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Big stan里的阉割恐惧与东方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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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摘要】Big Start是罗伯·施奈德(Rob Schneider)第一部自导自演的喜剧片。这部影片的主题是对于“(被同性)强奸”的恐惧。这种恐惧实际上是“变成女人”的恐惧的变形,其根源是“阉割恐惧”。影片男主角用以抵抗这种恐惧的方法是获取强大的力量。这种力量来源于东方,具体说来源于片中符号化的东方形象Master。但这并不意味着影片试图塑造友善的东方他者形象,这可以从东方形象的同质化以及被阉割的东方符号看出来。
  【关键词】阉割恐惧 东方他者 同质化
  
  Big stan是罗伯·施奈德(Rob Schneider)第一部自导自演的喜剧片。不过,与其说这是一部好莱坞典型的后现代风格喜剧片,不如说是恐怖片的变形。
  
  一、阉割恐惧
  
  影片的主要情节非常简单:男主人公斯坦(Stan)因诈骗被判入狱,在入狱之前他得知像他这样的犯人有可能被狱友强暴。他在极度恐慌之下拜身手不凡的Master为师。经过缓刑期间严格的训练。斯坦不仅在监狱中成功的保住了男人的尊严,而且成了监狱潜规则的制定者。最后的结局皆大欢喜:斯坦打败了恶人,把监狱改造成了一个没有暴力和冲突的和平世界。然后他出狱与妻子重归与好。因此,实质上影片是紧紧围绕“如何防止男人被强奸”这个问题来展开的。单独就这个主题来看,影片可以说是极其荒谬。它几乎完全以男性为主角(换句话说这是斯坦一个人的电影)。以如何获取强大力量为主要内容,主题却是“如何防止(被同性)强奸”?
  要理解这一点,首先要弄清楚影片中“强奸”这个词的真实含义。影片中用的是“rape”,而rape在英文中除了有“强迫他人进行性行为”的意思之外。还有“劫掠,破坏,夺取或用武力强抢”的意思。所谓男人被强奸并不是某种低级的同性恋玩笑,影片中这个词没有性爱上的意义。正如教导斯坦的犯人所说:“强奸不是一种性爱行为,而是一种暴力行为。强奸一个人是打倒他的终极方式”。在监狱里,被强奸意味着这个人是一个彻底的懦夫。它证明这个人不够强大,不够有男子汉气质。因此他就不配做个让人尊重的男人。
  因此,“被强奸”这种奇怪的恐惧并不让人感到陌生。斯坦真正恐惧的不是被同性强奸,而是被当作女人对待,从而失去做男人的资格,也就是说,被阉割。
  是的,这种看上去十分荒诞的“被强奸恐惧”实质上就是“阉割恐惧”的变形。弗洛伊德认为,在人类的儿童时代,“男孩假设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和他一样的性器官。很难想象别人也缺乏这个东西”,而当他发现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和他一样的性器官时。“会受到极大的震惊。面对着这种不一致,他会极力反抗,经过极严重的内在挣扎(阉割情结)后,才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一事实”。但这一事实给男孩留下深刻的印象,使他相信他的性器官是可以失去的(被阉割),从而潜意识中始终认为有这样一种危险,“这种危险就是被阉割的惩罚,就是失去生殖器的惩罚”。
  有一点十分明显,那就是“阉割恐惧”始终是和“变成女人”这种危险是紧密相连的。男孩不仅认为自己有失去性器官的危险,同时还“一度认为女人本和男人一样,具有阳具,而且会因为阉割而失去”。女性之所以变成女性。就是因为已经被阉割。法国派女权主义批评家露丝·伊瑞格瑞指出,“无论男性还是女性,人类的身体已经被符码化地置于社会网络之中,在文化中,并且被文化赋予了意义,男性被认为是雄健和有阳具的,女性则是被动的和被阉割的。这不是生物学的结论,而是身体的社会和心理学的意义”。因此,害怕“变成女人”的恐惧往往是“阉割恐惧”的另一种形态,而对于“被同性强奸”的恐惧则是“变成女人”这一恐惧的变形。
  男主角斯坦是个具有更多女性气质的男人。他个子矮小。身体单薄,皮肤光滑,没有蓄须,也就是说,他除去了象征着男性特征的胡子。这样的特征隐含的意思是身体的软弱和无力。这是另一项被大多数社会认为是偏向女性气质的特点。斯坦与女运动员握手时襁捏得大声惨叫,在武馆他被一个只有他一半身高的侏儒打得一败涂地。除此之外,斯坦的恋母也强调了他的孩子般的中性气质。他甚至把母亲的头像纹在了胳膊上。总的来说。与片中其他大多数男性相比,斯坦的女性化(中性化)气质十分浓厚。“变成女人”的危险性也更大。因此,“阉割恐惧”更明显地出现在他身上并不让人意外。
  对男性主人公来说,无论他具有多么浓厚的女性气质,被强奸/变成女性/被阉割都是不可接受的。露丝·伊瑞格瑞提出,“……整个西方哲学,都是一种理性主义传统,在这种传统中,女性被定义为非理性。一种需要相应当被超越的否定性——他者,一个被阉割的不完整的男人”。正如伊格尔顿所说,“她是代表着男人身上某种东西的一个符号,而男人需要压制这种东西,将她逐出到他自身的存在之外,驱赶到他自己明确的范围之外的一个安全的陌生区域”。因此,“对男性主体来说,变成女人是‘丧失力量的终极情景”’。
  这样,斯坦想尽一切办法,获取强大的力量,其终极目的不是为了成为英雄。拯救世界,而是为了不被强奸,这样一个情节就并不仅仅是一幕荒诞剧,而是可以理解的,它可以被解读为;男性主人公获取力量,对抗被阉割的危险,防止自身变成被阉割的女性(阴性)。这也是我之所以认为这部影片实质上是恐怖片的某种变形的原因。在当代恐怖片里,“身体,特别是女性的身体……成了对未知的、骇人的、怪异的空间的能指”,而“惊悚的本质就是与阴性的相遇”。恐怖片是从另外一个角度对“阉割恐惧”的阐释。
  
