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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语言符号是一种相对独立于人的内部世界与客观物理世界的自主存在。语音与语义自身的变化及它们之间关系的发展变化，决定了语言符号在历时状态中的发展变化，从而导致语言符号同一性的保持或者分离。在过去的研究中，来自语言系统外部的因素一直被视为语言符号同一性保持与分离的主要因素。本文试从语言符号自主性出发，用符号学的有关理论对这一问题进行阐释。
关键词：语言符号 同一性 历时状态 保持 分离
索绪尔认为语言符号是“一种两面的心理实体”，用“能指”和“所指”分别指代“音响形象”和“概念”；皮尔斯把符号普遍地理解为代表或表现其他事物的东西，可被某人理解或解释，或对某人具有一定意义，认为符号是由“符号形体”“符号对象”和“符号解释”构成的整体。把语言符号看成静态结构单位进行研究，对语言符号的同一性及其在历时中的保持与分离等问题缺乏足够的解释力。本文从符号的自主性出发，将符号看成行为过程对上述问题进行论述。
一、语言符号的自主性
符号是由符号形体指向符号内容的意指过程。“意指可被理解为一个过程，它是将能指和所指结合成一体的行为，这一行为的产物便是符号。”[1]（P47）符号存在的内在动力促使符号形体取代人类个体以各自的智力在实践活动中对客观世界取得的认知成果。符号形体与其所要替代的事物关联的过程就是符号形成过程。语音与语义的关联过程就是语言符号的形成过程。该过程是在个体中完成的，不受表达、交际过程的影响。语言符号在语音与语义形成关联的一刹那形成并在交际中扩散，在语言符号内在发展动因的选择作用下形成相对稳定的语言系统。
“任何事物都可以作为符号形式出现，当没有符号的内容时，它就是自身。但是，就人们可以让它代表不同于它自身的他物、体现他物的含义而言，任何事物都可以看作是潜在的符号。任何事物一旦变成符号，它就不再代表它自身，也不能把它看成是它所代表的他物，它体现他物的含义，为他物的含义而存在。”[2]（P113）语音虽然本质上属于物理世界，但作为符号形体，就其能意指不同于自身的他物而言，就只属于独立于其他世界的符号世界。语言符号的另外两个组成部分——人与语义，就其分别作为符号的解释者和符号的意义而言，也就只能作为符号的解释和符号的意义而存在，同样属于符号世界。
任何事物，没有与一定的符号内容形成关联时，就是潜在的符号形体；任何意义，当没有任何事物与其形成关联时，就是潜在的符号内容。固定在完整符号结构中的符号形式和符号内容，与潜在的符号形体和符号内容共同构成了符号世界。人们能发出的无意义的声音就是潜在的语音，人们能准确分辨但无法称说的感觉就是潜在的语义。潜在的语音既有意指一定的语义的能力和倾向又并没有实际地意指着任何语义，因此独立于客观物理世界和人的内部世界。潜在的语义由于没有实际地被一定的语音意指着，也独立于人的内部世界。潜在语音与潜在语义的存在表明了语言符号的自主存在。
二、能指与所指的同一性
索绪尔用两个比喻的对比提出了语言符号的同一性理论。“例如两班‘晚上八时四十五分日内瓦—巴黎’快车相隔二十四小时开出，我们说这两班快车有同一性。”[3]（P153）“再举一个跟上述情况完全不同的例子：我有一件衣服被人偷走，后来在一家旧衣铺的架子上找到。另一件衣服尽管跟前一件很相似，却不是我的。但语言的同一性不是衣服的同一性，而是快车和街道的同一性。”[3]（P153）索绪尔论述的同一性是符号在系统中对比的同一性，即语言单位在整个语言结构中定位的同一性，而本文所讨论的同一性是单个语言符号的内部构成要素——语音与语义之间的同一性。
“任何符号都由符号形式和符号内容构成，形式与内容之间是‘对等’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形式与内容不是前后相随，而是联合起来，同时呈现给人们的。”[4]（P14）例如，人们用玫瑰代表爱，玫瑰就是符号形体，爱就是符号内容。用玫瑰代表爱，不是说人在看见玫瑰之后经过一番思维活动之后再联想到“爱”这一意义，玫瑰和爱已被整合成整体同时呈现出来。这种对等、联合、同时呈现的关系，使玫瑰变成了符号。这种“对等”的关系便是符号的同一性。
