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实之眼:宋刚明的视觉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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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刚明的视觉表达
  
  编辑手记
  每一个摄影人都是一本书,每一本书中都有许许多多与众不同的故事。它述说着摄影人成长的历程与心灵的轨迹。
  湖北宋刚明,以一本《戒毒女》一组《采石场》,吸引了我们的视线。作为一位一级警督,他很恰当地选取了这些所谓的特殊的题材;作为一名摄影人,他很有个性地展示了这些特殊的影像。
  于生活于人生于摄影,宋刚明有着自己的经历与思路。于我们而言,如果能从中领悟出人生与艺术的某种启示,“宋刚明的视觉表达”这一话题,也就有了更广泛的意义。
  感谢湖北摄影界的朋友们为这一话题的推出所做的努力,感谢黄一璜先生作为特约主持人所付出的辛劳。
  采石场
  宋刚明/摄
  
  读图时代的视觉表达
  
  江北战/文
  认识宋刚明是10多年前他在华中师大读摄影大专班的时候。他话不多,我对他的了解也甚少,只知道他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是班长。不知道他在长春电影制片厂受过专业的培训,不知道他拍摄的明星照片在70年代上过《电影文学》和《电影世界》的封面,也不知道他的风光作品入选全国的建国40周年的画册,他从来没有对人说起过这些。
  宋刚明的拍摄面比较宽,人像、风光、社会纪实他都涉猎并达到一定水平。从他的作品中能看出他独特的个性。首先,他不重复别人或自己;第二,他对拍摄对象有充分的研究;第三,作品的画面结构、影调和色彩极其讲究。如果说摄影与语言文学一样是一种表达的话,宋刚明的成功就在于他知道用照片说什么和如何说。当然,首先是有话可说、有感而发,而不是无病呻吟。
  在“说什么”和“为什么说”确定之后,“如何说”的问题就显得特别重要。所谓“如何说”的问题也就是视觉表达的问题。视觉表达分若干层次,对于一幅照片来说,主要是影像的控制;对于系列照片来说,主要是排序和版面设计;对于专题报道来说,有一个图片和文字配合的问题;而对于作者来说,是作品的总体风格,也就是个性表现的问题。
  所谓影像控制,包括影调控制、画面结构的选择、虚实(景深和动静)的选择,以及人物体态(瞬间的表情姿势)的选择。以往摄影沿用美术的说法,把这些归于造型。这种说法比较适合于广告、人像等题材,而大部分摄影作品的“型”不是摄影家造出来的,是对客观存在进行适应性选择的结果。因此“影像控制”比“造型”更符合摄影的本质和规律。
  宋刚明的《采石场》在影调控制方面是非常成功的。《采石场》拍摄的是一个劳动工地,南方夏日的光照十分强烈,景物光比很大。为了保证高光部位和阴影部位的层次,宋刚明使用宽容度较大的柯达T-MAX400CN染料型黑白胶片和反差适中的乐凯相纸。这样造成的刚硬冷峻的影调非常符合从劳动中获得新生的主题,同时保证了必要的层次和质感。
  在画面结构上,《采石场》也是十分到位的。一般单个人物的画面其结构比较容易处理,当画面上有多个人物,人物在自由走动,其运动方向又不一致时,画面结构的控制就非常困难。摄影者要顾及人物与人物之间是否重叠,人物和背景之间是否有一定的反差,正在走进或走出画面的人物其完整的程度,以及主体人物的表情神态等诸多因素。这诸多因素要通过取景器在极短的时间里进行观察,作出判断,按下快门,凝结成一幅影像结构恰到好处,又看起来十分随意十分自然的画面。这个过程相当于影视拍摄中的场面调度,不过影视的拍摄可以多次反复,然后加以选择。而摄影,特别是社会纪实摄影不能摆布也无法重复,要么一次成功,要么终身遗憾,难度很大。从《采石场》来看,宋刚明对于多个人物活动画面的结构控制已经非常自如。
  点题之作是指组照中最能揭示主题,同时又最具视觉冲击力的照片,甚至是一种象征《采石场》的点题之作,是一幅逆光下手拿工具站立在采石场的人物,画面的结构使人想到“囚”字——被幽禁在方框中的人,同时,也带有“劳动是立人之本”的象征。
  宋刚明的成功在于他的勤奋,在于他的谦虚。2002年宋刚明专程带着自己的作品去请教在荷赛大师班讲学的瑞泽,瑞泽看完了宋刚明的作品后将这个“编外学员”引为知己,并邀请他到法国去办影展。中国摄影渴望与世界对话,但这种对话是需要实力的。宋刚明正是用勤奋和谦虚积攒着自己的实力,走向更高的山峰。
  
  纪实的“眼睛”
  
  黄旺/文
  不过是一些普通劳动和生活的场景,却有这么大的吸引人的魅力?摄影师是靠什么样的手段化腐朽为神奇?
  


