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荣誉,不悔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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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年前的方俊明,是湖北武汉武昌车辆厂的一名车工,还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棒小伙。而他一次救人中的意外让他从此瘫痪,卧床29年。
  1985年8月26日,正是武汉最热的时候。当时28岁的方俊明和两个同事骑车经过东湖九女墩,突然听到湖中传来“救命啊,救命啊!”的求救声,只见一个小男孩在水里扑腾着,救人要紧!三个人扔下自行车先后跳进水里。方俊明情急之下,猛地一头就扎进水中,却不曾想到水并不算深,结果水下的坚硬的石头使头部遭受重创——方俊明的颈椎骨折,中枢神经受损高位瘫痪。之后他辗转于医院,在病床和轮椅上一躺就是29年。直到5个月后,方俊明才在病床上得知当时跳下去救人的水域水很浅,而且更为意外的是当时那个小孩子只是在开玩笑。也就是说这一切本可以不发生。这一切看起来颇有些荒诞和黑色幽默。
  “救人了,我心里踏实”
  方俊明救人出事后,尽管武昌车辆厂领导、同事以及邻居多次看望和慰问,其整个救人的过程有两个同伴出具的手写证明和原武昌车辆厂(86)武车工字第02号文件证实,武昌车辆厂厂部还做出向方俊明学习的决定。不过遗憾地是,当年被“救”孩子的家庭有一定顾虑,因此沉默寡言不愿出具相关证明,致使方俊明的见义勇为行为一直未得到有效确认,方俊明的救人举动不免显得有些尴尬。
  虽然如此,方俊明仍一直认为自己在当时做了正确的选择,救人,心里踏实。也曾有很多人问过方俊明有没有感到过后悔,有没有觉得不值得?方俊明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自己的救人行为是值得的。他说:“假设现在回到当时的状况,我还是会救人,救人的本能,不会变。说到底,我的受伤是个意外,当时救人心切,但人的力量渺小,怎能抵挡灾难。而且说不定哪一次就是你自己遇到危险,你也有求生的欲望,希望别人来救你。”方俊明只是反思自己当时跳下水之前没多考虑一下救人的方法,他说:“如果当时讲究些方式方法,脚先下去,就不会出事。”
  2013年的一天,当年恶作剧的男孩子也已经长大成人,他专程向方俊明登门道歉,看着长成男子汉的他,方俊明心里很高兴。满怀忐忑走进方俊明家的那个男孩,得到是方丽玲张开的热情怀抱和紧紧拥抱。方俊明全家用行动告诉他并不记恨。道歉虽然是迟到的,但这个孩子能够用发自内心的忏悔、歉意,说出自己的不安、过错,方俊明很高兴,也很欣慰。
  对不起家人,想要有个家
  方俊明一直都没有为救人致残后悔过,但方俊明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自己的家人,特别是拖累了母亲一辈子。出事后,因为病情严重,方俊明的前妻在医院伺候了5个月后离方俊明而去,1990年法院判决离婚,女儿判给了方俊明,第二年方俊明父亲病故。当时家里真是困难。年幼的女儿和瘫痪卧床的方俊明,全靠当时50多岁的母亲来照顾。
