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渡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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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好紧张
  我心情非常地紧张,紧张的都有点喘不上气来了,在往市委书记耿直办公室走的路上,我的眼皮在迅速地眨动,脑子在迅速地转圈。耿直叫我干什么?他为什么不通知无言部长而是直接叫我,而且叫我直接到他的办公室。
  在官场上这是很忌讳的,这叫隔级上报,隔着你的顶头上司直接去和书记见面就有点大逆不道。这一点对于我来讲是致命的缺点,没有办法,干新闻工作就是这么一种隔级上报的工作,一个市的报道不是一个部门的,尤其是全市的工作往外报那都是市委、市政府的工作。
  新闻科长能旁听市委常委会,可以采访市里任何单位和部门,也可以采访书记市长,因为这项工作必须有书记市长的高度,一个市的工作要用新闻的形式报出去那是需要高度的。“新闻是新近发生的事”,其实不然,在我们国家各种媒体都是党的喉舌,所谓的新闻并不是新闻,只能是工作总结,工作经验。
  我作为新闻科长能不能干好,关键是要看我能不能超出书记市长的水平,站在全国全省的高度看古渡的工作,超前性地思索,发现新闻,所谓发现新闻就是能不能总结出经验来,总结出在全省全国都叫得响的经验,不然一般性的经验是报不出去的。
  我常说,管他对不对。反正我常说,当然这种常说给我带来了不少负作用。我常说,书记市长是干活的,新闻科科长是总结干活的,认识干活的,我总结不出来,认识不上去,他们干得再好我也报道不出去。比如说,市里近些年一直在抓棉花生产,一般的报绝对报不出去,你不就是抓个棉花生产吗?但通过新闻的角度一总结,来个“让科技一帆风顺进棉田”就报出新意了,因为这个科技一帆风顺进棉田正是国家提倡的,科技兴国嘛,科技一帆风顺进棉田怎么保证一帆风顺的?怎么让科技进到棉田里去的?科技进棉田需要解决哪些瓶颈问题?你看,这么一总结经验不就出来了。要出这样的经验就得像我常讲的小小子,小耗子,小兔子,我这个新闻科长必须是个小耗子,敢于上灯台偷油喝,书记市长那儿我应该是经常去的。
  耿直让我去他的办公室干什么呢?我心里犯虚,虚在白杨的事上,上一次白杨打着省长的旗号是冲着市长来的,后来白杨来看锥子针也是找市长解救她那个讨厌的丈夫。虽然省长来到古渡视察时白杨陪书记参加了,可那毕竟是在后了吗。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市长做贡献,书记会不会吃醋?我知道书记市长正在闹矛盾,是为了市长的那个相好提不提的问题闹矛盾。
  我想,是不是书记知道了,肯定是知道了,人的嘴快着呢,这么大的一个弹丸之地,书记在这个弹丸之地那可是皇帝呀,打报告的人有的是。我背着书记和市长搞的热火朝天书记会不会怪罪?书记也是人,他的心不一定那么大,唉呀,真是太难了,干新闻科长太难了,虽然是到处烧香磕头但最难的是不能把香烧错了不能把头磕错了,不然的话干工作还不如不干,干了工作磕错了头烧错了香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轻者不提拔,重者丢饭碗。
  在向耿直办公室走的路上我的心里那个七上八下呀就别提了,一会觉着自己是在宣传古渡应该理直气壮,一会觉着我是在帮着市长做他个人的宣传又觉着是在和书记对着干,一会觉着我新闻科长干得就是这种活你书记应该理解。哪路记者来我能不接待?哪个方面的宣传我能不干?市长让我做我敢不做吗?一会觉着这事都是我策划的书记肯定清楚,既然是你策划的为啥不策划采访书记?为啥不让省长给书记打电话?你这不是和书记作对又是什么?在书记和市长闹矛盾的关键时刻你是站在书记一边还是站在市长一边?这时我真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我胆战心惊呀,书记万一怪罪下来我的政治生命可就玩完了。
