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之前听过这种说法，就请让我打住：全球经济似乎总是充满羁绊。曾有一段时间，情况似乎在好转，人们都在谈论经济复苏的萌芽。而现在，增长出现了停滞，通货紧缩的阴影再次笼罩。
　　这种说法听起来很熟悉吧，自2008年以来它一再上演。在先前的情节中，最坏的消息来自欧洲，而这一次是在新兴市场出现了明显的增速放缓—甚至在目前就业增长还不错的美国也出现了警示信号。
　　为什么这种事情会不断发生？最接近的答案在于一系列的政策失误：当经济需要刺激时采取紧缩政策，当真正的风险是通货紧缩时却妄想会通货膨胀，等等。那么政府为什么会不断犯这些错误？特别是，它们为什么一直在年复一年地犯同样的错误？
　　我认为，答案在于美德的过度泛滥。所谓的“正义”正在扼杀全球经济。
　　我们最根本的经济问题到底是什么呢？对于失误，有一个简化但又大致正确的解释：在走向“大衰退”的年月里，信贷出现爆炸式增长（主要是在私营部门）。对借贷双方来讲，一些谨慎行事的旧有观念都被摒弃；过去曾被认为是极度不合理的债务水平成为了常态。
　　后来，音乐戛然而止，金钱停止了流动，每个人都试图“去杠杆化”，以降低债务水平。对于每个个人来讲，这么做是审慎的。但是，我的消费是你的收入，你的消费是我的收入，每个人都在同一时间试图偿还债务的话，经济就出现了萧条。
　　那么我们可以做点什么呢？从历史上看，解决高额债务往往涉及核销和免除大部分债务。有时，这种事情做得很直接：1930年代，罗斯福帮助借款人以更便宜的抵押进行再融资，而在这场危机中冰岛彻底取消了许多负债家庭在经济泡沫时期欠下的很大一部分债务。更多的时候，减免债务是通过较为含蓄的“金融抑制”的方式：政府通过政策保持低利率，让通货膨胀侵蚀债务的实际价值。
　　然而，在过去的几年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实际发生的债务减免是如此之少。是的，冰岛这样做过—但是它太小了。是的，希腊的债权人采取了显著的“削减”—但是希腊仍然很小（而且依旧无可救药地处于债务之中）。主要经济体几乎没有减免什么债务。债务负担非但没有通过通货膨胀减少，反而因通货膨胀的下降加重，美国的通货膨胀率远远低于目标值，而欧洲的通货膨胀率几乎为零。
　　为什么债务人得到的减免很少？正如我说过的，这和所谓的“正义”有关：人们认为减免债务会鼓励不良的行为。在美国，里克·桑塔利那著名的咆哮催生了茶党，他想表达的无关乎税收或开支，而是愤怒地谴责了试图帮助那些深陷困境的房主的提议。在欧洲，紧缩政策受到经济分析的影响越来越少，更多的是成为了德国道德愤慨的产物，德国无法接受不负责任的借款人可以不用对自己的行为承担全部后果。
　　因此，应对债务危机的政策实际上就变成了要求债务人全额偿还债务。这种策略在历史上的表现如何？很简单，行不通。债务人受苦受难节省下来的部分根本不及萧条和通缩带来的损失。比如，一战后的英国就是这种情况。那时的英国试图通过巨额的预算盈余以及回归金本位来偿还外债，但经历了多年的牺牲，英国仍然没有把债务占GDP的比重降下来多少。
　　目前的情况也是如此。可以说，和5年前相比，我们仍然深陷债务陷阱之中。
　　但无论政策精英还是普罗大众，让他们明白债务减免符合所有人的利益是很困难的。相反，人们应对经济表现不佳的做法是，一直痛击直到道德水平提高。也许，仅仅是也许，只有像德国出现衰退这样的坏消息才能最终打破所谓“美德”的破坏性统治。但我们不能指望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