  而且,因为身体高位截瘫的原因,方俊明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正常工作了,父亲去世、妻子离去,年迈的母亲要照顾瘫痪在床的方俊明和年幼的女儿,家庭的窘境可想而知。母亲姜春梅没什么文化,但对家庭责任却是无怨无悔,对方俊明和他女儿疼爱有加。在最困难的时候,家里连青菜都买不起,只能在菜场捡菜叶回来吃。绝望中方俊明甚至想到过死。方俊明跟母亲、女儿说过:“连累家人一辈子,如果我走了,是给家里减轻了负担。”但母亲的话把他骂醒:“别小看妈,妈还能照顾你一辈子!”尽管看上去精神矍铄,但母亲在一天天老去,现在也已经是83岁高龄的老人了。姜春梅自己倒并不担心老去的问题,人总是要老的,要走的。只是这个照顾多年的儿子放心不下。自己一天天的老去,都快抱不动方俊明了,母亲总担心自己要是不在了方俊明怎么办?毕竟女儿大了总会有归属……
  方俊明非常希望自己能够成个家,母亲也很希望能够有个贴心的女人来照顾他,毕竟技术再精湛的医生也安抚不了心灵。方俊明期待一个懂自己、照顾自己的女人来到自己的身边。但他也很矛盾:我现在这个样子,别人真的来了,又是耽误了她。
  当好榜样,传递正能量
  无名英雄的日子过起来很快。1995年,女儿上小学五年级,她把方俊明当年救人的事情写进了老师布置的一篇作文。方俊明的母校——武汉市粮道街中学三角路校区,1995年就成立方俊明小分队,19年来母校14个小分队大约3000名学生对方俊明进行一对一帮扶,他们经常到方俊明家和方俊明下棋聊天,并学着帮方俊明母亲做家务,给方俊明带来心灵的慰藉。
  后来很多媒体找到方俊明进行了报道,方俊明这个“无名英雄”引起社会关注。当年,中央电视台《东方时空》栏目还以东方之子特别节目报道了方俊明的事情。近年来,多家电视、报纸登媒体相继对方俊明的事情进行了全方位的报道,西安话剧院还以方俊明为原型创作了话剧《明天》,在全国十来个城市巡演,又引起全社会的高度关注。
  多年来,徐家棚街道,建安社区,武昌区残联等对方俊明不离不弃。2007年为了方便方俊明的生活起居,社区向街道专门申请了2万元钱将家里进行了改造,在方俊明家门口修建残疾人专用轮椅车道,在方俊明家里安装残疾人专用卫生间坐便器,2008年女儿方丽玲工作没落实,社区知道方俊明的心结后立刻向街道办事处汇报,街办事处破例将方俊明女儿安排到原新世纪社区任专干至今。作为残疾人家庭,社区更是无微不至关心方俊明的生活,为方俊明申请残疾人专用轮椅车、免费乘车证,还专门成立方俊明志愿服务队等。
  2013年10月31日,方俊明被授予“武汉市见义勇为先进分子”荣誉称号。拿着鲜红的荣誉证书,方俊明很高兴,因为这是政府发给方俊明的。2014年2月,在“2013年度感动中国人物”颁奖典礼的现场,坐在轮椅上的方俊明笑得格外灿烂,2014年5月,方俊明又作为全国道德模范代表在人民大会堂接受表彰,并与习近平主席、李克强总理握手。来自政府对方俊明的正式肯定与赞扬,对方俊明来说是一个莫大的安慰。
  被评为感动中国人物后,方俊明正式到社区成为一名残疾人协理员,能够从事帮助残疾人朋友的工作,让方俊明感到生活更加充实。2013年11月武昌区政府,武昌区残联,徐家棚办事处成立“俊明工作室”。于是方俊明利用俊明工作室的平台,和阳光家园、楚馨社工服务中心等密切合作,积极参加各种公益活动,积极倡导残疾人健康出行,希望能够尽方俊明所能帮助残疾朋友,更希望能够更好地向全社会展示残疾人的风采,传递爱、传递正能量。
  有人说道歉和荣誉迟到了,方俊明觉得并不迟到,方俊明常会说:“我瘫了,我认了;我救人,我心里踏实”。因为正义和公平一直在方俊明们心间,在方俊明们身边。方俊明常想,社会各界、党和政府给自己这么大的荣誉和肯定,不仅仅是对方俊明个人行为的肯定,其实更是对善良、公平、正义、社会正能量的肯定。自己有幸能够成为这样被大家认可的具有正能量的人,成为榜样,更要想法设法回报社会,把这个能量传递出去,让社会处处充满公平和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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