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阅读版——《穿衣镜先生之猫物语》(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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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吃完晚饭出去遛食,刚下楼我眼前就闪过一道黑影,定眼一看,是只身形矫健的黑猫。
  黑猫越过我,显然也发现了我的存在,停在半米外,回头转着乌亮的眸子滴溜滴溜地打量我。这猫不就是每天衔鱼骨头和死老鼠到我家窗台、百般讨好我家小太的阿黑嘛?我还来不及反应便听它用纯正的伦敦腔道:“The boss of supermarket#%&*!”
  “啥?”垂泪叩跪,请原谅我的英语水平有限,除了开头的几个单词我还能勉勉强强听懂,后面的……我一无所知。你妹啊,英语用不用这么牛叉,居然都普及到猫语里了!
  阿黑见状用鼻腔发出两声哼哼,斜视我的表情极具鄙视之能,“听小太说你是大学生,居然连这两句英语都听不懂,怪不得它在你家都不用母语。我刚才是说——超市的老板不是人!”
  “啊?”
  这院子里是有个小超市,超市的老板老李同志极尽抠门敛财之能事,外面一块钱的冰棍他能掰成两半按六毛六的价钱出售,这么不要脸的老板自然不是人。这个已经是全院公认的事实阿黑你干嘛还要特别强调?
  阿黑气得猫毛倒竖,怒吼了句:“它是树精!本体就是院子里的那棵大银杏树!愚蠢的人类!”阿黑说完,甩甩尾巴终于走了,剩下我呆立原地,风中凌乱。
  我左右瞅了瞅,确定四周无人后正准备开溜就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你知道了。”
  老李缓缓从树后走出来,或者说幻化出来,还是白天那套皱巴巴的衬衫,头发乱糟糟地贴在头上,眼神却已变得凶狠。我猛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出来打酱油的,啊!你看今晚太阳好圆好亮哦,我该回家了。”
  我转身想要离开,这时才发现脚下无法动弹了。老李捂着嘴咯咯笑得让人头皮发麻,“本来我是可以不杀你的,不过你经常去家乐福买2块钱的听装可乐都不来光顾我2.5元/斤的散装兑水可乐,而且经常告诉邻居我这里鸭脖子不新鲜,你说你该不该死!”
  话毕,老李粗壮的手臂已变成了狰狞蜿蜒的树枝,向我狠狠扑来。我来不及大喊,他的影子就已覆盖过来。
  我微微闭眼,只觉完了,彻底完了。可闭眼良久,呃~居然什么都没发生,身上不疼也不痒,无奈之下我只得小小掀开一条眼缝,见到眼前场景时,脑袋轰的一下乍响,瞬间空白了——
  刚才还凶神恶煞要吃了我的老李同志此时正跪在地上,一边匍匐磕头一边唱喏求饶道:“大王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这边,“大王”夜澄只抱胸阴阴地瞅着远方,良久才掰着指头道:“十箱不含任何添加剂的酸奶、十箱不会致癌的可乐、一百斤不含瘦肉精的猪肉以及十盒无毒的奶茶,把这些送来就饶你不死。”
  老李眼眸亮了亮,似有些为难又似有些不舍,挣扎番点了点头这才灰溜溜地走了。
  我说:“你这也太狠了点吧?你说的那些东西世界上哪有?”
  夜澄摇头,沉声道:“这世界上除了99.8%的人类,还有0.02%的妖魔鬼怪,它们的身体素质可比不上你们,所以呢,一直都有些非法的地下加工厂在生产这些无毒无害的食品,不过就是价钱高了点。”
  话毕,夜澄又拍拍我的肩,语重心长道:“这些东西好是好,不过你要少吃,你想啦,吃多了身体抵抗力下降,以后随便再给你来半个麦当劳汉堡包什么的,就把你毒死了。”
  我默了默,正要點头,忽然想起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揉了揉眼睛,确认站在自己面前的,是活脱脱的夜澄而不是一面镜子后,终于惊叫出声:“你怎么从镜子里出来的?”
  夜澄摊手,一脸无辜:“我本来就可以出来啊。”
  曾经,我一直一厢情愿地认为夜澄是不能离开镜子的,可直到今时今日我才明白,敢情别人不是行动不便,只是太宅而已。念及此,我脑子转了转,终于想清了某些事实:“哦,怪不得你知道我裸睡。你说,是不是经常趁我睡着了爬出来偷看?!”
  四
  这晚夜澄因为调查猫族封印的事整宿未归,翌日清晨家里倒是来了位不速之客。
  望着门外西装笔挺的帅哥,我在心里忍不住小小地吹了个口哨。剑眉鹰鼻、亮眸若星,再加上一副银边的细框眼镜,这不就是标准的眼镜美受嘛!不过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我不认识他。
  我眨了眨眼,赶在他之前先声明道:“我没钱买房买车买保险,更对化妆品保健品减肥药不感兴趣,也没时间帮你做调查报告、人口普及。唔,除了这些,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眼镜男勾了勾唇角,笑得魅惑众生:“我想请莫小姐吃个早饭,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
  这个早饭吃得甚远。
  一个小时后,白色轿车才在郊区停了下来。望着不远处的平房,我警惕地看了眼这个自称叫“崖骨”的男人,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崖骨低头微笑,“莫小姐对这里应该不陌生吧?”
