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着翅膀的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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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 歌
  最近多风,不但三天两头刮,而且一刮往往几天不止,课桌上总蒙着一层尘沙。风声也颇为可观,有如万籁怒号,忽而升到最尖的高音,忽而降到最沉的低音,像发大水时的河面,把楼房和马路都遮住,叫车轮树枝全发出风的声音。一小群一小群的麻雀纷纷往挂着薄霜的树枝上飞,它们顽强得像是从石头缝里长出来的,风吹雨打都没事,照样活出优美,活出甘之如饴的喜乐。
  今天风也很大,彩旗、枝条、巨幅布标使劲摇晃,噼噼啪啪地响,分不清是喜悦还是悲苦。一进教室,听说我们文科B班因为纪律涣散要罚跑圈。我笑了,好像我一路顶风急急赶来学校,便是为了凑这份热闹。
  一行人下楼去,穿过花园的小碎石路,围着教学楼跑三圈,冷风打在脸上,花花的阳光溅在身上,道旁的腊梅开得满满的,老远能闻到它的香气。多好的时光啊!我们若还有悲意,就是对冬日晴空的大不敬了。
  午休时和晴野背文艺常识,一问一答,输的总是我。晴野喜形于色,一脸的歹相。见我真的要恼了,又说“我错了成么”,脸上的笑意都还在,毫无诚意可言。不过我也逮着他两次,八仙他只说出了五个,还有古希腊的三大悲剧戏剧家埃斯库罗斯、索福克勒斯和欧里庇得斯他总也记不住,我终于有理由嘲笑他。他自是争辩,像个孩子一样非得分出个胜负,好像毛姆笔下那无所不知先生,“谁要是不同意他的意见,就会挫伤他那不可一世的虚荣心”。
  放学的时候风刮得更起劲了,近乎杀戮般地卷起气流,纠缠着,呼啸着,仿佛蛮荒世纪的巨兽在毁灭前的格斗,一派肃杀之气。我和晴野却是好酣畅的感觉。我们都不在意柔柔的春风,花红柳绿拿去给骚人墨客做做文章也就罢了,总不及荒芜的冬日来得刺骨和惊心动魄。听着风的怒吼,情愿将整个城市当成旷野,天地茫茫,千秋万世从心中涌过,该是如何浩大的心境。
  晴野与我讲了一路《时间旅行者的妻子》,听着听着我就入了境,似乎我们也在赶路,穿越时空的禁忌,到遥远的地方去,而漫天漫地碎碎的灯光,在我们面前幻生幻化,一下子在眼前,一下子又在身后,不复可寻。或许,时空旅行即是一条朝圣之路,是信仰和幻想创造了另一种存在,用来寄托我们的内心深处一场用情太深的梦。
  我是一只羊
  最近几天,我把时间安排得紧凑而别扭——做题,记历史事件,背马克思主义在实践中的应用,就连去食堂吃饭也是边吃边翻英语词汇手册……以往我总瞧不上那些死读书的人,可他们恰是眼下应试制度的受惠者,高考的战场上,分数才是真正重要的。我得承认,不管心里如何不满,我终究不是体制的反叛者,也知道,作为高考竞争的一员,我所能做的,是尽可能获得更好的分数。
  晚自习请了假,和晴野一同去网吧,打开中戏的网上报名系统,按要求一步步往下填,但递交了三次都没成功,不知所以,徒然坐在那里发了好半天的愁。
  晴野骑车载我回家。我伸着四肢晃啊晃,唱了一路的《别看我是一只羊》:“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绿草因为我变得更香,天空因为我变得更蓝,白云因为我变得柔软。别看我只是一只羊,羊儿的聪明难以想象,天再高心情一样奔放,每天都追赶太阳。有什么难题去牵绊我都不会去心伤,有什么危险在我面前也不会去慌乱,就算有狼群把我追捕,也当作游戏一场。 在什么时间都爱开心,笑容都会飞翔,就算会摔倒站得起来,永远不会沮丧,在所有天气,拥有叫人大笑的力量,虽然我只是羊。”
  最近好喜欢唱这支歌,迎着风唱,风吹得我的头发向上飞扬,无数车灯连成一片,有如一条闪耀的光河。晴野并不理会我的歌声,他只顾把风帽拽低,用力蹬着车子,微微前倾的身躯一会儿被灯光所照亮,一会儿又被阴影所吞没。街边店铺里洒出来的光与路灯相混合,熠熠生辉,整个世界都卷裹在它们的温情里。我的喉咙突然一阵发紧,简直不能呼吸了,好像处在一团明亮而神秘的火焰中,分不清是风还是烈焰在呼呼作响。
  小狗圆舞曲
