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望我平安到老,我梦想拿云摘星

来源 :情感读本·道德篇 | 被引量 : 0次 | 上传用户:wokaoyouyaozhu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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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妹:
   今天我与一个老同学聊天,她现在是某高校的中文系博导,我们一起探讨了一下学中文的人的出路。她说,以后的中文方面那些凤毛麟角的人才,应是两栖型的人才,就是说,如民国时期一般的一边教学一边写作的大家。那一刻,我真的窒了一下,忽地觉得心疼,凤毛麟角的人,得吃多少苦,放弃多少俗世的欢乐,才能到达那一种境地呀。说实话,我从没有希望你做凤毛麟角的人,我只希望你平安喜乐。
   而庸常如我,对平安喜乐的理解,不过是,平安到老,享受着平常人享受的快乐,怀着平常的梦想,幸福建立在添了一件新衣、有人对你微笑、彩票中了十元、孩子考了优等、老公给你买了一束花这种种小小的事情上。
   平常人的幸福,只需平常的付出;那种高山仰止般的幸福,付出得太多太多,那路也太过艰辛孤单。如果你要走那样的路,过那样的生活,我会心疼。
   平安喜乐的基础是平安。
   算起来,你已经有四次吓得我几乎魂飞魄散的安全事件了。
   第一次,你还小,刚半岁吧,我一个人带着两大袋行李,抱着你从奶奶家去外婆家。那时没经验,我先将两个行李袋拎着下车,嘱托邻坐的姑娘将你从窗口递下来给我。可是我刚将行李袋拎下车,那车竟然一溜烟开走了。记得那是一个燠热的午后,我呆愣了一秒,然后扔下行李开始疯狂地追车,那是一段下坡路,我真是用尽了我所有的力气跑和大叫——我想不过短短三百米路吧,车停了,我四肢扑地摔倒,连忙又爬起来,邻座女孩将你从窗口处递下来交到我手里。后来回到外婆家中才发现四肢关节处都火辣辣地疼——在水泥路上磨破了皮,渗着红红的血。
   还有就是你记得的几次,回奶奶家过年,几乎摔下深崖;放学回家坐过了站,等到夜晚才回到家中;初三时在学校下楼梯时踩空了,伤到了头,校医打电话给我时,我浑身发抖:伤到了头啊,可大可小……
   有一次,你爸说你是多灾多难的孩子。而我立刻在心里求遍了所有的神佛:如你再有灾难,请转移到我身上,让你从此顺顺利利,平平安安。
   你各方面都好,自我管理能力甚强,学习能力也强,内心亦十分独立,早早地规划好了人生路。但是但是,我最想要的不是这些。我只要你,平安到老。
   所以每看一次女孩失踪的新闻事件,我都会恐慌多一些。我没办法想象那些女孩的父母所承受的伤痛。
   那天送你去上大学,对你宿友我叮嘱的是四个字:“注意安全。”每晚你宿舍熄灯前,我都会打电话给你,确定你正安好。虽然你没有不耐烦,可是我偶有一天没打电话给你,你也没给我一个信息报平安。所以,你并没有了解我深刻的担忧,这世道太乱,诱惑太多,魔鬼老是披着天使的衣裳,你还那么年轻,我怕你一个不慎落入炼狱般的某处,即便是脱身出来,却也再不相信世间的阳光。
  “注意安全”这四个字太大,安全也在那么多方面:交友安全、出行安全、饮食安全……甚至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安全隐患。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真的将“安全”放在心上了么?你会认为“安全”只是你一个人的事么?你为“安全”做了一些什么准备?
  娘
  娘:
   每回看到你的微信,我并未意识到那是你对我的担忧关心,我只认为那是平常闲来无事的唠叨,它在我心里只一掠而过。为此我向你道歉,虽然我感受不到你急切的心情,但动动手指便能让父母停止担忧,也是极好的。
   关于安全,如你所说,我从小便经历了过多的磕碰,现在安全于我,已是极重要的一件事。我既不会夜间一个人行路,更不会看着手机走路。
   如果真要说对身体的影响,值得注意的一点,应该是食物安全。无牌照小摊一向是大学生的消费圣地,但为了安全和身材,我一定努力将自己去光临小摊贩的频率降到最低,感谢娘,这些安全,我都会注意加注意。
   只是,娘你也无须太过担忧,整日里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就胆颤心惊地联想到我头上。你想想,全国上下,正当年的女性大约是超亿的,出事的也不过尔尔,从概率上来算,并不太多。我总觉得,除了个别的自己无法防范以外,很多事故其实可以防患于未然的,比如说,不上陌生人的车,不去夜场混……
   这依然不是我要讲的重点,我的重点是,太过担忧,其实是一种不信任,对于年轻人的不信任。你们总觉得我们没有长大,也许在你们眼里,我们永远也长不大。而实际上,我们长大了,我们是探索的青年。
   当你在谈论如何安全如何养生才能平安到老之时,我们在讲少年志当拿云,在梦想着手可摘星辰,在唱我要像风一样自由。
   年轻人有时确实因热爱冒险而将安全置于很次要的位置,在许多大人们看起来愚昧无知的行为,换个角度,就是探索。我们希望自己探索自己的人生,而不是从“老一辈”的口中听到我们“应走的路”。
   这就是区别,这区别,也就导致了我们注定将安全问题放在次要的位置。我们有更重要的东西:梦想、自由。
   所以,当你讲起那条凤毛麟角的路时,我只觉得一阵热血涌上心头,好像在黑暗中忽然看到了圣光。上初中时,娘你常常与我聊起钱钟书、徐志摩、蔡元培这一群人的故事,你向往民国知识分子的生活与气节,你还跟我说起过林徽因的故事,你对她的才情神往之时,你更极力推崇她作为建筑学家与知识分子的纯粹——大声疾呼保护北京古城墙。
   可是你今天告诉我,你怕我的路太过艰辛,这让我大跌眼镜。其实平凡的人生路有平凡的艰辛,而不平凡的人生路只不过也有其不平凡的艰辛罢了。都是艰辛,并没有标准区分哪一种更为比较高级或者最高级。用所有的空闲时间读书与用太多的空闲时间去玩游戏,也许前者更快乐。而科研上遇到的难题,与整日应付琐碎事务而生出的毫无成就的困惑感,也许后者更让人绝望。
   我不想老生常谈地举例说乔布斯是多么“逆天而行”发明iPhone,马云又是怎么“任性”创造了阿里巴巴。我只想说,有时候不克制自己是为了尽情体验生命的鲜活,青春不长,只要不过分放纵,肆意便是一种潇洒美丽。而一个真正的“老一辈”不会告诉后辈如何做,只会告诉他自己曾有过的生活,让他自己选择,更不会把自己的价值观念强加给新青年——毕竟你思想观的成熟与我开始有想法,中间几十年的时间跨度,足以令沧海成桑田。
   扯远了,那个,你关心的安全问题,我的回答可令你满意?
  爱您的向妹
  解敏摘自《花样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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