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得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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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吕,四川人,解放初落户本村,跟一个寡妇攒家〔中年或老年才在一起过日子的半路夫妻〕。
  跟老吕攒家的这个寡妇,跟我家是“伙内”而不是“亲房”,关系比较远。论起来,她是我的同辈,但因为她的女儿嫁给了本村我的一个“亲房”,她的女婿都跟我爷爷是同辈,我就不叫她什么了,没办法叫。她的女儿,小名俊女子——到现在,她都老了,是当奶奶的人了,人们还叫她俊女子。但是,我这样的小辈不能叫,我得叫四婆,也就是四奶奶。四奶奶偶尔去一趟娘家,时间一般都很短,几分钟就走了。四爷从来不到岳母家里去。他们的长子,小名叫做大牛,从小就跟外婆一起生活。四爷对这个名义上的儿子不亲,大牛也不把四爷叫爸爸,叫了四爷也不答应。四奶奶倒是对大牛很好,爹不亲娘亲,儿子毕竟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嘛。
  为什么说大牛是四爷“名义上的儿子”呢?因为四爷跟俊女子结婚的时候,大牛已经有了,这都是我听大人们说闲话听来的。大牛跟我同岁,还是小学同学,他小学没有毕业就不念书了,念不会。许多农村孩子跟他一样,也没有人计较。“念那么多书干啥?只要认得钱就行了。”这是当时许多家长的观点,当然这不是老吕的观点。老吕是见过世面的人,他知道读书的好处,不像村里许多人,活了一辈子,连縣城都没有去过。但大牛不念书,他不愿意念,老吕拿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有由他去。
  老吕的女人跟我奶奶年龄差不多,老吕比她好像还要略大一些。老吕的女人还有一个儿子,而且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还是长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却去了很远的一个村里,给人当了上门女婿,从来不回本村。即使过年什么的,也只派他的儿子过来一天两天,平时也难得见到他,我几乎不认识她的这个儿子。他是对老吕有成见。
  这一子一女,都不是跟老吕生的,他们都不跟老吕姓,他们也从来不把老吕叫爸爸。据说,老吕到这个家庭的時候,他们都已经十来岁了。
  老吕没有自己的骨肉。
  老吕跟她的女人,还有大牛,他们三口人,单另过。
  因为“吕”和“驴”谐音,人送老吕一个外号:“老驴”。
  这是有原因的。
  老吕刚到这个家的时候,跟“儿子”睡,他的女人跟俊女子睡。家里只有两个炕,儿女也大了,“叫兄妹一起睡,不好。”这是老吕说的,女人认为他说得有道理,照办了。老吕正当壮年,自然没有不亲近女人的道理。他跟“儿子”睡到半夜,就起来,假装解手,摸到另一间屋里的另一个炕上去,做他想要做的事。做完了,又悄悄地回到他跟“儿子”睡的炕上。有时候,老吕做完了,并不急着走。天上没有月亮的晚上,屋里也就很黑,黑得什么也看不见。老吕的手忍不住就到了他的女人发现不了的地方,到了他不应该到达的地方。
  炕上还有一个人呢,是俊女子。俊女子已经懂些事情了,尽管不是很懂,她早已让老吕和母亲惊醒了,只是,在黑暗中,她不说,不动,有些好奇,她闭着眼睛仔细地听着,她不想听也得听。
  老吕的手,估计女人已经睡着了,就假装不经意地,那么随便一伸,一搁,就到了俊女子的胸脯上。那儿,刚刚有了凸起的感觉,他觉得挺不错,他让手停了很久。俊女子给吓住了,她动也不敢动,连大气都不敢出,心里跳得咚咚直响。老吕的手没有遇到拒绝,更没有他预料中的反抗,反而得到了鼓励似的,就轻轻地动作着。
  又过了许多夜。
  情况还是一样。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老吕的手就更前进了一步,他让它往下走,一直到达俊女子的私处。俊女子自然不是想让他摸,她只是害怕惊动了母亲。她怕母亲发觉了,反而说不清。但她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
  又过了一段时间。
  有一天,吃完了晚饭,俊女子悄悄地对母亲说:“妈,今天晚上,我想去跟玉英说个事情,这几天天又太黑,就不回来睡了,我跟玉英睡。”玉英是俊女子的女伴,两人从小就特别要好,玉英又是一个人睡,俊女子曾跟她睡了无数个晚上,一点也不格外。她的母亲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俊女子。
  一连几天,俊女子都是这样。
  老吕没有说什么,他并不着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老吕想,再说了,俊女子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有成人呢。
  女人急了。
  这天,吃完了晚饭,俊女子又要走,做母亲的说话了,她说:“家里留不住你了?你是恨你爸爸,还是咋的?你倒是说说!”
