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JZ Festibal，请站在一个摇摆者身边

·能把一干歌手听哭的《Amazing Grace》

　　如果论阵容的话，JZ Festival爵士上海音乐节，绝对是国际一线水准。若在“爵士”的定位之下，说是中国顶尖的音乐节也不为过——仅仅是2015年的舞台上，就有英伦灵魂第一人声Joss Stone、20世纪最成功的乐队之一“地风火”、当代爵士乐首席天后Dee Dee Brigewater，更不用说卢广仲、常石磊和顺子在采访中都提到的贝斯演奏家Victor Wooten。他们都说，听到他的《Amazing Grace》会哭的。

·即兴、现场、一首“活着”的歌

　　“即兴”，这个爵士乐的第一要义到底是指什么？最简单的，你可以大意理解为爵士舞台上，所有歌曲中都有一段是歌手、乐手的即兴发挥，完全根据他们当时的心情、所思所感而来。同样一首歌，这一次你听到的，和下一次却一定是不同的。比如，若是顺子JZ的舞台上唱起《回家》，那个《回家》也是只属于当天、当时的。但她并没有唱《回家》（说要“把它留给更‘流行’的演出”），倒是唱了《飞机场的十点半》。当然是她自己的版本。
　　“你听到的话都不会知道是那首歌。原唱者（陶喆）也不一定会喜欢我这个版本，但他仍然会觉得我和我的乐队在用心——有现场、有乐队，一切在舞台上都是活着的。”对她来说，这就是Jazz。“Jazz就是即兴，No.1的。当舞台上有人叫你名字说‘顺子，Go！’你就马上接过去。”这也就是她的生活：“对生活来说，我永远准备好，发生什么事情，I am all ready.”

·鬼马卢广仲的“爵士精神”是？

　　所以听不听得懂即兴又有什么关系？退一万步来说，卢广仲的话总还是能听得懂的——第一次参加爵士音乐节的卢广仲在唱歌的间隙和大家说，这次来他有刻意打扮整洁，演出时还放了镜子在自己面前一直照着（他还把它举起来给大家看……），现场一片特别买账的笑声。
　　没想到的是，这个鬼马青年的碎碎念里，却有一段最直白说出了“爵士精神”——“我很喜欢爵士乐的和弦，它有很多种可能，没有‘错’的音符，就像是人生，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错误的……对，在我看来，爵士乐已经超过一种音乐风格，而是一种life style……Yeah！Jazz！”也许，现在的他真的就过着这样的生活？在后台有记者问前两天他从台北到台南走了三百多公里是为什么，他回答：“就是忽然想到的，其实只是要和大家说，你很自由，从来没有任何人能阻挡你。”

·站在一个摇摆者身边，或者学着悠闲

　　在JZ Festival，你当然能一眼看出中国乐手和西方乐手的不同，而台下的观众也是一样的。即使除去黄白人种的明显差异，你也很容易就能将他们区分开来，中国人连摇摆都是很矜持的那一种。这大概就是我们的文化，没有任何不对，但大家大多不是“那一款”的。
　　这倒显出了爵士乐的好处了——顺子说，“我很鼓励大家接触爵士乐，它能让中国人很放松。”如果说Jazz是一种生活，参加音乐节，也许是一种接近它的最简单的方式。如果还是感觉放不开，不妨就站到一个放得开的摇摆者身边吧——就算不跟着他一起，让他的节奏，通过脚下的钢板传递到你身上也是好的。或者，就在看台对面的草地上坐一整天，学着悠闲。
　　So，爵士乐里又有什么？
　　爵士乐，对我而言是个人修养、演奏技术与团队精神同时的极致表现。
　　——李宗盛《我的爵士乐经验》

赵大路 Zhao Dalu

　　2002年至2012年，先后就读于奥地利维也纳音乐学院、约瑟夫·海顿音乐学院，学习电吉他爵士乐演奏和教学。现就读于奥地利克莱姆斯多瑙大学影视和媒体音乐制作专业。曾参与创作好莱坞科幻电影《变形金刚2》、《蝙蝠侠：暗黑骑士的崛起》，卡普空游戏巨制《生化危机4》的部分配乐。

