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原本不该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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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清明时节,天公特别作美,万里无云。在一片金色的油菜花田野穿行,李纹的心情好了很多,一路的疲劳渐渐退去、心中的怨气也在慢慢消退。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老公出事不仅为她赢得了财富,更重要的是让她好好地报复了那个女人,那个曾同她分享老公,并让她在一段时间里失魂落魄的女人。
  老天有眼呀!法院判决时,她松了一口气,但看到老公的“二奶”几乎晕死过去时,那一刻心灵也曾产生过强烈的震撼:这个女人真可怜!将来孩子出生后,将会如何生活?今后的苦难在等她……但她曾经是那样的嚣张和得意,那张美丽而可恶的面孔,曾对她造成了深深的伤害,刺痛着她每一根神经……一想起来就有一种把她千刀万剐的恨,这种恨又使得她的同情和爱心在顷刻间灰飞烟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报复后的快感:真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报复得如此有力量。
  一次亲子鉴定就要将近两万的价格,还要等孩子出生后方可鉴定。没有婚姻的保障,导致无法直接确认张育培就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生父。在强大的法律面前,她是一个地道的弱者,一个不受法律保护的人!她什么也得不到!是的,她曾得到过李纹老公的爱,并曾是那样的自豪过,那时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今天!几年没有见了,那个女人也在李纹的生活中消失,不知过得怎样?
  春风拂面,暖暖的阳光,绿油油的麦苗在春风吹拂下,形成一波波的麦浪,穿行在大自然里,李纹的心变得特别坦荡。在过去的三年里,她一直还在奋斗,总以为自己出色的工作会赢得老板的爱,但事实上这只是幻想。有时李纹也特别失望,甚至为自己一脸油性而粗糙的皮肤深深地绝望。
  再往前走就到了水渠,水渠的左边通向老公的坟地,右边则是一条大道,可以直接走到老屋。三年了,没有什么变化,老屋是否倒塌?在清理老公最后的遗产并送回骨灰盒时,李纹把那所房子给了寡居的婶子,那所不成型的小房子并不值钱,另外还给了婶子三千块钱让她好好过日子,自己死去的老公在童年时曾得到过婶子很多的关照,这些在她和老公一起生活时老公都一一告知。
  李纹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先到老公的坟上看看,烧一把从广东带来的香,不知他的在天之灵是否知道,是否能得到安慰?李纹还清楚地记得,老公出车祸后那张依旧英俊而苍白的脸,好像有很多的心事要说。是的,老公是一个情感极其丰富的人,而自己是一个比较冷漠的人,所以每次都是老公的话特别多,而她只有倾听的份,有时听着听着就走神了,想到工作上去了,总是想怎样才能合理避税,怎样得到老板的欣赏……
  到了水渠的尽头,李纹的心猛然惊醒,三年前的谶语应验了!有一个镜头清晰地映入脑海:她拉着老公的手往左走时,老公曾经玩笑说想把他送入坟地。人生莫非真的有某种预兆?天啦!李纹顿时感到步子沉重,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袭击着她。
  那块墓碑清晰地映入自己的眼帘:李纹感到了自己的心一块块地在粉碎,疼痛猛烈地在心头翻滚。阴阳两隔,老公的在天之灵是否能明白她的心?是否知道她并没有忘记他,来看他来了。然而墓碑下的一缕清烟,还有那些祭品,让李纹感到了阵阵寒冷:这是谁在这个时节为他上坟?大概是婶子吧,已很多年没有联系了。李纹知道老公家里没有其他人,自己和老公结婚后不久寡居的婆婆就去世了,实际这个地方已没有老公嫡亲的亲人。
