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电信:十年魔怔于3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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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自称“电信国家队”已有多年,但直到2009年1月7日,谋划10年之久的3G模式TD-SCDMA正式落地,由此开始商用。大唐电信真正名符其实了。
  当日,工业和信息化部向中国移动、中国联通和中国电信三家全业务运营商分别发放TD-SCDMA、WCDMA和CDMA2000三张3G牌照,中国移动通信产业3G时代格局初定,而大唐的TD-SCDMA成为惟一的中国标准。
  “如果没有大唐电信,就没有TD-SCDMA的今天。”TD-SCDMA产业联盟秘书长杨骅称。
  大唐电信,这家曾与华为、中兴并举的老牌电信国企,终于在边缘化多年后再次闪光。TD-SCDMA之父,大唐移动高级技术顾问李世鹤称,TD不是一个企业的能力所能承受的,“没有依靠国家这一根本不能用钱来衡量的无形条件,TD根本不可能成功。”
  TD的成功,绝不仅仅是商业的成功。
  
  从3S到3G
  
  大唐的机会出现在1997年,在1G、2G时代毫无建树的中国电信业,等来了李世鹤和同伴眼中“最后的机会”。这年4月,国际电信联盟(ITU)向全球征集3G技术标准。
  对于当时连手机的SIM卡都要靠大量进口的中国电信业,“没人相信,中国人也能有自己的3G标准。”李世鹤说。“在提交3G标准之前,中国代表在国际电信联盟被称为“3S”,即只有微笑(simile)、沉默(silent)和睡觉(sleep)的份儿。”
  中国电信部和大唐都下了决心,但当李世鹤他们启动时,3G的WCDMA和CDMA2000等标准已经基本成形。
  根据国际电信联盟的时间表,提交截止到1998年6月30日,留给电信科学技术研究院的时间不到一年。
  1997年12月底,距离中国3G评估会议已不到10天,时任邮电部科技司司长周寰要李世鹤在一周内拿出个方案来。正是在这个不成熟的方案中,TD-SCDMA第一次被提出。
  李世鹤提出,在早先试验过的SCDMA技术的基础上引入时分多址(TDMA)技术,用TDD方式做下一代移动通信。这与WCDMA、CDMA2000等已比较成熟的技术完全不同。
  TD-SCDMA因此自一开始就惹来质疑,李世鹤说,即使在国内的评估,90%的声音也是反对的,成本太高,难度太大,“我们国家没有这个先例,能否玩得起这个游戏?”
  再次修改后的方案,在1998年4月底,终于获得通过,并在截止日期前送交国际电信联盟。除中国外,美国、欧洲、韩国、日本还提交了共10个候选技术。
  一同参与3G标准研发的时任电信传输研究所副所长曹淑敏说,国际电信联盟的评估会上,“大家所表露的先是不信,后是不屑,因为中国在2G上什么都没有,创新根本就谈不上,你突然提出个新技术来,人家不相信。”
  麻烦不止于此。1999年5月,中国加入3GPP和3GPP2。这是研发第三代移动通信项目的两个组织,负责具体制定第三代移动通信标准。而西门子的TD-CDMA已占先发优势。
  “参与国际标准的竞争,当中有企业之间的斗争,也有国家利益的较量,交织在一起。”李世鹤说,反复较量的结果,西门子标准在欧洲被融合掉,TD-SCDMA则成为标准之一。
  标志性事件出现在1999年11月份,TD-SCDMA标准被国际电信联盟确认。2001年3月16日,其被3GPP正式接纳,意味着该标准已被全球电信运营商和设备制造商所接受。
  对大唐电信而言,这只是开始。李世鹤说,一位美国专家曾向他道出真实想法,“中国人好面子,想出风头,就让他们出吧,反正市场还是我们的,中国人做不出东西。”
  不过,这一回,中国人是认真的。大唐电信1998年接下了继续研发TD-SCDMA的任务,作为新标准的提出者和实践者,挑战来了。
  