  俊女子能说什么呢。她什么也不好说,没法说。
  她站着,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那就别去了!”做母亲的最后说。
  俊女子就没有去。
  老吕隔三差五地,还摸到她们睡的炕上去,他跟女人做事情的声响更大了,他就是要惊醒俊女子,他故意要让俊女子听到,他要让她知道他们在做着什么,但他不动俊女子了,一指头也不动了。老吕想,先稳住她再说。他还要让俊女子觉得难受,他就是这么做的。
  这真是一个恶心人的人。
  老吕不对她动手动脚了,俊女子反而放下心来,也就再也不提去跟玉英睡的话头了。
  这样过了两年多。
  俊女子小时候就长得俊,很好看,也让人耐看,爱看。她的脸白白净净,没有一粒雀斑,下巴尖尖的,是人们常说的那种瓜子脸;她的眉毛又细又弯,是人们常说的那种柳叶眉;她的眼睛很大,又大又黑又亮,显得特别有灵气;她的头发乌黑发亮,两根顽皮的长辫子甩到脊背上,又吱溜一下,跑到胸前来了;她的手指头白里透红,纤细、均匀、修长,跟葱一样。俊女子很少穿新衣服。衣服虽然是旧的,而且有补丁,但是干净,整洁,没有污渍也从来不粘尘土。乡下的孩子,一年能穿上一件新衣服的,就很不错了。
  自从老吕到了她家,俊女子年年都能穿上一整套新衣服。有花布的上衣,蓝布的裤子,有平绒面子的新布鞋——这已经很高级了。买布的钱是老吕弄来的,衣服是她母亲缝的,鞋也是她母亲做的。俊女子的母亲年年都要给家里人每人做一双新布鞋。新衣服,就不一定人人都有份。老吕自己也没有。他的手头还没有那么宽展。   俊女子给人的,从来都是赏心悦目的感觉。
  俊女子是一个让人愉快的人。没有多余的话,不乱说,不大喊大叫,不撒泼。
  俊女子慢慢地,长成一个小女人了。
  俊女子怀孕了。
  肚子都大了,瞒是瞒不住了。
  村里人都在背后叽叽喳喳地议论,都在替俊女子惋惜——“一个这么好的姑娘,唉!”
  母亲问她,不说。母亲打她,还是不说。在母亲面前,俊女子成了哑巴。
  母亲背着俊女子,去问玉英。玉英也说不知道。
  老吕不问俊女子,不打俊女子。他仿佛不知道,不关心,他的眼睛好像是瞎的,什么也看不见。他对俊女子很客气——他一直对俊女子很客气。老吕似乎事不关己——俊女子又不是他亲生的,用不着他关心。他给人们的印象就是这样。
  四爷年轻的时候有点浑小子的味道,嗓音大,听了可笑不可笑的事情,他都哈哈大笑。这是个没有什么心计、什么粗话丑话都敢说的人,他是个典型的二不楞——楞头青。所以二十好几了,还说不上个媳妇,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有人来给四爷说俊女子。是俊女子的母亲托付那人来的。四爷不愿意。“我可不想要一个带着包袱的女人!”四爷说。
  “你也别臭美了。不带个包袱,人家能看上你?”
  那人临走对四爷说:“想一想吧。”
  又过了两个月,那人又来问四爷,说是等不住了,不行就算了,人家也好另外想办法。
  四爷低头寻思了一会儿,然后才跺了跺脚,抬起头来,恶声恶气地对那人说:“就是一泡屎,我也把它吃了!”
  四爷有个条件,他不要俊女子肚子里的孩子。“我可以养活到两岁,断奶了,还给他们,——我不要有娘无老子的娃。”
  四爷终究还是答应了。
  “这倒不是个问题,讓老吕他们把娃娃养大就是了。”那人说。
  临走的时候,那人还在跟四爷唠叨:“哪有这么好的事,白捡一个媳妇。”
  四爷发火了:“你再说,我就不干了!”