  罗丹曾说生活中不是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其实在普普通通的现实生活之中,常会蕴涵一些美的因子、一些情感和诗意,只因为我们在功利的世界里沉迷,或者我们缺乏足够的敏感,它被匆忙的我们忽略过去了。纪实摄影师的照相机就是那一双发现的眼睛。他把生活中那些美的因子,那些不为我们察觉但动人心弦的东西捕捉下来,呈现出来。当人们看到他们的作品的时候,那些积淀在人们内心的情感和诗意就会被唤起。
  《采石场》的作者能拍出这些照片来,首先是他看出了采石工们平淡生活的深层意蕴——对生存的抗争,对自然的征服,对人自身的肯定,等等,再通过抓住人物神态最能反映人物内心的时刻,选取典型的场景,利用各种光影构图手段来艺术地反映,因此才有了动人的魅力。
  我们常说纪实摄影要做时代的眼睛,但纪实摄影常常首先需要的是用自己的心灵去感受,其次才是用自己的镜头去记录。只有自己用心去体会,人们才能从他的作品里得到深刻的体会,《采石场》的作者正是以充满人文情怀的镜头深入到那些劳动者中间,才拍出了这样耐人寻味的作品。
  
  黑白的力量
  
  赵琳/文
  黑与白
  黑的是男人们扛石凿山的身影
  白的是苍苍岩石与浩浩热土
  
  石与人
  一个述说自然界亘古不变的坚硬与挺立
  一个凸显着人类千百年来的执着与奋争
  以黑白两种纯净的色彩来表现石与人,这是对《采石场》这部作品集最突出的印象。最初看这些作品,只感叹于劳动的艰辛,感叹于那粗糙的手上厚厚的老茧,自然生出许多的悲悯与慨叹。然而,黑白摄影毕竟不同于普通的彩色摄影,它从本质上是抽象的,是源于生活而又高于生活的。较之彩色摄影对生活的纪实性来说,黑白摄影更侧重于表现。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采石场》不是仅仅要告诉我们某个地方某些人这样的生活着,更是要通过这些人,来说出摄影者所想要说的一些话。
  分析一下《采石场》的基本元素,色彩不过黑与白,内容不过是人与石。倒象是一盘围棋,人与石在空旷的天地里定定落子,对弈千年。落子虽定定,却是经历了许多的风起云涌。
  石头,自人类文明以来,就许多次的被选作自然的代表,表现人与这个客观的物质世界的对立。在古希腊的神话中,西西弗受到诸神的处罚,每天推一块巨石上山,而终于推到山顶之后,又要眼睁睁看那块巨石滚下来,然后他再推,这样的周而复始。这个故事许多次的被用来形容人生的虚无与绝望,然而又有人从中找出人生存的意义,就在于那每天推石上山的不屈服里。又想起了《石头记》,想起那个有玉则灵,无玉则痴的宝玉,人成了石,石亦成了人。不同的关于人与石的故事,反映着不同民族关于人与自然的不同观点。在中国人的“天人合一”的自然观中,人和自然始终该是和谐的,人始终是能够战胜自然的,我想这种自然观一定也渗透在作者的思想里,因此,我们看到,虽然人与石两个主角并列,然而着色却不同。用黑色的有力和阳刚来表现人,人成了画面中绝对的主角。我们看到的是奋力拉车的人,是挥锤击石的人,总之,是劳动着的人。白色的石场则成了一个来体现人的力量的舞台。
  作品中有人物的凸现,更多的是人在劳动中姿态的选取。所有的作品中,不是每一幅的中心都是人,然而却都表现着人的力量。
  人类的劳动,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就是在人类的艰辛与牺牲中前行的。人虽然是那样辛苦的走着,却始终是昂然于天地间的。在黑与白的简单世界中,人类竟创造出多彩的力量!
  
  戒毒女
  
  宋刚明 文 / 图
  戒毒分自愿戒毒和强制戒毒。实际上,自愿走进戒毒所的瘾君子很少。武汉市公安局戒毒所是一所强制戒毒所,采取隔离疗法。
  
  因为说谎,多次复吸,家人、亲朋被她们伤透了心。许多戒毒女不得不独自面对孤独。
  
  吸毒者多半都有较深的心理创伤。雅妮来自湖北偏远山区,在到城里打工途中,被巴士司机所骗,染上毒瘾后,不敢回家见父母,只好委身已有家室的巴士司机。中秋节,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痛不欲生,医生不得不给她注射镇静剂。
  
  吸毒所产生的欣快感,只能维持一个月左右。这之后,吸毒只是为了抑制断毒后的痛苦。所谓:“一日吸毒,终生戒毒。终生戒毒,一口回头。”瘾君子一辈子都得在生理的渴求与心理的痛悔中挣扎。戒毒所尝试通过心理康复,帮助戒毒女彻底挣脱毒品的魔掌。
  