  李纹快步走到老公坟前,坟上的新土表明有人并没有忘记他!一个两岁多的小女孩蹒跚地出现在李纹眼前,抱着李纹的腿说:“爸爸,觉觉!”说完后用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望着李纹,这双眼睛是那样的清澈纯真。李纹不自觉地抱起了小孩,抬起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吴怡,这个曾让她恨之入骨的女人!此刻吴怡身后背着一个装满了莴笋的竹背篓,正在前方呆呆地看着她。
  李纹的血液和思维瞬间凝固:眼前这位女人,自己曾经的情敌,她也从阴间突然冒出来了?怀里小女孩清脆的童声:“妈妈,妈妈。”使李纹又恢复了正常的思维。
  婶婶恰好在这个时候也赶到了,看到李纹,惊喜万分,上来拉着李纹的手嘘寒问暖。这时吴怡也上前来接过了小女孩,要小孩子叫大妈妈,而小孩子却不好意思地躲在她妈妈怀里,还不时的拿眼睛偷看李纹,神情可爱极了。
  李纹祭拜完,吴怡上前牵着李纹的手说:“姐姐,怎么有时间回来?这些年没有联系,你过得还好吗?快回家吧,好好地休息一下,很累了吧?!”李纹听完,有种说不出的温暖和惭愧涌上心头。其实正是自己凭借着强大的法律力量,“掠夺”了这个女人的一切!婚姻让李纹合法地得到了老公出事后的一切赔偿,那时,却是这个女人真正拥有老公张育培的爱情。
  
  二、回到老公老家的小屋里,发现屋里被适当地修整了一下,收拾得简单而干净。吴怡是个十分会过日子的女人,其贤惠和能干是李纹永远也赶不上的。李纹在这点上是十分明白的,这也正是吴怡吸引老公的“法宝”,当然漂亮的价值也不可以低估。
  吴怡回到屋里后,就在厨房里灶前灶后忙着。李纹把小女孩抱在自己腿上,静静地看着吴怡十分麻利、而且优雅的动作。婶子也到屋后的菜园浇水去了。
  吴怡一边忙着,一边说:“姐姐你能回来看一下他,他的在天之灵一定会十分高兴,其实我们在一起生活时,他还是十分惦记你的,但你当时的态度十分恶劣,他不敢靠近你,当时你拒他于千里之外,他才更加珍爱我。”
  李纹觉得吴怡说的也是实话:“你怎么会到这里来?这些年来你没有找人吗?现在靠什么生活?”
  吴怡听到李纹的问话,突然停下手里的活,强忍着泪水说:“他去世时,我已有女儿小培近三个月,也不能做事了。他留下的两万块钱,打官司就用掉了五千多,后来又生培培用去了几千,加上借给哥哥盖房子的钱,手上的钱所剩无几。哪知嫂子进门后,刚开始还算是客气,过了一段时间,就百般挑剔,再后来就指桑骂槐,父母也不敢吭气。只好暗地劝我再找一个人家。好一点的看到我带着培培又不愿意;差一点的,我又觉得对培培的成长不利,将来太委屈她了。最后才想到张育培老家的这房子,想必你是肯定不会要的,就带着培培过来了。婶子对我们也很好,虽然这个房子里没有男人,但我们生活在一起也很好。现在的开支很低,吃的东西差不多都是自己种,等培培大一点再打算。”
  李纹一直听着,怀里的培培睡着了。看着熟睡的培培,心中无限的伤感并带着淡淡的悔恨,自己现在拥有的一切,本来培培是应该拥有一部分的,但她出生太晚,没有赶上时候,所有的财产被自己以法律的优势占有。培培这个可爱的孩子也马上就要上幼儿园了,让她留在这个偏僻的村子里,真是太对不起她。李纹把培培放到床上睡好后,又回到吴怡身边坐下,说:“听老乡说,张育培出事的当天,是下决心找我离婚的,但在路上就出了事,车毁人亡。”
  吴怡手脚麻利地摆好碗筷,端出自己做的家常菜:莴笋丝炒鸡蛋、酸辣士豆丝。接着说:“当初他也没有完全想离开你,他说追你追得太辛苦了,所以得到后还是很想珍惜的。但你的态度太恶劣,根本就不给他任何改正的机会。而我又是千般的温柔,其实我们能走到一起,主要是你的坏脾气成全了我们,这也是当初我故意激怒你的原因。我的自私也受到了上天的惩罚!我感到是我害死了张育培,是我毁了他的生活,也毁了你。所以我有一种负罪感而生下了女儿培培,也决心让她好好的长大成人,算是一种报答吧!”