语言符号形成之后并作为稳定的结构单位存在时，语音与语义被整合成一个整体同时得以呈现。这两者自然是不相等的，但两者是被整合起来作为整体同时呈现给人们的。这就是语言符号的同一性。语音符号的“透义性”也能说明语言符号的同一性。“语音与语义的联系是那么的紧密，以至使我们在言语交际过程中有时甚至忘记了语音的存在。因为在语音冲击我们耳膜的那一瞬间，我们就把它转化成语义了。”[5]（P130）
三、同一性在历时状态中的保持与分离
语言符号的同一性是一种相对的同一，而非绝对意义上的同一，即便是这种相对的同一性也只是共时的同一性。有的学者认为，由于“人的交际和表达的需要与人在生理上和精神上的自然惰性之间的基本冲突”[6]（P195），语音与语义在历时状态中会不断变化和适应。这是从语言系统外部考察同一性的历时变化。下面用语言系统内部因素说明同一性在历时状态中的保持和分离。
（一）同一性在历时状态中的保持
“能指对它所表示的观念来说，看来是自由选择的，相反，对使用它的语言社会来说，却不是自由的，而是强制的。”[3]（P107）索绪尔认为，在形成过程中，语言符号的能指与所指的关系是任意的、可以自由选择的，而在形成之后，它给人们呈现的却是一种必然的强制关系。语言把一系列规范强加于人们，而人们在语言使用过程中对强加的规范的无意识反过来保证了规范在历时中的延续。此外，人的内部世界和外部客观世界的相对稳定、人的自然惰性和人类交际对语言的稳定性要求都为语言符号同一性在历时中的保持提供了可能。这些都是来自语言系统外部的因素，语言系统内部存在着一些更本质的因素，从根本上保证了语言符号同一性在历时中的保持。
语言符号形成后，一定的语音必然与一定的语义形成“对等”关系，语音对与其对应的语义就有着其他语音不可替代的意指能力，这种意指能力使语言符号内部结构保持相对稳定，使语言符号同一性在历时中得以保持。语言系统不受言语中的例外和变异的影响和来自人的内部世界与客观外部世界发生的变化的影响，使语言符号不随自身以外的其他变化而变化，并为人们提供一整套涵括发音、构词、造句等方面的规范，使人们不自觉地遵守、运用并强化，从而使自身在历时中保持稳定。
（二）同一性在历时状态中的分离
“符号正因为是连续的，所以总是处在变化的状态中。”[3]（P112）在索绪尔看来，“符号在时间上的连续性与在时间上的变化相连，这就是符号学的一个原则。”[3]（P114）“时间将使对语言起作用的社会力量可能发挥效力，而我们就达到了那把自由取消的连续性原则。但连续性必然隐含着变化，隐含着关系的不同程度的转移。”[3]（P116）索绪尔指出了语言符号同一性在历时状态中具有两个不可分割的方面：保持和分离。然而，他把分离的原因归结为“对语言起作用的社会力量”，仍然从语言系统外部进行分析，并未用语言系统内部因素来解释同一性的分离。
语音与语义的“对等”关系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同一”，因此语音与语义之间始终存在着相适应的一面和不相适应的一面。这使得语言符号的同一性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得以保持，另一方面又不断发生分离。当一定的语音不足以意指其意指着的语义时，就会被潜在的语音替代，从而导致语言符号同一性的分离。语言系统提供的一系列规范为了满足人们对创造力、表现力等方面的追求，从而主动、积极地做出相应的调整，而这种调整本质上也是符合其自身发展需要的。
注释：
[1][法]罗兰·巴尔特.符号学原理[M].李幼蒸译.北京：中国人民
大学出版社，2008.
[2]高文武.认识活动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瑞士]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高名凯译，岑麒祥注.北京：
商务印书馆，1980.
[4]王铭玉.语言符号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5]韩宝育.论语言符号中能指与所指的结合[J].西安：唐都学刊，
2004，（1）.