  小慧16岁。已有3年吸毒史,她没什么姿色靠“猫家伙”(黑话:盗窃)解决毒资。犯瘾时,上厕所也得人搀扶。
  


  吸毒的时光是在炼狱中度过,戒毒的日子也并不好,将要健康地走出戒毒所,同伴投来羡慕的目光,一丝喜悦爬上心头。
  
  远离人生的误区
  
  姜琳/文
  翻看《戒毒女》,就好象在倾听作者娓娓述说着戒毒所里的故事。开篇是一扇阴森的大门,一双眼睛正从门上的小窗里向外张望。正是这双眼睛引导我们进入了不为常人所知的戒毒所,戒毒女的戒毒生活随之徐徐展现在眼前。通过对整个戒毒过程的勾勒,我们对戒毒女们的过去与现在有了一定的了解,也能感到了国家和社会对这些深受毒品危害的吸毒女的倾心相助和解救。画册以一位戒毒女走出戒毒所的大门作为结尾,似乎为这位戒毒女的戒毒生活划上了一个句号,显露出一些光明与希望,但她们还有一段更曲折、更漫长、更艰难的路要走。
  宋刚明拍戒毒女重在让人们了解毒品的危害。他不只是注重对戒毒过程的影像表现,也从比较深的层面上对毒品泛滥与吸毒的根源进行了探讨,使我们得以了解画面背后所发生的故事。我们透过戒毒女们因毒品导致的表面的肉体的伤害和各自的生存状态,可以感受到她们内心深处所留下的难以言语的创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比男性吸毒者要承受更多一层的痛苦,因而,她们终日在生理的渴求与心理的痛悔中挣扎,封面的那一张画面就是这一切的典型表现。
  宋刚明非常注意捕捉那些耐人寻味的细节和情景:戒毒女不顾体面地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她们犯毒瘾时的痛苦状以及忍受孤独的惆怅,斑驳的窗户后面的脸上流露出的对亲人企盼的表情,与亲人会面的场面,亲人们的痛苦、无奈、恨铁不成钢的心情……这一切看过之后都令人心碎。或许,他不加修饰地将她们的戒毒生活和盘托出,就是为了让读者一起看清毒品这个人类的冷面杀手的真面目。
  应该说,作者选取这个题材不是为了猎奇,也不想标新立异,而是出于一种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一种对人的命运的关怀。在这些图片和文字之间,无不流淌着作者的同情与思考,其忧患意识、同情心贯穿全书。为此,在拍摄中他抱着“疗救”的愿望而走近戒毒女,又用“倾诉”的方式来亲近读者,帮助人们了解和关注毒品对社会的危害。正象他在书中所说:“既然毒品是万恶之源,人类有什么理由不彻底铲除它呢?”可见作者是在生命的层次上而不是在生存的层次上探究一个亟待解决的问题:如何关爱生命远离毒品。
  以前,宋刚明对拍摄的题材、对象、手法、光线、影调、构图等都十分讲究,有一种唯美的倾向,对影像和意蕴往往斟酌再三,给人的印象是精美、考究。而《戒毒女》的拍摄经历迥然不同于以往,这对于作者是一个全新的考验。“在拍摄和编辑这一专题时,我始终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还找不到一种对应的词来形容。我好像身处虚拟空间,取景框里一切都悬浮着,如同扭曲的画片,摇曳、变形、幻灭……”在这个女子戒毒所仅600平米的有限空间内,人员繁杂、光线昏暗,同时那些吸毒者的扭曲的生存状态让人窒息,能端稳相机都很难,拍好片子谈何容易?有些也曾到这个戒毒所拍过片子的同行见到他的画册后,调侃地说:“这种地方你居然拍得出册子?”可见他是狠下了一番功夫的。
  作者十分反对纪实摄影在任何情形下的摆布,多以平视的镜头不作任何干扰地对准被摄者,这使得画面颇具现场感。说实在的,戒毒所内拍摄场地狭窄、光线很差、被摄者不配合等都是拍摄时需要克服的困难。但是宋刚明善于因地制宜,竟在很多时候使用傻瓜相机,快门速度慢使得一些画面有点虚,空间的限制有时使拍摄不能十分完美、十分到位,但这些图片却真实、耐看,画面的结构也显得很有张力,并尽可能将影像阅读的门开得大一些,使人感受到其间的故事。《戒毒女》是宋刚明的心血和情感的奉献,也是他性情、观点、思想的展现。
  
