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家龙 极目岂只楚天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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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大的冤屈也难改这位民营企业家的爱国情怀
  
  “唯楚有才,于斯为盛”。楚地荆州,古代兵家必争之地。龚家龙,这位充满了争议的中国民营企业领军式人物,出生于斯生长于斯。楚地楚天给了他勇气和灵气,改革开放的时机又让这个17岁就在钻井平台上当工人的学徒,成了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领军人物;但也是因为楚人楚地,他因莫须有的罪名身陷囹圄……如今,龚家龙又站起来了,但楚地已经框不住他那不羁的心,极目楚天,他仍豪情满怀。这次,他奔向了世界……
  
  进军海外之新格局
  一個大黑皮包,里面都是文件。两部手机,铃声不断地打断我们的谈话……龚家龙身穿深色西装,红色领带,有点稀疏的头发被梳得整整齐齐,略显疲态,眼睛习惯地眯着,依旧是那么的忙碌。龚家龙,一米七七左右,厚实的胸膛、宽宽的肩膀,给人一种稳重、踏实的感觉。深深的皱纹随着笑容舒缓起来,流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真诚!而一直不变的依然是他那稳重的眼神、谦和的微笑和有力的握手。
  作为探路人,过人的胆识和坚韧的意志必须同时具备,作为先行者,前瞻性的视野和敏锐的洞察力更是缺一不可。一向有远见的龚家龙刚出狱,就赶上全球金融危机。他趁着世界经济一片低迷,果断出手收购了世界最富的钾肥矿区——位于加拿大一处钾肥矿和两家位于加拿大的石油公司。
  龚家龙的魄力源自他对中国矿产资源紧张形势以及粮食生产安全的深刻认识与危机感。
  2010年8月,国际矿业巨头必和必拓高调宣布斥资400亿美元恶意收购加拿大钾矿资源,矛头直指中国,毫不掩饰其试图垄断钾肥,使中国重蹈铁矿石覆辙的野心。
  《经济参考报》2011年7月25日消息:“我国钾肥资源量严重短缺,截止2008年底,全国氯化钾基础储量为3.64亿吨,仅占全球氯化钾储量的2%,以目前的开发速度和产量,最多只能开采27年。我国钾肥的对外依存度已超过60%,对我国的农业和粮食安全已构成极大的威胁”。
  2010年10月初,龚家龙的团队宣布完成对加拿大钾肥公司这一特大钾矿的收购。一个多月后,必和必拓发表声明,退出对加拿大钾矿资源的收购。
  短短数月,一场没有硝烟却剑拔弩张的战争拉下了帷幕,这一进一退,此消彼长,耐人寻味,意义非常。
  龚家龙的长联石油控股有限公司所收购的加拿大钾矿,面积达7000平方公里,钾矿资源储量300多亿吨,是目前中国已探明钾肥储量的几十倍。两家在加拿大上市的石油公司,其轻质油储量近10亿桶,重油和油砂储量可达30亿桶,天然气储量也非常丰富。作为一个商人,龚家龙拿下钾肥项目并不仅仅是因其利润可观,更重要的在于他深深懂得这个钾肥矿产项目对中国七亿多农民,对农业生产的增产、增收,对国家的粮食安全意义重大。
  在当前世界各国都在高度重视和尽可能多地控制战略资源的背景下,建设境外钾矿国家战略储备和境外大型钾肥生产供应基地,是保证我国粮食安全的重要战略举措,同时又可以打破国际钾肥巨头的垄断。它不仅关系到我国钾肥的供应,也对我国农业未来的总体发展产生重要的影响,同时还能保护国内仅存的珍贵钾矿资源,惠及子孙后代。所以龚家龙总是鼓励他的同伴:“我们现在在做世界上一件非常有意义的事情,加拿大钾肥的储量足够我们国家开采几百年,可以满足中国几亿农民的种粮、吃饭问题,这是个非常宏大的项目,是一个值得我们花费毕生精力去做的项目”!
