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轻骑工人30年生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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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7岁的张清环(化名)静坐在公司办公楼下,流露出迷茫的眼神,她在焦虑着未来的生活。
  从16岁到47岁,这是张清环人生中一段漫长的岁月。身为普通车间工人的她,已经在轻骑股份工作了31年。这31年,见证过轻骑股份的辉煌,也经历了一代老国企的没落。
  4月9日下午,在济南市历下区和平路34号轻骑股份(股票简称:*ST轻骑,600698.SH)大门口,七八名保安站立两侧,陆续有三三两两穿着轻骑股份工作服的工人走出来。两辆警车则停在厂区一排家用车中间。这一切似乎都在说明,自3月28日公开化的轻骑职工停工事件尚未平息。
  
  20年工资仍停留在1000多元
  
  《投資者报》记者进入厂区内,正对大门的破败斑驳的原“轻骑集团”办公大楼前,30多名车间工人正坐在楼门口,等待“领导出来给个说法”。
  就在记者与工人交谈之际,一名中年女职工停下正在织毛衣的手,凑过来向记者讲述自己在轻骑31年的工作和生活。记者发现她的双手有些粗糙,记录着劳作的痕迹。
  出生在工人家庭的张清环,刚满47岁,已在轻骑工作了31年。1981年,张清环进入轻骑摩托,那一年她刚18岁。
  她表示,当年进入轻骑做工人,是父母的意思。张清环出生在工人家庭,父母都是产业工人,对工人有种天然的好感,而且轻骑是大国企,当时效益好,工作稳定,是大家心中的“金饭碗”。张清环对《投资者报》记者说,刚入厂的时候,每月拿30多元的工资,算是当时济南市普通产业工人的正常收入。
  济南轻骑摩托创立于1956年,是中国第一辆民用摩托车的发源地,1964年开始制造“轻骑牌”摩托车,是中国最久的摩托车品牌之一。1985年引进日本铃木技术并生产出中国第一辆踏板摩托车,是中国踏板摩托车的摇篮,一直引领着中国踏板车的发展。1989年全面引进日本铃木GS125(铃木王)产品生产技术,铃木王款车型成为中国畅销不衰的经典车款。1999年“轻骑”被评为中国摩托车行业首批“中国驰名商标”。
  到20世纪90年代,随着轻骑集团旗下的“木兰摩托”的畅销,木兰摩托成为山东当地陪嫁的标配。彼时,“踏上轻骑,马到成功”的广告语,在山东本地就连小学生都知晓。
  1997年是济南轻骑摩托的巅峰时期,当年轻骑最高产量达168万辆,成为行业第一。此时,轻骑摩托的领导者张家岭开始大举兼并收购,先后收购32家濒临倒闭的企业。鼎盛时,轻骑集团拥有全资国有企业29个,大大小小的子公司和孙公司达上百家,其中更有20个海外加工厂、海外公司等,涉及的行业涵盖摩托车、汽车、信息、房地产、广告、制药、农业、旅游、餐饮服务等各个行业。
  张清环告诉记者,自己的爱人也是轻骑一线工人,1980年进入轻骑,如今已经50岁了。 她说:“90年代的时候,轻骑职工子弟一提及自己的父母,说起来都很自豪!”
  据工人透露,那个时期,春节时轻骑集团总会给员工发奖金,通常是一两百元。每逢过节,总会有米、面、油等福利。说起轻骑摩托当年的红火,她情不自禁透露出兴奋和自豪,她说:“90年代,是我们轻骑最风光的时候。”
  
  “被轻骑伤透心!”
  
  谈到轻骑昔日的风光,张清环由衷地笑了。旁边的魏玲(化名)更是禁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说:“当年我在轻骑上班,找对象都心气高,总要挑个好的。”周围的女职工都跟着附和。
  话锋突转,她感叹道,20年前轻骑一线工人的工资就是1000多块,到现在还是1000多,而济南市看大门的每月都要1500以上了,还提供食宿。她惋惜地说:“轻骑没落了,成夕阳行业,不行了。”周围的工人也在说:“原来家家都觉得能骑轻骑摩托车很有面子,现在大街上谁还骑摩托车!”他们感叹道,现在除了汽车就是电动车。
  一名1983年进入轻骑的车间工人告诉记者:“现在轻骑做的摩托车都压在仓库,年年都要维修翻新,卖不动。”而她透露,轻骑车间里正在生产的是替别的企业加工的部件,不是生产轻骑摩托车。
  如今,5层高的轻骑集团老办公楼早就油漆剥落,显出破败,也许很难想象这里曾经的辉煌。
  张清环告诉记者,如今孩子已经20岁,在某大专院校读书,现在是毕业实习时期。她说:“孩子现在总说,千万不能进老国企,更不能当工人!”
  而在长安集团即将借轻骑的壳实现旗下零部件企业湖南天雁上市之际,如今的工人面临着“下岗”,一次性买断的补偿金仅仅三四万元,这多少让在轻骑工作了二十多年的一线工人们有些难以接受。
  张清环对《投资者报》记者说:“我奉献了30多年,到现在企业重组了,三四万块钱就把我们赶出去了,被轻骑伤透心了!”她说,这么多天了,工人停工抗议补偿金太低,但是领导层始终不出来表态。
  在轻骑股份发给工人的宣传手册上写着,2012~2014年摩托车的产量分别是25万、28万和35万辆;外加工收入分别是1.6亿、2.2亿和2.5亿元;职工收入增长率分别为5%、10%和10%。
  这称得上是兵装集团许下的美好愿景,但轻骑的车间工人们对此却没了信心。
  她拿着4月9日早晨发的宣传手册指出,新成立的轻骑摩托车有限公司起初注册资本是100万,怎么能几天内就追加成了8000万元?注册资本说改就改?工人如果不去调查档案、不停工,那不是就被骗了吗?她说:“我们现在不敢相信公司。”
  围坐在轻骑集团办公楼下的工人们,向记者表示:“做了一辈子的国企职工,突然就成私企下岗人员了,谁能接受。”他们表示,1000多元的工资拿了20年。
  张清环对记者说,如果领导层在补偿金上不松口,他们将停工到底,还要选择“诉讼手段”,实在不行只能去上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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