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足”弟弟:姐姐带你一起蹒跚着向高处攀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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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患有“肢带型肌肉营养不良症”,每走一步,腿上都如同绑着几十斤的重物;梳一个简单的辫子,胳膊也会沉得需要靠墙壁支撑。
  更让她绝望的是,比她小7岁的弟弟,也患上了和她同样的病。她知道,自己每前行一步,弟弟都在看着她。她能克服多少困难,弟弟就相信自己也能行。姐弟俩激荡的生命力量,互为生长。她的坚韧与阳光,能够带领弟弟一起走出绝境吗?
  祸不单行:弟弟和我得了一样的病
  今年26岁的徐璐出生在安徽省六安市金寨县斑竹园镇长岭关村,父亲是一所私立中学的校长,母亲也在学校任教,家境殷实。徐璐6岁那年,弟弟徐航出生,更为这个家庭增添了许多欢声笑语。
  然而,徐璐7岁那年,不幸降临了。她感觉自己走路时,脚后跟渐渐无法着地,只能踮起脚走路。父母带着她去当地的医院就诊,医生给出了“马蹄足”的诊断结果。随后,徐璐做了一次足部手术。手术后,她的脚后跟能着地了,浑身却一点力气都没有,走路只能艰难地往前“蹭”,随时会有瘫软在地的危险。
  徐璐念高中时,父母又耗尽全部积蓄为她做了第二次手术,为此,父亲的私立中学也因心力不足而被迫倒闭。可即便如此,徐璐的病仍无好转,反而更加严重。亲友们都劝徐璐的父母:“孩子都这样了,就别让她念书了。”可母亲坚决反对:“孩子身体不好,更需用知识提升自己,不然将来如何在社会立足?”
  就这样,在坐下去就起不来、走六步要跌三跤的情况下,徐璐顽强地行走在求学的路上。2012年,徐璐以文科575分的成绩,考上了天津商业大学。
  就在所有人都为徐璐感到高兴的时候,命运却再次和徐家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
  2013年1月,放了寒假的徐璐回到了金寨县老家。一进屋,只见14岁的弟弟徐航坐在沙发上,不叫姐姐,也不站起来。“航航,你没看到姐姐回来了吗?”徐璐高兴地喊了一声。“嗯。”弟弟随便应了一声。“航航,你最近学习怎么样啊?”徐璐拉起了他的手。“你别管!”弟弟用力甩开了徐璐的手,她委屈得差点哭了。
  很快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弟弟拿着碗踮着脚尖走向厨房。“航航,你怎么踮着脚走路啊?”徐璐转而望着父母,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弟弟应该得了和你一样的病!”母亲说完,便瘫软在沙发里。
  徐航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弟弟以前生龙活虎的样子浮现在她的脑海:“姐姐,小老虎牵着你走路,你要小心啊!小心地上的小石头。”“姐姐,小老虎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长大了就可以背着姐姐了……”
  “老天,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折磨我还不够,还要折磨我可爱的弟弟!”徐璐无助地嘶吼着。
  父母告诉徐璐,弟弟的病是在徐璐上大学不久被发现的,担心影响她的学习,所以一直瞒着她。让父母忧心如焚的是,自从得病后,徐航就变了。此前热爱学习且成绩优异的他,经常逃课。父母已经多次被学校单独请去談话。“他现在念初三,再这样下去,考高中都成问题。”母亲哭着说。
  “我和弟弟究竟得的是什么病?”徐璐和弟弟在父母的护送下,来到了北京协和医院。经确诊,姐弟俩患的是“肢带型肌肉营养不良症”,即肌无力的一种。医生告诉徐璐:“准确地说,你的现在就是你弟弟的未来。而且,你的病靠意志力,控制得已经非常好了,很多病人过了18岁就完全瘫痪在床了。”
  一家人绝望地回到了金寨县。病因确诊后,徐航更是破罐子破摔,整天躲在自己的卧室打游戏。
  看到弟弟消沉颓废的样子,徐璐心如刀割,她想和弟弟推心置腹地谈一谈。“航航。”徐璐在弟弟卧室前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弟弟继续着自己的游戏,没有理睬她。“航航,你知道吗?你真的好聪明。”徐璐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哼!”徐航朝姐姐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意思?不要以为生病就可以这样子颓废!”徐璐实在忍不住了,吼了起来。徐航将拳头攥得紧紧的,头埋得低低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滚落了下来。“别管我!你烦不烦!”弟弟使劲地拍了一下电脑桌子。
  “你信不信我把电脑摔了!”徐璐气急了:“爸爸妈妈为了我们操碎了心,你现在这个样子对的起谁!”
