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维泗:足球背后的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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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批国家足球队队员,代表国家队参加了300余场国际比赛,创造了90分钟比赛跑动9420米的纪录;他在长达21年的任主教练的时间里,带领中国足球浮浮沉沉,被认为是中国足球的缩影;他历来以硬汉的形象示人,然而,他的内心世界却是那样的润泽与丰盈……
  
  爱也足球恨也足球
  
  年维泗1933年5月生于河北抚宁县。上中学时,他是北京育英中学“知行奖学金”的获得者。“知”是学习,“行”是社会活动,可见年维泗是相当不错的学生。
  当时,年维泗的爸爸是育英中学的校长。这位毕业于燕京大学的才子,学生时就酷爱体育。有其父必有其子,年维泗踢足球、打篮球门门精通。课余,他苦练球技,加之悟性好,经常被选去参加北京、华北乃至全国的足球比赛。1950年,年仅17岁的年维泗成为中国国家足球队的队员。
  1960年10月30日,在工人体育场对白俄罗斯的那场比赛,令年维泗没齿难忘,它成为年维泗运动生涯的滑铁卢。
  作为主力中锋的年维泗,一路带球猛跑,过了几名断球的对方球员,眼看逼近球门,场外观众和队友、领导,都只等破门入网精彩瞬间了,谁知对方守门员忽然冲了过来,一下把年维泗扑倒。猝不及防的年维泗重重地倒在地上,“啪”地一声,仿佛整个球场都听到了骨折的声音。
  比赛暂时中断,球员们傻了,观众也目瞪口呆。只有医生和担架在跑。那场比赛断送了年维泗的足球运动员生涯。
  1961年6月,他当了教练。从此,他把自己的满腔抱负及对足球的理解、精准的技术战术,全部揉进训练教程。
  然而,这几十年年维泗品尽了足球的甜酸苦辣,可谓爱之深,怨之切。年维泗说:“过去每个队员差不多都有自己的绝活,而且很上心,自己跟自己较劲,苦练,谁都想追求技术战术上有独到之处。其实能比的是那么一股精神,到什么时代都不能丢的也是那么一股精神。而我们现在的队员缺少的正是那种精神。”
  年维泗发誓不再看足球赛,可有时又忍不住。他一看足球,家里人就立即起身,躲他远远的,因为他会发脾气。他只有看足球赛时会发脾气。
  他说:“足球曾经给我带来很多快乐,也帮助我从一个运动员成为一个领导者。但是足球也使我非常伤心,我为之付出了几乎一生的努力,好像一直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我有好多想法,但是很难在实践中借助别人的腿表现出来。”
  年维泗说:“直面世界足坛,强队林立,中国足球确实太落后了。不光是技术战术,我们的身体、作风,还有踢球的意识……我们的差距是综合性的。”
  
  从匈牙利到上海,结下一辈子的情缘
  1951年,青年足球队被派到匈牙利学习,同行的还有青年游泳队,游泳队只有3个人,黄帼会是其中之一。那时候的黄帼会身材高挑,不仅人长得漂亮,性格也特别好。悄悄在心里喜欢她的人挺多。
  平时,足球队和游泳队各自或训练或参加比赛,大家都忙。但黑板报再忙也要办,这是他们从国内带出去的传统。年维泗是黑板报的负责人,黄帼会恰恰是写黑板报的。年维泗领导黄帼会,近水楼台,年维泗竟然什么都没想。
  巧的是,到了冬天,足球队要从天寒地冻的北京移师上海,为的是不间断训练。黄帼会与匈牙利专家一起带的游泳队就在上海。而足球队下榻的上海体委大楼里那游泳池,正是她们训练的地方。什么是缘分?就是根本用不着煞费苦心,得来全不费功夫的天作之合。
  来来回回,低头不见抬头见,又是在匈牙利就认识的熟人,年维泗这才萌生男大当婚的念头。
  可怎么跟她说呢?年维泗先找跟她一起在游泳队的朋友,问,小黄有朋友了吗?等人家说没有,他才说出自己的意思。没有一点浪漫的色彩,中间人一递话,小黄一点头,这事就成了。不像现在,谈那么多的恋爱,还有那么多的考验。
  不浪漫也没有考验的情缘,一结就是40多年。两颗心交汇碰撞,却比两颗星星偶然的交汇碰撞要炽烈,因为它们更长久。至今,年老说着话,间或歪头看老伴儿一眼,那一眼流露的依旧是欣赏,还有更多的深情。
  
