栋二层的小木楼围成四合院的学校,有些破落,因为是暑假,孩子们都不在,空空的操场更显冷清。爷爷的见喜姑娘不在了?她居然不在了!我都没来得及告诉她,爷爷这几十年里从没有忘记过她,在临死前念叨的那个女子还是她。我站在操场的正中央,手里捏着她的那支发簪,临近晌午的太阳十分刺眼毒辣,我有些,有些头晕目眩。
  【陆】
   我不知道我在那站了多久,直到听到有人在身后轻轻唤我才回过神来。那是一位年近五十的女人,清瘦,短发,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衣服。她站在我跟前,拍了拍我的肩膀,紧张地问道:姑娘……姑娘你没事吧?我摇着头答着没事。她说:我都叫了你好久了,你……你这是……从哪儿来?姑娘,你是……你是来找陈老师的吗?我点了点头,她的眼眶开始泛红,没一会儿,她的眼泪便落了下来,我看到她双手合十,抬起头对着天空碎碎念念。
   我正想问她陈老师住在哪,她马上擦干眼泪拉着我笑道:叫我许阿姨吧,你肯定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给你下碗面。我说我想去看看陈老师生前住过的屋子。她说好,这就带你过去。陈老师交待过我,说也许有一天会有人来找她,她就让我把她的东西交给来找她的人。你看我多没出息,我是太高兴了,我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听到她的话我更诧异了。
   她的老屋就在这四合院学校的西厢楼。打开房门,书柜里的那一架子书特别吸人眼球,屋内摆设简单,明净温暖,看不出这间屋子三年没有人住过了,许阿姨说:这学校里就我和她二位老师,她走了后,就只留我一个人了。我无事的时候便过来坐坐,帮打扫打扫屋子。姑娘你坐会,我上楼去帮你下碗面,一会铺好被子,你今晚就在这里睡吧。我哎了一声居然答应了。我明明是想看看就马上回镇上的,为什么我走进这里后,我突然想留下,这可是差点让我奶奶的命丧在河里的女人呀!可我竟然想留下来,我真的留下来了。
  【柒】
   我看到屋里的一切竟然感到亲切起来,这位名叫见喜的婆婆将自己隐身于此半个世纪,定有她自己的理由。会是什么呢?是因为和爷爷不能在一起,不再贪恋红尘而选择逃到了这个世外?好像也说得过去。女人大多如此,爱若散一念便成灰,就此忘却红尘里的一切,选个安静的去处远离尘嚣,好像也不失为一好法子。我突然想看看这位见喜婆婆的照片了,想看看这位被这山里村民拥戴的美丽老师。
   这时,许阿姨端着一碗面进来了,她说:山里没什么好吃的,你先吃碗面填填肚子。我问她可有陈老师生前的照片。许阿姨说有的,她都放在一个箱子里,这是钥匙,她让我见到你来了,就一起交给你。我感到特别诧异,忙问:她怎么知道我要来?许阿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应该就是陈老师的孙女。听到这句话,我眼睛瞪得无比大,我是她的孙女?许阿姨说:是的,我在操场上看到你的那一刻,就猜出来了,你应该就是陈老师的孙女筱雅,对吗?你和年轻时的陈老师简直长得一模一样呀。
   我是筱雅,我的奶奶是这位唤作见喜的姑娘。
   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见喜是我的奶奶?
   那么,我的父亲其实就是五十年前她抱给我爷爷的孩子?
   那,我现在的奶奶又是什么情况?
   我的头涨痛得厉害,这突如其来的答案让我一下无法接受。她把钥匙放在我手里的那一刻,手心仿佛承有千斤重。我的双手颤抖得厉害,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我是来替爷爷还发簪的,我是来替爷爷问她当初为何不答应跟他走的。在盒子被打开的那一瞬间,还是被怔住了,我看到了那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这就是爷爷的见喜姑娘,这就是我的奶奶!看到这张照片我突然全明白过来了,难怪在县城老宿舍区那位老人那样看着我,难怪爷爷什么都忘了的时候却唯独听我的话,难怪,爷爷临终前会把发簪交到我的手里,原来,我们真的长得太像了!   【捌】
   从许阿姨那里得知,她实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出身于书香门第之家。当年她与爷爷不顾家里的阻挠才走到了一起,不料父亲出生没多久,就碰上了文化大革命。她的父亲和母亲同时受到迫害,死于那场斗争中,当时形势严峻,她把孩子托付给同是喜欢爷爷的奶奶后,彻底划清了与爷爷的关系,从此两地相隔,老死不相往来,这一决裂就是半生,到死二人都没能相认。知道这一切后,我呆坐在椅子上,原来事情的真相远比现实来得更残酷更让人心痛,不知道爷爷在这几十年的光阴里是如何对待她的谎言,还是早已明白了她的情深?