  我默了默,紧抿唇瓣。我当然不陌生,前面的小平房就是我奶奶的旧居,我曾在那里度过了最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直到高一,她老人家离世我才搬回了父母家。而这里,也即将拆迁。
  崖骨优雅地伸出手,悬在我胸前,“我想在这里拆迁前,带你再仔仔细细地参观一次。”
  我随着崖骨进了小平房,因为拆迁计划已开启,这里已没了人家居住,大概是因为清晨的缘故,我们也没有见到半个工人的影子。崖骨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手在门把上轻轻一摸,门便开了。屋子还是老样子,除了多了些灰尘和少了些已变卖的老家具。
  一进屋,崖骨便变戏法似的从兜里摸出三面小镜子,搁在光秃秃的墙角,咬破手指在地上兀自画起来。我站在门口默默地瞅着,我知道,他在画阵。只是,不知这阵法是想要阵住我呢,还是想要引出什么东西。
  片刻,如八卦图的血阵完成,崖骨站起来双手合什念叨一番,陡然,我便见三面镜子如有了生命般发出绚丽的蓝光,三道光束聚集到一块,映射到墙面上。那墙便如活过来般发出“咔咔”的声音,一点点龟裂开来。   见到此情此景,我不免有点点腿肚子发软,不是因为怕出现妖怪,也不是因为担心崖骨意图不轨,而是……你妹那是承重墙啊!照他这种玩法,说不定下一秒整栋屋子就会倒塌。
  就在我犹豫着是跑呢还是跑呢的时候,墙上渐渐显出个人形,它好像被什么东西束缚着,无法逃出墙壁,只是一味的挣扎呻吟,动作缓慢而痛苦。我听它低低喊:“念念……念念……”
  是奶奶!
  我下意识地往前跨了步,墙上慢慢浮现出的那人的面孔——微微眯成一条线的小眼、低矮的鼻子、痛苦微张的嘴巴。这熟悉的五官,居然真的是奶奶。我不禁诧异得凝视崖骨:“为什么会这样?”
  崖骨抬了抬眼镜,云淡风轻:“这得问问你现在家里的那面镜子。”
  “夜澄?”
  崖骨颔首,低低道:“身为嫫母的后人,难道你就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我钉在原地,手心里满是冷汗。察觉?我应该察觉什么呢?我不知道什么是“嫫母的后人”,我只知道我从小就和别的小孩不同,从小我就能从镜子里看看些别的“人”。
  它们或者妖艳不可方物,或者可爱不失靈机。奶奶告诉我不要怕,她说这都是正常的,她说,每一面镜子经过日积月累地吸取人类少许的精魄,都会生成一个独立的个体。它们会哭会笑,能说会道,但绝不会伤人。而每一个莫家的女儿都能看见它们,这是福气,所以我不应该感到惧怕和自卑。
  所以,第一次在奶奶家看到夜澄时,我并不恐慌,甚至后来奶奶过世,我再搬回父母家,后又搬出来独住都一直带着他。这么久的相处以来,我只是觉得他毒舌了点、小气了点,其他真的再没什么和别的镜子不同。哦,唯独有一点,他好像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上下五千年,大到宇宙太空,小到分子粒子,似乎没有什么他不明白的。可关于这一点,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它的岁数比别的镜子大,所以才懂得多罢了。
  “不,”崖骨摇头,纠正我的想法,“他能知道那么多事情,是因为他是业镜。”业镜,传说中能照应出众生善恶和前世因果的地狱镜。可是传说中业镜在地狱啊,它怎么可能会来到人世间,又怎么可能是夜澄?
  “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我咬牙,默默地往后退了步,还在做最后的坚持,“你又到底是什么人?”
  崖骨耸肩摊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嘛,不过是个会些小法术、无关紧要的人物。我既无心参与你的家事也无心挑拨你和你家穿衣镜先生的关系,是你奶奶求我带你来的。”
  “念念,我的念念,”墙上的奶奶缓缓开口道,“是我的错,是奶奶太贪心……当初,我因为贪念业镜的魔力而运用嫫母后人的神力将他召唤而来,可是最终却被他反噬,魂魄被拘在这墙壁之中,而他现在又来祸害你了,都是我的错,呜……”
  “祸害我?”我往后重重退了步,有些难以置信地颤抖起来,“为什么……要害我……”
  “因为,你是嫫母的后人,镜子制造者发明者的后人,只有你的血液和神力能助他彻底摆脱地狱,行动自如。”
  崖骨最后的四个字一点、一点敲进我心里,如一把钝刀一点点搁在心上,鲜血直流却麻木到察觉不到痛楚。对了,的确就是最近,他才开始行动自如,那么真的是因为他在吸食我的精魄?
  “可是奶奶你曾说过,镜子吸食人的精魄只是少许,不会害死人的。”
  崖骨点头,“对,就是因为这样,被吸食了所有精魄的你奶奶,到今天为止,依旧活在墙壁里,生不如死。”
  魄散,魂未亡。
  这是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崖骨向我伸出了手,幽幽道:“如果不制止他,不久的将来,你会和你奶奶一样。”
  我怔了怔,再抬头时眼眸已深邃。我沉沉问他:“我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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