  周日下午去上琴课,弹肖邦的《小狗圆舞曲》,那节奏竟如此天真烂漫,让我觉得自己和一群小狗在金光闪闪的宫廷里轻盈地旋转,是一拍两转的华尔兹,夜风吹拂星空,吹拂百花园,音符一朵一朵开出来,温柔地抖动着阴影中的花蕊……我感到手指间血液的冲动,内心像是获得了真理一样幸福。歌德曾这样描绘音乐:“当我悲伤沮丧的时候,来到我身边,用你甜美的旋律安抚我的灵魂。”真的,有时候在音乐里站一站,就觉得对人对事仿佛一下子就理解了,音乐给予我们的力量比悲伤沮丧时祈求的抚慰要巨大得多。
  我的钢琴老师素来严格,极少夸我,唯独这首《小狗圆舞曲》说弹得还不错。我听了着实高兴,可也只会傻笑。但接下来,她又以惯用的权威口吻劝我把琴课停了,以高考为重。我说我舍不得,一周里我最爱乖乖地坐在这里弹琴,心里只想着那些愉悦的、美好的事情。生活就是设法使自己尽可能的高兴,不是么?而要做到这一点,有多么的不容易,在许多人看来,现实的收益才是至关重要的,比如关乎命运的高考,是无论如何不能耽误的。
  英语点睛
  陌筝打电话说,她上的“睿智私塾”不错,叫我随她去听一堂英语点睛,若觉着好就报个名。我从没上过课外班,陌筝却上了好几年了,所以但凡功课上的事,我是很信她的。
  说是一堂课,实则要上一整天,且是大课,底下黑压压坐满百余人。主讲老师非常年轻,大不了我们几岁,功底却很了得,用英语讲话像和朋友聊天一样侃侃自如,诗歌、名言、电影台词信手拈来,好多说法对我来说都特新鲜,展现出一片全新的风貌。连平日里一知半解的语法,这会儿都好像突然开了窍。尤其是他热忱认真的教学态度,总让人觉得他是在做一桩很伟大的事。陌筝颇有些自豪地说:“不光奇哥,这儿的老师都很棒呢。”
  午间休息,陌筝怕我下午犯困,跑出去买了袋话梅。其实我是听不够,人总说应试教育残害了多少学生,老师又何尝不是呢?同样的课程,能不能说得风趣生动,叫人爱听,最能显出一个老师的学问和智慧。回想整个中学阶段,讲台上不少面孔是令我不喜的,他们缺少一种做学问的性情,只会照本宣科应对考试,这样得来的知识索然无味,储积得越多,学习兴趣受损越大。提到理想的老师,总会想起《死亡诗社》里的文学老师基丁,《放牛班的春天》里的音乐老师马修,《心灵捕手》里的数学教授兰勃,《蒙娜丽莎的微笑》里的艺术史老师凯瑟琳·沃森……他们给予学生的不限于治学之道,更多的是人生的哲理和幸福的真谛,让每一个脆弱的心灵都能得到爱的拯救。遇见他们,是一种莫大的幸福。
  平安夜 圣诞节
  又是平安夜了。迟子建说:“上帝选择冬天出世,可见上帝是寒冷的。上帝是寒冷的,人间的寒冷便也比比皆是,所以人世间最动情的故事都发生在对温暖的追寻上。温暖,它会使每一个善良的人为之心动。”
  晚自修上得很煎熬,老师教室里走一圈,像围着地球绕了一周似的。放学了,陌筝哼着“No body,no body”来学校找我,她总是一副终日无忧的样子,一阵风来,一阵风去,让我觉得若用什么有分量的事情惊动着她,就真是罪过。她送给我一张圣诞贺卡,她的脸颊红红的,仿佛她在哪里停留过,哪里的空气就会被染上红色。陌筝同我拉勾,喜气洋洋,仿佛我们到北京上学已是指日可待的事。她的坚定给了我一种信心,感到我们的未来正由一些未知的纽带连结在一起 。
  圣诞是12月节日中我最喜欢的一个。虽然没有下雪,稍稍有些遗憾,然而整个天空明净晴朗,太阳几乎像一张脸颊似地贴在窗户上,教室里充满暖意和节日的雀跃。
  中午和几个要好的女生跑到校外大吃一场,俨然一副久在樊笼重获新生的样子。我们贪婪地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不觉一阵轻松,好像心灵也从题海中解救出来,又是无忧无虑的了。我们把头绳解开,让风把飘飘的黑发一丝一缕都浸过沁过,我们欢快的脚步在石块砌成的道路上噼啪作响,喜悦攫住我们,我们想大喊,想拥抱每一棵树,想和这样晴好的冬日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席间大家海阔天空地聊,从一个话题到另一个话题,欢声笑语不绝,这般明艳的时刻,如桃花潭水,便是在记忆里也是格调极高的。我只觉得和她们在一起,像是坐在繁花似锦的春日,什么都是好的。正当少年,惊涛拍岸,鱼龙尽出,便是连云天都要为之骄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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