  吃完饭,李纹悄悄拿出自己带来的两千块钱,塞在吴怡的枕头下,只留下回去的火车票。
  告别时,吴怡说这里的条件太差,也不便久留。如果有机会的话,还请李纹多回来。
  吴怡抱着培培把李纹送出村口很远,直到看不见了才回来。她再次看到李纹时仿佛找回了一件丢失的十分贵重的东西,心头的沉重也减轻了很多。
  
  三、李纹经过一天一夜的火车,又回到了南方这座城市。李纹大学毕业后就直接来到了南方,深切地感到了国家的巨大变化:初期来南方时,从故乡还没有直达的列车,坐火车也要三天三夜的时间,那种疲倦现在想起来就害怕。现在列车经过六次大提速,虽然到南方的距离没有改变,但时间却缩短了将近三分之二。在这个飞速发展的时代,李纹觉得自己是不幸的,不幸之中又是幸运的。老公出事后,肇事者赔偿了二十多万,又从和老公合作的老板那里得到撤资的三十多万,这些钱全部依照法律程序进了李纹的账户。李纹把这笔钱全部投资了房产。这几年来房子飞速升值,使得李纹的财产迅速翻出一倍多。
  李纹早期购买的是一套二室一厅的住房,那时自己还在“按揭”。后来老公出事,拿到赔偿款后,李纹迅速付清了前一套的按揭,又购买了一套三室一厅的住房自己住,而小的那套则租给了别人。她现在已拥有上百万的资产,加之自己的会计工作也做得如日中天,日子过得十分红火。
  回到家里,赶快打开客厅的大吊灯,客厅顿时变得灯火通明,接着她又打开了房间所有的灯。李纹一遇到不开心的事,或者遇到难以解决的难题时,就会选择这样的环境调节。当心灵暗淡时,周围的环境决不能黑暗,这样才能避免神经出问题。
  卧室里还挂着李纹的结婚照,之所以一直留着,是因为自己在这张照片上是那样的完美,单眼皮也特有风采,这也是老公生前常说的戏言。实际上照片只是美化了她的皮肤,因为上了浓装,遮盖了过分粗大的毛孔,“青春痘”在脸部留下的痕迹,剩下的就是“白里透红”,“美不胜收”!
  李纹觉得自己败给吴怡就是皮肤,吴怡那水灵灵的皮肤,有段时间曾让她恨得真想泼上硫酸彻底毁了她。皮肤对女人来说是多么重要啊!
  李纹在老公没有和吴怡好之前,并没有十分在意他,而是让他在自己的独裁统治下过着奴隶般的生活,她从来都不考虑老公的感受。她不喜欢吃的,也坚决不让老公沾;电视机的遥控器永远在她手里,老公永远是第二位的;她像皇后一般,而老公则像太监,奴性十足地为她服务着。
  “老公,快拿水来。”各种命令铺天盖地,老公会开心地说:“你的奴仆,非常乐意为你效劳……”
  李纹到底透支了老公多少情感,从来没有察觉到。只是有一天发现他已和吴怡好上时,情感的天空就像响起了晴天霹雳,一向对她奴性十足的老公竟敢出轨!
  刚开始在李纹暴风骤雨般的发泄和“威逼”下,老公还会拼命解释、用拥抱来安慰她、用说吴怡种种负面的不是来平衡她的心灵。那时老公是矢口否认他和吴怡关系的。据说他俩相识在茶楼,吴怡是做茶楼服务生的,被老公的帅气和大方折服,后来又单独会过几次面,仅此而已。当李纹提出要吴怡离开这座城市时,老公也满口答应了这个要求。
  不管怎样,吴怡终于走了,但吴怡的温柔和贤惠却永远留在了老公的生活里!
  
  四、李纹终生也忘记不了老公当时追她的情景,老公张育培那时是她所在工厂里油漆车间的一名学徒,除开帅气的外表和能言善辩,其余的什么也没有。而本科生的李纹却占着财务的重要位置,用她的话说,自己是不好色的,所以根本就没注意到张育培的存在!