  宋刚明印象
  
  孙伟/文
  


  初识宋刚明是他把自己刚刚拍完的一组《戒毒女》拿给大家看的时候,他给人的感觉是在不熟的人面前言语不多。以后见面的机会多了,闲谈之中除了摄影还说到他为自家房屋装修的设计在央视举办的某个“家装”节目中获奖,据说是典型的乡土味,用料选材古朴,营造了一种远离现代都市生活的氛围,但他家客厅一面墙的壁橱里摆满了各类摄影奖牌和奖杯,从中可以看出他与摄影“亲密关系”。
  宋刚明喜欢摆弄摄影器材,自己拥有相机几十部。他尤其喜欢使用手动相机,喜欢那份亲手操作机械相机的调动与暗室洗印影像的期盼等待。拿着好的器材拍什么对于每个摄影者都是首要问题,但对于不同准备的人来说,语言的表达,题材的选择,拍摄的主题涉及的深度是有区别的。在拍摄《戒毒女》这样的纪实类题材时,他就不大使用广角镜头,尤其是超广角镜头——他认为广角镜头的影像失真,与纪实摄影客观反映的要求有些相悖。
  但给我印象最深的宋刚明的作品是:《纤痕》中的《纤夫石》、《撑篙坑》、《古栈道》,它们曾在《中国摄影》、香港的《摄影画报》上发表。很多人拍的三峡图片但没有有纤夫石的大场面照片,为了拍这样的照片,他查资料,到三峡去徒步寻找。在那里他一步一步地走,反复地拍,离开了又转回去。为了这些照片,宋刚明来回找了三、四次,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用自己的方式记录了三峡的人文风光。
  为了拍照,他逢年过节就在家呆不住。即使被留在了家里,也是人呆在家里了,可是却整天唉声叹气,百无聊赖,完全没有了那种在外边拍摄的快乐。后来,家里的人也就不再干涉他了。这种自由的个性,也影响了他的摄影发展——他喜欢摄影却又非常拒绝专业,害怕成为职业摄影师以后会变得麻木。他对记者那种为了应付版面而被动拍摄的尴尬无奈有太多的感慨,他更喜欢躲在暗室里洗一下照片,然后拿给朋友们看看,他觉得这样开心!
  宋刚明曾经自学过油画,这让他的摄影也走过受绘画影响的一段,但他有意识地越过画意风光--许多摄影者比较难绕过的路程,以及讲求形式、追逐获奖的“赋得型”拍摄手法,走到用摄影本性的自身语言特征抓拍纪实作品阶段。
  这就是宋刚明,自由而又不断地创新和超越自我的摄影人。
  
  纤痕 宋刚明摄
  
  和宋刚明聊天:好的照片不会过时
  
  黄一璜
  黄一璜:《戒毒女》出版两年了,《采石场》也拍过一段时间了,最近在拍什么?
  宋刚明:最近主要是在拍“移民”。
  黄:这个题材有不少人在拍,萨尔加多出了一本《移民》,其中有些内容也是在中国拍的。人们对“移民”的看法是不一样的,有人从时效传播的角度,有人从人性或情感的角度,有人从画面美学的角度,所以每个人拍的都是他(她)看到和想到的“移民”。
  宋:是有不少人在拍,但他们手法传统,内容多是一些挥泪告别故乡的场面,没有什么超越。我不想这样拍。我拍《采石场》和“移民”更多地是以影像为载体,传达自己的情感或者认识。
  黄:比较主观地去记录……表现自己对影像/摄影的认识。
  宋:是这样。胡伟鸣拍的“移民”看得出来是为了报纸的需要,晋永权拍的“移民”则是冲着经典影像,或者是为了给“荷赛”这种权威看的。我很放松,没有什么压力,就是去拍三峡风光的时候带着拍了一些,主要是为了让后世的人看看今天三峡人的生活。
  黄:这是你看到和想到的“今天三峡人的生活”,每一个人看到和想到的东西都可能被自己或别人认为那就是“今天三峡人的生活”,其实不然。你的镜头框进什么、框出什么后产生的影像已经不是原本意义上的“今天三峡人的生活”了,当然,这并不影响我们接着拍下去,或者大家都去拍同样的题材,人跟人的“看法”是不一样的。
  宋:我只是拍我的“看法”,“移民”是这样,以前拍的《戒毒女》和《采石场》中的劳改犯也是这样,我拍的是我看到的这些人的生活——在今天的某一阶段,有一些人这样生活过。事实上,照片的意义在拍的瞬间是不可能有更多的思考,更多的意义是后来附加上去的,是评论者和观众加上的。要是一张照片不加标题就会有多种解读。
  黄:这很正常。如果只有一种解读,那只能是画面的意义太过明确。
  宋:记得有一位编辑曾经对我说:“你拍的那个《采石场》还不赶快拿来用,再不用就过时了。”我听了以后很不以为然,好的照片怎么会过时呢?要是能过时就不是好照片。我拍完《戒毒女》,书也出了,后来再去拍,想超过自己以前好的那些都不可能,好的照片无法重复,别人也无法重复同样的瞬间时空影像。
  黄:动态的东西在胶片上固化以后,首先是那个瞬间消失了,然后是人在那个瞬间的姿态、情感等,周边的一切东西在那一刻的动静“位置”也都随之消失了,当然也就没办法重复了。布列松的“决定性瞬间”影响了中国几代摄影师,其实主要是大家都没弄明白它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以前是弄不懂“决定性瞬间”,看不懂布列松那些经典的照片,现在才算是稍微懂了一点。他的摄影是“美术的”贵族式的,是不跟人接近的,他能在照片里把“人”摆弄得极到位——所以他是大师,你得承认,但你无法企及。但他的影像的表面是和内容不相干的。
  黄:他很多经典照片实际上主要传达的是画面结构的美感,很多人不明白这一点,不理解这种影像,再加上众“理论权威”瞎掰,众摄影“大师”、“中师”、“小师”不明不白的一路瞎煽乎,害得不少摄影人没事就琢磨“决定性瞬间”,真是害人不浅!
  宋:在这种情况下,中国推出的众多“大腕”,大力推崇这种影像,害得很多人跟着哄哄瞎闹。
  黄:自己还没闹懂,又害了接下来的很多人花了很多钱去追求什么“决定性瞬间”……
  宋:我们社会和民族都有一种趋同的心理,一旦推崇某个摄影师和照片,马上就会起哄——瞎宣传——就是瞎起哄,大家一起哄有了惯性就停不下来了。当然,肯定有人不认同,但这几个人能阻断这种惯性吗?人们已经趋同了。
  黄:加上摄影跟其它各界有所不同,批评不是“最不发达”也是“欠发达”的领域,所以你常常只能听到一种声音,不同的认识、看法和意见你很难在摄影的媒体上看到!而且现在摄影太容易了……
  