  2010年12月3日,国内著名钾盐工程院院士郑绵平、中科院副院长王瑞江等多位著名专家就龚家龙收购的加拿大萨省的钾肥矿做出鉴定:“长联石油拥有钾盐矿权数量多、面积大,钾盐成矿条件好,有较好的找矿潜力,能源交通等外部开发条件良好,宜尽快开展地质勘查”。2011年5月5日,中国驻加拿大卡尔加里总领事馆表示:“长联石油所拥有的加拿大钾矿项目是目前中资企业拥有面积最大,各项配套工作开展最全面,最具有希望的项目,同时最需要各方面支持的项目”。
  龚家龙的长联石油控股有限公司拿到了加拿大特大型钾矿资源和位于加拿大阿尔伯塔省两个储量很大的油田实属不易。但令龚家龙着急的重要原因是:2010年8月,加拿大政府在国际矿业巨头必和必拓一次性斥资400亿美元恶意收购加拿大钾矿资源事件发生后,已将钾矿列为本国重要战略资源,严加监管。2011年3月,在加拿大召开的世界矿业大会上已没有钾矿区块挂牌出售。而龚家龙的长联石油现已收购的钾矿区块,如不能按加拿大矿产部规定的时间和最低勘探资金投入数量,对钾矿区块进行勘探开发,加拿大政府将增加钾矿区块的闲置税收,甚至可能将已购买的钾矿区块矿权全部收回。
  龚家龙这支轻装神勇的敢死队拿下了阵地,但面对国际矿业巨头必和必拓的进攻,他仅用自己孤军轻骑的力量难以守住阵地。是给龚家龙加油鼓劲,排忧解难,以推动民营企业在海外攻城掠地为国家争得宝贵资源,还是任其孤军奋战,直至弹尽粮绝、自生自灭,是摆在我们面前的一道课题?
  
  敢为人先的民营石油大王
  龚家龙曾经是湖北乃至全国的商界明星。由他创办的天发实业集团,曾经解决了湖北省二万多人的就业问题,更是当地的纳税大户。
  上世纪80年代末,借助改革开放的东风,龚家龙赶上了“商家卖什么顾客就买什么”的年代。1988年他创立湖北省荆州地区生产生活资料产品经销公司。凭借着他对于经商独到的眼光、灵活的头脑、过人的胆识和充沛的精力,组织进口了国内工厂极缺的工业原材料,用交换的手法,换来冰箱、彩电、洗衣机等等。在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他卖什么都赚,两年后即身家千万。
  很快,龚家龙将目光放在了石油行业。这位17岁就脱离了知识分子家庭,曾经在江汉油田石油井架上的稚气未脱的石油工人,从此了他一生的石油情怀。
  对市场的敏锐洞察力使龚家龙在石油业迅速崛起。龚家龙知道东北辽河油田有很多油,但运不出来,他出大手笔,买了个火车车皮,将油拉了回来,销售极为火爆。1989年他收购了两个石油液化气库,成立了“海南龙海石油液化气公司荆州储运站”,为他成为“民营石油大亨”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这也是天发集团最初的雏形。1993年,经过了4年的运营,龚家龙所拥有的企业已经初具规模。龚家龙将公司更名为“湖北天发企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成为当地的知名龙头企业。
  其后,龚家龙开始大规模地建设加油站、修建油气码头、油气储库、组建油气运输车队、油气运输船队……1996年12月7日,资本嗅觉灵敏的龚家龙抓住资本市场发展的历史机遇,推动天发股份成功在深圳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一跃成为民营石油行业的龙头企业,并成为全国民营石油企业中唯一一家所有牌照齐全的石油类上市公司。鼎盛时期,在长江流域,在湖南、湖北等地,龚家龙拥有一百多个加油站、2座20万吨级的油气库、长江边上大型油码头、大型油气运输车队、大型油气运输船队,其资产达到几十亿。而此时,中国石油两大巨头中石油、中石化,都尚未组建。