  二、被阉割的东方他者
  
  那么男主角是如何对抗“阉割”这种危险的呢?很显然,首先是要增加自己身上的男性气质,简单的说,就是获得力量。为了获得力量,斯坦尝试了服药、练跆拳道等一系列方法。但这些效果显然都不够,直到他偶遇了武术大师Master,一切才发生了本质上的改变。他用来训练斯坦的手段闻所未闻:活吃蝎子。生吃肝脏,用燃烧的竹棍抽打身体,这些听起来不像是科学严谨的武术训练,倒像是一堆关于东方野蛮人神秘巫术的大杂烩。偏偏斯坦成功的从这堆东方大杂烩般的训练中获得了力量,奇迹般地由监狱中的受害者蜕变成改造一切的超级英雄。也就是说,斯坦用来对抗阉割恐惧的力量,最终来源于东方。
  说到这里,我们不能不注意到这部影片浓厚的东方情调。在影片中观众可以欣赏主人公踏着“茉莉花”的拍子,像李小龙一样怪叫着,用自制双截棍痛揍恶棍,更不用说Master的东方气质,以及影片最重要的情节: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因为偶遇高人为师,从此变得武术高强,可以惩恶扬善。这种老套的情节可以说是在中国武侠小说、电影里比比皆是。
  考虑到这些。我们差不多要以为这部影片的编导是东方文化的崇拜者了。或者说,罗 伯·施奈德试图在影片中塑造一个“乌托邦”的,至少也是友善的东方他者。这个他者成为挽救男主角被强奸/变成女性的力量源泉。可惜事实并非如此。赛义德曾认为,“因为东方的东西已经变得习以为常,牢牢地控制着欧洲的话语体系。在这些习以为常的东西下面潜伏着关于东方的一套学说:这一学说通过许多欧洲人的经历得以形成,所有这些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东方人的性格、东方的专制主义、东方的纵欲之类所谓的东方本质上。因此有理由认为,每一个欧洲人,不管他会对东方发表什么看法,最终都几乎是一个种族主义者,一个帝国主义者,一个彻头彻尾的民族中心主义者”。这里,我们可以把欧洲换成美国。这里没有什么大的不同。
  这部影片中整个东方形象的代表是Master。他是直接教导斯坦。给予斯坦能力的人。在影片中,这位大师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角色,或者说符号。他的名字本身就是西方人对武术大师(通常是东方,尤其是中国武术大师)的尊称,带有标志般的东方色彩。他总是穿着一身黑色的唐装,号称自己精通空手道。功夫,咏春拳,泰拳,徒手搏斗,菲律宾卡力等等东方武术。
  他是武术高手。但却沉溺于香烟和美酒,影片中脸盆一样大的烟灰缸中装满的烟头给观众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种夸张的爱好显然和中国人的形象有更多的关系:十九世纪末以来中国人的传统形象之一就是沉溺于毒品的鸦片鬼。只不过这里香烟代替了鸦片。
