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哨卡的“最”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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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疆,地处祖国“雄鸡”尾部,其广阔的疆域、浩瀚的大漠、雄壮的高原及漫长的边境,注定拥有无数的中国之最。而在这些众多的带有“最”字桂冠“唯一”、“之首”中,让我魂牵梦绕和难以忘怀的,还是要数那些散落在人们视线之外的边关哨卡。
  作为在新疆服役十余载的一名普通军队新闻工作者,近些年,我有幸走近那些哨卡,感受到了极地环境下的不同世界,体验到了不一样的军旅生活。
  神仙湾——世界海拔最高的哨所
  关键词:海拔5380米,大气含氧量仅有平原地区的40%,年平均气温低于零摄氏度,昼夜最大温差30摄氏度,冬季时间长达半年,紫外线强度高出50%。
  许多人都梦想着做神仙。
  神仙过的是一种什么日子?恐怕没有多少人真正能有机会去亲身体验。在喀喇昆仑高原中印交界的一个海拔5380米的地方,就有一个全国闻名的神仙湾,传说能够在那里住一晚的,只有神仙才可以做到。
  在经过很多次的努力争取之后,我终于有机会跟随高原医疗队,踏上了去往神仙湾的历程。
  从新疆叶城零公里出发,经过了近400公里的一路颠簸后,神仙湾,终于出现在眼前。可就在我欲感受一下当神仙的滋味时,因为缺氧难耐,呼吸困难,竟莫名其妙地一下子晕了过去。
  当我从醉生梦死中醒过来时,已在哨卡的医疗室病床上,鼻子上插着氧气,身子软若面条。同行的一名护士非常正式地告诉我:“你缺氧了。”
  由于因我而起的“突发事件”,医疗队决定当晚在哨卡住宿。护士长调侃说,要让我感受一下当神仙的味道!
  这样一来,也给我真正了解神仙湾提供了一个难得的机会。战士们告诉我,神仙湾,因其海拔高和氧气少而得名。在哨卡,我了解到,驻扎在神仙湾的,只有几十名官兵,由于条件非常艰苦,生活物资需从数百公里外供给补充。1982年9月,中央军委授予其“喀喇昆仑钢铁哨卡”荣誉称号。
  为了能够在极端恶劣环境下生存下来,哨卡官兵发扬 “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艰苦奋斗精神,没有食欲,大家就组织吃馒头比赛;睡不着觉,大家就将背包绳绑在头上;想家了,大家就一起讲各自的爱情故事。在这个“风吹石头跑,天上无飞鸟,氧气吃不饱”的高原“生命禁区”,只要能够待住,就是对祖国的一种奉献。
  官兵们讲起哨卡的故事,津津乐道,而我却犹如半梦半醒,忍受着头疼欲裂的痛苦,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感叹:想当神仙,真的没那么简单!
  北湾——蚊虫最多的哨所
  关键词:“蚊虫王国”,世界四大蚊虫密集地之一,年平均地表温度高达30摄氏度,这里每平方米蚊虫多达1700余只,伸手一抓就是一把。
  来北湾边防连,你得做好与蚊虫亲密接触的准备。
  那年夏天,我有幸去北湾当兵蹲连。出发之前,当有人对我做这样的提醒时,我真没有将此放在心上。
  但当我站在连队操场上时,现实不得不让我承认,这里的蚊子数量之多,是我从没有见识和领教过的。
  穿着短袖衬衣,不到一分钟,我的胳膊就被叮了11个大包。蚊子在我周围环绕飞行,并发出嗡嗡的声音,它们犹如空中的战斗机群,向我发起猛烈的进攻。连队文书见我手忙脚乱,无所适从,急忙将我拽到屋里,并严肃地告诫我:“你这样下去再待半小时,就会发生人命关天的大事啦!”
  忍着被叮咬的疼痛,我一边涂抹着连队自制的防蚊药,一边问文书:“这里蚊子怎么这么多啊?”