  宋:5分钟就能学会拍照,把人拍下来还可以用电脑加工,影像的内容——什么背景、环境之类的东西都能改变,很轻松也很有趣。这样一来人们很容易就成了“摄影家”,或者感觉离“家”不远了——只有一篾片的距离,但实际上拍好照片很不容易,需要太多的人文积淀。
  黄:不读书,不深入思考,有时间就扎堆比相机比镜头,这都是摄影人的毛病。而且所有做摄影的人都认为自己是“懂美”的,满以为这是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其实美的东西(外表的美)大家基本上都看得到,甚至连有的事物的意义都能看得出来。所以,只要你能看到表面的美感,又能发现其中的现实和历史意义,更重要的是你在合适的时机出现在拍摄对象所在的位置附近——这绝对是运气,把“美”拍下来其实不难。
  宋:碰运气——满世界碰,这是一个误区。风光摄影更多地是运气。碰上了就得金奖。碰不上就是“大师”、“神仙”也没有办法。还有,大家喜欢比相机,其实用135相机和大画幅拍出来的影像不是专家很难看出差别。
  黄:专家也有一些误区,加上媒体和制媒者不专业,他们提倡什么会直接影响到摄影爱好者、消费者对摄影的认识和摄影活动。
  宋:有些专家太不专业。为什么外国人能看到照片后面的东西和摄影师想到的东西以及画面影像的延伸,只能说我们不少人的眼光太浅。
  黄:有一个原因是国外的系统教育体系中从小学甚至从幼儿园就开始对人进行视觉的专门培养和训练,而这一点我们现在做得很不好。所以,要是专家的眼光再浅了就肯定会害了初学者,害了摄影。
  宋:我拍《戒毒女》的时候用了很多的背影,是为了不伤及对方,特别是这些人今后还要回到社会上重新生活。去年底我在北京请来给大师班讲课的瑞泽看了我的《戒毒女》,为什么老外一看就看懂了这种背影的意思?我们的人就不认可?为什么非得正面瞪大眼睛,非得大喜大悲,流大泪珠子?还要两眼放光?
  黄:这是十分流行而且流行了几十年的“看法”,一统的看法常常是一统浅薄。你看过瑞泽的照片吧?我很喜欢他那张在阿富汗拍的早祷的照片,不能直接看到战争中的人,但可以看到墙边靠着的自动枪,两支自动枪和墙上的三个做祷告的人的投影形成了一幅有趣的画面。
  宋:枪是具象的,意思不言而喻;影子是抽象的,这种抽象使人的形象升华了。这种影像很耐看。
  黄:画面的内容既有宗教的、政治的、军事的,当然也有影像本身的审美层面的意义,这样就有了很多的可读性。
  宋:我们的教育往往要求学生认同同一种结果,人的思维退化了,拍的东西生怕被人理解不了或者产生歧义。
  黄:一方面是低估了观众的智商,另一方面是趋同心理在作祟。
  宋:拍的人怕人家看不懂,喜欢选择标语、口号作背景来解说画面,这样拍倒是让人一看就懂,看的人不用多动脑筋,但是久而久之这样的拍法会使人的智商退化。拍的人和看的人都会退化,影像的意义也会简单化,摄影怎么能够深刻得起来?
  黄: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们的摄影,即便是记录性摄影也需要一些象征和隐喻。所以我喜欢《戒毒女》中的一些照片,这些照片在画册当中起的不只是叙述上的串联作用,还在故事当中通过象征和隐喻提出了思考,象开头那张照片,一双从阴森的大门上的小窗里向外张望的“眼睛”;而结尾的那张照片,一位戒毒女走出戒毒所的大门。这些影像虽然都很写实,但却具有象征和隐喻的意义。
  宋:包括对她们作背影处理,总的来说我不喜欢过于直白。
  黄:看得出来你在这方面的用意。有机会再看你的“移民”。
  