  “你摔呀!滚出我的房间!马上!”徐航指着徐璐的鼻子。“啪!”一个耳光落在了徐航的脸上,“你能不能好好听话,不要天天打游戏?”徐璐哭泣着求着弟弟。弟弟哭了起来,而后踮着脚尖走出了房间。
  拒绝自怜:带着弟弟一起蹒跚着向高处攀登
  初春的艳阳高高地悬挂在天空上,学子们已陆续返校,徐璐也回了天津。看着操场上同学们矫健的身影,徐璐更加牵挂远方的弟弟。
  “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只是知道自己要考上大学,然后给自己治病。可弟弟这么小,他就知道了事实的真相。”徐璐特别心疼弟弟,更不愿意看着他就此消沉下去。“医生不是说过吗,我的现在就是弟弟的未来。只要我能够打破疾病的魔咒,就一定能给弟弟希望!”
  回到宿舍后,徐璐摊开一张信纸,开始给弟弟写信了。“亲爱的弟弟,原谅姐姐在临走时打了你。拳头落在你的身上,却痛在姐姐的心里。航航,姐姐打你的原因就是为了打醒你,不能让你堕落下去。姐姐希望你阳光起来,努力学习,考上大学,用知识来改变命运!永远爱你的姐姐。”
  信写完后,徐璐拿出“天津商业大学”的信封,小心翼翼地把信塞进了宿舍门前的邮筒。
  “希望弟弟看了这封信以后,会坚强勇敢起来。”徐璐擦了擦自己的眼泪,祈祷着。
  约一周后,远在安徽的徐航收到了姐姐的来信。读着姐姐字字血泪的来信,徐航的内心隐隐有所触动。可是,他短时间内还无法打开心结,甚至赌气似的想着:“你让我振作起来,除非你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么坚强。否则,凭什么这样要求我?”
  弟弟的心思,仿佛被远在天津的徐璐猜透了。在书信寄出不久,她又将自己在学校学习和生活的情景录拍下来,配音、剪辑后发到了弟弟的邮箱。徐航打开邮件后,一幕幕令人震撼的画面出现了:   亲爱的弟弟,如果我不说,你可能永远不知道姐姐在学校里的生活。姐姐的宿舍离教学楼只有800米,可我每天5点钟就要起床,这样才能在8点前赶到教室。你知道的,姐姐很要强,总是微笑着拒绝别人的帮助,因为我害怕一旦习惯了依赖,我就再也站不起来。昨天,我摔了一跤,很疼,下巴的伤口还没好。但是我想到爸爸妈妈的不离不弃,你活泼可爱的面孔,我总是咬咬牙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
  接着,徐璐又告诉弟弟,在自己的顽强努力下,她不仅克服了身体不便的困难,还获得了“天津商业大学自强之星”的光荣称号。末尾,徐璐在自录的一段视频中,隔空向弟弟传递信心和勇气:“航航,姐姐能做到的,你也一定能做到,而且一定会比姐姐做得更好!”
  看著看着,徐航的眼睛湿润了,他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呜呜地哭了起来。过后,徐航打开电脑,在自己的QQ空间里,写下文字:
  自从生病以来,我沉迷于网络游戏,逃学,对周围的一切事物失去了兴趣,学习一落千丈。
  就在我选择继续消沉的时候,姐姐寄来了她在大学生活的视频。视频中,姐姐在学校一个人爬楼上课,弯不了腰用腿拖着盆去倒水,在食堂的台阶下徘徊,等待路人扶自己进去买饭……这就是姐姐平时用愉快轻松的语气,给我们汇报的大学生活啊!
  从那一刻起,我意识到了自己是个男子汉,我要承担起保护姐姐的责任。我用自己内心最大的声音告诉父母、告诉姐姐,我可以!