[6]徐通锵.历时语言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王文琦 西安 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710062）
关键词：语言符号 同一性 历时状态 保持 分离
索绪尔认为语言符号是“一种两面的心理实体”，用“能指”和“所指”分别指代“音响形象”和“概念”；皮尔斯把符号普遍地理解为代表或表现其他事物的东西，可被某人理解或解释，或对某人具有一定意义，认为符号是由“符号形体”“符号对象”和“符号解释”构成的整体。把语言符号看成静态结构单位进行研究，对语言符号的同一性及其在历时中的保持与分离等问题缺乏足够的解释力。本文从符号的自主性出发，将符号看成行为过程对上述问题进行论述。
一、语言符号的自主性
符号是由符号形体指向符号内容的意指过程。“意指可被理解为一个过程，它是将能指和所指结合成一体的行为，这一行为的产物便是符号。”[1]（P47）符号存在的内在动力促使符号形体取代人类个体以各自的智力在实践活动中对客观世界取得的认知成果。符号形体与其所要替代的事物关联的过程就是符号形成过程。语音与语义的关联过程就是语言符号的形成过程。该过程是在个体中完成的，不受表达、交际过程的影响。语言符号在语音与语义形成关联的一刹那形成并在交际中扩散，在语言符号内在发展动因的选择作用下形成相对稳定的语言系统。
“任何事物都可以作为符号形式出现，当没有符号的内容时，它就是自身。但是，就人们可以让它代表不同于它自身的他物、体现他物的含义而言，任何事物都可以看作是潜在的符号。任何事物一旦变成符号，它就不再代表它自身，也不能把它看成是它所代表的他物，它体现他物的含义，为他物的含义而存在。”[2]（P113）语音虽然本质上属于物理世界，但作为符号形体，就其能意指不同于自身的他物而言，就只属于独立于其他世界的符号世界。语言符号的另外两个组成部分——人与语义，就其分别作为符号的解释者和符号的意义而言，也就只能作为符号的解释和符号的意义而存在，同样属于符号世界。
任何事物，没有与一定的符号内容形成关联时，就是潜在的符号形体；任何意义，当没有任何事物与其形成关联时，就是潜在的符号内容。固定在完整符号结构中的符号形式和符号内容，与潜在的符号形体和符号内容共同构成了符号世界。人们能发出的无意义的声音就是潜在的语音，人们能准确分辨但无法称说的感觉就是潜在的语义。潜在的语音既有意指一定的语义的能力和倾向又并没有实际地意指着任何语义，因此独立于客观物理世界和人的内部世界。潜在的语义由于没有实际地被一定的语音意指着，也独立于人的内部世界。潜在语音与潜在语义的存在表明了语言符号的自主存在。
二、能指与所指的同一性
索绪尔用两个比喻的对比提出了语言符号的同一性理论。“例如两班‘晚上八时四十五分日内瓦—巴黎’快车相隔二十四小时开出，我们说这两班快车有同一性。”[3]（P153）“再举一个跟上述情况完全不同的例子：我有一件衣服被人偷走，后来在一家旧衣铺的架子上找到。另一件衣服尽管跟前一件很相似，却不是我的。但语言的同一性不是衣服的同一性，而是快车和街道的同一性。”[3]（P153）索绪尔论述的同一性是符号在系统中对比的同一性，即语言单位在整个语言结构中定位的同一性，而本文所讨论的同一性是单个语言符号的内部构成要素——语音与语义之间的同一性。
“任何符号都由符号形式和符号内容构成，形式与内容之间是‘对等’的关系。在这种关系中，形式与内容不是前后相随，而是联合起来，同时呈现给人们的。”[4]（P14）例如，人们用玫瑰代表爱，玫瑰就是符号形体，爱就是符号内容。用玫瑰代表爱，不是说人在看见玫瑰之后经过一番思维活动之后再联想到“爱”这一意义，玫瑰和爱已被整合成整体同时呈现出来。这种对等、联合、同时呈现的关系，使玫瑰变成了符号。这种“对等”的关系便是符号的同一性。