  文书告诉我,北湾地处额尔齐斯河、喀拉苏河、阿拉克别克河的交汇点,每年洪水过后,便在河岸附近形成大大小小的水塘。这一独特的环境,成为滋生蚊虫的绝佳温床,因此,这里蚊虫肆虐,号称世界四大蚊虫密集地之一。
  蚊虫的泛滥,给连队造成了不少损失。我在连队营区转了一圈,发现猪舍、马厩全都披上了防蚊纱帐,连连队的军犬,都有特制的防蚊服。
  “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北湾的虫子一把抓……”战士刘文春告诉我,总部来的专家曾经作过测算,北湾夏季驻地每平方米蚊虫最多时高达1700余只。自建连以来,连队先后有7条狗被蚊子叮死!夏天最热的时候,驻地地表温度最高达40摄氏度,官兵巡逻必须穿得严严实实,脸上罩着纱网,手上戴着防蚊手套,身上穿着特制的防蚊衣,否则,将会受到蚊虫袭扰。
  蚊虫肆虐虽无情,官兵守防信念坚。职责和使命的需要,使得边防军人从没有产生迁移驻地的想法,而是一直坚韧不拔地守卫在这里。据了解,近年来,在各级首长机关的关注下,北湾边防连防蚊措施有了很大改善,但官兵却依然要时时处处与蚊子作着艰难的斗争。战士们说,蚊子多并不可怕,只要把边界守好,就是被叮上几口,又算得了什么。
  什布奇——全军离首都最远的哨所
  关键词:世界屋脊的“天涯孤岛”,地处中印交界的西藏阿里地区扎达县境内,是全军与首都最远的连队。有人测算了一下,从北京到乌鲁木齐3800公里,从乌鲁木齐南下喀什1540公里,从喀什到阿里军分区所在地狮泉河镇1400公里,再从狮泉河到连队610公里,算下来是7350公里,这相当于从北京到阿联酋首都的距离。
  去一趟什布奇边防连,就能感受到什么叫“广袤”。在什布奇,我感受到了人生之中最难行走的路。当抵达阿里狮泉河时,缺氧本已导致头疼难耐,身体虚脱,这时却还要乘坐汽车向边防进发。而最难走的路出现在扎达县以后。一路上,要跨越12条河流,翻越6座海拔5000米以上的冰雪达坂,路况之差,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当我走进连队以后,路上的一切艰辛,全然被百花争艳、瓜果飘香的一派世外桃园景象所取代。
  连长曹玉斌介绍说,什布奇一年封山期长达8个月,封山的季节,连队与外界的交通阻断,完全处于与世隔绝的状态,成为名副其实的“雪海孤岛”。连队的绿色,全是战士们自己种出来的。
  连长的话不假。我看到,绿化带里是绿油油的草地,花池内各种盛开的小花随风摇曳,墙脚下一排排盆花竞相开放。真不敢相信,抬头看到的是山顶上的皑皑白雪,而谷底的营区内,却处处春意盎然。   见有远方的客人到来,官兵们都非常欣喜。大家都希望我能到自己的宿舍看一看,坐一坐。战士小杨将我拉到他负责的温室大棚,给我介绍他种植的蔬菜。我问他,这些菜能保障他们吃多久?他露出一嘴白牙,十分认真地说:“在生命禁区,我们种的不是蔬菜,而是一份心情。”
  能在天涯孤岛拥有这份心情,实在令所有人动容,我问几位刚到连队不到一年的新战士,想家吗?他们都无声地摇头,但就在我准备离开连队时,几位战士却悄悄跑上来,他们每个人都握着好几封信,请求我带到乌鲁木齐,寄给他们的亲人……
  斯姆哈纳——中国最西部的哨所
  关键词:西陲第一哨,海拔2910米,地处祖国最西端的帕米尔高原,一天经历四季,是全国最晚看到太阳,最后送走夕阳的地方。这里与北京时差3小时20分,吃饭、睡觉、训练,都要与内地慢三拍。
  空旷的山野,阳光温柔的抚摸着我的脸庞,温暖而惬意。此时,我在祖国最西部的哨所——斯姆哈纳。
  东经73°56′,北纬39°43′,海拔2910米。当太阳漫过山际,普照在另一个国家时,我拿起手机,告诉远在北京的朋友:今天,我是13亿中国人最后一个送走太阳的使者。
  这样的机会,我只仅仅经历过一次,但就这一次,足以让我用一生去细细品味。
  斯姆哈纳,曾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这个地处新疆帕米尔高原,人称“西陲第一哨”的边防哨卡,与北京时差3小时20分。在这个连队,每一名战士都是太阳的守护者、追赶者,他们一天经历四季,是全国最晚看到太阳,最后送走夕阳的人。
  晚上8点,这里的太阳还高挂天空,战士们举枪刺杀的声音正此起彼伏。我问战士小王,在“西陲第一哨”戍边,生活有什么影响吗?小王告诉我:“时间久了,真没什么不一样,就是和亲人联系,需要约定好时间,要不他们早上8点打来电话,那会儿我们还在睡梦中呢!”
  身处边关其实是很神圣的。班长王以虎介绍说,因为靠着边境口岸,近年来,斯姆哈纳已成为很热门的旅游胜地,不少游人都想来这里感受一下西陲的美景,送一送夕阳。而对于边防战士来说,站岗放哨,送走太阳,已成为一种责任,一种习惯。
  据了解,地理位置的特殊和驻地社情的变化,并没有影响到连队官兵的戍边热情,他们始终发扬“喀喇昆仑精神”, 先后荣立集体一等功1次、二等功5次、三等功5次;连队党支部多次被兰州、新疆两级军区表彰为先进党支部,还被兰州军区授予“西陲戍边模范连”的荣誉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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