  那人赶紧赔着笑脸说:“你能!你能!你是我的爷,我惹不起你,我马上就走!”
  那人说得一点也不错。
  这个媳妇,是跟白捡的一样。
  仅仅过了几天。
  几天之后,四爷就跟俊女子结了婚。结婚的时候,也没有办酒席,老吕一家人到四爷家里吃了一顿米饭,是晚饭。吃饭的时候,谁都没有说什么,饭也吃得别扭,匆匆忙忙地糊弄饱了肚子,留下俊女子,就都走了。
  在生产队里,老吕只怕一个人。这个人是队长。
  生产队长的权很大,好处也很多。生产队长,由大队书记指派,生产队的干部,由生产队长指派,社员大会上一宣布就行了。生产队的干部,除了队长,还有妇女主任、贫协主任、会计、记工员等,还有民兵排长——民兵排长归大队民兵连长管,也算是生产队的干部。队长可以叫记工员记工分,谁一天十二分(壮劳力、全劳力)、谁六分(半劳力),这个基本上是固定的;老弱病残、妇女、少年(十四五岁的),干一天活,由他说了算。年终,分粮食的时候,口粮是一份,用工分计算出来的粮食;还有一份,这也是最主要的一份,队长还可以叫会计多给谁算上几百分工分,可以叫保管员给谁一点粮食。这些当然是私下里说。谁也不敢不听他队长的话。谁要是敢不听,队长就开一个社员会,免了他,队长还能够另外指派一个人干。队长没有免过谁的职务,但他有这个权力。
  当保管员的老吕,还能不怕队长吗?
  老吕在队长跟前,真的唯命是从。这是一个奸猾的人。
  老吕一直是生产队的保管员。
  保管员得六亲不认,因为他直接管着生产队的粮食和钱物,眼不生的人,手不紧的人,看不好这个大家。老吕跟村里人关系都不怎么好,他又不怎么跟人拉关系、套近乎。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姓一个姓——李,生产队里,还有一个比较小的村子,只有七八户人,住在河对面,他们都姓王,相距也就七八十米的样子。这两个姓的人,过来过去都算是亲戚,他们排挤外姓人。让姓王的或姓李的当保管员,队长都不放心。老吕做保管员,的确最合适不过了。他真是捡了个大便宜。
  倉库的门是用一寸厚的松木板做的,仓库的门栓是铁匠炉里打出来的,仓库的锁是村里最大的,比拳头还要大。谁也别想偷偷地进入仓库。
  门锁再怎么好,再怎么结实,再怎么牢固,它也锁不住老吕。钥匙在他的屁股上吊着,老吕想什么时候进去,就什么时候进去。
  老吕有个心愿,也可以说,是他的人生目标,他对谁也没有说。他不敢说。
  到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目标呢?
  ——他想把村里所有的女人,一个一个,都弄到手!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跟女人有仇,完全不是——恰恰相反,他爱她们。老吕认为,人的一辈子,如果不尽可能地多弄几个女人,就算是白活了。
  按理说,老吕喜欢女人,并没有错,是他做错了。
  爱,并不一定占有身体。
  这是一个喜欢走极端的人。如果按他这样的目标来评价他的一生,他就是一个很差的、不及格的人。
  到手的女人,当然也不少。绝对不止一个两个。
  俊女子没有结婚的时候,有那么几次,到仓库里去找老吕,叫开了门,在里面的,除了老吕,就有别的女人。
  把老吕叫老驴的,不是别人,也是俊女子。俊女子怀了孕,就暗地里叫他是老驴了。有一回俊女子在玉英面前说漏了嘴,弄得玉英也张大了嘴巴。“你怎么能这样说大人呢?”玉英说。
  俊女子索性说:“一点也不错,他就是条老驴!老叫驴!”
  老驴的外号,就这么传开了。
  俊女子再没有把老吕叫过爸爸。见面的时候,她把老吕什么也不叫。
  这个被自己的“女儿”称做老驴的人,活了将近八十岁,直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终于死了。按照我们乡下人的幽默,他是“到黄土坪上晒热头(太阳)去了。”
  村里人死了,都埋在黄土坪一侧的老祖坟里,那儿很向阳,光照特别充足。
  在农村,他也算是高寿。
  他死得太迟了。
  这个世界上,无论什么人,迟早都是要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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