   我在盒子里发现了许多从县城开往我所在城市的往返车票,从1966年开始,一直到2012年,整整四十六年,从未间断过。盒子里收着厚厚一叠照片。有爷爷在火车站送父亲远行的照片、父亲骑着自行车载着母亲回家的照片、爷爷抱着刚出生的我在公园里晒太阳的照片、爷爷牵着我的手送我上幼儿园的照片、还有我上大学时离开家时的照片,这些照片拍得距离都太远,模糊不清,有的甚至已近毁损了。这么说,这四十六年里,爷爷的见喜姑娘,每年都会去一次远方,原来她是真的去看丈夫与孩子了。可是十年前,这里没有通车,需要步行至镇上,从镇上开往县城的车以前也需要六七个小时。那么,在四十六年前的三十六年里,她就是步行一天一夜走至镇上,再坐上六七个小时的车到县城,再从县城转近二十个小时的车到达我们所生活的城市,只因为她的孩子和爱人都在那里。
   我把那叠照片看了又看,我从没见过拍得如此有爱的照片,惹得我哭成了泪人儿。可明明,这拍照的水平拍得实在是差极了,你看,有些甚至都没看到照片里人物的正面,很多都被路上的行人挡住了,最后这几年的那几张,可能是因为她年龄大了,行走不方便了,拍得更模糊了。可为什么我突然觉得它们每一张都那么美,足可以让我带回城里开一个摄影展。我能想到,我能想到那四十六个夏天里,她是如何站在炎炎烈日下,躲在远处的某个角落里,等待着自己的孩子和爱人出门,然后远远地,远远地一路跟一路看,一路跟呀一路看。
  【玖】
   我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没有发现任何一本是写着她心情的日记,我太想知道这四十六年里,她一个人是如何走过来的。后来才从许阿姨那里得知,在她临走前一晚都被她自己烧掉了。或许里面藏了她太多孤独、痛楚与想念,她是不想被我看到吧。她留下来的笔迹只有一封写给我的信。我惊讶她为何会猜到我会来,而不会是我的父亲呢?或许这是同为女子才会有的感应,又或许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会指引着我向她走来,就如这三年里,每晚被发簪梦惊醒一般,原来,一切,皆有天意。
  吾孙筱雅:
   写此信的时候,奶奶的内心是欢喜的,虽然知道自己离大去之日已不久矣。
   我知道,你一定特别想知道奶奶这几十年里是怎么走过来的,你肯定为奶奶一个人的孤寂在傻傻落泪。我的孩子,不要哭,奶奶此生已经很知足了。用我的一生,来换取你爷爷的一世平安,其实是值得的。这样的交换,我相信你也是愿意并支持我的,所以,我的孩子,不要哭。想那年你还是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如今,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今天,你来到这里,可带来了意中人,还是已为人母?可惜奶奶已经看不到了,想必我孙女看上的男儿一定气宇非凡。奶奶一生清贫,身边只有这对龙凤戒,这是当年你爷爷送给奶奶的定情之物,它们陪伴了我一辈子。现在奶奶把它们交给你,只能让你替奶奶把其中一只交给我的孙女婿了。没想到时间走得如此之快,这一晃就弄花了岁月的眼,还记得当初和你爷爷初相识时的情景,犹如昨日,历历在目,却没想,他却离我先去了,你爷爷是个害怕孤单的人,等了半辈子,我该下去陪他了。
   奶奶要走了,我的孩子,不要哭!
   此生,能远远地看着你们,足够了。
   奶奶见喜 字
  2012年11月17日
   我在这屋里坐了整整一宿,直到太阳东升,直到听到窗外鸟儿声声叫,才缓过神。起身,轻轻推开窗户,一缕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溜进了屋子里,又跳到信笺上的那对龙凤戒上,让整个屋子都笼罩着金色的光,十分温暖。今天,我要回城了,眼泪滴落,打湿了这诉满离伤的宣纸,泪眼迷蒙中,我仿佛看到她已牵着爷爷的手朝着有阳光的那个方向去了。我把其中的一只凤戒戴在中指上,深吸了一口气,幸福地道:奶奶,今天,孙女接您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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