  三峡古栈道
  三峡大移民
  国家一级文物白鹤梁
  
  
  我的故事
  
  宋刚明 图/文
  
  成长之路
  
  我出生在长江中游一个小岛上,叫天兴洲。岛上只有4百多户人家,我家住在离村子还有一里多地的地方。童年是在孤独中度过的。至今我与人交往还有障碍,不苟言谈。客气的人说我这是清高,不客气的人说我这人傲气。其实我自己知道,我是没有这份自信,是用沉默掩藏自卑。我想,我所以如此迷恋摄影,也许是因为按了快门之后,我可以什么也不说。取景器成了我联接现实生活的通道,我可以通过底片给世界一个说法。
  我在小岛上长到18岁,书读了12年,读到4年级时,赶上了文化大革命,这对其他地方也许是大不幸,但对我住的那个岛上的小学校却是件不幸中的幸事。因为小岛封闭,安全,很多城里的优秀教师都被赶到了小岛上。我最喜欢的是美术老师,他是科班出身,他床底下有一个皮箱,里面有很多外国画册,还有黑格尔的哲学书。我第一次看到了米开朗基罗、罗丹、安格尔、列宾等艺术大师的作品,这些作品使我思考:如果这些作品都是坏东西,那艺术是什么?是我们画在墙上的那些龇牙咧嘴的大批判宣传画吗?那艺术也太没看头了。课余,反复翻看老师床下的那个大皮箱是我最喜悦的事。因这我爱上了绘画。读书的后几年基本上是跟着美术老师满世界画宣传画,办大批判画展。
  我对哲学一直充满好奇,那年月我就把老师藏在床下的黑格尔读完了,还研究了叔本华、笛卡尔等,其实读得一头雾水,不懂就去问政治课老师,老师不懂就到班主任那里投诉,班主任就在班上不点名地批评说:有些人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小聪明,看了一点歪书,就来考老师……。我在下面听着还直乐,心想谁这么坏,敢跟老师叫板?多年后我才悟出,老师批的原来是我。生活中我常出这种洋相,这一缺点常让我深感愧疚,这也使我明白,我缺乏领悟微妙的人际关系的能力,很多领域不适合我。后来我发现这一缺点也有好处,就是心不易受伤害, 因为我把一切对我不满的讽刺、挖苦、打击,都当成是说别人的。
  