  张育培追李纹成了全厂最大的笑柄,说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但张育培最后还是达成了这个当时看来是十分奢侈的愿望,他把婚姻当成了实现人生目标的第一步。
  张育培在追李纹时的工资只有八百元,但他会买整箱整箱的进口葡萄送给她,会买高级化妆品和名牌服装来诱惑她。因为需要更多的钱来开支,张育培会在自己的业余时间里到油漆车间做兼职。
  在工厂一次由于质量问题而惨遭大批退货的事故中,张育培表现特别出色,他对事故的原因分析得有条有理。按他的分析工厂很快就解决了问题,也彻底改变了张育培的命运,他被调到销售部从事销售工作。
  张育培虽然只上了初中,但他有出色的口才和极强的记忆力,电视上、书本上的那些优美的词汇,转瞬间就会被他灵活应用到实际生活中。长期的用心积累,使他变得能言善辩、幽默风趣,加之他帅气的外表,使他如鱼得水,很快赢得了一大批顾客。在他的销售量大增时,收入也大增。他长期在李纹面前的投资也开始生效:李纹答应带他回老家去见父母。这着实让张育培兴奋了好几天。
  李纹的等级思想特别严重,在她看来,接受张育培的爱情,无疑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但她还是耐不住寂寞,希望有张育培来陪伴她,喜欢他天南地北地讲述一些人间百态。在一次次犹豫和困惑、甚至后悔中,李纹终于接受了张育培,掉进了他的爱情陷阱。
  回家见过父母,顺便开了结婚介绍信。父亲很看好张育培,认为他将来一定事业有成;母亲则觉得他太帅,李纹将来不好控制。李纹当时觉得父母是杞人忧天,没想到才两年多的功夫,预言全都兑现。
  
  五、婚后,张育培对李纹百般宠爱,让她有皇后般的感觉。这样的局面维持了不到一年时间,张育培就有了自己的事业。他是个精力充沛且特别有头脑的人,不甘于永远做一个打工者,而是把手上所有订单以股份的形式,与另一个老板合资开办了一家自己的涂料厂。他的订单合成股份占三成,出资人则占七成。一个新的工厂瞬间就产生了,一切运行简单而顺利。
  工厂开工三个月就开始赢利,八个多月后,张育培就付了首付,买下了二室一厅的住房。一年之后又买了小车,日子过得越来越火红,消费的档次也越来越高,两个人也很少在家吃饭了。
  张育培对生活的质量要求高了,对李纹不时有不满之词,但这些并没有引起她的警觉。一则李纹对生活属于粗心大意的一类,也从来没有对自己的老公有任何危机感;二则有一份让她自豪且十分感兴趣的工作,相比较前者,李纹更看重工作。这些都让她对老公的许多变化没有引起任何的重视。直到张育培有一天晚上带着酒气很晚回来,先是挑剔她的内衣,说她没有品味,谴责她买的东西太廉价,接着又说她脸上的毛孔粗得像砂子一般,把应有的女人味全都抹杀了,并拿出一张某美容院三千元的会员卡,要求李纹一定要一个星期去做两次美容。李纹还在心痛钱,认为皮肤是天生的,美容的效果可能微不足道,何必太相信美容院的广告。
  又有一天晚上,李纹加班回家时已是晚上十一点多钟,因为要应付税务局查账,李纹已有几天没有回家,今天特意打电话要老公早点回来,先把屋里卫生打扫一遍,再做好晚饭等她。这种曾让老公无限荣幸的事,现在竟被他不屑一顾的“违背”了。
  打开老公衣柜,里面又添一件价值昂贵的“金利莱”粉红衬衣和配套领带和米白色裤子。柜子里还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李纹从来不用香水,但非常明白这是一种十分昂贵的香水,在这种香水的袭击下,李纹瞬间有种不妙的感觉,突然有种失落袭来!她从来都是站在爱情的“制高点”俯视、控制着老公,让他在她辉煌的光影下努力的委曲自己,敬仰她的价值——知识女性独立而成功的价值!