  与此同时,龚家龙还开始涉足农产品加工行业。1997年3月,在国家关于大集团发展战略精神的指导下,龚家龙组建了湖北天发实业集团公司,并形成成品油及液化气经营、农副产品深加工、日用化工、制浆造纸的四大主营业务。
  龚家龙此后主导天发集团一口气把湖北的15家濒临倒闭、资不抵债的国企收到了旗下。这些企业包括7家大造纸厂,2家木材公司,1家畜牧良种场,以及中国著名的活力28公司等多家国企。
  到2000年时,天发集团又拥有了第二家上市公司。天发集团已成为湖北省最大的民营企业之一,不但拥有全国民营石油企业惟一所有牌照齐全的石油类上市公司天发石油,还拥有年加工能力超百万吨的现代化油菜籽加工企业天颐科技,是江汉平原的重要龙头企业。
  随着资产规模的不断壮大,龚家龙也为当地的经济发展和社会稳定作出了杰出贡献,1996年天发集团只有二百七十名员工,而1998年年底,职工总数激增到两万多人。
  伴随着企业的逐步壮大,龚家龙还逐步将目光投向了如何带领民族企业走出国门的问题上。在精心筹备很长时间后,2004年12月11日,龚家龙联合全国100多家民营石油企业发起成立了全国工商联石油业商会,涵盖了石油行业的上、中、下游各个环节,并当选为首任会长,开創了中国民营石油业发展的新纪元。
  
  大厦危殆之后的思考
  正当龚家龙为实现庞大的产业帝国大展拳脚之时,命运跟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莫须有的罪名从天而降,龚家龙身陷牢狱。
  龚家龙被刑拘整整一年零七个月。2008年8月5日,鄂州中院认定其不构成挪用资金罪,仅以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判处一年零七个月。一个月后,龚家龙刑满获释。
  2011年8月30日,鄂州市中级人民法院对曾有“中国民营石油第一人”之称的“天发系”掌门龚家龙“挪用资金罪、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一案提起再审,当庭对龚家龙宣告无罪。命运跟龚家龙开了个玩笑,一年多的牢狱生涯,原来是莫须有的罪名。
  此时,距离他恢复自由身已经时隔3年有余。同时,理论上,龚家龙出狱后依然拥有天发集团65%的股权。2008年9月他重获自由身之后,这部分资产如何清算,一直悬而未决。
  少年时期在钻井平台上的经历让他太过刻骨铭心,石油梦想依然在这个历尽沧桑的58岁男人的身上延续着。早在2005年6月29日,中国首家民营石油联合企业“长联石油控股有限公司”已经在北京人民大会堂成立,龚家龙任董事局主席,他的目标是,15年内长联要发展成为大型跨国石油集团公司,积极参与国际竞争与合作,为国家找回更多的石油、天然气资源。
  2008年9月,深陷囹圄近两年的龚家龙,重新回到了他曾经纵横多年的石油江湖,虽然历经磨难,再无半两身家,但他憧憬打造的民营石油集团计划依旧没有改变,那个宏大的能源帝国之梦历经十九个月的与世隔绝后,反而加深了在其心头的烙印。
  他与国内黑龙江、山西、山东、安徽、上海等地各油企协商,以长联石油为主,将各家油企并入,成立“中国长联石油控股(集团)有限公司”,再将加拿大收购的油企资产注入到集团,意图迅速将长联及各加盟之油企做大。“如能将天发石油收回,将上述资产注入天发石油,对天发石油的中小股东是一个很好的交代。”
  龚家龙对钾肥、对石油、对他的事业的再次腾飞充满了信心,他常对手下说,“一个人、一个企业的成功,关键要有几个要素,一是一个明确的目标,认准了一个目标绝不动摇。二是自己要有决心,三是要有耐心,四是要有恒心。有了这几点,干任何事都没有不成功的”。