  摄影之缘
  
  当了13年兵,爱上摄影纯属无奈。新兵连还没有训练完,我就被团部军务股要去当了打字员,原因是我出的黑板报跟报上印的差不多。军务股长对我特别好,一年半后,股长对我说,你在这里干打字员太可惜了,入党后,你还是去做点有专长的工作吧。当时答应让我去技术处,如果按正常发展,我现在也许是名雷达工程师。老股长姓许,一脸大胡子,相貌威严,人戏称他“许大马棒”。其实他是个脾气温和、正派的好老头,这使我悟到,与人交往,切不可以貌取人。
  打字室旁边住的是政治处主任,他常到我那里去喝茶,听说我要去技术处,就跟干部股说,小宋能写会画,去宣传股多好。这样我就成了宣传股一名美术照相员。平时工作主要是出黑板报和画革命的圣像。另外还给我配了一台海鸥4B相机,让我为边防战士服务,照纪念照。我对照相这事非常不屑,认为这算什么本事,手指一碰,一张画就有了,画画那才叫真功夫。
  我第一次下连队给战士照相,底片冲出来厚的厚,薄的薄,成功率不高,我发现摄影并不是按快门那么简单,团部决定把我送到军部学习。军部在长春,军摄影干事是个老头,叫谭邦奎,他下场站当过两年政治部副主任,认为还是摄影有意思,就把官扔下不做,又回来当他的摄影干事。他是个暗房高手,一台放大机,不用定时器,只靠一双手,上下翻飞,放出的照片,那影调,我现在也无法企及。那时全军影展,全国影展,都请他放片子。
  我记得跟他学暗室功夫,第一次让我放大一张合影,40多张,我认为放得还不错,他一看,骂道:放的什么东西,统统重放。我是个很马虎的人,他这种严骂,对我的暗室技术提高大有益处。
  我后来不光黑白暗房像回事,还钻研了暗房特技,什么中途曝光、色调分离,我都能做,有些还有创意, 后来时兴彩色摄影,没有彩色放大机,我就研究用黑白放大设备放彩色照片,现在我可以放一手漂亮的彩色照片。
  现在玩摄影,可以完全不懂暗室技术,在电脑上点击几下,什么效果都可以出来,我不知这是摄影人的幸事还是不幸。我是从学暗室技巧进入摄影的,在暗室中放大作品,有点母腹中催生孩子的感觉,那种愉快,是按快门不可取代的。我现在还迷恋做暗室,当我分的房子备有两个厕所的时候,我就将其中一个改成了暗室。
  我跟谭师傅学过一个月暗室后,本来他还要带我下部队去摄影实践的,因为他要回场站搬家,就对我说:“我要搬家,没时间管你,送你到长影去学吧。”
  我想我是此生与摄影有缘,我学摄影的时候,“四人帮”刚倒,摄影界还没回过神来,基本上是用“四人帮”的手法批判“四人帮”,如果那时我只是跟图片摄影的学摄影,我的摄影水平也许是另外一回事。但电影界此时已有了比较大的松动,可以看内参片了。其中前苏联的一些影片,像《复活》、《风》等,让我震撼。我今天仍认为,前苏联电影在艺术上,远胜于今天的美国大片,那里的文化积淀,不是几下电脑特技可企及的。那里面的场面、特写、用光,对我来说是启示性的。我第一次看到,摄影原来还可以这样。
  电影摄影师都是科班出身,他们拍片极为严谨,三脚架是必备器材,所以,我从刚开始拍照,一直到今天,只要可能,都使用三脚架。记得首届全国旅游摄影大奖赛,我的一幅《秋瀑》获一等奖,135的底片放到24英寸还不虚,他们问我有什么诀窍,我说:使用三脚架。现在这也许算不上什么能耐,但只要了解当年摄影的人都知道,那时多数人使用120相机都是手持拍摄。
  在长影我第一次知道了爱森斯坦,知道了蒙太奇,更是第一次知道了摄影是“光画”,我把一本英国人写的关于光的性质、如何用光模拟自然、用光塑型的书,从头到尾摘要了一遍。我在长影最大的收获是懂了怎样用光。一年后,我重回长春,买了两盏小聚光灯,专给演员拍肖像。我用外国电影中学来的拍摄手法拍特写,当时很新鲜,就是现在看,也不难为情。有两年长影出版的两本电影杂志封面、封底、内插跨页几乎被我包了,像潘虹、林芳兵等大牌明星都是我的拍摄对象,我周围聚集了一帮电影摄影人,互相探讨摄影技艺。
  在长春学完摄影,回团部我就去了大兴安岭,一边为战士拍纪念照,一边拍点报道图片。山上天冷,长年吃不上青菜,缺维生素,战士晚上看不见东西。有个连队在山顶用大棚种出了黄瓜,我认为这是件了不起的事。有个黄瓜长得有胳膊粗,我设计了一个战士用胳膊与黄瓜比粗细的镜头,取名《瓜臂媲长》,发到空军报,被用在了报眼上,过去那里一直是放毛主席语录的地方,这是我的照片第一次见报,时间是1978年3月14日,稿费4元。在全军宣传工作会上,军政治部主任指着报纸上的照片说,你们以后要培养就培养这样的人。其实那山上的黄瓜并不是个个长得这般大的,那是个黄瓜种,摄影这种以偏概全的特性,让我迷惑,我那时就怀疑摄影的客观性。因为人们知道那只是为某种功利目的拍摄的,可以不必当真。我感到每个人在按快门时,心里是有评判对象的,你的照片是拍给评委看的,还是拍给编辑看的,还是拍给后人看的,不同的心态,会有不同的拍摄结果。拍给评委看的照片,按快门时,你想的是这张照片可不可以得奖;拍给编辑看的照片,你想的是这张照片可不可以发表,这些都有功利在,为达目的,一些人难免作秀。我拍照片时常想,我这些照片是要给后人看的,几十年,几百年后的人会怎样看这些照片?这常让我战战兢兢,所谓天有三尺神明,欺世盗名的把戏,没有不被看穿的,我对身后骂名很在意。
  
  我与获奖
  
  我拍照也有很浮躁的时期,为评委拍照,为发表拍照,为这,我仔细研究当前形势,评委喜好,也得过一些奖。建国40年的时候,举办首届艺术节,从建国以来的照片中评出48幅作品,好像只有两张风光照片获奖,我拍的《秋瀑》是其中之一,那年我30岁,是最年轻的获奖者。摄影人好像很看重那个奖,毕竟是对前40年摄影的一次总结。有一次与人谈起那个奖,我说我也得过,他们很吃惊,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过去我得奖都是朋友代领的,照片发表了,得奖了,本该是高兴的事,可我总感到像是失掉了它们似的。《秋瀑》这个奖我去领了,因为那时我迷恋风光摄影。后来还领过三次奖,国际民俗的《人类贡献奖》,我拍的组照《徽州民居》获了一等奖,我此生最喜的是建筑;20届全国影展《戒毒女》获纪实类铜奖,这样的作品能在国展获奖,对我有比较重要的意义;湖北省文艺明星奖,能与文学家、画家在一个台上领奖,我认为是给摄影人长了脸,我是湖北省唯一获得这一奖项的摄影人,听说初评,终评,20多名评委都是全票通过。
  在领了建国40周年首届艺术节优秀作品奖之后,有10年时间,我基本没有参加比赛,我感到,所谓获奖作品,是各方面妥协的结果,这不应该是摄影的唯一,不应该作为摄影的目标来追求。
  