  从士兵到团长
  
  刚成立不久的大唐电信,生存为第一要务。改任大唐电信董事长兼总裁的周寰却很快就发现,就像一个无底洞,标准要不停地修改、完善,一个又一个资金缺口等着去填补。李世鹤更是除了信心不缺,人才也缺,资金也缺。
  “当时国内运营商不理解。3G在国际上都商用了,还要做什么试验。为了早一天还是两天结束试验,他们和我们争。”李世鹤说,怎样把TD-SCDMA产业化是个难题。
  国际电信巨头此时的夹击,令大唐电信处境更为艰难。自2001年,“3G已经成熟了,要快上。”的呼声不时传到周寰和李世鹤耳朵里,此时他们甚至连样机都还没有做出来。
  李世鹤后来承认,如果国外厂商会联合起来“做掉”TD-SCDMA标准,以当年的技术基础和成熟度来说,TD-SCDMA很难逃脱CDMA2000与WCDMA的重重包围。
  为挽救颓势,2002年2月8日,大唐中央研究院从大唐集团剥离,组建大唐移动通信设备有限公司,全力冲刺TD-SCDMA。正是这一年,第一款TD-SCDMA终端面世。
  为证明实力,挂牌前几天,大唐移动联合西门子在北京举行现场演示。这次失败的测试可称灾难,外界对TD-SCDMA的信心降到低点。
  2003年中,西门子终结了与大唐的合作。
  随后,TD-SCDMA研发进入低潮期。研究人员不断离去,无人继续投资成为大唐移动最头痛的问题。到2005年,除大唐集团,其股东已换了数遍。
  更多的资金,来自贷款。对一家一直都在亏损的公司而言,难度可想而知。在其将走出低靡的2006年,大唐移动负债总额超过6亿元,大唐集团净亏损约8.4亿元,负债总计28.7亿元。
  研究院式的作风,此时让大唐在市场前不断衰退,但也保证了其能够坚持TD-SCDMA。中金公司2006年分析称,相比华为、中兴,大唐已退出主流厂商行列。
  关键时刻,原信息产业部把TD-SCDMA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2002年10月30日,TD-SCDMA产业联盟成立。大唐拿出部分技术专利,允许联盟内部其他企业使用。
  面对原信息产业部的共享技术要求,李世鹤说,“一开始,我和周寰都想不通。后来想通了,我们不是在为个人,而是在为国家做事。”
  从单兵作战到组团合攻,迅速推进了TD-SCDMA产业的发展。到2004年原信产部再次进行测试时,已经基本达到组网要求,大唐、普天、中兴的产品研发速度均大幅度提高。
  TD-SCDMA的逐渐成熟,也让中国通信产业的3G未来进入倒计时。“六大运营商均要求测试TD-SCDMA。”杨骅称其内心喜悦难掩。
  
  三分天下
  
  2004年12月29日,当温家宝总理通过视频在欧洲与周寰通话时,他虽已默念了多遍,但仍有些语塞。直到工作人员小声提示,他才对着话筒喊出一句:“总理好……”
  筹划多年的TD-SCDMA此时终于打通了首个视频电话。而此时,国家对TD-SCDMA项目的支持也再次升级,TD-SCDMA已基本确认会成为国内主流3G模式之一。
  2004年的测试中,起步最晚的TD-SCDMA也终于得到肯定。大唐、普天、中兴。华为联合提供全套设备,大唐提供了3G手机和一块数据卡。专家的评语是:“实验情况及结果利于进一步开展工作。”
  在专利方面,TD-SCDMA和WCDMA虽在核心网上基本一致,中国企业没有太多专利优势。但在接入网方面,90%的专利都掌握在中国企业手中,其中大唐移动占70%以上。
  也正因此,2004年测试之后,大唐集团声望再次达到高峰。其总裁魏少军称,已找到3G时代的利润增长点,资金、技术均已到位,余下的只是3G东风。
  2006年1月20日,原信息产业部正式公布TD-SCDMA行业标准,作为设备生产和商用的法律依据。这年底,TD-SCDMA进入外场测试大规模放号,近2万名用户开始试用。
  至2008年,3G对大唐来说只剩下一路顺风。4月,大唐进入手机终端市场。8月份,由其参与的奥运会视频服务成为亮点之一。大唐再次回到主流厂商已有可能,但代价惨重。当年一起出发的巨大中华(巨龙、大唐、中兴、华为),华为年销售额已入300亿美元量级,中兴也已超100亿美元,而大唐刚勉强走出亏损泥沼。
  3G牌照的最终发放,虽然没有全国统一到TD-SCDMA模式下,但对大唐十多年的坚持来说,也总算得到回报。而更大的回报是,中国有了坐3G望4G的信心和能力。
  对TD至LTE的演进,大唐移动通市场部市场总监徐敬涛称,TD的最核心专利会在LTE继承下来,并且80%以上的关键技术都将延续至TD-LTE中。
  这个等同于“大飞机”的国家专项将使大唐有理由相信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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