  深厚的文学底蕴,成就《我的足球生涯》
  
  不管是当运动员还是当教练员,年维泗给自己提出的要求都是八个字——“自强不息,以诚待人”。在很多不被人看重的小事上,他都会用心想一想;做每一件事,他都十分努力;而且,在所有运动员里,他讲话谈吐最清楚,逻辑性也强;就连动笔写,他也比其他运动员要勤。他喜欢把自己的感触、运动队里的轶事写出来,寄给报社发表。
  这使他在通常被看作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运动员中,很别具一格。他其实是一个文学底蕴很深厚、懂得不断汲取新知识的运动员,绝不仅仅只是球踢得好。
  学生时代,他喜欢文学,喜欢戏剧。那时候他家住灯市口,离人艺和吉祥戏院都不算远。人艺的话剧,他每场必看,《蔡文姬》、《茶馆》、《日出》、《雷雨》、《骆驼祥子》,哪出他都记得清楚;吉祥戏院凡京剧名角出演,他一个也落不下。不光看表演,他还喜欢记词儿,那抑扬顿挫的台词,高山流水的唱腔,他都且琢磨呢。戏散了,他还会蹭到后台,听“幕后”故事,原来那一招一式一句台词,可有讲究了。
  运动员坐不住,30—40分钟,足矣。当教练后,他把他的讲话绝对控制在30分钟里,不光精练、幽默、抑扬顿挫,而且绝没有“嗯”、“啊”之类零碎。
  他坚持每周请老师到运动队来给球员讲课。他请礼仪老师来讲穿着打扮、行走站姿,希望他们走出去,特别是走出国门时,能体现昂扬的精神状态;他请音乐老师来讲如何欣赏音乐,什么叫爵士乐、交响乐,什么是流行歌曲,什么是民歌。他甚至还请记者来讲怎样写好一篇文章,怎样欣赏一篇文章,怎样欣赏小说。他真心希望,我们的运动员,除了踢球以外,在其他方面也是丰富的聪明的。
  退下来后,他曾写过一本书——《我的足球生涯——欣慰与悲怆》。据业内人士讲,那是中国到目前为止最好的一本足球回忆录。他自己却说,欣慰太少了,差不多全是悲怆。
  
  钓鱼高手,乐在钓鱼外
  
  那会儿,休息日只有一天。不管身心多疲累,到了休息日,年维泗准出去钓鱼。他说,钓鱼是最好的调节。即使明天有大赛,今天这鱼也要钓。
  年维泗钓鱼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小学。
  小学时,有个教自然的老师叫张慎之,极喜侍弄花草,养虫鸟和钓鱼。他的家,就像浓缩的大自然。年维泗特喜欢和张老师在一起,每到星期日,张老师就带上他们几个孩子,到建国门外去钓鱼。
  出了城门就是窑坑,高高的城墙,衬着蓝蓝的天,四周是旷野的静,偶尔有小风轻柔地吹过来,带着沁人心脾的野外清香,心,也静下来了。仿佛一切都不存在了,只剩下钓竿两头有鱼有我的境界。
  当上教练,心里压力顿时大了,一周里眉头要皱上6天。到了周日,安安静静地坐在郊外鱼塘边,什么也不想,一切都放下,头顶是蓝天白云,眼前是水波轻漾,单等鱼儿咬钩的那一刻。心里那叫一个美。
  那次参加京津名人钓鱼比赛,才有意思呢。因为年维泗这边鱼上钩快,围了不少人在看。一老者,匆匆过来看几眼,问几句,回去,又过来看几眼,问几句,回去。如此几次三番,年维泗绷不住了,跟过去看,教他,最后索性把自己的钓竿换给他。
  结果,那位老者,因为有年维泗助一臂之力,名次进入前八;而年维泗,因为钓竿给了人,从遥遥领先的战绩,屈居第二。
  赛后,老者上前求问姓名,年维泗方知他是沈醉。回家跟老伴叙述,老伴说,独乐不如共乐。一句话,给了年维泗灵感,马上写了篇散文,寄给《钓鱼杂志》,文章刊出广获好评。
  因为钓鱼,年维泗觉得长了很多知识。不光眼界开阔了,胸襟开阔了,还结识了各行各界不少朋友,他不间断地又写了好几篇文章。
  现在,年维泗又有了一个新的8字方针:与世无争,颐养天年。他的生活规律而幸福。女儿在美国,儿子在中国,都有自己的事业;他和老伴朝夕相处。过去,一年里有五分之三的日子是分离,老了,总算平平安安地在一起了。他很知足。
  (责编:辛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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