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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黄雅丽是在一个美术展览会上,她的传统国画蕴含着叛逆的笔触,一扫沉闷与陈旧。在作者介绍里,古典家具背景中,她一身极具民族特色的服饰,更是个性鲜明。及至后来与之交谈,才知她不但极喜收藏民族服饰,而且对自己的衣着一定要穿到“衣不惊人誓不休”的境界。
黄雅丽说,衣服就是穿给别人看的,衣着是内心世界的自我描述。要么古典,要么前卫,总之要达到极致。像许多女人一样,黄雅丽也愿做时装的富翁,却不是衣服的奴隶。她如主人一样把服装打点得活色生香。新潮的服装上镶嵌一片年代久远的老绣片,中式的小袄会缀一条当年大家闺秀外衣上华丽的袖边,对比强烈而别致。再配上民族特色的银饰,走起路来,环佩叮咚,光彩照人。女人大都“喜新厌旧”,对旧物有一种天然的排斥,可黄雅丽却“喜奇异又恋传统”,新旧相得益彰之中透着妙不可言的韵味。
天津的沈阳道,北京的潘家园、琉璃厂,她是常客。前几年,去中国美术馆看画展,有些藏族人在美术馆门前摆摊,她立刻被吸引住,再也拔不动腿了。诺大的摊位美不胜收,俯身选购, 件件爱不释手, 买了一堆心仪之物,这才发现从早上九点一直蹲到了下午,眼看快到闭馆时间了,才想起看展览。在湘西市场里,黄雅丽看中一顶苗族儿童小帽,一面镶着人物造型的银片,另一面是古雅的刺绣,十分少见。当时与一堆石头摆在一起,她不动声色地装作买石头,用极低的价钱“捎带”买下了这顶小帽。快步跑出市场,心如撞鹿,这是痴迷收藏的人才会有的心跳和狂喜。这淘宝般地到处购买,一买就是十年,从不经意到初具规模, 直至多得令她自己也吃惊。
黄雅丽对京剧也很是痴迷,大约是那色彩绚丽的戏装吸引着她心中的审美神经。“纪念徽班进京二百周年”的时候,天津中国大戏院每晚都有演出。那时她还在上大学,没有多少钱买票,于是就花五角钱买一张下午五点多的戏院录像厅的票,看完录像,正好七点多,剧场开始进人,她悄悄溜进二楼接着看戏。虽然饿着肚子,但那么多名角经典剧目,使她大饱眼福。而今,京、评、昆、梆、越、黄梅皆令她沉醉不已。后来索性买了一身
行头,镜中的她时而苏三、时而虞姬,自在逍遥。胸中备万物,笔端有造化。舞台上的唱念做打,宣纸上的勾皴擦染,二者的融会贯通令她的作品韵味悠长。
这些数以百计的绣片、荷包、兜肚儿、鞋垫、童鞋、挂件、剪纸、中国结和少数民族饰品(首饰、衣服、包等),风格古朴典雅,色彩纯净艳丽。丰富的藏品使她随时随地可以变幻出五花八门的装束来, 让人目不暇接。黄雅丽在天津博物馆搞的专题展览中,观众透过这些年代久远的服饰,依稀看到相距百年的新潮与时尚的相通之处,觉得既新奇又不可思议。
现在仍在读着美术史论研究生的黄雅丽,欣赏李清照的清秀婉约,三毛的绰约风姿,张爱玲的特立独行。黄雅丽讲话绵声细语,优雅而淑女,骨子里传统,服饰上却喜欢张扬。常常大俗大雅得让人瞠目,她却孤芳自赏。所以,有的记者称她是杨二车娜姆。黄雅丽走在街上,常常引人驻足、注目乃至回眸。徜徉在京城熙攘的长安街上,一身纯中式的打扮引来许多“老外”青睐的目光,他们一边与她合影,一边挑起大拇指说:“太中国了,你很独特。”无论是传统,还是中西合璧,她都以既张扬热烈又极具品位的形象展现在人们面前。在她任美
术教师的学校里,黄雅丽每天新的服饰形象和讲课内容同样让学生们充满期待。
这些藏品也许已升值不少,但她一件也舍不得出售。黄雅丽是身上鲜见铜臭味的收藏者。这些琳琅满目的岁月遗传,已然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是她陶醉其中的精神家园。如果有一天,你在街上遇到一个着装张扬又个性十足且“满身历史”的女子,那可能就是黄雅丽,你怎么想象都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