赵大路·一个爵士乐手的自我修养

　　赵大路本是带着一个“摇滚梦”去学习吉他演奏的，无奈此前的准备工作没有做好，直到十多年前踏上奥地利的土地，才知道自己要学的原来是爵士吉他。但也正是歪打正着，现在问他怎么看“流行”，他会带着“相轻”的表情——爵士乐才是唯一能和古典音乐比肩、有自己完整理论体系的音乐风格。
　　即兴，这个谈Jazz怎么都绕不过去的词，当然是“摇滚青年”转换的重要因素，爵士乐的演出“每一次都不一样”，即使对乐手而言也是非凡有趣的体验。但为了换这每一次的“不一样”，爵士乐手的自我修养又是什么？
　　学习爵士吉他那些年，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吃饭、练琴、睡觉，几乎没有其他内容。扒带（把音乐中的每种乐器分开记谱）、练琴，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不动，严重腰突。“职业音乐家要保持水准，每天都要保证6～8小时的练琴时间。至于传奇爵士萨克斯演奏家查理·帕克，有生之年平均每天的练习时间是16个小时。”
　　如果说得通俗形象一些，爵士乐的“即兴”有点像是写文章，虽然是有感而发，靠的却是平常积累，只不过乐手积累乐句，作者积累的是词汇罢了。在台上看似随意、信手拈来的即兴片段，除了演奏时的随性，背后是十几年的乐理、乐思和这样的积累，所以其实“拈来”之前，所有东西都已准备完毕。
　　舞台上那个迷人的“自由”背后，就是这样自律得近乎枯燥的生活。“要自由，也要努力去有这个自由。把‘自由’发挥在舞台上，但不能让大家觉得‘乱’，不能让人家猜：他到底在做什么？他什么时候‘回来’？”

常石磊·当我们在一起

　　JZ Festival中，常石磊的演出预告上只写着“常石磊”，但现场却不如叫做“常石磊和他的朋友们”。演出进行到一半，常石磊逐一介绍自己的“乐队”，貌似普通的乐手们，竟然都有个耳熟的名字或是很多华语音乐奖得主的头衔。这也是常石磊这两年最大的变化——“开始和大家一起玩儿了”。
　　一张床，床前一张琴、一台电脑，在满屋音乐相关物件的包围下，在自己的幻想中凭感觉做音乐……此前，他这样过了15年。直到2014年年底在香港，一个很偶然的机会，常石磊和林忆莲还有她的几个朋友，一帮人在一起边聊边玩边笑边写。“那是我第一次这样去创作音乐，那个感觉特别神奇、让人上瘾。”他第一次感觉到一个人有时是非常“窄”的，而有一个人在你旁边，连空气的味道都不一样。“那个空气中是有交流的，我渴望通过这些交流去遇到一些我没见过的东西、发生一些没发生过的音乐。”
　　2015年开始，他会很主动地去认识很多新的朋友们。他们的WeChat成员越来越多，还因为一个契机，一起写了一首《和平歌》并由五十多个人演唱。“这个记忆给我非常大的触动。我不想只和我自己待着了，我想试试这之外还有什么。所以现在更渴望这样的机会，因为未知的东西是很奢侈的。”
　　这个状态也许就是很“爵士”的？和他说起这个感觉，他说对人、对事、对音乐，要等到了一定年龄，愿意随时转换和分裂自己位置的时候，才可以更松弛。而松弛的时候才有可能让更多的世界和你交流——“要不然你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什么不好的，但那个时段你自己做音乐、觉得自己最苦、最棒、最独特，那样的音乐和现在这样是不一样的。现在总有些新的东西在刺激我，所以我是非常幸福的，也初尝到一些甜头。希望这样的事情能够越做越多。”

熊猫·书里面的Jazz

　　“从前有个笨蛋为了‘懂’爵士乐，看了好多的书，到头来却发现爵士乐不需要‘懂’。但仍愿意与你分享这些读来的小故事，它们也许就是爵士乐的真意——存在皆合理。提到的名字也许都很冷僻，但，只要看他们的事就好了吧。”

·萨克斯堆成的小山

　　无论是出于事关“黑人人权”的起源，还是本身自由、随性的特质，历史上的爵士乐一直与政治有千丝万缕的关联。二战期间，爵士乐曾飘扬在苏联战地上空鼓舞战士斗志，但当战争结束、冷战开始，它又被看作是资产阶级的“流毒”而被苏联大力禁止。当时的全苏联各地都展开了“消灭爵士乐”的行动，在让人啼笑皆非的“没收萨克斯”行动中，被没收的萨克斯堆成了一座座小山……

·对于“随性”的注释

　　当然，在今天关于爵士乐的记录，更多还是这样让人匪夷所思又欢快：Fred Van Hove曾在自己的作品中，用乒乓球自由落体敲打琴键发出的声响完成演奏，由此注释爵士乐的“随机”。而Thelonious Monk这位爵士大师也有过当街拉琴换盘缠的游历生活，更曾和自己的鹦鹉进行二重奏。

·北海里的冰录音棚

　　在北极圈著名旅游景点——瑞典Jukkasjarui的冰旅馆中，Bengt Carling和Terje Isungset曾用冰雪制作成冰小号、冰圆号、冰竖琴和冰打击乐器，甚至搭了一间冰录音棚并在其中完成《Iceman Is》。而这间冰录音棚和那些冰乐器，在专辑录完后就被丢在了北海里，这个作品由此也就添了更多传奇色彩吧。

·Bailey的吉他发出的是什么声音？

　　“插电、不插电、失真效果、松弦处理、噪音、乐音……一切的一切在Derek Bailey看来都只是为声音的可能性变化所创造条件，至于这声音究竟有何意义，不是他思考的问题。当一种新的声音被制造出来，Bailey就很爽。”对Derek Bailey的吉他，著名乐评人王昕这样形容，“演奏出的始终不是吉他应该发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