  我两个腿发着颤,心跳得像小兔子,头上润出虚汗,走进了耿直的办公室。
  耿直书记坐在那张我看来很大的老板桌后,那个老板桌大的都把那间只有十五平方米的房间快占满了,剩下的空间只在老板桌的前面放了一个半连椅。我进了办公室像一棵电线杆一样伫立在那儿,等着书记的发落。
  二、天不错
  耿直书记像是没有看见我进来也没发现我站在那儿。
  我呆呆地看着他,他长得像我们宣传部文明办的副主任子木刀。有一回我和子木刀到魏镇去检查精神文明建设,正碰上一帮子农民上访,上访的人就把子木刀误认成了耿直,有个老头儿指着子木刀喊:“他就是耿直书记,让耿书记跟我们说话,我们要向耿书记反映情况。”不管乡镇的同志怎么解释这个人不是耿直,农民们就是不信,越闹事越大,没办法镇里就干脆让子木刀假冒了一次耿直,和农民们坐下来谈了一番话。那真是笑话,那个子木刀还真是那么回事,把农民提出的问题记在本上,一一做了回答,并表态一定让乡镇把这些问题解决好。事后,农民一走乡镇的同志和我们都哈哈大笑,子木刀说:“这叫哄骗死人不偿命。”
  这会我呆呆地看着耿直就想起了那天的事不由地偷笑。
  我不敢说耿直长得像什么可我敢说子木刀长得像什么,其实也就是说耿直长得像什么。像什么呢?像企鹅,肚子挺挺着,屁股往里收,胳膊往后拧,抬头挺胸收屁股,脸也是那样的,嘴噘噘着,刀子型脸,那模样跟原外交部长李肇星差不多。
  耿直身材瘦小坐在那张奇大的老板桌后面几乎看不着人,好大的沙发椅上蹲坐着一个猴儿似的。他那双眼也是贼溜溜地转很有灵性显出过人的精明。那双贼溜溜转动的眼睛并不看我而是在看其它的东西。他的手里托一样东西,好像是一本精装的书,挺厚的,皮儿是古铜色的板纸。他掀开来合上去,再掀开来再合上去,不知在搞啥名堂。
  好半天他才用眼睛的余光扫了我一下,点点头,那意思是让我坐下。
  我心有余悸地挪动着沉重的腿,走到那张老板桌前对面的半连椅前,屁股轻轻地往下坐,坐的既慢又轻生怕弄出点响声来。
  人呀,就是这样的,因为你的政治命运你的升迁与否都在你对面这个人的手里,他掌握着你的生杀掌握着你的命运,要说提拔你他一句话,要说不提拔你也是他的一句话。古人说“无欲则刚”,反过来讲有欲呢?那你就不刚了,你就软蛋了,你就小人了,你就没有骨头了,不是没有骨头了而是本来硬的骨头就变软了。不信把你放到那个位置那个情境之下试试,不怕你不服,除非你不把自己当回事,除非你不是人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不然也不会比我强到哪里去。当然现在想想挺可笑的当时挺可怜的,有什么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白杨来搞卖棉难的监督,我接待了她,是腾飞书记安排的。喝酒也是腾飞书记安排的。那个交杯酒给古渡喝出了效益,给古渡喝出了知名度。现在耿书记还要让我请白杨记者来呢,怎么着?请不请?”
  吓得王普捂住我的嘴,一路上再不敢对我说三道四。
  耿直书记突然说:“林青呀,要最快落实呀。请白杨同志来。”
  “好,明天我就去济南。”
  “用车吗?”王普献媚地问。
  “不用。白杨有车。”
  四、知了龟
  明白归明白心里却是不好受,不好受时就爱跟媳妇说说。
  那天刚吃过晚饭,我那五岁的女儿就吵吵着去摸知了龟。本来没心情的我见了女儿啥事都会抛到脑后去,当女儿拽着我的衣角撒娇时我就全部答应下来,“快让你妈刷好碗,刷个空瓶儿,找出手电筒,你换上秋衣秋裤,穿上小球鞋。”女儿兴高采烈地去准备了。
  出了我们家住的燃料公司家属院的胡同,往北一拐走到机床厂前的那条东西路上往西再走200米就到了那高高的漳卫河堤岸。那堤岸上有条路,路两侧是树,有杨树、柳树、梧桐树还有少许的槐树。堤岸往内是长长的堤坡,堤坡上也都是树,树的下面是草地,草地上有一条条人们踩出来的小路。下了内堤坡有宽宽而平坦的第二道堤岸,这块堤岸大都是荒地,那荒地大都又被人开垦,有的种上一片菜,有的种上了小麦,有的种上了速生杨。从第二道堤岸走到边沿才到那流着水的河沟。