  随着老公的成功,她的优越感逐步打破,在失去。
  疑点不断在心中升起,李纹突然想起了住在楼上的李星,李星和李纹是同一村的人,李纹走到现在这一步,完全靠自己的知识和努力;而李星则是凭借着美貌和手腕,不停地依附一个个有钱男人谋取利益。
  李星不仅美艳,而且有种超凡脱俗的气质,从头到脚都有种超然的美,时尚而性感,所以身处红尘也并无一点下贱的味道,加之她有与生俱来地征服男人的特有智慧和魅力,使她轻而易举获得了比李纹更多的财富。尽管李星对李纹表现出极大的友好,李纹还是拒绝和她密切交往,对她心存芥蒂,态度十分淡漠。
  李纹知道李星的交际十分广泛,帮她打听老公的消息易如反掌,但她又觉得有失自己的面子,犹豫不决……当然,她最终也没有抵挡过探听老公秘密的诱惑,敲开了李星的门。看到李星家里豪华的装饰,受到李星的热情款待,李纹对她的好感也在升级。在这个多元化的社会里,经济实力更让人显出生活的底气。
  没过几日,李星给李纹带来了她需要的答案:老公确实和一个茶楼的服务小姐打得火热。这个小姐就叫吴怡。看到李纹一脸疑惑,李星周密地安排李纹看到了老公和吴怡的亲密举动。看到吴怡的纯情和美丽,李纹预感自己将会失败,但随后的一败涂地却是李纹没有预料到的,也是她没有把握好的结果。
  
  六、窗前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还没有完全凋谢,每天都有枯萎的花朵需要清理。当李纹得知老公在“情人节”送给她的花是三百八十元的价格时,不仅没有感动,反而将老公狠狠地责怪了一顿,说他奢侈浪费、追逐无聊的时髦。
  男人的心真是说变就变。李纹隐隐感到,自己也会像这些枯萎的花朵,有一天会被清理出局。但她又觉得十分可笑,自己何时害怕过失去张育培?!再说张育培何时在自己的面前强硬过?每次的对峙都是以他的失败而收场。
  李纹打通了张育培的手机,得知他正在开会,以前也多次得到过类似的回答,李纹会毫不在意,自己会提前睡了。如果老公不回来,第二天会补一个电话,李纹从来没有对他产生过怀疑,也许是李纹并不十分在意他的行为吧。结婚后双方的感情归于平静,给对方更多的空间是一种信任。
  李纹打的来到张育培的工厂时,除加班的工人和中层管理,高层的几个“总”全都不在,打听的结果是:张总下午就外出洽谈业务根本就没有回厂。
  李纹独自坐在黑灯瞎火的房间里焦急地等待,直到深夜十二点半,张育培才回来。当他满面春风地打开客厅的壁灯时,看到李纹端坐着正呆呆地看着他,他没有任何准备,乱了方寸,竟将拖鞋穿反了,重穿几次才穿上。
  “开会到现在?”李纹问。
  “老婆大人,今天怎敢劳您大驾,等到现在?真是多谢了,小的愿为你效劳。”张育培想用幽默和嬉皮笑脸混过此关。
  “下午,你根本就没有到厂,更别说开会,我已去过你厂。”李纹逼问。
  “和客户谈生意,你打电话时就顺口说了开会。”
  “是吗?周四晚上八点和你一起那女人是谁?”
  当李纹说出此番话时,张育培原本轻松的情绪突然又紧张起来:“一个茶楼做服务生的老乡。茶楼做事的小姐,你都知道的啦,个个粘糊糊的,希望留住更多的回头客。”
  “张育培,没有如此简单,你回头回得太多了,我有老乡多次看到你和她在一起,我现在要你如实回答我,在我和她之间只能选择一个,明白吗?是一个!选择谁是你的权利。如果选择我,那么请她在近几天内离开这座城市,其他的解释我一概不听;如果选择她,就请你离开这个家门!”
  此时李纹又感觉自己占了上风,底气也越来越足了,所以语气也坚定有力。没有一点气急败坏的味道,显出的是知识女性的义正词严。
  张育培千般抵赖,甚至说是吴怡主动,他不会下贱得去找一个茶楼的服务生,这个行业没有几个是正经的。但李纹最终还是提出一定要吴怡离开,张育培无可奈何地答应了。事后,李纹的“内线”说他俩送别的时候都哭了,而且张育培给了她一万块钱,害怕她到了新地方没有人照顾。
  
  七、时光在忙碌中梦一样的消逝,李纹的工作越来越紧张,她已升为会计总管,除了要自己做账外,还要应付各方面的检查,特别是税务和海关,但每次检查过关后,李纹又有一种巨大的成功感在心头油然而生,给自己带来莫大的幸福。其实职业女性要求也并不高,不过是最大限度地实现自己的价值而已。
  李纹无暇顾及老公,她想他经历这件事后,一定会吸取教训,就像人得过某种病后,就会产生相应的抗体,因而有了免疫力一样。老公现在也十分的忙,但有机会在家还是对李纹十分殷勤和体贴。
  这天晚上,李纹开会到九点钟回来,在楼梯口遇到了打扮得灿若明星的李星,李纹主动打招呼,但李星的表情很神秘,好像欲言又止。到四楼自己家门时,李纹招呼她进屋里坐一下,这使得李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虽然李星的经济实力远远超过李纹,但从道德角度,李星还是敬佩李纹的。在多元化的社会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方式。在李纹的追问下,李星说出了让李纹的天空再次响起晴天霹雳的真情:吴怡在三个月前就回到这座城市,而且正和张育培同居,租了“比华丽山庄”一套公寓,离这里并不远。更让李纹不能接受的是:吴怡有可能怀孕了。
  李纹感到自己的世界完全崩溃了,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她要从自己的情感世界里彻底删除张育培的存在!再也不能让他这样的潇洒从容了。一夜无眠。
  第二天清早,李纹就来到目的地,谎称是张育培所租房主的亲戚,保安便让她进去了。
  李纹一看张育培的车就停在楼下,顿时就有一种想粉碎它的感觉。她屏住呼吸等在门外,时间仿佛停顿了,一分一秒都那样让人焦心。听到有开门声,李纹奋不顾身闯进房间,这时张育培才明白了一切,可惜太晚,他不知所措……
  李纹直奔卧室,她首先要教训吴怡这个不知羞耻的狐狸精。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吴怡比她出手还快,早就两耳光打在她脸上,李纹气急败坏,疼痛使她产生了无比的愤恨。就在她再次反击未遂时,又被吴怡狠狠踢了一脚……李纹没有想到吴怡有这样大的劲,自己不是对手,再说自己也比吴怡矮半个头,原以为吴怡会因为理亏而失败的,没有想到她如此厉害!