  《戒毒女》与《采石场》
  
  我平时拍照的时候不多,《戒毒女》是我此前拍得最长的一个专题,前后一年时间,先后去了约20次,每次半天,共拍了30多个卷;《采石场》只拍了4个半天,一共拍了20多个卷。每次拍照,我的标准是每卷能产生一张像样的照片就够本了。作画册时,《戒毒女》平均每卷选2张片子。《采石场》成功率更高一些,初选有120张之多,我认为比较好的有60来张。
  拍《戒毒女》我是想问,我拍了20多年的照片,摄影究竟是什么?那年我40岁,有过10年的彷徨。拍风光我们似乎永远在等待那片不可知的云海和一缕神奇的阳光,我的兴奋是:我碰到了。别人对你的赞美是:你的运气真好。这样的夸奖听多了我就想,这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中国清朝有位美学家李渔说:“能于浅处见才,方是文章高手。”我以为摄影的境界也是这样的。我现在还是喜欢拍风光,不过我已换了一种眼光,我会较注重那些寻常小景。
  


  《戒毒女》和《采石场》对我来说是两部很重要的作品,戒毒所的环境阴暗、压抑。仅就影像质量而言,我对《戒毒女》是不满意的。但那种环境下,又很难做得更好。拍完戒毒女,我总想找个明朗、阳刚的题材,充分展示影像的魅力,过一把摄影的瘾。这就有了《采石场》.
  将《采石场》与《戒毒女》比较,很多地方相映成趣。两处拍摄场地都不大,一间房子,一个山坡;《戒毒女》拍的全是女性;《采石场》拍的全是男性;戒毒女悲情、晦暗;采石场有力、刚健。一个不见天日,光线糟透了;一个正午曝晒,光线还是糟透了。这是摄影的两个极端,同样的不好侍弄。戒毒女虽然生活空间不大,但每天的生活内容还是较丰富,吃饭、就医、劳动、娱乐、见亲人,女性感情丰富,她们的落寞、悔恨都挂在脸上,或哭或笑,总有文章可做。而采石场的空间虽然大点,但生活单调,除打石头就是装石头、拉石头、吃饭、抽烟、喝水,感情极少起伏变化,男儿有泪不轻弹,男人就是心里有什么不愉快,轻易也不表露出来,这就给靠形象展现内心活动的摄影增加了难度。
  《戒毒女》是在一间房子里拍摄的,《采石场》是在一个足球场大点的地方拍的,想来,我总在螺丝壳里做道场。
  拍《戒毒女》由于环境所限,我只用了一部叫康太斯T的小傻瓜;拍《采石场》我用了康太斯T2、G2、哈苏X-PAN。哈苏X-PAN是一部很有意思的相机,它在一卷胶卷上既可以拍正常片幅的照片,又可以拍宽画幅照片。用这种宽画幅拍纪实作品,给摄影构图提出了新要求,也给画面带来了新视野。
  我拍纪实照片爱用35mm的镜头,这是视角最广的标准、最小的广角,临界变形而不温不火。我认为既然是纪实就应该忠实记录,不然怎样做到实话实说?拍风光我爱用135mm焦距的镜头,它使画面简捷,有力度,又不失细节。
  我喜欢像候鸟一样反复造访同一个地方,我又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我从没有为某一个镜头在一个地方死守10天半月,我宁可走了再来,我称这为运动战,移动使我从新的角度看事物,这常常使我发现好镜头。
  我认为对一个摄影师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内容,而是形式。内容人人看得见,形式对多数人而言,始终是一个秘密。特别是摄影,要在几分之一秒内确定照片的形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很多人有很深的理论功底,却拍不好照片,不是他们看不出照片的意义,而是他们没有掌握照片的述说形式。一张照片的内容再好,没有独到的结构形式,对摄影而言,也没有多大意义。因为一张形式感不好的照片,是不会有人多看几眼的。述说内容可以有很多形式,文字就比摄影全面。摄影之所以精彩,是因为它的形式独特。
  对抓拍照片而言,意义多半是后来附加上去的,我在按快门的那一瞬间,看到的多半是形式,这也许是一张照片会有多意的解释的原因。
  
  姐弟情 1986年摄
  林芳兵 1978年摄
  美丽的西双版纳 1986年摄
  秋瀑 1986年摄
  
  宋刚明简历
  1956年2月生,大专文凭。1976 年开始从事摄影工作, 历任空军第一军摄影干事;空军航空杂志美术编辑、摄影记者。
  在部队干了13年,在警营呆了13年,其中有3年是当战士,6年做军摄影干事,14年给两家杂志当编辑,还有3年像杂工一样,什么都干。从北疆塔哈一个不知名的士兵,到北京成为军委空军杂志社的编辑。现为湖北《警笛》杂志美术编辑、一级警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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