  摸知了龟的季节是夏天,当听到树上有知了叫的时候就是开始摸的时候了。为什么叫摸知了龟而不叫抓或者逮呢?土话叫摸,摸就非常地贴近生活,摸就非常地形象和生动。知了龟也是土话,知了大都知道,而龟就很形象。摸知了龟是有规律的,之所以叫摸是在傍晚,太阳落下去西天边由红变黄再由黄变暗再由暗变黑,黑到说黑不黑就不黑也黑了时候是摸知了龟最佳时机,这个时候是知了龟从地下钻出来的最佳时候。天黑不下来那知了龟是很少从地里往外钻的,天黑过了头也不钻。那知了龟从地里钻出来它就往树杆上爬,摸的时候就是从树杆上摸,用手电往树杆上照,按正常的做法是不用手电的,因为有手电就体会不到那种摸的快感,我之所以带手电是因为有女儿,女儿太小怕吓着了。俗话说孩子的眼净在黑暗里能看见鬼之类的,有了手电就没这些担心。
  我们三口摸知了龟是有分工的,女儿虽然吵着闹着要来摸知了龟,但她胆小的却不敢抓,那么她只有掌握手电,她用手电往树杆上照,她妈就负责抓,我是拿着瓶子跟在她娘儿两后面负责收入瓶中,所以每次发现了知了龟第一个惊呼那儿有一个的是我女儿,听到这种惊呼跑得最快的是媳妇。媳妇的胆儿大,那知了龟有两个爪,那爪会扎人,扎得很痛,她不怕痛,有时候手都被破了,她不喊一声痛。
  那天我的心情完全没有在摸知了龟上,在后面老是跟不上趟,媳妇见我有心思就放慢了脚步和我一起走。世界上再没有比媳妇了解老公的了,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媳妇替老公着想的了。如果说家是港湾的话那么媳妇就是港湾里的店主,如果说媳妇是内人的话那么媳妇就是你内心里的人。谁要是这一辈子不跟自己的媳妇一条心他准是个头脑残缺的人,他准是个不懂事的二百五。我的媳妇是世界上最大度的人,是世界上最疼我的人,我唱的那首《舍不得你的人是我》正好是对她的写照。我有什么事都喜欢跟她商量,在她面前毫不保留,在她面前没有任何秘密,对自己的媳妇还有什么不好说的呢?除非你做了伤天害理的事而不敢对媳妇说。有什么不可以跟媳妇商量的呢?除非你自己的大脑不健全。我那天把我的心里话跟她说了,把白杨怎么跟锥子针相好了,怎么不再理我了,怎么把我丢到一边了,我们已经不再联系了,当初如何骗我如何伤我如何冷落我我都对媳妇说了,其实事情刚发生时我就跟她说过。现在跟她重说了一遍,并把耿直的安排如实地说了一遍,让她帮我拿拿主意。
  她说:“你这个人呀有点鸡肠小肚,人家说小女人可没人说小男人,男人都是大男人,虽然白杨不怎么的,但她却是个可用的砝码,你想想没人家咱能弄成吗?上次如果没有她人家书记市长谁买咱的账?人家税务、粮食局、供销社谁买咱的账?后来无言科学又运作让小天津重振雄风,人家打着省长的旗号,第一回虽然没赚到钱可咱赚到为人了,咱把腾书记为了,把那几个领导为了,咱混了脸儿熟,咱混了个肚里圆,咱混了个能干,混了个工作成绩,混了个人员,咱本身是没本钱的,做没有本钱的买卖不赚钱是平打平,赚了不高兴,不赚也不难受。无言这一锅让小天津重振雄风,人家寄给咱一万元的稿费,在这儿住院又给了咱五千,还不行吗?耿直书记这次又是一个没有本的买卖,说不定还能赚一把呢,只有干才有机会,不干啥机会也没有,咱干的就是这个活,干是咱的本职。上回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不要计较了。人嘛,人与人之间除了两口子以外还不都是那回事?用得着你可前,用不着你可后,谁也用不着谁就谁也不认识谁。人家白杨那种做法是值得理解的。你吃醋了吗?你有啥权力吃人家白杨的醋?人家愿意和锥子针相好你管得着吗?好去吧,有咱的啥?白杨故意冷淡你肯定是怕你吃醋她不好解释,她肯定有她的道理,白杨不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这一点我们女人之间最明白,她不理你了还带着咱家的安萍,那安萍可是个老大不小的姑娘了,她啥看不出来?安萍小名叫小塔,可她心眼却不小。听我的,去,去请白杨,我跟你去。”