  吴怡振振有词:“你去死吧!看看你一脸的麻子痘,我都感到恶心,怨不得张育培不要你。”
  李纹气急败坏地:“你这个狐狸精,骚货,我不会便宜你的。”
  李纹又一次反扑,张育培已赶进卧室。让李纹绝望的是,吴怡反而自己先倒在地上,自己把自己的下巴抓了一条血印,十分可怜地抽泣着。
  张育培进来看到此情此景,产生了误解:“李纹,你不要太过分了,她怀孕了,你冲我来吧,一切与她无关,你要恨就恨我。”说完强行抱着把李纹拖下楼,塞进车里,任凭李纹的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他身上。
  张育培强行开车把李纹拉回,然后就很快消失了。
  李纹再也无法冷静,愤怒的情感在心中燃烧成一片火海……她要报复张育培,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愤怒让她失去了冷静与从容,使她变得歇斯底里、毫无理智,只是拼命地发泄心中的绝望、郁闷和愤怒。
  李纹打的来到张育培的工厂,拿出钥匙打开经理室,操起手上的棍子,狠狠地向张育培打去。张育培躲过后,她又向电脑砸去……一时间鸡飞狗跳,引来全单位职工围观,使张总的面子丢失得一干二净。
  李纹泄了愤,同时也彻底毁灭了张育培的爱。
  晚上,张育培回到家,李纹已清理好一切东西,当着他的面扔到了门外。
  张育培挡住防盗门对她说:“李纹,这些年来,你什么时候给过我温柔,像吴怡那样地看重我,什么时候认真地关心过我?你永远都像皇后一样地统治和压迫着我,我永远要讨好你,就因为你是本科生,我过得有多累呀……”
  李纹没等他说完就关上了门,哪知这一关就从此阴阳两相隔。她后来时常回想这个片断,张育培那张失望的脸永恒在她的记忆里,还有他死后十分苍白的脸,时常折磨着她,让她爱、恨、悔都不能。
  
  八、因为感情问题,使得李纹在公司里的工作开展得很不顺利,终于老板也只是利用她的财会能力后,就辞职了。
  李纹决定开一家高档的男装连锁店,她需要一个得力的帮手。她当然想到了谁是自己最佳的人选。
  当李纹突然出现在吴怡面前时,吴怡惊呆了,明白了李纹此次的来意时,抱着李纹大哭起来。
  这么快就要离开老家进城了,这是吴怡万万没有想到的事,这个曾被自己造孽夺走丈夫,又被自己痛打的女人,竟是这样的善良而崇高,更显自己的自私与卑鄙。
  看到吴怡连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有,李纹内心的愧疚深深地袭击着她、谴责着她。是强大的法律帮她“掠夺”了吴怡的一切,爱情再强大也有脆弱的时候,更何况小培培也跟着受苦。
  三人来到张育培的坟前告别时,哭声一片。先是吴怡大哭,诉说自己的“罪行”;接着感染了李纹,良心受到刺激而痛哭;小培培看到大人痛哭,她也惊恐地大哭起来。
  只有张育培在天上笑,虽然一切都是他的错。
  列车启动了,小培培兴奋不已,她已会说话了,成天缠着李纹叫大妈妈,贴在李纹身上不下来,仿佛十分害怕失去她,让李纹感到无比温暖,柔情顿生。
  回到南方这座城市,李纹就把那套小房过户送给了吴怡,她觉得小培培应得一半财产才算公平。
  当李纹把一切手续办完后交给吴怡时,吴怡跪在李纹面前哭了,请李纹收回诚意,她要给李纹当一辈子的牛马来报答她,只要小培培过得幸福就行了。但李纹坚持要她为了小培培而收下这份沉重的礼物,因为她也是合法的继承人。
  “男人精品时装店”开张后,不久就开始盈利,其收入远远超出了李纹的预料,当然与吴怡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她曾在酒楼工作过,很了解有钱男人的品味,她进的货绝大部分不到一个星期就销售一空。
  李纹再也不会饥一餐、饱一餐的过日子,吴怡烧得一手好菜,加之她十分勤劳,让李纹的生活温馨而舒适,家里的一切都有条不紊。
  晚上一起看电视时,小培培总要坐在两位妈妈的中间,少了一位她都不会看,一定要找回俩人,才能让她安静。家里有了小孩,显得热闹,有生机,一切都让李纹十分满足和快乐;当然吴怡也过得喜出望外。
  生活原本就不应该有恨,更不能让恨传递。人世间的爱是无坚不摧的,它能使一切恨冰雪般的消融。
  责任编辑:鄢文江
