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原本不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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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出生时手臂只有正常婴儿的一半那么长,末端圆秃秃的;她只有大腿,没有小腿,腿的末端像小肉球似的,看起来活像个小冬瓜。她能活下来,全靠父亲一句话:“咱们农家养个孩子费不了多少事儿,煮稀饭的时候多加一勺水就是了。”
  直到1971年,她5岁了,还没下地走过路,也没有人教她说话。有一天,饿得慌的她挣扎着从床上翻滚到地上,然后,她开始摇摇晃晃地迈开两只短腿在屋子里学走路。很少正眼看这个女儿的妈妈惊呆了,她简直不敢相信没有脚的女儿还能走路。妈妈第一次爱怜地过来给她喂饭,可她却倔强地“命令”妈妈把碗放在自己面前,说:“我不要你们喂饭了,我要自己管自己。”
  从此以后,她不再甘心一天三顿饭都要别人喂,她开始训练自己拿筷子。她先用一只手臂等在桌子边缘,另外一只手臂从桌面上将筷子滑到桌边,然后再用没有手掌的双臂合在一起,想“拿”住筷子……9岁那年,她终于吃到了自己夹起的第一口菜!此时的她,不仅能独立吃饭,还学会了自己洗脸、洗澡、洗衣服。
  同龄人都背着书包去上学,她也对爸妈说:“我想读书。”但她这个样子,爸妈怎么放心她去上学?她一直缠住爸妈,可父母就是不答应。没办法,10岁那年,她自作主张一个人跑去学校做旁听生,没想到学校居然同意接收她摆个小凳子坐在旁边过道里。也许因为求学欲望太强,她的成绩出奇的好。见她脑袋瓜灵光,父母也就不反对她上学了。从家里到学校要走一段挺远的山路,她就在两条腿的末端缠上块胶皮,每天“吱嘎吱嘎”地在崎岖的山路上艰苦爬行。碰上阴雨天,她常常会半截身子都陷在泥水里,在泥泞中前行。那时,在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考上大学,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可在她初中快要毕业的时候,校长却告诉她,即使她成绩再好,也没有哪所大学会招收她这样一个无手无脚的人。
  升学不成,生性要强的她却依旧没有放弃。她在家里自学了财会大专课程,1988年,她总算通过了财会大专所有的课程。拿到毕业证时,她正好满22岁。
  哥哥病逝,弟弟还在上学,父母又年迈多病,24岁那年,她开始靠贩卖水果赚钱维持生计。为了降低成本,她每天要坐火车到几百公里外的市场进货。她每次上火车都可用“惊心动魄”来形容:她先要请人帮忙把货物搬到火车上,然后自己用肘支着车梯,让一只脚搭上车门,然后用一只脚和另一侧的手同时发力,“跳”起来滚进车门……这样“滚”上火车后,她还得用胸口推着水果筐在拥挤的车厢里前移!
  1994年3月的一天,她大胆地向一个陌生男人求助:“大哥,你能不能帮我把这筐水果搬上火车?”对方回头一看,见身后是一个无手无脚的“小矮人”,没说二话就帮她把水果筐搬上了火车。一星期后,两人竟然又在火车上巧遇。这一次没等她开口,他主动去帮她。一来二往,那个叫徐长龙的大哥知道了她的不幸,开始感动于她的坚强,他下定决心要帮助她。于是,他在她的身边留下来,帮她做生意,帮他照顾她的父母,还想着能给她介绍一个对象,好让她将来能有个依靠。
  可她却有她自己的“如意”算盘:她觉得面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要的,她要嫁给他,做一个正常女人。为此,她偷偷跑到医院检查自己能不能生孩子。当医生告诉她可以生孩子后,她马上找到那个男人,说:“你是我想要的男人,我想嫁给你。”而这时,因男人不断听到人们各种各样的议论,莫名的压力让他正打算离开。她拉住他,哭着求他:“你帮忙就帮到底……我会对你好,会给你一个完整的家,给你好日子过。”
  1996年元月,30岁的她如愿结了婚。婚后,两人的生活清贫而又甜蜜。为了能做一个完整的女人,同时也给丈夫一个完全的家,她说:“我想做妈妈,我要为你生一个健康的孩子。”
  她可以怀孕,但由于她骨骼畸形,不适宜生产。也就是说,对她而言,生孩子就意味着生死一搏。十月怀胎让她吃尽了苦头也就算了,更要命的还在后头:因为家里没有钱,他们不能到医院进行剖腹产,在家生产又请不来接生婆。没有办法,丈夫只得对生产要用的工具进行简单消毒,自己来给孩子接生。由于骨骼畸形,她只能站在床边生孩子……十几个小时的挣扎后,一个健康的女儿总算降生了!
  孩子的出生给这个家庭添了很多快乐,但也给两口子带来了不可想像的生活重负,于是,她竭尽所能地拉扯孩子,丈夫则整天在外挣钱养家。由于丈夫前些年玩了命地拉人力三轮车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去年被检查出患了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做不了重体力活,病痛发作时更像是一个“废人”。没了经济来源,丈夫很是犯愁,问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她说:“这不还有我吗?我答应过你我会对你好,会给你好日子过,我就一定要兑现。”于是,她除了炒菜、扫地、洗碗、做针线活和照顾孩子,又摆了个摊子卖挂面。卖挂面的时候,她由着顾客自取自称,自己只管在一边织毛衣。一个没手没脚的女人当街织毛衣,堪称小城一景,好多人围着看她织毛衣,看她穿针引线做针线活,禁不住啧啧称赞。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从老远的地方特地跑到她这儿来买挂面。每一天,她都能卖出一百多斤挂面……
  有初次来买挂面的人听说她的40年人生经历,常常会吃惊地张大嘴巴,朝她竖起大拇指说:“你真了不起!”她依旧织她的毛衣,每次都是淡淡地笑,平静地答:“这没什么,你在生活,我也只是在生活。令我高兴的是,虽然上天短了我手脚,但我还是赢回了一个完整女人的完全生活。”
  幸福原本不挑人,雄心终叫苍天矮。无手无脚的她如愿“赢”来了她的平常生活:每天大清早,一家三口早早地起来,丈夫准备早点,妻子准备出摊,女儿准备上学。在她准备出摊之前,丈夫会细心地为妻子梳头,给她编好辫子,而转眼已经10岁的女儿则总是快活如小鸟般地围着父母唱歌跳舞……
  (责编/洪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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