  此后,徐航一扫颓废情绪,以昂扬的姿态重新开始学习与生活,并如愿考上了金寨县重点高中——南溪中学,离大学的梦想已经不远了。
  牵着你的手:此生陪你一起慢慢走
  弟弟的振作,让徐璐倍感振奋。她决定将自己和弟弟的故事写成书,以此激励像她和弟弟一样的病残者,书的名字她都想好了——《向最高处攀登》。
  从2014年开始写,徐璐用一年多时间,完成了书稿。接着,她找到北京一家教育集团,希望其为书稿提供赞助。
  2015年9月初的一天,这家教育集团召开高层会议,决定为徐璐的出书提供赞助,并委派市场总监丁石强负责具体的协调工作。徐璐书稿的电子版,很快由集团其他同事传到了丁石强的邮箱。一口气将徐璐的故事读完后,他陷入了沉思:“比起徐璐,我那点挫折算什么呀?”他的思绪回到了十几年前……
  丁石强出生于1987年,河南省永城市人,小时候十分顽劣,父母为了更好地管理他,把他送到了武术学校。他一直在武术学校从小学读到高中。他的梦想是当一个像成龙一样的功夫明星。可8年了,他始终与成龙的电影无缘。随着年龄的增长,丁石强开始意识到读书的重要性,习武的同时奋发读书,最终考上了首都师范大学。毕业后,丁石强就职于北京一家教育集团,并一步步打拼至市场部总监。
  徐璐的自传,给了丁石强前所未有的强烈震撼。他按同事提供的手机号,给她打了电话。此后,他们交换了微信和QQ号,常在线上交流书稿的事情。丁石强弃武习文后,业余时间经常写点散文、诗歌。共同的爱好,一点点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两人暗生情愫。
  2015年11月10日,正在公司处理事务的丁石强,收到了徐璐发来的微信:“强哥,明天就是一年一度的光棍节了,我俩是不是也要考虑脱单了?”看着这条信号明晰的信息,丁石强再也无法平静。
  她身体残疾,却有着无坚不摧的意志;她其貌不扬,却散发出无比耀眼的光芒。因此,当徐璐勇敢地向丁石强发出爱的信息后,他觉得自己不能再犹豫了,他回复她:“你等我,明天,我来找你!”
  11月11日,当风度翩翩的丁石强手捧玫瑰花,伫立在天津商业大学桃李园7号楼下时,徐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许,这就是真爱的感觉吧!
  丁石强的同事得知他和书稿的作者、那个病残的女孩谈起了恋爱,第一反应就是:“哥们,你疯了吗?”其父母知悉后,更是坚决地要求儿子与徐璐斩断恋情。可丁石强没有退缩。对同事,他只说一句:“我很清醒,一点也没有疯。”而为了说服父母,他的办法就是直接带着徐璐回家,让父母和她的灵魂做深入沟通。果然,和儿子一样,父母也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可敬、阳光又善良的女孩。
  相比之下,徐璐的父母与亲友这一关反而更难过。当徐璐将丁石强带回安徽省金寨老家,并宣布她和丁石强的恋情后,徐母哭着对丁石强说:“你各方面都这么优秀,选择她,会不会是一时的冲动?”徐璐的大伯将丁石强拉到一边,神情严肃地说:“我侄女身体有病,希望你重新考虑!”面对徐璐亲人的担忧,丁石强神情坚定而认真地说:“你们所了解的徐璐,都是她的疾病,但你们都不知道,她除了这一点,很多地方都比许多女孩优秀。她善良大方,有才华,思想境界高,和一些虚荣心强、不思进取、性格乖张的人比起来,她仅有的身体不便这一点,不是她的错导致的问题,我更易于接受。”丁石强的话打动了徐璐的所有亲人,徐璐自己更是泣不成声。
  2016年2月6日,农历腊月二十八,丁石强与徐璐订婚了。10月2日,他俩走进了婚姻的殿堂。此时,已大学毕业的徐璐,也被丁石强所在的公司录用。
  丁石强知道,妻子一直牵挂着和自己有着同样疾病的弟弟。鉴于徐璐已怀孕,丁石强决定先给徐航做手术,并为他联系了北京康复医院的顶尖专家。医生说,徐航将来会比徐璐的恢复情况更好。
  喜事一桩接一桩。徐璐和丁石强的宝宝,即将在初夏降临。2017年4月初,徐璐的自传体小说《向最高处攀登》,由人民出版社正式出版发行。徐璐第一时间将有自己签名的书快递给了远方的弟弟。手捧姐姐的新书,正在备战高考的徐航眼睛湿润了:“姐姐,姐夫,我一定以优异的成绩,回报你们的期望。”
  窗外,阑珊的灯火,为这苦尽甘来的一家人送来了真诚的祝福……
  编辑/戴志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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