  出狱后,龚家龙花了两年时间到南美、北美、中东、非洲等地考察了多个项目,涵盖中国急需的石油、钾矿、镍矿、铀矿以及煤矿、纸浆厂等等项目。为了境外收购,龚家龙与他在石油商会任会长时的伙伴成立公司。随后,该公司以较低价格买下在加拿大上市的石油公司78%的股权,紧接着拿下另一家在加拿大上市的石油天然气公司68%的股权,这两家石油天然气公司的油气储量很丰富,他为自己的举动至今还有些自得。
  
  上下求索的产业报国路
  刘悟元诗曰:“勘破浮生一也无,单身只影走江湖。大梦场中谁觉我,千峰顶上视迷途。”
  重获自由后,曾经高调的龚家龙开始低调,豁达淡定。虽然蒙冤,但龚家龙却把此事当作了一个经历。当案件重新开庭审理后,他说:“开庭的本身就意味着胜利,结果如何不要计较,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没空扯这些。”
  让龚家龙执着的是他的梦想,他要走一条民企、国企、银行联合收购国外资源的新路子,这对我国将来在境外的收购、兼并都具有重大的启示性作用。
  加拿大钾肥矿收购的过程打了个漂亮仗,龚家龙下一步的设想是:以民营企业出面,国家大型企业、银行全力支持,将此特大型钾矿尽早建成我国的境外钾矿国家战略储备和境外大型钾肥生产供应基地。他信心十足:“加拿大有着巨大的钾矿资源,政治稳定。只要我们民营、国企、银行、国家联合起来,就能把所收购的钾矿建成我国的境外大型钾矿基地。”
  长联石油规划在5-8年的时间内,分五期建设年总产量800万-1000万吨钾肥生产供应基地,以保障国内的需求。2010年9月20日,国家发展和改革委员会发文批复同意了长联石油投资控股的项目核准报告;2010年10月20日,国家商务部颁发批文批复同意了长联石油并购加拿大钾肥公司股份并颁发了《企业境外投资证书》。
  项目获得核准后,长联石油为了解决物流和开采技术上的难点,分别与勘探、开采、交通、技术等专业公司签订合作协议。同时,为了解决国内专业机构目前尚没解决的钾矿区块含有光卤石的开采和加工技术,长联石油派专人到拥有以光卤石为主的钾矿湿法开采技术的德国公司进行考察,并与他们签订了技术引进的协议书。与此同时,长联石油还与国内几家大型地质勘探单位分别签订了钾矿勘探服务合同,为下步钾矿勘探开发工作做好准备。
  这是一个资金需求十分庞大的项目,仅凭一个势单力薄的民企根本难以承担,更何况是刚刚被重判无罪、但财产还未被归还的龚家龙。由于长联石油属民营企业,很难得到国家商业银行的贷款和国家风勘资金支持,因此申请的银行贷款和国家风勘资金目前还没有得到落实,这给加拿大大型钾矿项目的勘探和开发建设带来了很大的困难和风险。
  好在我们国家各项规则的制定与健全,将逐步减少龚家龙式的困扰,也将决定着中国发展的持续与稳健。谈论着跌宕起伏的命运,龚家龙依旧是永不服输的劲头。但年岁渐暮,光华难在,他还有多少筹码去赢回江湖?
  “除钾肥项目,还有石油、铀矿、镍矿等等好的项目,都需要国家的大力支持和帮助。这样,我们民营企业在走出去的过程中,才能越走越顺,越走越宽广。”龚家龙在这条民营、国企、银企联合走向海外的路上苦苦地探索着。在他那忙碌的身影中,依然可以看到龚家龙浓浓的产业报国情怀。
  人到中年,依然有着执着的追求和坚持不懈的努力。把做大事、立大业,把成就国家利益永远的放在心头,是龚家龙坚定的信念。在做大做强石油产业之外,那深深的产业报国情怀更是隽永的烙刻在心间。
  执着的产业报国之志,浓厚的民族情怀,成就了龚家龙先生的事业,也在不断的书写着他那传奇而闪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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