语言符号形成之后并作为稳定的结构单位存在时，语音与语义被整合成一个整体同时得以呈现。这两者自然是不相等的，但两者是被整合起来作为整体同时呈现给人们的。这就是语言符号的同一性。语音符号的“透义性”也能说明语言符号的同一性。“语音与语义的联系是那么的紧密，以至使我们在言语交际过程中有时甚至忘记了语音的存在。因为在语音冲击我们耳膜的那一瞬间，我们就把它转化成语义了。”[5]（P130）
三、同一性在历时状态中的保持与分离
语言符号的同一性是一种相对的同一，而非绝对意义上的同一，即便是这种相对的同一性也只是共时的同一性。有的学者认为，由于“人的交际和表达的需要与人在生理上和精神上的自然惰性之间的基本冲突”[6]（P195），语音与语义在历时状态中会不断变化和适应。这是从语言系统外部考察同一性的历时变化。下面用语言系统内部因素说明同一性在历时状态中的保持和分离。
（一）同一性在历时状态中的保持
“能指对它所表示的观念来说，看来是自由选择的，相反，对使用它的语言社会来说，却不是自由的，而是强制的。”[3]（P107）索绪尔认为，在形成过程中，语言符号的能指与所指的关系是任意的、可以自由选择的，而在形成之后，它给人们呈现的却是一种必然的强制关系。语言把一系列规范强加于人们，而人们在语言使用过程中对强加的规范的无意识反过来保证了规范在历时中的延续。此外，人的内部世界和外部客观世界的相对稳定、人的自然惰性和人类交际对语言的稳定性要求都为语言符号同一性在历时中的保持提供了可能。这些都是来自语言系统外部的因素，语言系统内部存在着一些更本质的因素，从根本上保证了语言符号同一性在历时中的保持。
语言符号形成后，一定的语音必然与一定的语义形成“对等”关系，语音对与其对应的语义就有着其他语音不可替代的意指能力，这种意指能力使语言符号内部结构保持相对稳定，使语言符号同一性在历时中得以保持。语言系统不受言语中的例外和变异的影响和来自人的内部世界与客观外部世界发生的变化的影响，使语言符号不随自身以外的其他变化而变化，并为人们提供一整套涵括发音、构词、造句等方面的规范，使人们不自觉地遵守、运用并强化，从而使自身在历时中保持稳定。
（二）同一性在历时状态中的分离
“符号正因为是连续的，所以总是处在变化的状态中。”[3]（P112）在索绪尔看来，“符号在时间上的连续性与在时间上的变化相连，这就是符号学的一个原则。”[3]（P114）“时间将使对语言起作用的社会力量可能发挥效力，而我们就达到了那把自由取消的连续性原则。但连续性必然隐含着变化，隐含着关系的不同程度的转移。”[3]（P116）索绪尔指出了语言符号同一性在历时状态中具有两个不可分割的方面：保持和分离。然而，他把分离的原因归结为“对语言起作用的社会力量”，仍然从语言系统外部进行分析，并未用语言系统内部因素来解释同一性的分离。
语音与语义的“对等”关系不是绝对意义上的“同一”，因此语音与语义之间始终存在着相适应的一面和不相适应的一面。这使得语言符号的同一性一方面在一定程度上得以保持，另一方面又不断发生分离。当一定的语音不足以意指其意指着的语义时，就会被潜在的语音替代，从而导致语言符号同一性的分离。语言系统提供的一系列规范为了满足人们对创造力、表现力等方面的追求，从而主动、积极地做出相应的调整，而这种调整本质上也是符合其自身发展需要的。
注释：
[1][法]罗兰·巴尔特.符号学原理[M].李幼蒸译.北京：中国人民
大学出版社，2008.
[2]高文武.认识活动论[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1.
[3][瑞士]索绪尔.普通语言学教程[M].高名凯译，岑麒祥注.北京：
商务印书馆，1980.
[4]王铭玉.语言符号学[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
[5]韩宝育.论语言符号中能指与所指的结合[J].西安：唐都学刊，
2004，（1）.
[6]徐通锵.历时语言学[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0.
（王文琦 西安 陕西师范大学文学院710062）