  有了媳妇的这一番话,我的心里宽阔多了,我的思路打开了,我就对她讲我准备大干一场的想法,我对她说了我想利用这次机会赚点钱和耿直书记混熟争取得到耿直书记重用的想法。她说:“这就对了。你这样,这个事自己干前先找白杨密谋密谋,泉城那边由她负责,不,是你两个,可不能让她独自弄,不然的话她怎么捣鼓咱都不知道,这次咱要和白杨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比如给企业收费咱们操作,借着搞二色之争就可以收费嘛,收了费就有提成不是?该给白杨的给白杨,但一定要掌握主动权,不能像上次把钱给人家汇走了咱什么也抓不住了。”
  人生就是运作,钱财就是运作来的,政治前途是运作来的,人不运作就什么都没有。运作就是折腾,我这一辈子就是和媳妇我们两个运作的结果,折腾的结果。而且我们两个运作起来折腾起来配合的非常到位。男人是耙子,女人是匣子。我这个耙子弄来的钱那个匣子就管得愣好。人生是要谋划的,这种谋划最好的选择是两口子的谋划,哪个腐败分子不是和老婆一起玩完的,那玩完的是笨蛋,反过来,哪一个成功者的背后没有个好女人,哪个好女人后面没有一个好男人?克林顿希拉里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证明,证明了两口子的伟大,证明了当男人和媳妇配合好时天下就是他们的。   我啰哩啰嗦讲了这么多,不知道媳妇听懂没有,不只为了让她听懂,说给她的过程也是理顺自己思路的过程,人要善于理思路,理思路的最好办法就是对别人说说,好多人都说我好说,其实我好说是有好说的道理的。吹牛,吹的不是牛而是理思路,记住一个人一定要善于吹牛,吹吹牛本来混沌的东西就明白了,不信你可以试试。那种三脚踹不出屁来的人并不是不想放屁,而是他肚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屁可放,故作老练,故作稳重,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肚里没玩艺装样呢。人的嘴是用来说话的,不会说话嘴就只剩下吃东西了,那嘴的功能就失去了一半的作用,当然嘴有时也用来代替鼻子喘气的,人快死的时候就往往这样,张着嘴喘气。
  七、看画展
  你说这事巧不巧?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这么巧的,叫作不巧不成书,我之所以成书就是因为巧了。
  走进宾馆的大厅,女儿就叫起来:“爸爸,我要看画。”
  我的女儿就喜欢画画,平时她就爱画画,她画起来能一个上午或一个下午不动窝,她在妈妈的托儿所里能把月份牌上的常娥画的一模一样,她能看见树上的小鸟就画个小鸟儿,就是前天晚上摸知了龟的场景自己也能创作出来,她看到一幅自己喜欢的画能看到痴迷的程度。俗话说三岁看老,那时候我就认定我的女儿以后准能在美术上有大造化,果然不假,她一路学美术,从小学到初中,从高中到大学一心学习美术,最后考上了山东艺术学院,现在成为了中国书画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中南海特邀画家,法国卢浮宫参展,巴黎中国文化中心个展。
  那天就是她发现了“画童米白画展”。
  那个画展就在那个宾馆大厅里的一个展厅里,那场面很是高档也是很热烈。走进展厅迎面是对画童米白的介绍,女儿转着去看画了,我往那介绍上一瞅,眼立时就直了。“媳妇你快来看,快来看。”媳妇拽着女儿来到我面前问:“怎么啦。”我指着介绍上说:“这世界真是太小了,你看看这个米白是谁?他是白杨的儿子。”“怎么可能呢?”“怎么不可能呢,这儿写着呢,他的妈妈是名记者,这儿还有他娘俩合影,你看不是白杨是谁?上面说了这孩子是跟着爷爷学的绘画,他的爷爷是《泉城》杂志的主编。这么说这个画展是白杨为儿子举办的了。”再看相关介绍为画展题词和到现场观展的名家有黑佰龙、张彦青、孙大石、吴泽浩等等。唉哟,了得,天哪,了得?再看这儿还有画童米白和省长的合影,和中宣部副部长的合影,有和泉城市委书记和市长的合影。那一时间我简直被惊得目瞪口呆了,女儿看不懂便问爸爸怎么啦?我说女儿呀你爸爸太对不起你了,看人家白杨给孩子创造的条件,而我又给女儿创造了什么条件呢?女儿听不懂爸爸的话,她问能让我认识这个小弟弟吗?我说有可能,完全有可能。女儿问为啥?我说爸爸和他妈妈是好朋友。