  题图插图:石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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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们农村,赌博成了最热闹的话题,连专门给人接打电话的小卖部的喇叭李也经常不停地高喊:“三缺一,快点,快点啰……”特别是农闲时,每每吃过早饭,村里男女老少三五成群纷纷聚集在小卖店赌上几把。男人们吆三喝五特别起劲,女人们也不甘示弱,拼凑四人一块,围着一张桌子,兴致勃勃地搓将起来。没排上号的就押上钱买码。  我们村里有个叫李老五的,赌博成了他的嗜好,又经常输多赢少,所以,村里人送他一个外号叫“李送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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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阿季的服装店里来了两位打扮时尚、穿着高贵的中年妇女。她们对店里的各款服装评头品足后,在一款标价最高的裙子前驻足。她们双手摆弄着裙子,一边窃窃私语地说:“这裙子的布料、缝纫工艺确实不错,就是价钱太离谱了,再说,不知是否适合我们穿呢。”  阿季闻言,满脸微笑,说:“两位真是好眼力,这款裙子正是店里的压轴货。两位可以到试衣室里试试嘛。像两位的身段,保准合适!你们先试试,如果满意,再谈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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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去闹哄哄的饭堂就餐,不是因为令美离开我了心情不好不想吃,也不是讨厌饭堂的水煮食不愿吃,我想抢在时间前面,宁愿饿着肚子,也要看看张占有究竟是不是去会令美。  令美上夜班,白天在租房睡觉。这会儿,太阳还未下山,她肯定在租房里,说不定刚刚和张占有通完电话。张占有出了厂门,我扔了烟头踏上一脚,装得若无其事跟着出厂门,眼睛鼓鼓的盯着他,看他是往大路还是往小路走。他拐进了小路,又有两个人上小路,我便尾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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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3年1月8日,我出生在贵州省水城县一个贫穷的小山村。我出生时,父亲已去世5个多月。我半岁时,有了继父,正是这个时候,大哥得了一场大病,继父和母亲奔波劳累四处求医,总算治好了大哥的病,可是从此大哥就有点弱智,说话反应特别慢,一直没上学。  继父是个高中生,腿微残,干不了重活,母亲常常起早贪黑,忙里忙外。1980年继父就在我们村小学任教,还当上了校长,只是那时他还是民办教师,工资低,我们家同母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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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黑的身世很凄凉。三岁那年,他的父母和哥哥姐姐便被一场百年罕见的洪水冲走了。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是老村长把他带大的。  小时候,村里的小孩看见他,都是任意欺负他,他没地方去申诉,只好哭,哭得很凄惨。无论他哭得多凄惨,也没人理他,顶多是老村长说句话,可没用。最后老村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姿态对小黑说:你一个男孩子,球用没得,就知道哭?老村长说的话很伤小黑的心。到了八岁,老村长出面,小黑进了村小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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