  武术高强,迷恋香烟,邋遢,穷困潦倒,古怪,有着一大堆东方奇怪的养生健体的方法,这简直是好莱坞对东方集体想象的大杂烩,而且这想象更多偏向中国形象。Master这个形象是武术大师与疯子、穷鬼、瘾君子的混合体,他游走在社会的边缘。这种想象合情合理,因为“与所有那些被赋予诸如落后、堕落、不开化和迟缓这些名称的民族一样,东方人是在一个生物决定论和道德一政治劝谕的结构框架中被加以审视的。因此,东方就与西方社会中的某些特殊因素(罪犯,疯子,女人,穷人)联系在一起,这些因素有一显著的共同特征:与主流社会相比,具有强烈的异质性”。
  因此,即使是这个东方形象也是同质化的和源于西方想象的。Master的武术杂糅空手道,功夫,咏春拳。泰拳。以色列徒手搏斗,菲律宾卡力等各种东方武术,这本身就是一种象征。从中国人的角度来看,很容易看出影片中的东方只不过是个西方一厢情愿想象出来的平面沉默的他者,而非对话者。这个他者最显著的特点是抹平了东方内部的各种差异。因此,在影片里我们有时可以看到一个在教韩国空手道的武馆写着“龙馆”两个汉字招牌;或者东方武术大师却搞不清咏春拳只是中国功夫的一种;并且暗示韩国和中国一样都热衷于奇怪的养生食物;律师在家里见到越南黑帮的成员却以为是中国送餐员;而越南黑帮的女打手看起来和近年流行好莱坞的日本女杀手形象简直一模一样。这样,我们能发现这样一个事实;就像律师Popper无法弄清越南人和中国人的区别一样,影片的编导也弄不清东方各个不同文化之间的区别,当然,他们也并不认为有弄清楚的必要,因为显然大部分美国观众对于弄清楚这一点没有太大的兴趣。总之,这种笼统的、平面的想象是“既在空间上也是在时间上的同质化。在空间上,它忽视个别社会内部的差异而就东方主义的情况看,它所忽视的是亚洲社会之间的差异。并把给予这些社会的共性标识为‘东方的”’。
  还有一个值得我们注意的地方,那就是这个东方形象的代表。Master,他的外表和口头上的身份却是一个纯粹的白种人。这一点相当引人深思。显然,Master这个符号的能指与所指在这里断裂了。这种断裂再一次显示出这部影片对于东方他者并没有看上去的那么亲切友好。斯坦的力量来源于东方,但这个源泉欲盖弥彰地披上了一层西方的外皮。
  但即使是披上这样的外皮也不足以让编导和观众放心。因此,Master有了另外一个致命的弱点:阳痿。阳痿实际上就是“被阉割”,这里我们看到这样一个绝妙的反讽;Master用东方秘术训练斯坦,使他有力量以便防止被强奸/阉割,而他也成功了。但Master本人却是一个“被阉割的人”。他最有力量,但也最无力量。我们要说这里有“东方威胁论”的气味或许也太小题大做,但是影片作为一个社会的文化产品,毫无疑问或多或少投射了社会集体想象的影子。
  总的来说,在Master身上,我们看到的是一个同质化的、能指与所指断裂的、被阉割了的东方他者形象。
  粗略地看,和罗伯·施奈德出演过的其他众多喜剧片一样,Big Stan只是一部典型的美国后现代风格的喜剧,它塑造出了一个无意义、平面、狂欢、混乱不堪的世界。这里善恶的界限是模糊的,高尚严肃与低级搞笑混合在一起,东方与西方的符号互相掺杂渗透。但表面无意义中仍折射出很多能让人细细琢磨的东西。其中表现出的阉割恐惧,以及被阉割的东方他者形象。颇能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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