  那一时间我完全的投降了,我向白杨投降了,我为我的前一段的想法感到内疚。我怎么能想到谁求谁的问题上呢?人家白杨需要求你吗?省长、市长都能接见人家的儿子,她动用哪个关系不够你喝一壶的?想到这转眼看那挂在墙上的画,那是一幅闹春图,上面有柳有花有鸟有蝶有石有水,看那画的笔墨一看就是门里出身,一看就知道受过名人指教。那一会儿,我对白杨肃然起敬,好一个了不起的母亲呀,为了她的儿子她能调动这么多的社会资源,她为了儿子能花钱举办如此大的画展。伟大的母性是为儿女舍得一切的,她是一个伟大的女性,我能认识她应该说是三生有幸。
  八、叫姑姑
  三生有幸,今天就是有幸,正在那儿胡思乱想迎面走来了我那胡思乱想的人。
  她穿了一身的黑,一身如纱一般的黑,胸前挂着一束小小的红花,她走着模特步走向了我,我原以为她会装作不认识我的,她会把头一扭装作没看见我,她会看我一眼而不予理睬地走到另一个方向。但她没有,她迈着模特步儿,腰身一扭一扭地朝我走来。老远就张开了双臂像大雁似地朝我飞来,那一会我认为她是失态了,我认为她是失去理智了,那一会我认为她想念我的时间太长而一下子看见我激动了。她飞了几步,大概是发现了我的媳妇和女儿,她突然佇立在那儿用深情的眼睛看着我,而后又怕被我媳妇发现那种专注的眼神然后就往别处看了看缓了缓那个眼神,眼神缓过来后她又稳定了一下情绪,这才慢步来到我的面前。对我和媳妇说了声你好,就弯腰抱起了我的女儿,在我女儿的脸上亲吻了两下说:“叫姑,叫我姑。”按理说应该让女儿叫她阿姨,可她为什么让女儿叫她姑呢?女儿瞪大了两只美丽的眼睛看着她,只是看着就是不叫。她又重复着:“叫姑,叫我姑。”女儿看看妈妈,又看看我,好像觉着叫姑不合适,因为我没有姐妹女儿从来没有叫谁姑的习惯,她从来没叫过谁姑,可能就不会叫姑。她看女儿不叫姑就解释说:“我和你爸是兄妹应该叫姑的,你说是吗林青哥。”她突然喊了我一声哥,让我的脸一下红了。媳妇说:“叫,女儿叫姑,她是你姑。”妈妈下了令,女儿回过神来,甜甜地叫了一声“姑”。白杨连声答应着紧紧把女儿抱在怀里,把脸贴到女儿的脸上说:“我最喜欢女儿了,我就没个女儿,往后你就是我的女儿,好吗?”女儿点点头,看看妈妈,妈妈也点了点头。
  白杨问我啥时来的。我说刚到。她问咋不事先打个电话。我说不想麻烦你的。她又问有事呀?我说没事是带着孩子来玩呢。我故作没啥事的样子,不忘我事先谋划好的主意,表现的有一搭无一搭的。她表现的还算热情,像原来根本就没发生过不愉快的事情。在我表现的有一搭无一搭的同时故意抛出一句:
  “顺便到报社送稿,联系点宣传的事。”
  她说:“有需要帮忙的吗?”
  我说:“没,没有。”
  她说:“你不是说联系点宣传吗?”
  她的嗅觉是特别敏感的。我故作求不着的样子,她有点心领神会。我是抛出鱼饵等鱼上钩,她是看到了鱼饵在周围转不轻意吃饵。这时候我媳妇耐不住了,实际上也是在助力,她说:“你不是说联系作二色之争系列报道的事吗?”不知媳妇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她的这句话帮了我的忙,帮了我要让白杨吃饵的忙。白杨是条精明过人的鱼,她像商人发现了发财机会一样,马上就对我十二分的热情起来,如果说刚才的热情只是热情的话随后的热情那是明显带有求我的热情了,我一时得到了最大的满足,认为她就要顺我的杆爬了。果然如此,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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